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见离人照落花-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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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安陵抿了抿唇,作势又要哭出来,最怕黑黑的屋子拉,豆腐说里面有鬼鬼。但有哽咽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瞅着萧云若,不敢再哭了。
这厢,词儿领着一个婆子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萧云若放下手里的小人儿,敛了怒气,吩咐了几句,“屋子里海棠花刚刚被溅了药汁,你端去给人看看。”
词儿应了声,步至梳妆台前,正欲端起海棠花,惊呼了一声,“姑娘,海棠花的树皮全黑了!”
萧云若一惊,瞧着词儿手里的海棠花盆也是心里一突,难不成药里有毒?“去叫萧山过来!”帘子外的愿曲应了,急急忙忙的便去请萧府里的大夫。
过了不过一刻,愿曲便带了一个中年男子进了外间来,萧云若忙打发萧嬷嬷将萧安陵抱到别处玩去。词儿小心翼翼的端着花到外间,递给萧山。
“药里可是有什么?为何会如此?”萧云若隔着帘子低声询问外间的人,淡淡的声音里有些惊慌。
萧山仔细查看了海棠花,微微尝了口溅在树上的药汁,恭谨地朝里头的女子作揖,沉稳道:“树上沾了些赤芍药,海棠树皮性阴与赤芍药相克,故才变黑。”
“只是。。,这赤芍药乃治女子难孕的良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萧山略思虑了一下,打了一下顿,抬头看了萧云若一下。
碰的一声,众人皆惊。萧云若猛地站起身来,紧紧的盯着外间的人,以为是出现了幻听,词儿也是惊愕,大声呵斥道:“胡言乱语,还不给我打出去!”
院子里婆子嬷嬷纷纷涌了进来,萧云若挥手摔碎了桌上的药,众人皆匍匐跪了一地。
白皙的手紧紧捂着发疼得胸口,脑子里一片慌乱,全身都打着颤,自己竟然病到了如此地步!难孕!难孕!难孕!这药是他带来的人下的!他原来至始至终都知道!他骗我!她脸色发白的吓人,双唇翻紫,呼吸不上来,险些窒息。
“姑娘!”词儿和愿曲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扶住她浑身打着颤的身子,萧嬷嬷惊慌着大声叫人来。安缘苑里乱成一锅粥!
将将扶着萧云若至床上,院子里就响起了一股骚动,还未待众人反应,屋子里的门被重重的踹开。
叶晋澈单手捂着胸口急急忙忙的便闯了进来,身上的衣裳半开,鞋子只穿了一只,显然是赶得很急,“阿漾!”挥开小福子的手,一瘸一拐着步至萧云若的床前,右脚的鞋袜上沾满了泥土和污渍。
“啪”的一声,萧云若喘着粗气,气得脸发白的抬手掌掴了叶晋澈一巴掌,近前的人纷纷匍匐于地,皆不敢大声呼吸。
“你一直都知道,为何要骗我!”萧云若声嘶力竭的朝他喊着,横眉指着他,两颊沾满了泪水。
叶晋澈偏着发红的脸,暮地红了眼眶,这一巴掌打得他措手不及,沈三娘子去禀告的时候,自己心里便明白她怕是知道了!心里佯装镇定,抬手想去抱她,却被她冷冷地躲开,“你信我!是手下的人不干净!不,是大夫开错了药!庸医!”,声音夹杂着明显的慌乱和不安,竟有些语无伦次了。
“叶晋澈!到了如今,你还要骗我!我连孩子都生不了!你还瞒着我!”萧云若捂着心口簌簌的哭起来,发鬓微乱,指尖紧紧掐进掌心里,脸上似哭似笑。
刚赶来的萧明远和萧明屿听闻,险些没栽倒在地。急匆匆的至妹妹床前,怒极攻心,大怒朝词儿问道:“可是真的?”
词儿已经是哭了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重重磕着头,萧明远见此心里一紧,险些一个趔趄,一旁的萧明屿及时扶住了他。
叶晋澈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像被在油锅里翻腾,痛彻心扉,额上青筋凸显,脸上竟是急切的神情,“老大夫说虽是子嗣艰难,但调养得当还是会有希望的。他日,若是我们没有孩儿,在皇族里过继一个便是。”说着,便急切的抓起她的手。
“怕是到了那一日,你心里肯定是对我厌恶至极,无宠无子,年老衰色,还罢着位子不肯下来!”萧云若冷冷的打开了他的手,心口隐隐约约绞痛不已,双唇渐渐青紫。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叶晋澈双手捏得嘎吱作响,重重的捶在床沿上,镂空的花床栏横空断裂,胸口起伏不平,喘着粗气,眼底夹杂着失望和愤怒。
萧云若凝望着他眼底的失望,淡淡的别过脸去,心底涌起几丝后悔,转念又想起他骗自己的事,梗着嗓子,“是!就算你现在不会嫌弃我,你能担保以后不会嫌弃我吗!你以后会有很多个女人,很多个孩子。而我只有你一个,连孩子都没有!”
“你!”叶晋澈气得一脚踹翻了床边的软塌,胸口上的绷带渗出血来,一时之间屋子里寂静无声,窒息异常。
“怎么,我说错了!难道你后宫里现在的女人都是摆设!”萧云若将心中压抑了几年的担忧和怨恨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他气她更气,她不是信不过他,而是信不过岁月罢了!这么些年,她时常梦靥惊醒,她心底里怕他有一天会抛弃她,离开她。如今得知她连拥有孩子的资格都没有,她的理智全线奔溃,若是没有了他的爱,至少还有他和她的孩子,现在这一侥幸被狠狠的击碎了,她连他的孩子都生不了!
她气,全身都是疼的,最疼还是心!
叶晋澈只觉心血上涌,猛地咳嗽起来,喉咙里升上些血腥味,显然是气极,恨不得抓着眼前的女人问问,你的心在哪?扬起手来,众人皆吓得冷汗直冒,萧明远顾不得其他,踉跄一下便跪在了地上,颤着嗓子“陛下手下留情!”
萧云若死撑着身子,微微闭着眼,“啪”的一声响起,众人皆愕然不已。叶晋澈反手重重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是朕犯贱,怕你伤心,一心一意的瞒着你!”语气里带些嘲讽和自暴自弃,冷冷的收回红了一片的手,仿佛不觉着疼,狠狠擦了发白的唇上那一抹红,猩红的眸子里凝望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云若猛地大哭起来,全身瑟瑟发抖,萧明远踉踉跄跄的起身抱着妹妹,不由得也是泪流满面。帝王宁愿掌掴自己,也不愿打她!
心里狠狠的绞痛起来,白的像张纸的她捂着心口蜷缩在萧明远怀里,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儿,哭得快要喘不过起来。她爱他,爱到了血肉里。曾经的她也恨过他,恨不得不再见他,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他弃了她三次,一次她在东宫等他,一次在秀水村的家里等他,一次是在护国寺里等他。她的出身和他的皇位曾经让她失去了站在他身边的资格,如今她将永远失去陪伴在他身边的资格!
“大哥,为漾儿开亲吧!”萧云若葱白的指尖拽着萧明远的衣袖,一字一顿的艰难吐出一句话来,随后便咳出了血来,昏了过去。
萧明远一时之间心痛难耐,抱着萧云若平放在床上,大声叫喊着:“快去叫大夫来!”安缘苑里混乱不堪。
☆、开亲
过了半月,天越发地炙热起来,安缘苑前的池子里的荷花开了,阿衍光着脚丫子在浅池子里抓鱼,四周皆是小厮嬷嬷,小脚丫子将荷叶踩了大半,忽而嘻嘻哈哈的摸到了一条锦鲤鱼,搭着哈喇子蹦蹦跳跳便朝岸边的女子跑去。
“咕咕,鱼!给,痴痴(吃吃)。”
萧云若躺了半月的身子越发的倦怠了,自那日咳血昏迷后便将养了半月,三餐汤药从不间断,
萧明远将安缘苑里的丫头嬷嬷处理了大半,只留愿曲和词儿等人,皆换上了自己的心腹。
半卧在软塌上,萧云若苍白的脸蛋上略显些红润,斜眼昵着萧安陵迈着小短腿,两只小胖手笨拙的抱着一条锦鲤鱼,讨好似的递到她面前。
虽然只有四岁,但小孩子生性敏感,对着这半个月萧府里的沉重气氛和姑姑生病他隐隐约约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萧云若知道自己生病怕是吓到了他,微微咳嗽了几声,柔柔的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见他乖巧的样子心里暖了几分,笑意融融道:“傻东西,鱼鱼是生的,不能吃。”
“煮,煮!”萧安陵小胖手手抱着鱼,噘嘴巴重重的亲了鱼一下,显然是等不及想吃了,一旁的愿曲绷不住笑了出来。
“带他去厨房里煮吧,莫让他吃了。”萧云若笑着揉揉了他的发心,朝愿曲吩咐道。
愿曲躬身应了诺,萧安陵流哈喇子在萧云若脸上吧唧一口,便蹦蹦哒哒的牵着愿曲下去煮鱼去了。
萧云若失笑着接过词儿递过来的帕子,轻擦拭了脸颊,瘦弱的身躯隐藏在毯子下,素手扶了扶略显凌乱的鬓发。
正欲抿口茶,便听见院子外的下人说,国公爷来了!
萧明远进院子的时候一眼便看见萧云若正在屋子外的走廊里,便打发小厮们退下,缓缓步至萧云若身边。
“今日身子可还好?药按时吃了?”萧明远将将在自己的院子换下官服便急匆匆的来见萧云若,至萧云若近前,按住她欲起身的动作,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
萧云若微微颔首,柔了嗓子,道:“方才二哥陪着用了。”
萧明远瞧着她略好了几分的脸色,悬着心渐渐放了下来,想起那日抱着苍白昏迷的她,至今是全身直冒冷汗,他怕妹妹会像当年母亲一样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后又想起匆匆忙忙给妹妹找的婆家,不知道能不能照护好妹妹!
微微皱眉,想起刚刚下朝时候遇到了方家的人,“方家刚刚派人来了。”萧明远低沉着嗓子,替妹妹掖好锦被,从袖口里拿出一红色的请柬。
萧云若楞了一下随即瞥了一眼,反应过来了,方家是自己将来要嫁的夫家,这亲还是自己求来的!“定下什么日子?”
“明日方家夫人来相看,你身子弱,我同方家商议下半年再订亲!”萧明远倒了杯蜂蜜茶递至萧云若,在旁的词儿上前轻扶起她,在背后垫了个软垫。
萧云若就着萧明远的手小撮了几口蜜茶,便摇了摇头,听了萧明远的话默不作声,淡淡的点了点头。
萧明远放下手里的杯子,微微叹了口气,以自家妹妹萧家嫡女的身份嫁到方家是下嫁,自己同二弟在燕云城里将世家大族合适的不合适的挑了个遍,也只有这新贵方家勉强能相配,所幸方家公子虽已娶妾,但不好女色,为人耿直,人品出众。不然依着自己的性子,断不可能将妹妹嫁出去!
“你若是。。”萧明远瞧着她出神的望着远方,执起妹妹的手,轻轻拍了几下,想说你若不想嫁便不嫁了,哥哥知道你心里不是真心的!何苦勉强自己!
不想,还未待萧明远说完,萧云若收回神来,拽了萧明远的袖子一下,明亮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光亮,“他是帝王!我与他不会再有可能!”
萧明远心里猛地一痛,纵是那个人与妹妹执手相伴,但谁能保证他耐得过岁月,经得住那六宫三千的美人,何况妹妹无子,在平常世家大族中尚且没有立足之地,更不用说那深宫庭院。
摸了摸妹妹额前的碎发,敛了神色,想着前些日子与方家达成的协议,若是妹妹嫁去生不了子嗣,便将妾侍的孩子养到跟前。若是方家言而无信,便将妹妹接回来。想到这,萧明远眸子里闪过狠戾,随即又柔了神色,“方家是个好的,嫁过去断不会受委屈的!”
萧云若到底是心里暖暖的,暗自压下心里的苦涩,万不可察的点了下头,愣愣的靠着萧明远的肩膀上。
萧明远在心里叹息不止,柔和着眸子瞧了她一眼,思忖间,一个小人儿哒哒的踏着小步子跑了进来。
“咕咕,吃吃!香香!”萧安陵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小盘子,奶声奶气的朝塌上的女子献宝。
萧云若回过神来,撑起身子看了塌边的小人儿一眼,按捺下嘴角的苦涩,微微笑了起来,指了指身边的萧明远,“阿衍,爹爹也在呢,分一点给爹爹好不好?”
“(不)布,鱼鱼太小,阿衍和咕咕吃。”萧安陵一把双手抱住小盘子,肉嘟嘟的小脸撇向一边,显然是很不待见萧明远。
萧云若笑出声来,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身旁的萧明远被萧安陵这么一闹,心里的郁气散了很多,暖了神色,轻柔的摸了摸他的头,“爹爹今天没吃饭饭,肚子饿饿,阿衍分点给爹爹好不好?”
萧安陵别扭的哼了一声,小心脏里早已把萧明远列为豆腐、小金之后的第三大仇敌,平时偷吃漂亮姐姐给的白花花糕糕就算了,还想抢自己的鱼鱼!
大大的眼睛偷偷看了他一眼,想起饿饿,晚上肚肚会很疼的!两根小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几下,眼珠子快速转了几下,鼓着脸颊,“给你吃。”说着,便将手里的一条炸得金黄黄的小鱼拎起来,递到萧明远面前。
萧明远盯着油滋滋的小手里捏着的小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低头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