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帝女-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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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李渊抬起头,不甘地道:“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如果有办法,臣岂会与陛下说这样的话。”停顿片刻,裴寂轻声道:“陛下,您输了!”
“输了……朕输了……”李渊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紧接着,他大声笑了起来,在这初秋的傍晚听来,异常尖锐刺耳,惊起了殿外,停在树梢上的鸟雀。
直至笑得声音也哑了之后,他方才停了下来,对跪在一旁的高阳道:“扶朕起来。”
“是。”高阳轻应了一声,搀着李渊手臂将之扶了起来,这么一会儿功夫,李渊看起来就像老了十岁一样,原本笔挺的脊背,也变得佝偻,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事实上,李渊确实是一个老人,只是平日里,他身上总是围绕着帝王的威严,令众人忽略了他的年纪。
“让他们进来。”随着李渊这句话,李世民等人再次踏进了太极殿,尉迟敬德一进来就张口道:“陛下可是想清楚了?”
李渊没有理会他,盯了李世民道:“你准备怎么置信建成与元吉?”
李世民思忖片刻,道:“他们虽然犯下大错,但毕竟是儿臣的兄弟,只要他们从此安分守己,儿臣当加以善待!”
“好,记住你这句话!”说完这句话,李渊闭一闭目,带着万般的不甘,咬牙道:“多年来,秦王南征北讨,开拓疆土,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今日更平定太子与齐王之乱;故,朕决定,改立秦王为太子,另外,朕年事已高,秦王为太子之后,便代朕监国,待得熟悉朝政之后,着即皇帝位!”
李世民静静听着,待他说完后,撩袍跪下,肃声道:“儿臣谢父皇隆恩!”
在他起身后,刘弘基等人尽皆跪下,齐声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他们之后,殿外的士兵亦跪拜行礼,参拜之声一波接着一波,响彻整个太极宫。
这一刻,李渊终于连最后一点心思也熄灭了,裴寂没有骗他,李世民确实比他更得人心,大唐的帝位……无人可以与他争,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韫仪已经在佛前跪了整整一日一夜,滴水未尽,一遍又一遍地诵经祈求天上诸佛保佑李世民得胜。
如意虽担心韫仪,却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也根本劝不了韫仪,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韫仪一道祈福。
当黑暗吞噬了最后一片霞光之时,厢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衣袂带风的人影出现在回头相望的韫仪视线中。
世民!是世民!
待得看清来人后,无尽的欢喜充斥在韫仪体内,他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他赢了,赢了李建成,赢了李渊,赢了整个大唐天下!
而她,也可以回到李世民身边,不必再承受生离之苦!
韫仪想要起身往李世民奔去,却因为跪得太久,双腿早就已经麻痹,根本无力站起,反倒是令自己跌倒在地上。
李世民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道:“怎么了,有没有伤到?”
“没有,只是跪得太久,所以双腿有些不听使唤,歇一会儿就好了。”这般说着,韫仪展颜而笑,“恭喜殿下!”
李世民将她抱至椅中坐下,一边替她揉着麻木的双腿,一边道:“父皇已经下旨立我为太子,三日后便会行册封礼,等过一段时间,父皇就会退位,将帝位传给我!”
韫仪微微一笑,“想来陛下并不情愿。”
李世民手中的动作一滞,苦笑道:“何止是不情愿,父皇恨不得杀了我,这样的父子,真是可悲。”
韫仪俯身,环了李世民的肩膀道:“是陛下不顾父子之情在先,殿下这么做,并没有错;而且妾身相信,只要殿下为帝,大唐才会更好更强大!”
第六百四十九章 离开明月庵
李世民抚着她未着华饰的长发,轻声道:“放心吧,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再难过,我也会坚持走下去!”说着,他道:“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韫仪试着动了一下双脚,道:“嗯,已经没事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让如晦驾了马车过来,比我慢了一些,但也快到了!”话音刚落,杜如晦便走了进来,如意轻笑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杜如晦只听到“曹操”二字,道:“什么曹操?”
如意抿唇道:“没什么呢,说杜将军您来得真快!”
杜如晦笑道:“今日是杨妃离开明月庵之日,我当然要来得快,若是晚了,非得遭太子殿下责罚不可!”
这般说着,他敛了笑容,朝韫仪郑重一礼,“末将恭喜杨妃娘娘苦尽甘来!”
“多谢杜将军。”韫仪双手搭腰,还礼于杜如晦,“幸好这些年,有你们在殿下身边不离不弃!”
杜如晦肃然道:“殿下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此生都当为殿下之命是从!”
韫仪笑一笑,仰首对李世民道:“要带走的东西,妾身已经让如意收拾好了,不过临行之前,妾身想再去见一个人。”
李世民微一思忖,道:“可是静空师太?”
“是,妾身在明月庵的这几年,多得静空师太照拂,妾身想去谢谢她。”
李世民点头道:“这是应该的,我陪你去。”
当静空看到李世民与韫仪一同出现时,脸上充满了惊讶,当年韫仪被发落来明月庵带发修行之时,陛下可是下了死令,不许他们相见,昨日之事,她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了,岂料今日竟然又来了,且还如此明目张胆,这要是传到陛下耳中,他们固然没好果子吃,怕是明月庵也要受到牵连。
韫仪见她愁眉不展,猜到了她的心思,微笑道:“住持不必担心,陛下已经知道当年之事,我是被人冤枉,许我归去,殿下就是奉旨来接我的。”
听得这话,静空顿时松了一口气,合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妙善你能够与殿下重续夫妻之缘,实在是一件好事。”妙善是韫仪来明月庵后,所取的法号。
静空一直都知道,韫仪的心思并不在佛家,明月庵对其而言,不是佛家清净地,而是一座监牢,束缚着她的种种情愫。
她虽同情韫仪,但帝令如山,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平日里多加照拂,其实长孙氏派人以上香为名,暗自与韫仪接触,她并非一点都没有察觉,只是念着韫仪可怜,未曾说破罢了。
韫仪还以一礼,恳切地道:“韫仪在庵中这些年,多得有住持照拂,方才不至于那么辛苦,多谢住持。”
静空笑一笑道:“佛家从来都是与人方便的,无需这般客气。”说着,她再次喧了一声佛号,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愿妙善你与秦王殿下从此安康幸福,无病无灾!”
“多谢师太。”李世民并未纠正她错误的称呼,在打量了四周一眼后,道:“我记得明月庵建造到现在,已经有八十余年了,一直未曾再整修过吗?”
“差不多十年前,曾是整修过一次,当时有起义军攻打长安,明月庵也受了牵连,还死了好几人,后来靠着庵里的积蓄还有善众的捐献,将损毁的庙宇房屋给修缮了一番,不过钱数始终不够,所以后面两间经楼就荒废了下来,里面的藏经移到了两间腾出来的禅房中。”
杜如晦道:“我看这明月庵屋宇庭院并不多,腾出两间禅房,岂不是会挤了诸位师太?”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只能委屈诸位师姐妹了,其实这几年,庵中弟子一直有去城中化缘,待得积蓄够了之后,便将原来的经楼重新修葺一番,弟子们也好住得稍稍宽敞一些。”
李世民徐声道:“明日,我会派人来修整扩建庵堂,并重塑佛像金身;另外,自即日起,十年之内,明月庵免除徭役赋税;权当感谢住持这几年对韫仪的照顾。”
若说前面几句话还没什么,那最后那句话,真是将静空给惊到了,扩建庵堂,重塑金身所需的银子,对于亲王之尊的李世民来说,并不是什么,但是免除徭役赋税,此事关乎朝廷,就算李世民是亲王,也无权决定,一个不好,还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想到此处,静空好意道:“其实明月庵所承担的徭役赋税并不多,秦王不必为此费心。”
杜如晦道:“殿下既开了口中,师太您就好生收着吧。”
静空不安地道:“可是赋税这等事,当由陛下决定,秦王又怎好……过问。”
杜如晦笑道:“师太放心,陛下已册立殿下为太子,并下旨由太子监国,殿下自有权免除明月庵赋税一事!”
听得这话,静空震惊之余,也安下心,合什道:“恭喜太子殿下,贫尼刚才不知,多有冒犯,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师太言重了。”这般说着,李世民道:“明日我会派人来,师太有什么要求,尽管与他们说。”
韫仪轻笑道:“待得明月庵修整好了之后,我当来此上香!”
“娘娘能来,乃是明月庵的荣幸。”静空知趣地改了称呼,李世民被册为太子,也就是说,不久之后,就会登基为帝,而韫仪如此得李世民喜爱,必须可位列正一口。
在向静空告辞后,韫仪随李世民上了等在庵外的马车,杜如晦亲自赶车,于星光之中,往长安城驶去。
春明门的城门吏早已经得了李世民的吩咐,一直开着城门,马车驶过之处,所有人尽皆伏地行礼。
所有人都明白,自今夜起,大唐天下,将会是属于曾经的秦王,今朝的太子——李世民!
“到了!”随着这句话,杜如晦停下了马车,李世民扶着韫仪下了马车,当再一次看到这座熟悉的府邸,韫仪感慨万千,往日在眼前历历浮现;四年,用了整整四年时间,她方才能够再次站在这里。
“去明月庵之前,我让志宏回府传话,宽儿这会儿,应该正等着你呢。”李世民的话令韫仪双手微颤,宽儿……她的孩子……
第六百五十章 册立为太子
当年她在明月庵中产子,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被稳婆抱走了,从此之后,她没有见过,只能靠长孙氏每月一张的画像,知道宽儿的变化,如今……她终于可以再一次看到宽儿了,可是,这心里却无端害怕起来,宽儿一直养在长孙氏膝下,又从未见过自己,怕是早就将长孙氏当成了亲娘,如今凭空多出一个亲娘来,他要是不肯接受怎么办?
李世民看出她心中的犹豫,握紧了她的手道:“这几年,无垢虽将宽儿视如亲儿,却从未隐瞒过你的存在,自宽儿稍稍懂事起,就经常与他说你,所以宽儿一直都知道,他还有一个亲娘,也知道每年生辰,他身上所穿的衣裳,都是亲娘所缝,他很想见你,进去吧。”
韫仪感激地道:“这些年辛苦了王妃,若非她不时让人送宽儿的消息来,这几年,妾身真不知要怎么熬过来。”
李世民笑一笑,道:“好了,进去吧。”
韫仪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随他走了进来,这一夜,秦王府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刚一进门,便看到长孙氏等人站在院落中,在长孙氏身边,站了两个三四岁的男童,面貌很是相似,犹如孪生兄弟一般,令人难以分辨。
韫仪知道,其中一个是长孙氏的儿子李承乾,只是没想到,他与自己的宽儿会长得如此相像。
在朝韫仪微微一笑后,长孙氏朝李世民屈膝行礼,“妾身恭迎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她身后的诸女亦纷纷行礼,韫仪留意到,有几人手里抱着幼童,或者尚在襁褓之中婴孩,想来是这几年所生的孩子。
在礼毕起身之后,长孙氏走到韫仪身前,紧紧握了她的手,哽咽道:“盼了这么些年,终于将妹妹给盼回来了,咱们一家可算是团聚了。”说着,她似想到了什么,急忙朝左侧的那个孩子招手,“宽儿,快过来,快来!”
李宽迈着短短的腿来到长孙氏身边,后者蹲下身道:“你不是经常问你母亲吗,喏,这个就是,还不快叫母亲。”
李宽倚在长孙氏身上,用一种好奇而害怕的目光望着韫仪,迟迟未曾叫,长孙氏催促道:“你这孩子,见不到的时候,总是缠着我问,如今见到了,却又不叫了。”
那厢,韫仪已是淆然泪下,虽然每个月都能拿到画纸,但冰冷冰的一张画纸,又怎能与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孩子相提并论;三年了,在李宽成长的前三年里,自己对他而言,除了长孙氏的言语之外,就是一片空白。
韫仪勉强止了泪,哽咽道:“王妃您别逼他了,他才第一次见我,以前从未见过我,叫不出来也是正常的,等以后熟悉就好了。”
长孙氏急忙道:“什么叫正常,他是你十月怀胎所生,这……”
“我见过你。”李宽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长孙氏的言语,紧接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张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