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见离人照落花-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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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愿曲纹丝不动,作了请的手势,苑子里的丫头们排成两旁,萧嬷嬷听到消息也是进了屋子,远远瞧见萧云若正呆愣在里头的身影,叹了口气,至小福子前,“你先回去,好生伺候着主子爷。姑娘这再说。”
小福子无法,见萧嬷嬷如此说便行了一礼,瞪了愿曲一眼,带着人便出了安缘苑。
愿曲摇了摇头,转身瞧见萧云若正盯着窗子上的那株海棠花发楞,便示意丫头们都下去。同萧嬷嬷说了声,去了小厨房拿药。
☆、动摇
这厢,萧明远的院子里此刻压抑异常,众人皆屏息以待。
屋子里一片静谧,萧明远和萧明屿静立在一旁,叶晋澈惨白着神色半躺在了床上,扶着內侍的手正咳嗽不止,屋子里浓浓的药味弥漫,甚是熏人。
“她真是这么说的?”叶晋澈将将止住了咳嗽,胸口的绷带因动作过大渗出血了,颤颤抖抖的挥开内侍的手,厉声道。
小福子狠狠的打了个颤,吓得磕头不止,几乎是哭着嗓子“主子爷饶命!”
叶晋澈冷哼一声,只觉胸口的伤口越发地疼痛起来,她还真敢说!正欲发作,萧明远敛了心神,跪在了地上,“臣妹无状,陛下恕罪。”说着,一旁的萧明屿也跪了下来。两人心里皆是惊了好久方才回神,心里是不知该作何感想。若是旁人抗旨不尊,早就被诛了九族。但偏偏是自家妹妹,皇帝如今虽气,却也只能自己受着。何时见过帝王如此憋屈过,妹妹与他不知是缘还是劫。
“罢了,她既然不愿见朕,便不见吧。”叶晋澈抿了抿嘴;静默了半晌才出声,手上青筋直冒,暗自压下心底的怒火,吃痛地揉了揉发疼的胸口,不经意间扯到伤口,倒抽一口冷气,似无奈似失望。
小福子见此急急忙忙的上前扶着他,萧明远忙打发人叫大夫进来。随即屋子里一阵兵荒马乱,萧府后院昼夜灯火通明。
许是太过用力了,叶晋澈的胸前浸染了大片血迹,在明黄色的里衣上很是醒目,俊逸的脸上神色痛苦不明,越发苍白,微微阖着眼,额上冷汗淋漓。
急匆匆进来的老大夫站立在床前,正欲给叶晋澈重新换药,便被他摆了摆手止住了动作。
“主子爷,您有什么气朝奴婢们撒,别折腾您自己!”旁侧的小福子瞧着自家主子胸前渐渐浸染的衣裳,又瞧见他的动作,心里火急火燎的,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一侧的萧明远和萧明屿皆大惊,“陛下。。”,萧明远心里也是着急,正欲规劝帝王,那曾想还未说出口便被叶晋澈打断了,“都下去,让朕静静。”
叶晋澈微眯着眼,冷冷地挥开小福子的手,不让众人上前,捂着胸前流血的地方,由着胸口的衣裳被血迹弥漫开来。
众人皆是跪在了地上,萧明远等人还欲劝,叶晋澈眉心扬起了不耐烦,随手将内侍手里的汤药狠狠砸在地上,滚烫浓墨的药汁溅了一地,就连锦被上都被溅了少许。“退下!”,他青筋凸冒的手重重地捶了几下床,呵斥道。
冷不丁的,小福子等人噤声,吓得打了个颤,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皆有序地退了下去。
萧明远微微低着头退出了屋子,步至门槛处转身看了里头的帝王一眼,胸前的血迹让人心惊,斜斜歪歪的靠在软垫上,咳嗽不断。随叹了口气,出了屋子吩咐底下人好生伺候着,莫扰了里头的主子。
萧明远细细嘱咐下人后,便在廊子里站立了半晌,久久不曾言语,一旁的萧明屿也是神色莫名,俊眉皱起。
过了几刻,天色完全暗淡下来,夜幕里渐渐的下起了小雨,院子静静的站着两排人,皆恭谨地低着头,房里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白玉的瓷器碗瓷片满地皆是,浓郁的药味使人窒息。
小福子再次灰头土脸的端着案桌出来,灰色的衣裳上溅满了难闻的药味,出来一瘸一拐的,显然是被踢了几脚。萧府厨房里炉子皆被用来煎药,每过半刻便会送一碗药进去,奈何全都撒在地板上,乌黑的污渍一片。
这一夜的萧府是极不安宁的,萧明远的院子亮了一夜,安缘苑也是亮了一夜。
萧云若自小福子走后便辗转难安,打发人将阿衍抱下去后就一直矗立在窗前,盯着那棵海棠树发呆。她紧紧咬着自己发白的唇,素白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她在挣扎,挣扎着勉强按捺下自己想去见他的心。
窗外下起了小雨,萧嬷嬷急急忙忙的闯进来求她去见他一面。
“老奴求姑娘去见主子爷一面,主子爷情况不大好,不肯换药喝药,如今发着高烧呢!”萧嬷嬷急匆匆的跪在地上,整齐的鬓角略微有些凌乱,声音也不似往日的沉稳到有些着急和担忧。
萧云若猛地一惊,晃过神来,指尖紧掐进肉里,心底弥漫起苦涩,他这是在逼自己!全身四肢仿佛都像是喘不过气来,眼中神色晦暗晦明,终是叹了口气,挣扎着撑起身子,淡淡道:“去备软轿!”
萧嬷嬷似惊喜若狂,抹了把皱皱脸上的泪水,重重的朝萧云若磕了个响头,急匆匆的出去吩咐下人。
萧明远得知萧云若正带着人往院子里来时,心里也是吓了一跳,身为臣子本应恪尽职守,忠君爱君,但身为哥哥,他心底里是不愿委屈妹妹,强迫妹妹来见君王。但如今听得妹妹自己终是按捺不住跑来见他,心里是即忧即喜。喜得是陛下怕是能进药了,忧的是在自家妹妹在与帝王的这场争斗中,妹妹终是输了。帝王善谋,就连爱情也懂得利用妹妹对他的心软!但终究是妹妹比一般女子要心狠,得到伤害了便不会回头,无论缘由。怪不得帝王如此良苦用心!
不过一会儿,萧云若便带着萧嬷嬷和愿曲到了萧明远的院子里,瞧着他带来的随侍一个个地向她行着礼,越往里头走,她原本的步子变得迟缓了起来,又看了一眼外头走廊上大哥和二哥晦暗不明的神色,她心里忽而有了犹豫。她不敢!
一旁的小福子欣喜的眸子已经着急的不行,生怕到了这个节骨眼,萧四小姐来了个反悔,但倒也不敢催催,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萧云若步至房前便忽而停了步子,呆立着不上前,晦涩的光线倒映在白皙的脸上忽而暗忽而明,身侧的萧嬷嬷此刻倒是不急,只是瞧着她的神色。
廊子里的萧明远挥手止住了萧明屿将要上前的步子,微微摇了摇,凝望着她的方向不发一言。
萧云若眼神复杂的凝望着眼前的那扇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隐隐约约有男子的咳嗽声传至耳侧,微微拢眉,轻推开了房门,缓缓朝着床上的男子走去。身后的人见她的动作皆默不作声,替她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刺鼻的气味着实令人难受,萧云若拎起裙摆缓缓步至床前。晕黄的烛光照在床上人苍白的脸色若隐若现,床沿上,锦被上,案几上皆沾满药渍,略过瓷器碎片,素手掀起帐幔,叶晋澈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枕上的枕巾已被冷汗浸湿,萧云若冷着脸不说话,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丝丝心疼,何时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捂着素白的帕子替他擦拭额上的冷汗,愣愣的凝望着他半晌没有动。
床上的人已经是昏睡了过去,口中喃喃自语,整个人如烧红的火炉子,俊逸白皙的脸色红热高涨,火烧火燎。
敛下眼底着急担忧的神色,萧云若抿着唇,淡淡地唤了小福子进来,将屋子打扫清理一遍,床上的锦被床褥和枕巾皆换了新的,又使人打了盆热水和些帕子来,叫萧嬷嬷进来给他擦身子。
待吩咐完后,萧云若抬头望了床上的人一眼,低低的叹息一声正欲走,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便拽着她的手,整个人半坐起身子来,“漾儿!莫走!”众人皆惊,萧嬷嬷吓得把手里的帕子扔进了盆里,小福子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萧云若也是心里一惊,面上不显,待转身见他时,他正紧紧拽着她的手呢喃着刚才的一句话,神色似是恍惚,就连拽着她的手也是烫的很,她松了口气,想拽下他下意识的手,奈何他死死的抓住不放。
“莫走!”叶晋澈整个人痴语成狂,依靠在萧云若身上,微闭着的眼里浑浊一片,不见一丝清明,口里只是不断重复莫走莫走。
萧云若抿着嘴看着他,随后叹了口气,轻缓的声音响起,“阿澈,我不走。你先松开!我疼。”试探性的像挣脱开来,哪想叶晋澈愣是不松手。
门外的内侍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药步至小福子前,萧云若挣扎几次无法只好哭笑不得的由着他抱着手不放,萧嬷嬷接过白玉瓷器盛的药想上前去喂药,奈何叶晋澈闻到药味迷迷糊糊就要打开。
“给我吧。”萧云若吃痛地揉了揉眉心,看了叶晋澈一眼,接过萧嬷嬷手里的药碗。众人见此心里松了口气。
拽着叶晋澈的手,萧云若至唇边轻轻的吹了几下微烫的药,勺了一口,递至叶晋澈的唇边,“张嘴。”
叶晋澈微微张着嘴喝了半口,又吐了半口。萧云若冷着一张脸给他擦了擦,依旧一口一口的喂着,待小半碗药见了底便将药碗递给了萧嬷嬷。
萧嬷嬷放下心来,与小福子对视一眼微低着头退了出去。
萧云若僵硬着由着叶晋澈枕在自己的右肩膀上,轻轻替他将唇边的污渍拭去,冰凉白皙的脖子紧紧贴在他的额上,眼底的心疼显现无疑,素手心疼的抚摸着他苍白的脸,暗想自己这一生怕是都得栽在他身上!
静待了片刻,待肩上的人睡熟了,萧云若便轻轻拽开他宽厚的手,红着眼眶替他掩了掩身上的被子,深深凝望了一眼便缓缓步出了门,回了安缘苑。
☆、难孕
一连着几天,天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屋檐上顺着沿滴落下来,溅在廊子上晕晕眩眩,好大一滩水渍。
自那日发了一场高烧后,叶晋澈的身体便渐渐好转起来。萧云若自那日便不再去见他,只是一味的躲在安缘苑里无所事事。
萧云若斜坐在绣凳上正拧着峨眉,下首的萧安陵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的看着她。身侧的词儿早已捂着帕子笑得合不拢嘴。
外头的愿曲掀起珠帘,步至窗前将窗子上的海棠花放置在梳妆台上,看了两人,笑道:“这是怎么了?”
“大少爷吵着要去池子里捉鸭子呢。”词儿想起刚刚萧安陵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又笑出声来。这一大清早的,刚刚用完早膳就吵着要去池子里捉鸭子,问他捉鸭子干嘛,他竟说是给咕咕煮着吃!
愿曲噗嗤一笑,“丫丫,我要丫丫。”萧安陵见求自家咕咕行不通便转而向愿曲撒娇,奶声奶气,露出大大的眼睛来,让人好不怜爱。
还未待愿曲说话,萧云若便淡淡的瞥了下首正胡乱扭着小屁股的人儿一眼,顿时萧安陵便小心肝打了颤,不敢扭了。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嘴里还咬着小指头。
愿曲和词儿见了,纷纷憋笑不已。这小祖宗怕是只有姑娘能镇得住!
从厨房里出来的萧嬷嬷端着药,掀开了帘子,缓缓走了进来,慈爱的替萧安陵系好身上的带子,将药放置在萧云若面前,“姑娘,该喝药了。”
萧云若微微蹙眉,喝了三年的药,都快成药罐子了!素手正欲端起药碗,一旁的萧安陵小腿儿不老实蹬蹬了几下,竟将桌沿上的药碗踹到了地上。
众人惊呼,萧嬷嬷手快,一把护住萧云若,滚烫的药汁堪堪溅了一地,连她的裙摆上都是,就连梳妆台的海棠花也被溅了几滴。
“阿衍!”萧云若狠狠地瞪了萧安陵一眼,拿起帕子轻擦拭裙摆上的污渍,下首的人儿知道做错了事情,噘着小嘴,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红了眼眶。
萧嬷嬷同愿曲收拾了地上的瓷器碎片和溅脏的桌布,词儿小心翼翼的从厨房里又端了碗药来。
萧云若瞥见梳妆台上的海棠花也被溅了,便一把拽过小人儿,撩起他的衣服,“啪啪”几声,打在他肉肉的屁股上,萧安陵“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知道错了没?”萧云若本就这几日心里很是烦躁,担忧叶晋澈的伤势但又不想见他,这下子怕是被萧安陵惹火了,毫不心软,对着萧安陵啪啪就是几下。
萧安陵嚎得红了脸,小脸上鼻涕眼泪,可怜兮兮的直说,“咕咕,阿衍知道错了。”
萧云若深深吸了口气,半提着小人儿起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萧安陵立即不敢哭了,憋得小脸儿通红通红的,好不可怜。
冷哼了一声,怀里的人儿怯怯的打了个颤,萧云若拿起帕子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以后给我老老实实的坐着,要是再敢乱动,就关黑屋子里去!”
萧安陵抿了抿唇,作势又要哭出来,最怕黑黑的屋子拉,豆腐说里面有鬼鬼。但有哽咽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瞅着萧云若,不敢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