狄夫人生活手扎-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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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没见过主家那边的小姐……”萧玉珠抬头看他,“如若见过她们,你就知道,她们知道的比我知道的更多,京中事就没她们心里不清楚的,便是我们兄妹跟老太太的事,她们也心知肚明,因此她们的见解,和见到人的应对,最后看起来总是要比我明智些,大郎,嘘……”
见他意欲反驳,萧玉珠遮住了他的嘴,“我这不是妄自菲薄,我不是比她们笨,但这就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差距,而我所要做的不是要去忽视这些事实,而是去想办法怎么去追上她们,我已无法再回到从前,找个好长辈,或是找个好的女先生来教我这些事,这些我都没法去办到,我所能做的是现在就去学,可现下能教我的,能带着我往前走的,就只有你了……”
狄禹祥许久都没有说话,他低头细吻了她好一阵,再开口里声音有沙哑,“我会护着你的,不会让你那么累。”
她不需要去知道那么多。
“可那样的话,你就要很累了……”萧玉珠微笑看着他,“我也是会心疼你的。”
狄禹祥把头埋在了她的头发里,良久,他轻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脸上已平静了许多。
他缓了缓,与她慢慢说起了今时京中的事起来。
“先皇逝前,已是清过一次贪贿之事,所以当时的左相落了马,提了当时的户部老尚书刘尚公为左相,等皇上继位后,刘尚公步了前任左相的后尘,遂皇上罢免了他,在三年前,左相换成了你外祖康公的同门卫相。”
“卫相,又如何了?”
“也是贪,步了前任刘相后尘。”
“贪了多少?”
“查出来的至少有三百万两银,外加无数珍宝,能养边疆上万兵马十来年……”狄禹祥亲亲她的嘴。
“这么多?”她曾听说前朝开头几年百姓都不好过,她听府里的老人家说过,以前有一年大水埋了淮安和隔州泰北好十来个县,死了数万人,当时朝廷镇灾连个三万两都拔不下来,没想到,仅不到几十年,他们国家就好像凭空多了这么多银两出来,一个相爷家中都能有数百万两。
“嗯,屡禁不止,万岁爷这次是真的发怒了,这一次但凡是京官受贿十万两以上者,皆削官还乡。”
“啊?那岂不是空出了许多……”萧玉珠犹豫地看着他。
“是空出了许多的官位出来,”狄禹祥笑笑,“所以皇上在半月前下了特旨快马送到全国各州县,让全国凡往年中了进士未授官者,六月中旬到京,由考课院主持选任,补上空位……”
萧玉珠又轻“啊”了一声,“这可是四月了,来得及吗?”
“有心者,就是日夜兼程也会来。”
“京城又要热闹了。”萧玉珠叹道,想来这有心者,可不是一般的多,读书不想当官的几乎没有。
“嗯,你这边也要热闹起来了。”
“啊?”
“大兄是考课院主持……”狄禹祥微笑,笑了几声后又轻叹了口气,抚着她的肚子微拢着眉,“若不,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回京?”
“那都什么时候去了?”萧玉珠也笑了起来。
狄禹祥也知不行,等孩子生下来都是十月去了,而他明年初春就要参加春闱,就是躲清静,他们也不能这么个躲法。
而这清静,他们也是躲不了的。
大兄还有事要交给他办。
他刚才所言也不过是一时之想,他还是得带着她回去。
无论是他们的小门府,还是大兄那,都需她回去。
只是她还怀着孩子,狄禹祥忧虑地低下头,掀开被子看了看她微挺的肚子,白天知道她有了他们孩子的惊喜只剩了一半,另一半换上了他对她与孩子的担忧。
“等回去了,不想见的人,能打发回去的就打发回去罢,我先写信回京告知大兄详情,让他给我们准备处大一点的宅子,到时候你也方便些。”宅子大点,她也好躲人些,不至于像在通子巷那个小地方一被人堵住巷口,就哪都去不得。
“换宅子?”萧玉珠望着他。
他们有这银子换宅子?她可不觉得他会让兄长送他们,哪怕兄长想送。
“是,”狄禹祥被她看得失笑,“先跟大兄借点买一处,你看如何?”
他不是迂腐之人,只是有些事于他来说,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不是硬是不许她要娘家的东西,只是她娘家给得太多,事情就成了岳家贴补他狄家了,他又不是无能之辈,养家糊口,让妻子衣食无忧,穿金戴银是他身为一家之主应该所做之事,而不是让岳家来做了此事。
“那利钱怎么算?”借钱可是要还利钱的,萧玉珠眨眨眼,故意说道,她嘴边是快要忍不住要露出来的笑意。
知道她存的坏心思,狄禹祥好笑地拍拍她的脸,“你跟大兄说,他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好。”萧玉珠忙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掩了自己脸上快要忍不住笑出来的笑容。
“咱们这一回去啊,”说及银钱之事,狄禹祥也想及了萧知远走提零点眼他说的话,他苦笑了一声,拍拍她的头说道,“真是少不了事,大兄说了,谁要是想让我们给他捎话,只要我们看得顺眼的,就收点我们自己想要的东西,到时给他递话就是。”
“啊?”萧玉珠这次又被吓傻,怔愣地抬起头,“收贿?”
他不是刚帮着圣上清肃好贪贿的官员?这……这……这不是顶风作案吗?
“大兄说,水清则无鱼,大好处我们要不着,小好处都是难免的,哪家都要活,给人活路就是给我们自己生路……”狄禹祥说到这顿了好一会,轻声问怀中若有所思的妻子,“你知道你哥哥是什么意思吗?”
萧玉珠犹豫了一下,最终实话实说,“这次换的官员如果有不少得了哥哥好处,那么,他们就会是哥哥的门生,多少人得了他的好,就有多少人要护着他,想来以后在朝庭中,帮他的人也就多了。”
官官相护,你护我,我护你,就是这么个道理。
“但,这不是结私营党吗?圣上不会看不过去?”萧玉珠觉得这些事深思下来,简直就能把她吓死。
狄禹祥看她忧虑得连窝在他怀里的身子都缩了缩,一脸愁眉苦脸,不由笑了起来,道,“所以大兄说了,这帮人也得看人,不能帮太多,但帮的每一个,都是要利大于弊的。”
“利大于弊?”
“嗯,不需要太多的人,但每一个都得是关键之人。”狄禹祥想了一下,道,“就好比如有两个想在刑部求职的人求大兄帮忙,一人是想当刑部侍郎,一人想当提刑官,你觉得帮哪个好?”
侍郎二品,官大,提刑官四品,官小……
但萧玉珠觉得依她兄长的性情,不会因其官大官小之故选择帮人,遂犹豫了一下,道,“提刑官?”
“是,提刑官。”狄禹祥肯定,“知道为什么是提刑官?”
萧玉珠摇摇头。
“提刑官是监察审核之人,犯罪之事都要经过他的手,成了定案,才会上交给侍郎尚书看到……”狄禹祥淡淡道,“官虽小侍郎两品,但支手能遮天,官小权大,很多事都能从他这里就能终了,实则比尚书的用处还大。”
☆、第83章
“这就是说;有些人看着官大;但你要他办事了,你经过他,他还得经过他的下属,此时;如若他的下属是他的人还好说,如若不是,岂不是动静过大;”
萧玉珠直点头。
“如此;还不如直接找那人,悄悄把事办了,风过无痕;除了我知他知,谁也不知。”狄禹祥低头看她,“懂不懂?”
他这也是存了心,要教她这些官场里的心思了。
别的不说,总归他是不会让后宅的谁比过她去。
“就是说,与其与有名无实者深交,还不如与有实无名者相识。”萧玉珠想了一会说。
“只是其一,”狄禹祥又道,看她越听越精神,水汪汪的桃花眼越来越亮,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拍了下她的背,接道,“实则这种差事,都可称得上肥差,凡为官多年者,总有人明白个中道理,不少人看得分明。”
是,权大还不招眼,总有聪明人能明白个中道理,盯着这个活,也盯着这个人……
“那就是还有比提刑官更适合的?”萧玉珠不知何解,如果差肥的位置有不少人盯着,树大招风,那就是说,有身居要位但不被人盯着的位置?
“有,就是提刑官下面的小捕头,他上知上官之意,下知犯人的情况,要抓谁他是知道的,犯人在哪,要他跑腿要去查,你说他是不是知道得最多的?”
“是。”
“那他告诉你的,是不是让你多明白一些事情的真相?”
“嗯。”
“知道得多点,是不是最不会坏事?”
“是。”
“那兄长要是帮有这么一个人的家里某个人升点小官,是不是很有用?”
萧玉珠瞠目结舌,“竟是这样?”
“那你以为是什么样的?”狄禹祥忍俊不禁。
“我……”萧玉珠“哦”着嘴,羞红了脸,很是不好意思地道,“我以为是帮他这个捕头。”
狄禹祥哈哈大笑,“他升上去了,就不是捕头了,到时他不在其位不知详情,怎么从他嘴里知道想知道的?让他去办想让他办的?”
萧玉珠羞得闭上眼睛,“我怎么知道要想这么多道弯。”
“是啊,要想这么多道弯……”狄禹祥说到这却叹了口气,“所以你爹也好,我爹也好,为官这么多年就没有找到过出路。”
听到这话,萧玉珠黯然了起来,轻声安慰他道,“爹是刚正不阿之人,能为百姓做些实事才是他想的,勾心斗角的这些事,不适合他。”
“也是,”听了她的话,狄禹祥皱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我也是这般想的……”
他笑了起来,又拢得她稍紧了点,说,“睡罢,想知道什么,以后我都说给你听,嗯?”
“嗯。”萧玉珠心满意足地在他怀里动了动,闭上了眼睛,带着困意道,“我们也要争气些,爹能耐大呢,他只是不爱钻研这些个事情,他知道好多种田种地的事,我爹说苏安的百姓都想他去当他们的县官,我看三郎最像爹,以后要是随了爹,当像爹一样的官,爹不知道有多高兴,到时候你有能耐了,你就想办法让他们去想去的地方为官,他们应是会欢喜的罢?百姓应也会欢喜。”
“他们可能也不会欢喜,因我……”狄禹祥说到一半,才发现怀中的妻子已然睡着了。
他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他以后是成不了像父亲一样的清官的,只希望到时,父亲兄弟能不与他心生闲隙,不管他在外所做何事,回到了家,一家人还是一家人。
想及以后要做之事,狄禹祥心中不免沉重,低头看她睡得那般沉静,心下也渐安然了下来。
不管如何,他总会有她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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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镇的大夫已被别庄的人请过来把过好几次脉,见到狄禹祥,这位老大夫笑呵呵地说,“你小夫人身子好得很,老夫从医三十余年载,把过的脉像中,小夫人脉像之稳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公子大可放心。”
狄禹祥得了话,朝他一揖到底,诚心地道了谢。
“莫谢莫谢……”老大夫连连罢手,他来过多次,此院中与他合得最来的莫过于那萧姓老翁与他的两岁外孙,一探完脉,他就挽着藏有家中老婆子所做糕点的宽袖,小跑着去寻老家伙小家伙玩去了。
狄禹祥看他医箱都没背走就跑着走了,甚是不解,回头看妻子微笑,他朝她挑了下眉。
“裘大夫与我爹聊得来,也甚是疼爱长南。”
狄禹祥恍然大悟,笑着摇头,“你们倒好,到哪儿都跟人说得来。”
他昨晚还见附近的农家送菜来,原因是有人隔得远远的见到有马车朝别庄来了,以为他们家有客,怕他们家的菜不够,就提了一篮子菜过来给他们添菜。
“是长南,喜欢他的人多着呢。”萧玉珠笑道。
说来虽说在别庄哪儿也去不得,想见的人又见不到,但这几个月她也没闲着,外面之事从小捡那听了不少,针线活也做了一些,别庄周围的住户也都老实善良,虽说彼此之间的话因不同也不大说得通,但经过几次接触就有了来往,相互之间也互帮了不少忙,关系处得极好,他们要是去打猎或是去土里,路过他们家,都会进门来打声招呼,问候两声,她爹就极喜欢这样和和气气的日子,这几个月他过得很是舒心,连胃口都要比以前好了不少。
“嗯。”见她虽没丰腴多少,但气色极好,眉眼都要比以前多添了几分艳光,显然是真过得不错,才有这光景,“若是我不来接,你们都要乐不思蜀了。”
见他还呷酸,萧玉珠捂嘴笑。
见她还敢笑,狄禹祥轻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地道,“倒就只剩我一个生怕来得晚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