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手大作战-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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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的朝九晚五生活，即刻名利双收。现在想想，多么滑稽可笑，30多岁还在做白日梦。”
老王追问：“既然明知是白日梦，何不早点清醒，回归现实？”
“欲望犹如脱缰的野马，放易收难，我贼心不死，不愿意就此作罢，如今正好有这个比赛，我又进了20强，所以暂时不能也不想放弃。”
老王尽量掩饰语气中的不屑：“我虽然不常看电视，但也知道现在各个电视台五花八门的真人秀节目层出不穷，一年到头产生的冠军数都数不清，就算得了第一名又怎样，最终还不是昙花一现，过着比选秀前更寂寞落魄的日子，我劝你还是及时悬崖勒马，别再继续浪费时间。”
“横竖我的时间已经浪费得够多了，就让我再胡闹这一回吧，否则始终念念不忘，还是会不断地去自寻烦恼。”
“也罢，反正我多说无益，你自己掂量掂量，咱们晚上见。”
“谢谢你，老王。”不论是对于他借钱的举动还是劝解的行为，邵奇峰这声感谢都是由衷的。
晚上9点，门铃如约响起，然而邵奇峰万万没想到，站在门外的不是老王而是肖淑华。
“你，你怎么来了？”邵奇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肖淑华径直走进屋里坐下，抬头问他：“你参加了一个真人秀节目？”
邵奇峰毕恭毕敬地回答：“嗯，是针对网络小说写手的比赛，我进了20强。”
“比赛要持续多久？”
“现在还不确定会采用怎样的淘汰机制，不过我认为应该不会超过3个月。”
肖淑华递过去一个信封：“这里有1万块，你先拿去用。”
邵奇峰怔住，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那么多年的夫妻，我就直接说吧。”肖淑华望住他，有种义无反顾的坚定，“你想再搏一搏，而我，也想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邵奇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肖淑华的声音是那样的轻，仿佛只是想要说给自己听：“我仍然希望可以回到从前。”
“淑华……”
“你有梦想，我原该支持。”肖淑华笑容苦涩，“如果没有小达，我愿意陪你逃避现实，可是你我既已为人父母，就应该知道，在这世上有一件事比梦想更重要，那就是责任。”
邵奇峰想起小达，眼眶不禁一热，唯有低下了头。
“小达去年9月注册上一年级，他的学籍手册上，父亲职业那一栏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填才好，网络写手抑或是作家？最后我还是填了你辞职前的职位，并非因为虚荣，一定要写得体面，而是不想被当做异类，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肖淑华说得很有道理，邵奇峰无言以对。
“4年了，你沦落到2000块都要开口找朋友借，这样的梦想是否还有追求下去的必要？”肖淑华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你因为有证书、有资历，老王如今想要帮你还使得上力，可再等两年，你40岁一过，事情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句句都是事实，所以更加令人心痛且难堪。
肖淑华最后索性问道：“奇峰，我放手让你肆意妄为3个月，你能否给我一个未来？”
肖淑华的要求已经低如尘埃，邵奇峰如果拒绝，那简直是不识抬举，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给前妻吃下这粒定心丸：“3个月后，我怎样生活和工作，由你全权安排，我保证绝无异议。”
邵奇峰说出肖淑华想要的承诺，这对曾经的夫妻四目相视，他们之间能否彻底冰释前嫌其实还言之过早。
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唐筱雯此刻刚刚安顿好多日不见的女儿，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稍作歇息，母亲走到她身旁，递过去一杯蜂蜜水，低声说：“袁绍安的姐姐袁绍萍从日本打过电话来，说你的手机打不通，让你回家后马上和他们联系，有很重要的事情。”
唐筱雯脸色一沉：“妈妈，再接到她的电话直接挂掉，他们那家人我们招惹不起。”
唐母小心翼翼地说：“我听他姐的口气好像真的挺着急，不然你还是给她回个电话。”
唐筱雯不为所动：“她急她的，反正跟我没半点关系，我既不感兴趣也不想去打听。”
唐母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或许，她们是想要回琪琪。”
“妈！”唐筱雯眼圈一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和爸爸若是嫌弃我们母女俩，我们找地方搬出去就是，何苦把琪琪扯进来！”
“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唐母慌忙摇头，苦口婆心地解释，“琪琪毕竟是她们家的骨肉，我是觉得若是她们还有一点良心，想把琪琪要回去养，你不如就给她们。一来那边的经济条件比较优越，各方面都更适合小孩子的成长，二来你才25岁，总不能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混日子，送走了琪琪，你可以好好找个归宿。”
唐筱雯泪如雨下：“妈妈，你明知道琪琪是我的一切，送走了她，我的归宿就是死，为何还要说这些要人命的话？”
唐母陪着她垂泪：“可是你活得太苦了，我心里实在是难受。”
已经在隔壁房间睡下的唐父听到动静，披衣走了出来，对着唐母说道：“你是越老越迷糊了，姓袁的那家人倘若心存善念，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筱雯挺个大肚子跌倒在街上还径直离开，她们根本禽兽不如，我们怎么能把琪琪送到这种家庭里去？”
“是我错了。”唐母泣不成声，“我只是不忍筱雯的这一辈子就此断送，她这么年轻，本该活得快活轻松些……”
唐筱雯忙不迭地说“妈妈，我很开心、很满足，有你、有爸爸、有琪琪，足够了。”
妻子和女儿的话让唐父倍感心酸，可他做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唯有比她们更坚强：“筱雯说的对，只要咱们4个人在一起，这个家就是完整的，琪琪是唐家的孩子，谁都别想打她的主意。”
一锤定音，唐父的话断了唐母的念，也安了唐筱雯的心。
☆、20进10（二）
朝阳电视台的2号演播大厅紧临朝阳广电大楼，可容纳观众400人，虽然不是朝阳电视台最豪华的演播厅，但却承担了朝阳电视台大部分综艺节目的录制，故而内部也是富丽堂皇，具备一流的舞美和灯光。
林旭东一行20人不是没见过世面，但坐在里面多少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大厅里空荡荡的，除了20个选手就是一些工作人员，舞台上站着朝阳电视台的当家男主持孟志涵。
孟志涵脸上保持着标准的职业笑容，他对台下略显拘谨的一群人朗声说道：“请各位不要紧张，今天的录制不过是一次小小的热身，在以后的比赛中，面对观众和摄像机将成为常态。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过了今晚，你们中间只有10个人可以再次回到这个演播室。
本以为经过两周的大浪淘沙后，接下来的比赛会相对舒缓些，没想到新的较量比起以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短短一个晚上就要让一半的人离开。
孟志涵也不顾众人的情绪，只管接着说：“你们此刻一定都在纳闷，现场既无观众和评委，亦不见纸笔或电脑，今日的比赛将如何进行？”
经他这么一提醒，大家才回过神来，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也不知道主办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孟志涵弹了下响指，发出一个貌似毫不相干的指令：“Music！”
演播室里倾刻间乐声大作，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广场舞现场，因为播放出来的音乐正是那首家喻户晓的神曲《小苹果》。
在座的选手你看我，我看你，皆是目瞪口呆，一片茫然。
“好了。”音乐应声而落，和开始的时候一样突兀离奇，孟志涵的笑容一点也没受到影响，“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请迅速启动你们的大脑，在半个小时以内，根据刚才听到的那首歌，构思出一个小故事，故事内容必须紧扣歌词，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要求。考虑好的选手可以把桌上属于你的那块名牌交给我，我会依据提交的先后顺序安排各位到隔壁房间录影，录制的影像将同步传输到一块大屏幕上，那块屏幕面前坐着10个人，这10个人掌握着这一轮比赛的生杀大权。”
虽然越听越不明白，却又感觉气氛越来越紧张。
“这是10个来自电影学院导演系的研究生，你们今天的终极目标就是要获得他们的认可，因为只有成功地同他们结成一对一的搭档，才能进入下一阶段的比赛。所以现在你们应该很清楚，自己一会儿阐述的这个故事有多么重要，10个导演注定只能选择10个写手，这是一道单项选择题，各位且行且珍惜。”
有人对此大为不满，当场质疑评判规则：“这个比赛明明叫做《写手大作战》，为什么中途要增加10个导演？如果变成组合参赛，那么在后面的环节中到底谁说了算？”
写手们纷纷附和，议论声此起彼伏，场面有些混乱。
孟志涵不愧是朝阳电视台的当家主持人，现场掌控能力一流，他不慌不忙地说：“规则只对进入10强的选手宣布，大家还是抓紧时间想一想该用一个怎样的苹果让人动容，我有必要提醒你们，计时已经开始了。”
紧迫感顿时在大厅中弥漫开来，没人再顾得上声讨主办单位，只想着赶快构想出一个特别的故事，一个至少得到一位导演常识的小故事。
不过10多分钟，莫毅辉心中已有了大体框架，只需稍稍润色一番就基本完工。他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下四周，暗暗思忖着交稿的时机。
虽然说是以半小时为限，但实际上越晚提交名牌的人可以利用的时间越多。即便主办方同时提供2…3个房间录制，每个人讲5分钟，那么最后一个提交的人会得到更加充裕的思考时间。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20个人里面不排除会有重复的内容设定，后面录制的选手所讲述的故事或许前面的人已说过一遍，这必然失去了创新的意义，搞不好会被那些个学生导演否定掉。因此选择陈述的前后顺序实在是相当关键。
显然大多数选手都想到了这个问题，莫毅辉感觉到有好几个人跃跃欲试，却又拼命按捺住，静静地观察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24分钟的时候，邵奇峰率先提交了名牌，林旭东紧随其后，在他们的带动下，剩下的人纷纷跟上，很快名牌收齐了，孟志涵让工作人员引导着选手顺序进入旁边的房间录制视频。
房间明亮却狭小，屋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仅一桌一椅一摄像机而已。邵奇峰缓缓坐下，望住那部冷冰冰的机器，他知道机器那边有10双眼睛在翘首以盼，他希望这10双眼睛的主人愿意接受自己的这个苹果。
《小苹果》是一首通俗的流行歌曲，人们听或唱这首歌时，赋予的故事应该大多是关于男女之间的爱情，如果节目组只是想听一个爱情故事，有大把宛转悠扬、催人泪下的歌曲可以选择，而他们最终选用这首《小苹果》，很大的可能是要考验选手创新和跳脱的技巧。更为关键的是，这次的评委是10个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在校研究生，所以一定会要求这个故事具备可改编拍摄的操作性，因此这次的作品既需奇妙新颖又要简单实用。
邵奇峰对这场比赛胜券在握，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交叉相握，平放于桌上，开始轻松地陈说：“你是我的小苹果，怎么爱你也不嫌多。我的故事里，小苹果是一只导盲犬的名字，它和年迈的主人相依为命……”
另一个房间，林旭东认为小苹果是母亲，整首歌的内容是迷途知返的浪子对无私母爱的歌颂。多亏他名牌交得早，因为在他后面，有两个人和他讲的内容几乎一样。
而唐筱雯的情况同他恰恰相反，也有两个选手与她设计的情节类似，都是把孩子比做小苹果。可是前面的选手准备略显仓促，故事平淡无奇，唐筱雯出场得较晚，脑海中已反复修改润色了整体框架，加上她单亲妈妈的特殊经历，因此她的叙述马上在雷同的故事中脱颖而出。
莫毅辉最后一个步入房间，一进门就颓然坐下，也不看摄像机，整个人的状态浑浑噩噩，好像忘记了正在进行一场比赛，完全置身于事外，只听他呢喃自语：“假如有一次穿越的机会，你想穿越到哪一年？”
他很快又自问自答：“96年，我想回到1996年，对5岁的莫毅辉说——你是点亮我生命的火，爱你永远不离不弃。我要穿越回去，去保护那个年幼且孤独的自己，那个像苹果一样，外表光鲜亮丽、内心冰冷坚硬的自己。”
坐在大屏幕前的周倩妮单手托腮，身子微微前倾，双眼牢牢盯住屏幕，她在那一刻，暗自做了一个决定：无论要面临多大的挑战，不管其中的过程如何艰难，都要和这个叫莫毅辉的忧郁青年携手并肩，去争夺《写手大作战》的冠军奖杯。
不曾料想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