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宋-第6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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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什么反转?
就什么反转都没有。
赵曙好像真的就是走个过场装装样子,连唐吟、唐风、唐颂都没召见,只叫了黑子一人上殿。
装模作样地问了问案情,甚至还发了个善心,赐了个姓给黑子。
对!
没错!
黑子都快被他咔嚓了,他居然还想着给黑子赐了个姓。
……
“黑子……”赵曙一边看着卷宗一边沉吟。“这案卷上只写‘黑子’二字,为何无姓?”
下首的百官也被官家这一问勾起了好奇心,齐齐看向大殿正中枷锁拷得结实的黑子。
唯独黑子自己有点纳闷,说白了,大殿之上那是官家,大宋的皇帝,可私底下……
赵曙没少往外面跑,别说跟唐家的那几个小祖宗关系有多亲密,就算他这个外人,赵曙也是尊称一声“黑子大哥”。
这孩子黑子也算是看着长大的,抛去皇帝的身份不说,仁义得很,打死他都不信,赵曙会定他们几人的死罪。
更何况,他为什么无姓,赵曙是知道的啊!
很早以前,这孩子就问过,黑子也回过他,怎么在殿上又问起来了?
“黑子!”
下面黑子还在迷茫,赵曙立马显得很是不耐烦,“朕在问你的话,为何不答?”
得,黑子心说,你要听,那我就再给你讲一遍呗。
“回禀陛下,罪民自幼无父无母,是家师从死人堆里捡回来抚养长大的,姓什么便是无从得知了。”
“嗯。”赵曙点着头。“既然是师父抚养,那为何不随师门姓氏?”
“回陛下,原本罪民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家师有训,男儿丈夫顶天立地,怎可忘祖从恩?”
“家师希望罪民有一天会寻得本家,回归家姓,所以只赐乳名黑子。姓甚叫谁,却是留做寻根之后,再行由祖宗赐下。”
“只可惜,时至今日亦无处寻根。”
“唉……”只听赵曙哀然一叹。“也是个可怜之人啊!”
面露恻隐之情,“黑子……”
“罪民在!”
“你犯下杀人之错,罪无可恕。”
“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即使心生不忍,亦不能纵容。你可明白?”
“罪臣明白。”
“不过,念你护主心切,且二十年间为大宋屡立功勋,朕也不是赏罚不分的昏君,所以……”
“朕赐你一姓,不算辱没你家祖宗吧?”
黑子一怔,忍不住抬头,心说,好端端的赐什么姓啊?
可是这里是朝堂大殿,赵曙发话了,他不答应也得答应,只得道:“不算辱没,谢陛下恩赐!”
“嗯。”赵曙点头,真的思考起来要给黑子赐姓。
“这样吧……”略一沉吟,便有了计较。“你追随唐子浩多年,鞍前马后,不是主仆亦算是半个唐家人了。”
“朕就赐你姓唐,行刑之后,由唐家为你收拾,入唐家祖坟,九泉之下,也不算无名野鬼了。”
“啊?姓唐?”
黑子心说,这也行?不过,还不错,姓唐,以后和大郎真的就成一家人了。
……
“姓唐!?”贾相爷脑袋疼。
姓唐?
特么这个姓“唐”到底又有何深意呢?
第984章 皇帝
事实证明,唐奕是对的。
在汉人的政治环境之中,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国情如何大好,党同伐异,在不彻底改变汉人的观念之前,是不可能消亡的。
大宋自六年前先帝驾崩那天开始,看似春风和睦,上下一心,朝堂之上,只有兴宋的党,没有拖后腿的臣,仿佛贯穿华夏历史几千年的明争暗斗真的被这个时代所淹没。
然而,或许“生于安乐”并非危言耸听;或许,大宋的士人真的被惯坏了,这边赵曙刚刚露出一丝倒唐罪唐之意,那边一些有恃无恐的文官们就已经忘了……
忘了大宋这二十年奋进是从何而来的;忘了他们想要打倒的唐子浩,正为了大宋,在巴尔干半岛与辽人,与塞尔柱人争分夺秒;忘了唐疯子是大宋的脊梁!
趋炎附势,揣测圣意,再一次成了开封城中的一股邪风。
半个月,距离官家为介休案定性只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摆在赵曙案前弹劾唐奕的奏折,就可以用“箱”来计算了。
罗列唐家罪状的折子,更是把唐奕这二十多年为大宋做下的每一件事都彻底否定,且有理有据,言之凿凿。
对此,贾昌朝、富弼并无意外,这不正是士人们所擅长的吗?
圣人之学、千年儒道,不也早就成了这朝堂上舞权弄谋的幌子了吗?
况且,当下是大宋,是开朝百年不曾杀过一个士人的文人天下,这更让一些人有恃无恐,更让一些人无所顾忌。
……
看着那些罪状,贾昌朝想笑,更想哭。
笑那些无耻之人的荒谬,为了罪加唐奕,几乎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莫须有”之言也敢往折子上写。
哭,则是贾相爷发现,原来他不是最卑鄙的那个。最起码,他贾昌朝还有底限,他卑鄙的磊落。
而这些人,简直就是大宋朝惯出的一群白眼狼,圣人教出来的一群禽兽。
“恨!!”
“老夫恨啊!”
贾相爷气的声有颤抖,浑身发青,无处撒气,只得把怒火都撒到了富弼身上。
冲着富相公一顿吼叫:“老夫恨不是唐子浩!!”
对面的富弼一阵无语,他还从来没见贾相爷这么失态过,心说,你冲我吼有什么用?
不过,也知老贾心里堵得慌,顺着他的话反问:“为何?”
老贾眼睛一瞪,“老夫若是唐子浩,疯劲上来,把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全都下狱问斩,一个不留!”
“哈哈哈……”富弼被他老糊涂的疯话逗乐了。
“那你可说错了。”调笑道。“若是子浩上来疯劲,可是不会下狱问斩这般斯文。”
“他会……当殿杀人的!”
老贾一听,“杀了也不冤枉!”
“是啊……”没想到富弼居然悠然长叹,附和起来。“杀了也不冤枉!”
这倒是把贾昌朝弄的一愣,由此看来,富弼这个老好人也不是没脾气啊。
“等着吧……”
老实人动了怒,连贾昌朝都有点心慌,反倒劝起富弼来。
“当下唯有一个拖延可为,等子浩平定了东罗马,班师回朝,确实要整顿一番,改一改风气了。”
“不能等!”富弼坚定摇头。“官家态度未明,容易拖出事来。”
富弼出奇的果决,“要反击!”
“反……反击?”贾相爷更为意外,富彦国这是?
“子明兄啊!”
只见富弼起身来到近前,语重心长道:“隐而不发非是良策。”
“得让那些文官看看,让官家看看,大宋朝还是有一片赤城、能言敢谏的君子为子浩说话的!”
“……”
老贾一阵沉默,富弼这回倒是有些激进了。
说白了,如今他和富弼不站出来,那些人闹的再欢也不过就是独角戏,自己热闹自己罢了。
可是,一旦有人真的站出来帮腔唐奕和那些人对上,那不就等于斗争升级吗?朝堂之上,将是更为惨烈的一场搏杀。
在官家如此处置的情形之下,是好事吗?老贾有点害怕。
不过,最后他还是同意了富弼的想法。
因为,他们这些老家伙站出来,官家不管是何打算,总要掂量掂量,对拖到唐奕回朝,多少有些好处。
……
……
从这一刻开始,大宋朝堂再次变了颜色。
而更让人意向不到的是,富弼所说的反击可不是温柔的辩解,那是真正的反击。
短短数天,朝堂上所有,没错,是所有。
所有上书弹劾唐子浩的文官,皆被告发。
富彦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谁对唐奕下手,“保唐派”就朝谁动刀子。
说白了,同朝为官,除非你是像包拯那样的,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否则,谁屁股后头都不干净。
连欧阳修那种老实巴交的人,都曾被人用与儿媳有染这种扒灰的荒唐事弄的灰头土脸,别人又哪里好得了?
顷刻之间,嘉佑二年的那些国之大才,在富相公的指挥之下,全都变成了“长舌妇”。
别管人在不在京城,一律埋头苦思,变着法的写弹劾的折子。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乌烟瘴气,邪风四起。
若是唐奕在,一定会惊的下巴都掉下来。
这,这不就是自己极力想要避免的,庆历党外的翻版,熙宁党争的预演吗!?
谁又能想到,气急的贾相爷和富相公,会在这个时空的大宋,再兴党争之乱呢?
更为不堪的是,整整一个月,正太皇帝赵曙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有意看戏,居然安然不理。既不管那些对唐奕的诬陷,也不管保唐派对文官们的弹劾……
就这么任由两方把朝堂弄的乌烟瘴气,政局动荡。
……
又过了半个月,连贾昌朝都有点沉不住气了,再这么闹下去,或许唐奕保得住,或许可以拖到唐奕回京。
可是,到时朝廷也完了。
要知道,短短的一个半月,两边相互攻伐之下,已经有十数名文官不堪受辱,主动请求外放了。
更离谱的是,有一个弹劾唐奕的官员真的被翻出了罪状,自知无可脱罪,又恐于流放海外,于家中自裁了。
再这么打下去,就真成死仇了。等唐奕回来,守着一个烂摊子又有何用?
而弹劾唐奕那一方,其实比贾相爷更怕。
要知道,多拖一天,就对他们越不利。
真拖到唐奕回朝,那特么谁也落不得好果子吃。
于是,唐党止戈歇兵,防止矛盾进一步扩大。
而旧党,则是从反击唐党,弹劾唐奕,转向赵曙施加压力。要求速速为介山案一干人等定刑正法,并对唐奕做出处置。
……
而当了两个月鹌鹑的赵曙,也终于要动手了。
……
……
四月十五例行大朝。
只不过,文武百官在漏院守到日上三竿,也不见内侍来传朝。
皆是迷惑之时,却见漏院之外迟迟的来了一辆马车。
众人一看,心知能停在漏院门前的,那肯定是来上朝的,可是左右看看,也没见缺谁,都到齐了啊?
谁啊?这么晚才来?
待车帘一掀,我的亲娘哟,这两位怎么来了!?
范仲淹、王德用。
要知道,这两尊神上一次同朝,已是十年前的事。算起来,自范公归隐,已经有四年未上过朝。
王德用更是自六年前那一晚开始,至今已有六年没出过回山了。
今日若是不见,大伙儿都快忘了还有这尊老神仙了。
……
……
这两位一下车,满朝文武不自觉的就迎了出去。
不管是唐党,还是旧党,这朝堂之上,除了富弼、贾昌朝能算是平辈,其余的,不但差着名望,更差着辈份呢。
“范公,王公,您二位怎么来了?”
范仲淹与王德用神态还算和善,笑答,“陛下召见,却是不得不来啊!”
“……”
“……”
陛下召见?众人一滞,心说,看来今日是要出大事啊。
正琢磨着,范仲俺又说话了,“诸位少陪,老夫先去面见陛下,呆会再与诸位相聚。”
说着话,与王德用一起,由迎出来的黄门内侍搀扶着,穿过漏院,向内宫行去。
大伙一听,得,肯定是要出大事,而且,这一时半会是不会传朝了。
旧党诸臣更是心都凉了半截,能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介休案和唐子浩的事。
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两尊神搬出来,怎么感觉要不妙呢?
心中无不生起一丝忐忑,暗道,官家不会是迫于唐党之威,要反悔吧?
……
……
福宁殿中。
范仲淹与王德用还没到殿前,赵曙已经迎了出去。
“范公、王公亲来,朕深感愧疚。”
范仲淹急忙回礼,“陛下不必多礼,不知道今日召见,有何要务?”
其实心里明知是何事,可毕竟是皇帝,该客气还是要客气的。
赵曙一边把二老请入福宁殿,又亲自吩咐赐坐,一边道:
“算着日子,此时涯洲军应该已经打到君士坦丁堡城下了,大辽那边也应该再无变局,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范仲淹与王德用对视一眼,都有点意外。
说实话,官家要拖到涯州军打到君士坦丁堡,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甚至唐奕不回京,等的也是这一刻。
但是,做个了结?
二人实在想不出,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要如何了结?
富弼反常的掀起党争之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事到如今,局面能不失控,坚持到唐奕回朝已经是万幸,更别说了结了。
“难道……陛下已有应对之策?”
“嗯。”赵曙诚然点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