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天下-第2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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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天下一统 6。南征河内6
“咦,敌军这是要做什么?”冲在队伍最前列的郑行有些糊涂了。他实在难以置信,对面的秦军手上有了一座完整的营寨却不据守,而是打开辕门冲了出来!
郑行回过头来看看身边的楼云,却发现也正在向自己往来,两个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各自在对方的眸子里看见了惊诧。
只是,如今骑兵已经在高速的冲锋之中,不论对方有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不能停下来谋算了,因为前面的只要速度稍缓,就会被对方撞上。一旦掉下马来,在这样的千千万万的马蹄之中,就算你武功再是厉害,恐怕也难以逃出生天。
不过,郑行心中除了疑惑之外,更多的是对对方舍长就短的兴奋。他相信,在一支强悍无比的骑兵冲锋之下,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是行不通的。
但随即,郑行却赫然发现敌军的轨迹行通了——对方出了营寨之后,并不向北冲锋,而是调转马头,向东面逃之夭夭。
郑行目瞪口呆,看见这一情形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们也都是见过逃兵的,只是这样有完整守御工事,又有足够兵力的大军尚未接战就此逃逸的情况就没见过了。事实上,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只是稍微一愕,郑行立即醒过神来,大声喝道:“快,加速,别让他们都跑了,跑光了就没有咱们的立功机会了,快杀啊!啊荷!”
楼云想的,也正是这一点,他也连忙大声狂喝起来。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章桓一早就准备好了后招,他这个小小的营寨,除了辕门之外,还有另外一扇门。两扇门同时打开,逃心似铁的秦军如潮水一般涌出来,居然慌而不乱,简直是训练有素。只是待得郑行等人快要杀到的时候,逃兵的队伍才开始了一阵骚动。
此时,大部分秦军,尤其是骑兵已经全部逃出去了。只剩下四千多步卒反应太慢被郑行坎堪拦住。
郑行高举佩剑大声喝道:“杀啊!”率先如狼似虎地向敌军冲去。当他来到一个秦军面前准备砍下去的时候,顿时开始了郁闷。原来这厮竟然丝毫不顾形象地丢下武器跪了下来!
郑行虽然喜欢杀敌立功,但面对已经跪下来的敌人,手中的佩剑是无法刺下去的。他连忙又转身准备去刺下一个敌人。但那人学习能力一流,见到见一个丢掉武器跪下就逃得性命,便如法炮制,也丢下武器跪了下来。当郑行挥剑再往前杀的时候,还是遇到同样的状况。
待得郑行郁闷地回头向旁边看的时候,居然发现大家的遭遇竟是如此的类似。几乎每个人手中的兵刃都是高高举起然后又轻轻地放下。这简直成为了一个定式,毫无例外。当郑行环视整个战场的时候,赫然发现,地上的秦军居然全部跪着的,更无一个是站着的!
果然,不一会,步卒副将和楼云纷纷围拢过来,向郑行禀报了这次的战果:“无人伤亡,无毙敌,俘敌四千余名,具体数字现在还在清点!”
一场打胜仗,绝对的打胜仗,无一伤亡,却俘虏了四千多敌军,这未必绝后,但至少空前。
只是,面对着这场甚至可以载入史册的打胜仗,郑行却高兴不起来。他甚至有些郁闷,多少次高高举起手中的佩剑,却没有伤到一个人,这种心情简直太糟糕了。而且,这场胜仗最为诡异的地方还在于,一战下来,战场上居然没有留下一滴血,一滴也没有!这样的胜仗有些人会喜欢打,而郑行和身边这些鲜卑人却并不喜欢。
忽然,楼云有些受不了这种郁闷,向郑行道:“将军,敌军主将跑出的时间不长,应该尚未走远。咱们马快,说不定还可以追上,末将请命——”
郑行眼前一亮,狠狠地拍了一下手掌道:“对了!追,我要亲自去追,一定要将他抓来献给大王!”
楼云有些目瞪口呆,只好喃喃地说道:“将军,末将的意思是,末将去追,将军您则还是回去向大王复命为好!”
步卒副将也在旁边劝道:“正是。将军,大王给的军令只是虚张声势攻取敌军东寨。我们不到一个时辰就把这东营给拿下来了,这本就有些和军令不符了,您更不应该前去追击敌将了。大王那里,说不定还需要将军去攻取其他地方呢!”
郑行摆摆手,道:“尔等休要再劝,我意已决,绝不再作改变。这一次,若不生擒这个该死的敌军的主将,本将军绝不回头!谁让他打仗都不让本将军打个痛快的!”
说完,他又转向正待还要再劝的楼云道:“你若是再劝本将军就会认为你怕本将军的功劳盖过你,想独占此功,本将军不但要去,还要把你单独留下来!”楼云一听,知道郑行是说得到做得到的,顿时便不敢吭声了。
而步军副将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忌。他麾下反正都是步卒,是不可能参与追击的。当下,他又劝道:“将军,三思,请你以大局为重!”
郑行忽然笑了笑,道:“大局为重?”
步军副将看着郑行的脸上笑容有些诡异,心下不免有些发虚,但在原则面前,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郑行忽然脸色一沉,向身边的亲兵道:“来人!这厮不服军令,藐视本将军,给我拿下,绑起来,和俘虏一起交给大王处置!”
郑行的亲兵想也不想,立即轰然答应,抢上前去就把步军副将绑了起来,也不顾步军副将不断挣扎,和满嘴污言秽语地乱骂,将他押走了。
楼云在旁边看着步军副将被押走,讪讪地向郑行道:“将军,您这样做,恐怕不是很妥当吧?”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郑行的嘴巴,生怕从这张嘴巴里也冒出一句把他也押下去之类的话来。
郑行洒然一笑,道:“你知道什么,我这非但不是对付他,反而是在帮他,你知道吗?我们这次的行动本来就是违抗军令的,他若是不劝谏,是失职。即使劝谏了,没有劝告成功,也有失职嫌疑。但我把他绑起来,就显得他不但劝了,而且是用尽了一切办法劝,最后本将军忍无可忍了才做出这等事情来。你说大王对这种人,是责罚,还是嘉奖?”
楼云脸上现出惊叹之色,道:“将军心胸,真是人所莫急。这厮看来是因祸得福,这次注定要升迁了。”
郑行笑道:“他是否升迁,咱们管不了,咱们还是管管自己吧。若是我们不好好打好下面的战役,不要说功劳无从谈起,就怕还要被重罚!”
第七卷 天下一统 7。南征河内7
邘城是一座只有一万人左右的小城。这一万人还是把城中的三千守军也包括进去的。由于这座小城北临太行山,东面不远又是一座巨大的王屋山,这里没有进取洛阳和长安的线路。所以,这里从来不是并州军和秦军征伐的重点。虽然这座小城兵力可算得上微薄,它的城守云淼并不担心守不住,他根本就不相信并州军会对他的地盘瞄上一眼,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种荣幸。
当然,云淼并不是一个粗心的人。事实上,他一直保持着强烈的警惕性。他派出了不少的斥候在几十里外的沁阳战场上打探消息。当他得知并州军对面对是沁阳城似乎无能为力,竟选择了攻击秦军的东大营,而东大营居然就这样兵不血刃地被攻破了,心中既有些为并州军的战斗力忧伤,又暗暗有些庆幸。其实,邘城距离沁阳这么近,若是并州军有心来取,两个时辰足矣,既然并州军这么久都不来取,证明他们实在是没有夺取的兴趣了。况且,云淼又觉得,若是并州军来取,他也是不可能守住的,还不如暂且先把斥候撤下。
这些斥候这几天一直在并州军的附近查探。由于并州军对秦军的斥候搜检非常严密,他们躲过重重搜查就已经花了不少的心力了,而且还要冒着生命的危险,自然是有些艰辛的。此时云淼发出撤下他们的决定,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他们都是兴匆匆地退了下去。
云淼最近娶了一房小妾,此时还属于新婚燕尔的阶段,遣走了那几名斥候以后,他立即信步来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他自己的私邸。天色尚未黑,还可以陪着他的小美人儿吃几樽酒,然后听她唱唱小曲再携手登塌,共赴那黑甜之乡。
他的小妾名字并不甚出众,叫彩云。叫这个名字的女子,天下没有一千,也绝不会少于八百,但真正长得像彩云一样迷人,像彩云一样如在天边,又似仅在眼前,给人一种虚幻而又动人感觉的,就只有这一朵彩云了——至少云淼是这么认为的。
彩云此时正坐在屋内的镜子面前,对着铜镜细心地整理着自己的鬓发。一个女人的青春总是比男人短一些的,而作为美丽女子的青春,又要比一般的女子要更短一些。正在这美丽绽放的年纪,既然并没有多少人能欣赏到自己的美丽,彩云总是不浪费自己欣赏这种美丽的机会。以至于,云淼走了进来,她尚且没有察觉到。
云淼有些沉醉地看着眼前美人舞笑镜台的样子。再想想她曼妙的舞姿,云淼真想起了一个说法:“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作为一个男人,一辈子能与这样一个女子为伴,尚有何憾?
彩云终于从镜子里看见了云淼的走近,回过头去,笑着起身迎了上来道:“老爷回来了!”
云淼上前牵起美人儿的柔荑,道:“走吧,咱们去花园那边饮酒去!”
彩云欣喜地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女子,丈夫愿意相陪,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云淼拉着彩云正要往外走,彩云却说道;“老爷等等!”云淼惑然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彩云狡黠地笑了笑,道:“您总该名人把那把古琴带上吧!”
云淼“哈哈”一笑,道:“这个我怎么会忘,已经命人去取,想来此刻安在了花园里面的小亭子里面了。
彩云这才欣然一笑,主动走过来牵起云淼的大手向前行去。
两个人拐过了几座转弯,便来到了一处花园。此时正值秋高气爽,花园内不但还有不少鲜花还在盛开,更有不少的果子正挂在果树的枝头,模样非常的诱人。
两个人来到一处小亭子里坐下,早有丫鬟送来了酒菜,并在这亭子里面摆上了一把古琴。
彩云便在这亭子里面坐下,开始弹奏起来。她本是歌姬出身,对于音律可谓十分的精通,一曲下来,巍巍乎志在高山还是洋洋乎志在流水,倒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云淼虽然喜欢附庸点风雅,但这也纯粹是为了讨彩云的欢心而已,要他听懂这琴音的含义,是不可能的。
然而,彩云倒也不在乎云淼是不是能听得懂这音律,她所满意者,乃是云淼已经不是一次说过:“这是真的很好听!”好听就够了,为什么一定要懂呢?
一曲已毕,云淼高兴地鼓起掌来。而彩云才款款地来到云淼的对面坐下,两个人便开始互相酌饮起来。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这话有些道理,面对眼前的美人,就是不饮酒,也容易醉过去,何况云淼还越喝越高兴,越喝越多,而这酒,终究还是要醉人的。然后,云淼终于醉倒在美人的怀里。
到了夜半的时候,云淼忽然感觉身上一阵不舒服,好像是有人在推自己,他迷迷糊糊地问道:“谁啊?”
就听彩云的声音道:“老爷,外面有位将军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云淼睁开眼睛,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彩云已经穿好了衣裙站在床前。“老爷他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马上见到你!”
云淼不以为意地说道:“能有什么十万火急——啊——十万火急!”云淼倏忽从床上蹦了起来,随手抓起外衣披在身上,也顾不得其他,便往外间跑去。
来的是一名军中的校尉,看得出,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的紧张。
“什么事?”云淼有些心虚地问道。
“将军,不好了,顶不住了,马上要顶不住了!”
云淼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什么顶不住了,谁顶不住了?”
那校尉道:“并州军攻上城头了,兄弟们就要顶不住了!”
云淼顿时满心冰凉,他摇摇头,冷静了一下,道:“怎么会这样,我们城门紧闭,就算来的是一支大军,想要攻破城门,也不是一时之间的事情吧?”
那校尉道:“都是城楼上的哨岗疏忽,敌军的悍勇之士从下面用飞爪向上爬,直到有好几十个人爬上了城楼才发现!”
云淼顿时说不出话来。其实,这种粗心也是从上面向下传染开的。其实说白了,也是他云淼先粗心,先觉得并州军不会来攻,才导致了下面的军官的粗心,而军官的粗心又传染给了下面的士兵。所以,此事推根朔原,还是云淼自身的问题。
云淼当机立断,道:“我随你去看看!”说着,便要往外面走去。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