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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调教大宋-第4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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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土地兼并的根源是什么呢?农民傻吗?一过不下去就把饭碗卖了?然后去玩命?
  不是的,土地兼并的根源,其实就是高利贷。
  农民不会一上来就卖房子卖地,更不会傻到出卖活命的资本。大多数人对生活还是抱有幻想,对未来还是有憧憬的。
  所以,不会上来就血拼,直接卖地。
  他们会选择折中一点的办法,那就是抵押土地,向富户和地主阶级借贷来渡过难关。
  那这个利息是多少呢?
  很高,各朝各代基本在三成利息往上走,而且是利滚利,息滚息。
  也就是说,借十贯钱,年息三贯,明年还十三贯。若有赊还,再下年,就是十三贯为本,取息三成,概是十七贯。
  这还是按年利来算,有的地方月利借贷,一个月打个滚儿,就已经没边儿了。
  总之,这个借贷的高额利息,一般农户是难以承受的。
  要是收成好还好说,几年辛劳勉强可以还上。可是万一出现连年欠收的情况,那就除了破产拱手让出土地,绝无活路了。
  所以,每逢大灾之年,农户以质押土地求活,就成了土地兼并问题集中爆发的年景。
  这也是河北、京东诸路的豪族会眼睁睁地看着黄河决堤,冲毁农田,却一点不心疼的原因。
  按理说,河患一起,损失最大的就是手里土地最多的豪族。
  可是,恰恰相反,河患最重的时候,反而是地主豪族牟取暴利的最佳时机。
  田亩所出何以比肩借贷之利?
  ……
  回头再说青苗法中的“散与人户,令出息二分这句。”
  二分够低了吧?
  呵呵。
  别误会,此“二分”非彼二分,这可不是百分之二,这是两成!比后世的高利贷还要高。
  可想而知,那些濒临破产的自耕农能还得起这个利息吗?这就是在拿朝廷的钱去放高利贷!
  当然了,这个利息比北宋现今的民间借贷利率要低,而且不能用现代的思维去衡量,因为这个利息在古代是常态。
  可是,即使是两成的利息,依然是农民所不能承受的。
  而且,王介甫好像忘了个事儿……
  就是他这个青苗之法是要由官僚阶级去实施的。
  那谁的在民间放贷最多?谁的手里土地最多呢?当然就是这些有钱有势的当官儿的。
  这就好比,让一个杀人犯自己去审判自己,他会砍了自己的脑袋吗?
  所以,青苗法出发点是好的,可是一经实施,立马就走了样儿。
  下行至各州各县,简直就是花样百出,玩出花来了。
  有的州为了政绩,强行假借朝廷名义向百姓借贷的;有私抬利息,把二分变成三分、四分的。
  更有甚者,把青苗法变成了另一种夺取农民土地的工具。
  百姓本来过的好好的,结果被官府硬塞了一笔钱在手上,与之一同到来的,则是难以承受的利息。
  致使四方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王天真本来是利民、利朝的青苗法,结果两头儿都没讨好。
  ……
  ……
  那么“募役法”呢?
  呵呵,青苗法是还拐了个转儿的暗抢,而募役法则是明抢。
  而且,王大神抢的还不是已经得罪光的劳苦百姓,抢的是自己的同僚。是在统治阶级有相当话语权的,地主阶级。
  这就尴尬了。
  “据家赀高下,各令出钱雇人充役,下到单丁、女户、本来无役者,亦一概输钱,谓之助役钱。”
  王介甫的意思很明确,不是征不上来役吗?不是都罢役吗?那干脆就都出钱好了。
  “据家赀高下”,就是按照财产的多寡来评定户等,富户多出钱,穷户少出钱,雇佣劳力来充当徭役。
  估计王大神是为了杜绝地主瞒丁、隐户的问题,连单丁、女户都没放过。别家出多少,你们出一半,一样要拿钱助役。
  还是那句话,若是实打实的来评定,什么人是富户?什么人出钱多呢?
  就是这些天天与他一起上朝下朝的官呗。
  这就是打劫特权阶级。当然了,古代的所谓改革就是打劫特权阶级,可是这么明目张胆的直接要钱……
  谁能拥护你?
  你把大宋满朝文武,还有统治阶级得罪了个遍,你不让他们好过,他们能让你好过吗?
  ……
  是以,青苗法、募役法,再加上一个更得罪人的方田法。
  这三个“熙宁变法”的核心决策,既得罪了穷苦百姓,又得罪了统治阶级。
  拗相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拗相公是一个人在与整个大宋战斗!
  注定了“熙宁变法”的败亡。
  ……
  ……
  说实话,在唐奕看来,青苗法也好,募役法也罢,包括没有现世的方田法。要是换个朝代,把大宋官家换成李二、朱八爷这种狠角色,利弊暂且不说,但起码可以正常实施。
  因为,不但皇帝够狠,而且权力高度集中,谁敢呲牙?
  可偏偏出现在皇权不那么集中、士大夫与皇帝比肩的大宋,那就有点天真了。
  这帮文官能玩死你!
  ……
  如今,“熙宁”这个年号是铁定被唐奕玩没了。可是,“熙宁变法”中的青苗法和募役法,这两根搅屎棍却再一次出现在唐奕面前,唐奕能淡定吗?
  真是宰了王安石的心都有。
  ……
  “不行,不能由着这头倔驴折腾!”唐奕坐不住了,“我这就去找他。”
  “回来!”范仲淹高声喝止,一脸狐疑。“怎么?青苗、募役两法,与大郎意见相左?”
  唐奕差点没哭出来。相左?你徒弟我就算再疯,也没想出这么激进的法子来啊。
  “师父,这不是与弟子意见相左的问题。”
  “这两法本身与咱们初拟的革新方向就是相左的!”
  “嗯?”四人一怔,范仲淹沉吟片刻才反应过来,脸色猛然一变。
  “你是说……”
  “温和。”
  “没错,就是这个温和!”唐奕用力点头。“竟庆历之败、陛下和您难道还不知道这个‘温和’有多重要吗?”
  “……”
  范仲淹沉默了,而唐奕则是急的握紧了拳头。
  连范师父都大赞王安石的两法之妙,可想而知,问题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说白了,一千年前就是一千年前,无法达到后世的多元世界的眼界。财富的累计一条路走不通,可以换一个眼光,投身到另一个财富循环之中去。
  这就好像房地产不赚钱了,可以去玩电影;电影赔了,可以去玩IT。就算国内没有发展空间,还可以把钱撒出去,去另一个世界寻找商机。
  而大宋呢?财富的终级奥义只有土地。土地是穷人、富人,所有人的终极目标。你直接动土地,没有人不和你拼命。
  汝南王聚拢北方豪族靠的是什么?魏国公能在西北呼风唤雨倚仗的又是什么?
  就是这个不能碰的土地。谁碰我的地,我就和谁翻脸,皇帝老子也不好使。这是根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于皇权,大于一切理想。
  朝廷要动豪族的地,可是汝南王、魏国公却想方设法在保他们的地,这才是导致今天这个局面的根本原因。
  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是在后世,多元化了,全球化了。能够不靠武力打破、外力资助,自己革新强国的,也只有我大中华一家,别无分号。
  所以,从几年前赵祯下定绝心再兴革新之政的时候,唐奕就力劝赵祯“温和为本,平稳过渡。”
  “范师!”唐奕语重心长。
  “汝南王府有河北、京东诸路豪族为助,魏国公坐拥西北大势。”
  “看上去半个大宋都在与我们为敌,可是,咱们还有另一半,如何这两法真的付诸实施,那另一半也没了。”
  “……”
  “……”
  “……”
  “可是。”范仲淹还没回过神来,李秉臣却是接过话头儿。“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汝南王府和魏国公那些人置人命于不顾,这个温和却是说不出去了吧?”
  人家已经亮剑了,你再温和,那就有点……
  “况且,陛下现在确实也需要一个制衡北方豪族的契机。”
  “而王介甫的这两法正中陛下心意。”
  “不是的。”唐奕摇头,诚然道。“冤有头,债有主。谁亮的刀子就剁谁的手,这才是道理。”
  “不管有罪无罪,一打一大片那就是野蛮。”
  “……”
  李大臣怔怔地看着唐奕,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良久方道:“真是奇了,小疯子不疯了,倒显得我们这些老人家成了不管不顾的疯子。”
  唐奕心中一喜,咧嘴笑道:“大官骂我了。”
  李秉臣能扯出这么一句没用的话,说明心里已经在认同唐奕,这是在找台阶儿下。
  而此时,范仲淹也抬头出声:
  “一来,这两法已经朝议数日,收是收不回来了。”
  “二来,你若想阻止,必须要给陛下一个新的制衡朝臣的理由。”
  “你……”
  “可有良策?”
  这么说来,唐奕是回来晚了。要是早点,还能趁这两法没有声闻天下而及时阻止,可是现在,骑虎难下。
  此言一出,四个老人都齐齐看向唐奕,等着他的答案。
  其实,大伙儿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让唐奕初闻两法就想出所谓良策,既收回两法,又让官家有新的应对朝臣的话柄,有点难为人。
  唐奕略一沉吟,说出的话却是让四人大跌眼镜。
  “募役法……”沉吟良久。
  “暂无良策。但是可以拖着不实施,也就不至于变成大害!”
  “至于青苗法嘛……”
  “好说!”
  “可解!”


第799章 贾昌朝不能留
  唐奕还在这边纠结两法之弊如何破解,而在离回山不足三十里的开封城中,癫王回京的消息才刚刚传开。
  ……
  汝南王府,后门。
  此时,一位满面皱纹的老者正进到府中。
  老人怀抱一口箱子,举步维艰地走在王府后院的小路之上。
  箱子不算小,异常沉重,老人额前已经沁满了细汗,仿佛随时可能栽倒。
  可纵使如此,依然不愿假以人手,非要亲自抱着,一直走到汝南王生前的书房才肯放下。
  “亚父!”
  赵宗懿于心不忍,想上前帮忙,却被老人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我自己来!”
  老人声似金石,不容有疑,正是昭文馆大学士,贾昌朝。
  赵家一众兄弟面面相觑,一时无言。纵使对这贾子明多有怨恨,此时见他的样子也是不敢多说一句。只得纷纷跟在他后面。
  一直进到书房,贾昌朝把箱子放到老王爷的书案之上,这才直起腰身,气喘不平。
  环视老王爷的书房,一几一案、一书一字,都是赵允让在世之时的模样。不由勾起贾子明诸多过往,可惜物是人非,不堪追忆。
  目光最后落在赵家一众兄弟身上,苍白的手掌轻轻扶着箱子:
  “河北东路……”
  “河北西路……”
  “京东东路……”
  “京东西路……”
  “河东路!”
  “五路,一百一十三州,两百四十六姓大小豪族的往来账目,联络之法,老夫今天给你们送回来了。”
  贾子明声音发颤,短短几句,却似用尽了全身力气,老目之中隐有晶莹,“昌朝无能,愧对老王爷重托。”
  “罪矣!”
  ……
  “亚父……”赵宗懿心中一软。“亚父何出此言呢?怪只怪,时不赋我。”
  赵宗汉、赵宗楚也是和声劝慰:“亚父不必灰心,如今形势一片大好,也非是没有东山再起之日啊!”
  “……”
  贾昌朝无声苦笑,时不赋我?东山在起?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几兄弟要是早点说些宽慰之语,少背着他干点下三烂的勾当,他也不至于心灰意冷,再无斗志。
  ……
  见贾昌朝无言,站在几兄弟身后的赵宗实不由暗暗冷笑,嘴上也是不咸不淡。
  “相公这又何必?说不得哪天相公心头一热,这些东西就又回到您手上了呢。”
  却是连“亚父”都不舍得叫上一声了。
  “你!”贾昌朝闻之,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
  “诶……”老贾长叹一声。
  罢了,他这一生成也是汝南王府,败也是汝南王府。既然去意已决,又何必与一个小人一般计较?
  不去理会赵宗实,环视房中的赵家兄弟,心中宽慰自己,其实老王爷这二十三个儿子之中,也不都是狼心狗肺之徒。
  平复心神,放缓语气,“老夫就要走了。”
  “临走之前,最后再嘱咐一句,希望你们能听进去。”
  赵宗懿凄然道:“亚父但说无妨,宗懿必谨记在心。”
  贾昌朝点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赵宗懿,猛然一指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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