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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说-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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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地结罢婚,卞银草得了场病,发烧感冒的,就吃了药。病好了后,肚子里的孩子是不能要了,便做了流产,为此卞银草伤心了好几天,她想:做掉的孩子不知有多聪明和可爱呢。半年后,她又怀孕了。怀到四个月的时候,卞银草又得了一场重感冒,卞银草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强撑着不打针不吃药。她人整天昏晕无力,鼻子不通,眼睛流泪,身子、脑袋好像都不是自己支控的,时而沉重,时而飘忽,难受的滋味恨不得闭上眼再不要醒过来。母亲看她痛苦的样子,就说吃药吧,好了,就再去做掉孩子吧。卞银草坚决地摇头说不行,她舍不得,而且说,怕做了再影响了以后的怀孕。母亲心中叹气,想这个女儿命真苦,倒霉的事怎么都叫她赶上了。丈夫高国强不高兴地说,她不吃药打针,她身上带病毒的,也会对孩子有影响,他可不想养个傻孩子。卞银草还是坚持,用赌气的口气说:如果生出来是个傻子,她养,还跟他离婚,不拖累他。高国强竟然认真地说:你说的,不反悔?卞银草的胸口不由得发闷,却用力地说:我说的!不反悔!
  
卞银薿说:命运是被爹妈给的这张脸改变(1)
除了小儿子卞金荣的孩子没有带过,其他四个儿子的孩子,卞德仁夫妻几乎或多或少的都带过、看过他们。那些与他们隔代的孩子们在他们老两口的面前是比在他们爹妈面前要撒娇的,爷爷奶奶也是比孩子们的爹妈要惯、要宠他们的。“隔代亲”在爷爷奶奶与孙儿们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对待每个孙儿,卞德仁夫妻原则上是要做到不偏不倚,心里也是这样认定的。但是,有了孙女卞银薿后,他们不由得就有了偏心。他们见着小孙女卞银薿,从心里到行为,就偏爱起她来;他们从其他每个孙儿的身上,像揩油一样揩走了一点爱意,把那爱意堆放在小银薿的身上,使他们的爱意在小银薿的身上,呈现得厚厚的,叫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爷爷奶奶偏心小银薿的缘由简单、单纯,就是因为她长得像了奶奶侯翠翠;像了奶奶,也是像了三岁就夭折了的女儿卞银翠;看到她,他们就想起了当年的小银翠。而小银薿不仅是样子像银翠,神态、动作、表现,也都像,她像银翠一样,嘴甜、懂事、有眼色,不论是谁,问她好吗,她都一视同仁地咧出小酒窝甜甜细细地说声“好”,然后忽闪着大眼睛盯着她说“好”的那人看,童眸里透出了真切,没有丝毫伪装的欢喜劲,叫谁都是享受不了,忍不住就要搂上她,恨不得把她亲吻进肚子里。在大人们给她分了好吃的东西后,她接上后,又递向了大人,一定要叫大人先吃一口,她才吃;大人们装模作样地咬上一口,她见没有咬,就不罢休,大人只好忍心地咬上一小口吧,心里却像咬了一口的蜜。她天生是有眼色的,见哪儿有她能插手的地方,她就插手过来了:见大人下床,她就立即把大人的鞋放到了大人的脚底下;见谁咳嗽了,她跑上前,伸出小手,噼里啪啦地就替大人捶起了后背;大人喊着别人要拿啥东西,她听到了,立即跑在了别人的前面,能拿动的,就替别人去拿了;姊妹们在一起玩,玩罢之后,只有她知道把玩过的东西物归原处。看着她那样的像银翠,爷爷奶奶怎么也是撒不了对她的偏爱了。父母来接孩子了,爷爷奶奶可以叫父母接走其他的孩子,就是不想叫她走,她就留下了,陪着爷爷奶奶打发时光,叫他们开心、舒心。这样,她幼时跟着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时间,都是超过了父母的。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当着她是小银翠了,梦境一样地轮回到了过去时光,爷爷奶奶身上又有了当父母的劲头。
  她和爷爷奶奶的融和是天生的,爷爷奶奶偏爱她,她也偏爱爷爷奶奶。假如有一屋子的人,她手里有好吃的,她会第一个跑到爷爷奶奶面前,叫爷爷奶奶先吃一口;父母来接她,爷爷奶奶喜欢她留下来,她自己也是口口声声说想待在爷爷奶奶家;回到父母那里,她会时不时地就说想爷爷奶奶了;父母单位分点东西了,她就说给爷爷奶奶吧,或者父母家里做点好吃的了,她就说叫爷爷奶奶来吃吧,父母自然就会有话把她的意思哄回去。上学后,虽然她和爷爷奶奶待得时间少了,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就淡化了对爷爷奶奶的感情,反而那感情被维系得越来越浓,见一次爷爷奶奶,她就会像过节一样欢喜。
  卞金锁夫妻认为,女儿和她爷爷奶奶的特殊感情是一种本能,女儿长相像了她的奶奶,各方面又像了当年的银翠,他们生的这个女儿,其实是轮回去了,好像是替他们的父母生的了。轮回去的,叫别人夸赞起女儿的美好来,总是说:这银薿没有一点地方像你们两口子啊。他们听着,笑容过罢,不免就有些落意。女儿毕竟是他们亲生,他们还是希望在女儿的身上看到有他们生身父母的一丝秉性,叫他们说来想来感到骄傲的时候,也会有种慰藉。在卞银薿上小学后,他们得到了那种慰藉,卞银薿继承了母亲身上的一处最大的灵感,就是她能唱豫剧。她的这一特长逐步彰显出来后,熟悉的外人,再说起她来,就会说她还有个地方像了她母亲的,母亲王香萍听着,心里欣慰得很。
  其实母亲从来没有教过卞银薿唱豫剧。一直以来,母亲把自己会唱豫剧的特长只做个爱好而已,她从没打算要将这爱好作为技艺传授给子女,叫他们中的谁将来去向这方面发展;她不是专业团体、专业演唱的人,在这方面也就没有专门指望。老三卞银草长得像她,她才起了教卞银草唱豫剧的心思,想卞银草要会唱豫剧了,那样可以更像自己了,完全是一种无足轻重的愿望罢了。卞银草五六岁的时候,母亲没事就教她唱豫剧,但是,卞银草不爱唱、唱不会的,母亲教了一阵就不教了,还是自己爱好着吧,像原来一样,想唱就唱给自己或者丈夫了。母亲没有想到,她在教卞银草的时候,小卞银草两岁的妹妹卞银薿,在一旁听着,是入迷的,在心里就跟着学了起来,她只出口型,不出声,她懂事地想,妈妈教的是姐姐,她出声了就是捣乱了。小孩子的记忆是惊人的,没几次,卞银薿就把一些唱词记得牢牢的了。偶尔,再听到母亲哼唱的时候,她就在一边也蚊子般的小声跟着哼哼起来,母亲的声音盖住了她,没人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她不敢放声,是觉得自己偷着学唱是不听话了。上学后,卞银薿一次偶然的哼唱,被近旁的几个同学听到,同学们觉得豫剧腔调古怪好玩,哄笑一片,立即,全班同学都知道了她会唱豫剧,时不时就有同学要听她唱豫剧,不叫同学失望,她说唱就唱。她给同学们唱的豫剧只有两段,一个是《花木兰》中的《木兰从军》的唱段,一个是《穆桂英挂帅》中《出征》的唱段,她听母亲来回唱的就是这两段,她也就只会唱这两段了。但只这两段,在那文艺单调的年代,对同学们说来是丰富新奇的,他们百听不厌。起初时,她唱得还有些矜持,只唱,没有动作。后来唱得多了,放得开了,一边唱她手上还跟着有了动作,花架子是跟着母亲学着摆出来的。越唱越自如后,她动作中的花架子摆得不仅自如流畅,还时不时加进了自己的动作,完全是一段生动的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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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银薿说:命运是被爹妈给的这张脸改变(2)
母亲第一次听到她唱已经是她上小学三年级了,也是她在同学们面前唱过无数次了,所以母亲第一次见到她的“表演”就是生动娴熟的,叫母亲“震惊”不小。那天,母亲下班,正巧碰到她,又恰巧她在兴致勃勃地给同学演唱《木兰从军》,听罢她的唱,母亲惊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喊住了她,放下自行车,激动得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卞银薿不明白地想,妈妈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呢?同时又高兴地想:她在家也是可以放开地唱了。过后妈妈问她:为什么不唱给我听呢?她说:你不教我,就以为不让我学呢。母亲笑着叹口气,说:妈不知道你爱唱能唱啊。之后,母亲教她唱的段子更多了,《拷红》《打金枝》《花枪缘》等等的,在家没事的时候,母亲就和女儿来段表演对手唱,你唱莺莺,我唱红娘的,家人是免费地享受了一出“戏”。家里为此欢声笑语的。粉碎“四人帮”后,《白蛇传》的故事得到平反,母亲又教卞银薿唱会了《断桥》片段。唱得再多,再怎么会唱,母亲和女儿都是把唱豫剧当Zuo爱好罢了,她们该怎样生活还得怎样生活,不会因为唱了豫剧就要去改变生活;豫剧是改变不了她们生活的,只能丰富生活,能丰富一下生活,她们就很满足了,也觉得很幸福。
  1977年,卞银薿十六岁了,这一年她上高一。长成少女的卞银薿出落得亭亭玉立,小时候漂亮的脸蛋继续延伸、发展,成为了俏丽,在衣着灰色的年代,在几乎是统一穿着朴素、单调色彩服装的同学中、人群中,卞银薿俊俏的形象也不会逃过人的视线,谁看到她一眼,就会感到眼前一亮,像看到了鲜艳的花朵;她矗立在中心,被人赏识、指点,经得起考验,姿态落落大方的,这使她出色的姿容上更是平添了几分力度,好上加好的。拿到后来说,那就是“气质”。在学校,卞银薿的漂亮是有名的,学生之间、老师之间,传下来,谁都知道了。这一年,因为她突出的漂亮,她被一个电影摄制组选进剧组,演了一个角色。
  摄制组是从西安来的,拍摄的故事发生在旧兰州,就来兰州拍了。剧中有一个卖艺少女的角色。少女的戏不多,只有五六场,无需专业演员,所以剧组是在拍摄中临时去选的饰演少女者。因为是少女的角色,年龄要小,选择范围就圈定在了各个中学中。来到卞银薿所在的中学,是导演来的第三所中学了,前两所学校,自然是没有选到合适人选。导演一找到学校,学校就首当其冲地推荐了卞银薿。导演一见卞银薿,非常满意,当即拍板定了她。卞银薿去拍电影的事,不仅在学校被传得沸沸扬扬,还吸引来了记者,她上了报纸,报纸上登了她的照片,照片上,她清纯、美丽、大方,一时,她多少有了点名气。因为她,省话剧团特意派人来到剧组,看她拍戏。话剧团的人来看她拍戏是有目的的,当时,话剧团正准备招收一批学员,她的事一上报纸,话剧团就注意上了她,看她是否具有演员的素质。卞银薿既然能有唱豫剧的灵气,她在文艺上的灵气其实就有了,表演的灵气就不会缺少了。她的戏不多,一个星期就拍完了。戏拍得很顺,卞银薿赢得了导演的肯定,还说她是块做演员的料。话剧团的人也肯定了她,考察结果,她就被话剧团提前圈定进来了。
  卞银薿并不知道话剧团的决定,拍罢电影,继续回到了学校上学。一个月后,话剧团正式找到了她,向她正式发出了“录取”的通知。有文艺天赋的卞银薿自然是喜出望外的,对父母一讲,父母也是惊喜,想不到女儿轻而易举地就将成为专业演员;她的三个姐姐也都是又高兴又羡慕的,说她的命好啊,父母给她的一张脸就改变了她的人生。原来在卞银薿的心里,她以为自己的未来也是像姐姐们一样,上完学,就要四处去找工作了,将来的工作无非就是当工人了。所以,姐姐们那么说,她的心里是承认的。在家人的眼中,演员是搞艺术的职业,艺术是离他们这样普通的人家非常地遥远,艺术高高在上,令他们难以触及的;艺术也好像是与世隔绝,上面蒙了层厚厚的神圣面纱,令他们敬而远之,没有资格接触得到。现在,卞银薿就要成演员了,叫他们觉得是做梦般的,也是倍感荣耀的。为了庆祝卞银薿的这一命运转折,卞家上下,除了老四卞金国和妻子裘丽有事脱不开身,没有来,其他人都到齐了,又像去年照四世同堂的“全家福”一样,近二十多口的人聚到了一起,在卞银薿家的院子里,吃了个“庆贺餐”。院子里支了两张大桌子,桌子是父亲卞金锁从单位食堂特意借来的。两张大桌子往院子一放,不大的院子就被占满了,人坐到桌前,院子就被填满,卞家像过节一样,充满谈笑,喜气洋洋的。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卞银薿的脑中,她骄傲而感动。就想她将来站在舞台上要好好地表演,献给家族的人!
  六月中旬,卞银薿进入了话剧团。学员的身份就像工厂的学徒工一样,学徒期满,才能转正。学员的学期是两年。学员期间,学员们以学为主,经常集中上课,学习声乐、形体、台词、表演,之外就以观摩剧团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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