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手大作战-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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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八）
待郑凯旋3人依次发过言后，孟志涵又随机邀请了几位媒体评审和10强选手阐述意见，紧跟着又和观众展开了互动，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注意到赵正斌和助手正在窃窃私语。
“赵总，出了点麻烦。”助手半蹲在赵正斌面前，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微博和贴吧都炸锅了。”
“怎么回事儿？”赵正斌处变不惊，况且他认为到了此时此刻，不会有什么大事故发生。
“您看看。”助手递过去一部平板电脑，然后用最简洁的语言进行汇报，“网上爆出莫毅辉有抄袭的黑历史。”
赵正斌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迅速浏览了一遍打开的网页，面色越来越阴沉。那是一个汇总帖，里面详细讲述了抄袭事件的整个过程。概括来说，就是莫毅辉5年前曾用其他笔名在某原创文学网站连载小说，其中最受关注的一篇被指出照搬了另一部网文的内容。通过热心网友做的调色板可以看出，两部作品确实有相当多的雷同之处，部分情节、对话、线索、场面描写甚至是一模一样，因此毫无异议地被判定为抄袭，网站要求其删文并向被抄袭的作者道歉。
其实抄袭这种事在网文界时有发生，只要不算太离谱，网站都愿意淡化处理。而一般人被判定是抄袭后，也都会夹着尾巴消停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了，换个笔名重战江湖。莫毅辉却偏偏采取了最激烈和极端的方法，他非但不道歉，还抵死不承认抄袭的事实，更蠢的是，他孜孜不倦地同网友展开了对骂，甚至教唆粉丝去被抄袭作者的连载小说下面刷负分、泼污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他恶劣的态度和糟糕的人品迅速在各大文学网站的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最终毫无悬念地引起了公愤，遭到众多读者的联合抵制及讨伐。
这个事件当时闹得挺大，关注网络文学的人几乎都知道，赵正斌自然也略有所闻，尽管他不认为原文作者的水平有多高，但抄袭作者的智商和品德实在令他叹为观止。其所作所为堪称网文界的耻辱，简直是无容于天地之间，人人得而诛之。可这个人怎么会是莫毅辉呢？
“弄错了吧，查一查是不是被人栽赃嫁祸。”赵正斌不能够相信他亲自看中的人存在这么大的污点，再说了，莫毅辉的能力有目共睹，他的创意和文笔俱佳，根本不需要靠这种方式去成名。
“不会错的，他与网站签约的合同原件都被网友扒出来了，还拍成照片放在帖子里展示，上面有身份证信息和他的亲笔签名。”助手来找赵正斌之前，已经再三同各方面进行过确认，“现在声讨他的相关网帖铺天盖地，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形势对他非常不利。赵总，我们得想办法应对。”
赵正斌沉声问道：“是哪家网站？”
助手说出一个名字，赵正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家文学网站开创之初极为高调，四处招兵买马，用尽一切手段挖墙脚，搞得各个文学圈子乌烟瘴气，可惜不到一年时间就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关门大吉，已然成了网络文学圈子里一个老生常谈的笑话。
“正因为是这个网站，所以我们在海选时没能排查出来，而且……”后面的话助手没说，但赵正斌明白他的意思，正因为是这个网站，所以死无对证，他们如今想要扭转乾坤、做出补救也是有力无处使。
“你去通知导演插播广告，然后把莫毅辉叫到后台来。”赵正斌从容不迫地交待着，可实际上，他的心里也拿不定主意。虽然通过抄袭成功上位的作者在业界为数不少，可这是比赛，人们的容忍和接纳程度有限。他期望见到莫毅辉以后，对方可以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以便他向公众有所交待，保证原计划得以顺利实施。否则，前功尽废。
“这其中是否有误会？”赵正斌三言两语把事情讲完，然后双手抱于胸前，牢牢盯住莫毅辉。
不管怎样逃避，该来的总是会来，莫毅辉的面色由通红转为灰白，踌躇良久，终于无力地说道：“没有。”
“为什么？”赵正斌痛心疾首。
“我觉得好玩，而且，当年我急于证明自己。”莫毅辉说的是事实，那个时候他年轻气盛，一心想通过成名来引起父母的重视。他太渴望红了，因此丧失了耐心，只要有捷径走，哪怕前方诸多陷阱，他亦会义无反顾。当然，结果这么严重，他始料未及，事情发展到后面，已完全脱离了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声誉和梦想一步步滑向深渊。5年来，他有多悔、有多恨没人知道，而他为此遭受的煎熬也没有人能够体会。
“这么轻描淡写的解释如何让大众信服，你告诉我！”赵正斌恼怒不已，莫毅辉这是什么态度，恃才傲物吗？他还没那个资格！
“我……我……”莫毅辉张了几次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或者你就当做写剧本，现场编个煽情点的理由给我，好歹把直播应付过去，好不好？”筹谋了那么久，赵正斌不愿意功亏一篑，唯有病急乱投医。
“赵总，我，我做不到。”
“做不到？”赵正斌冷笑，真是朽木不可雕！他沉吟半晌，逐渐从盛怒中冷静下来，刚才怎会这般冲动，编个理由？太幼稚了，欲盖弥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莫毅辉这个人肯定得放弃，污点太严重本就不容易洗白，况且有才华的人比比皆是，完全没必要再把资源放到他的身上。
“你回到台上去吧。”赵正斌语气不善，似乎还带有一丝厌恶，前期的一番苦心算是枉费了，他多多少少有些不甘。
莫毅辉步履蹒跚，他低着头、弓着腰，慢慢地向黑暗中走去。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凄凉，让人想到四个字——生无可恋。
莫毅辉回到座位坐好，周倩妮很快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虽说他一贯冷漠，但冷漠中总还会有一股隐藏不住的傲气，这股傲气使他不至于同尘世脱离，仍然具有凡人的气息。可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他的情绪一落千丈，仿佛傲气突然被人从他的身体中抽离，只余下一具冷冰冰的躯壳。
“辉，没事吧？”周倩妮的声音是颤抖的。
莫毅辉扭过头来对着她笑了笑：“我没事，你放心。”
他最近是经常笑的，周倩妮一直暗自欢喜，然而今天的这个笑容却令她不寒而栗。
评委席那边有轻微的骚动，莫毅辉心里清楚，某个信息正在被分享传递。一切都结束了，五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一朝错，终身误，洗刷之途反而变成自寻死路，是他自找的，与人无尤。
马上就要开始打分了，莫毅辉已经做好承受的准备，可是他的心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身旁的周倩妮是无辜的，凭什么陪他经历这种耻辱和委屈。
“倩妮……”一声呼唤包含了太多的情感。
“嗯？”
“是我欠你的。”
“什么？”完全是一头雾水。
“你不该来参加比赛，不该选我，不该付出那么多感情。”有多么悲凉就有多么依恋，莫毅辉心如刀割，“不，是我不该奢求与你一路同行。”
“辉，别说了。”周倩妮莫名感到害怕。
“对不起……”话音未落，喉间涌起一抹咸腥味，莫毅辉再也撑不住了，喷出一大口鲜血，两眼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辉，辉！”周倩妮凄厉地叫着，导播迅速地再次插入广告，现场一片哗然。
☆、决战（九）完结篇
赛后的记者招待会上，林旭东意气风发，他得偿所愿，前途一片光明，因此每次回答记者的提问都是慷慨激昂，说到了后面，嗓子也哑了。
邵奇峰冷眼旁观，他看得出林旭东笑得有多辛苦。对手吐血送医，比赛草草收场，就算是眼前的记者招待会，到场的人也不过寥寥——大多数媒体记者都跟去了医院，准备挖掘莫毅辉这条线的新闻价值。不得不说，林旭东这个冠军拿得实在是憋屈。
为数不多的人也终于渐渐散去，林旭东用手抹了一把脸，就像是把面具拿走一般，他的笑容不见了，只剩下满脸的疲惫和惆怅。
邵奇峰走上前去，缓缓说道：“我是否应该恭喜你？”
“邵大哥。”林旭东满腹委屈，并未听出对方语气有异，他落寞地问，“今晚不是应该属于我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邵奇峰望着他的眼睛，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其实如果你选择另一种方式取胜，或许就会得到你期盼的那种效果。”
林旭东却显然听懂了，不过他仍然心存侥幸，故而强作欢颜地回应：“邵大哥说话真是越来越深奥。”
“莫毅辉确实犯过错，可这个老底不该由你来揭。”邵奇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要赢他得凭本事，搞这些小动作有什么意思？”
林旭东惊慌失措，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
“我来朝阳市之前，顺路回那间小公寓去拿点东西，未曾想打开电脑后，有个陌生的□□号自动登录，我一时心血来潮，看了看聊天记录……”
邵奇峰没再说下去，林旭东心知肚明，那是他特意注册的小号，专门用来和雇佣的水军联系。他太大意了，那天走得急忙，忘了毁尸灭迹。
“你何苦来？又不是没实力，堂堂正正地去比试，也有一半的胜算。”邵奇峰恨铁不成钢，“直播现场来个短兵相接，赢就赢得轰轰烈烈，输也输得光明磊落，怎会像现在这般窝囊！”
“一半的胜算？”林旭东苦笑起来，“实际上我连1％的胜算都没有！我早已被赵正斌视为弃卒，他们只是要我陪着演完这场戏，然后就会像丢垃圾一样将我一脚踢开。是他们算计在前，我为了自保，有什么错？”
轮到邵奇峰意外了，他追问：“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林旭东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邵大哥，你也不想想，我区区一个小写手，哪有能耐翻出莫毅辉的旧合约？”
邵奇峰颔首，这话倒是没错，那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了：“爆料给你的到底是什么人？”
林旭东拒绝说出答案：“恕我不能讲，我答应过她，此事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
“可是你搞清楚没有，提供线索的人是在害你还是帮你？”
“我才不管那么多，是他们先玩阴招，我不以牙还牙，难道还傻傻地等着任人宰割吗？”林旭东停顿了片刻，下意识地辩解道，“她势单力薄，被逼着同流合污，但又良心未泯……总之我觉得她是在帮我。”
邵奇峰敏锐地捕捉到蛛丝马迹，他回想了一下各人今天在现场的表现，马上反应过来：“是曾雨薇，这个人是曾雨薇，对不对？”
林旭东不说话。
邵奇峰亦无言。
场面静止，空气凝固，他们之间的友谊和信任似乎正在随着沉默悄悄流逝。
“邵大哥，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过了片刻，林旭东重新开了口。
邵奇峰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了你的事，固然不会告知他人，可是，只怕有朝一日你终究会容不下我。”
林旭东再次陷入了沉默，他明白邵奇峰说的是实情，面对一个知道自己不光彩历史的人，他能保持多久的淡定和善意？总有一天会怀疑猜忌、杯弓蛇影，进而相互诋毁、同室操戈。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趁着尚存一丝情谊，彼此真诚地道声珍重，从此相忘于江湖。
“邵大哥。”林旭东声音哽咽，“是我没有福气，做不了你的兄弟。”
“创作是一件长久的事，倘若你决定把它当做终身事业，最好待之以真诚。我个人认为，读者对于写手的关注，必然是始于新奇、陷于文采、忠于人品。天道酬勤，你付出的努力，一定会得到回报的。”邵奇峰也万分难过，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都显得不合时宜了，唯有将千言万语化作一句祝福，“旭东，我祝你前程似锦。”
秋去冬来，天气渐渐有了寒意，唐筱雯一走出郑凯旋的工作室，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方人杰帮她披上外衣，嗔怪道：“昨晚一夜没阖眼，今早又非得急匆匆地赶过来，你看吧，叫你小憩一会儿都不肯，搞不好要感冒的。”
唐筱雯嫣然一笑，用撒娇的语气说：“我还不是希望早点把手上的事弄完，然后接琪琪和爸妈过来玩几天，否则等影片一开机，就抽不出时间了。”
“话是没错，可你也得顾着自己的身体。”方人杰柔声说，“来，我送你回去休息。”
唐筱雯站着不动，提出一个要求：“我想去看看莫毅辉。”
“去看他？”方人杰不解。
唐筱雯认真地说：“要拍的这部片子，多少跟他有点关系，这个好消息或许对他的病情有帮助。”
方人杰点点头：“还是你考虑的周到，咱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