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宋-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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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不到头的河岸就好像一整块大石拦在大河两岸一般,看着就有种固若金汤的感觉。
而唐奕看到这本不应该出现在宋朝的大堤,也是心潮一阵激荡。
不是穿越而来的后世人,不是身怀后世情怀的大宋人,都很难理解唐奕心中的那股子兴奋。
那里面有亲切,也有成就感。
毕竟,他到大宋这么多年,虽然搅动风去,但是,看得见摸得着,又最像后世的东西,可能就是这个大堤了。
唐奕甚至很恶趣味地想:
如果保养得当,千年之后,他唐奕已经归于尘土,唯一能证明他来过的,可能就是这道堤。
不知后世之人看到千年前的大宋就有这般的工程水平,会是什么感想?
“相公,觉得这堤怎么样?”
吴育连连点头,“万世之基!万世之基啊!”
通济渠对大宋意味着什么,吴育很清楚。而这样一个连通南北的史诗般工程,用这等坚固的河堤拱卫,不是万世之基,又是什么?
“只此一河,子浩当为我大宋功勋之臣啊!”
唐奕一笑,心中当然得意非凡,但嘴上却道:“功勋不敢当,只要朝中少给小子使些拌子,奕就烧高香了。”
吴育一暗,知道唐奕说的是曾公亮和韩琦当年的不光彩。包括现在,也有朝臣诟病唐奕把通济渠当成收钱买路的工具。
“将来,若还有人说三道四,老夫就让他到这堤上来看一看。看看谁还寐着良心,说话不嫌腰疼!”
“哈!”唐奕大笑。“那就有劳相公了。”
“不过,子浩,这长堤如一石垒砌,百里之岸无一蚁之穴,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沈括接道:“相公别急,草民这就带您去看。”
说完,便引着吴育来到河堤上。那里停着一辆马车,还有几匹高头大马。
因为不知道吴育要跟着,所以唐奕来信只让沈括准备了一辆车,那是给萧巧哥预备的。
现在没办法,只得让吴育和萧巧哥同乘一车,唐奕、宋楷等人则是直接上马。
河道目前已经修完的部分,大概有不到二十里的样子,所以,要看现场施工,就得沿河走上二十多里才行。
沿着河堤一路前行,吴育更是新奇,单从车轮撵过传上来的感觉就知道,这大堤不是一般的结实。
忍不住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河堤,就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通济渠以前不修,那是太祖和太宗留下的一笔迁都烂帐,其实,大宋臣民心里都清楚这条大运河该不该修。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件拖了一个多甲子的大事,竟让一个年轻人办成了呢?
看看新修的大运河,再看看马背上意气风发的唐子浩,吴育心道:陛下和诸多同僚对这年轻人推崇备至也不是没有道理。
最起码,吴育从唐奕身上看到了大宋朝堂正在渐渐缺失的东西——实干!!
这是一个肯干实事的年轻人,不拘泥于礼教。也许,大宋缺的正是这样一个实干家吧?
足足看了一刻多钟,吴育才放下帘子,收回心神。见同车的小姑娘有些局促,不禁摆出一副长辈的慈祥作派。
“你叫什么名字呀?”
萧巧哥一愣,没想到这老相公会与她说话。
“我我,我叫青瑶。”
青瑶是她的汉名,也只有唐奕和君欣卓在没人的时候,才会叫她巧哥,或者观音。
吴育点点头,“你是子浩的侍女?”
“是,是……”
吴育笑了,“别紧张,老夫又不吃人。只是行车无趣,与你聊聊天。”
“识字吗?”
“识得。”
“识得多少?”
“可背《广韵》。”
“哦?”吴育有点不信了。
《广韵》正文收字两万六千余,加上释音、注解,全书二三十多万字。
这女娃说她能背?
要知道,就算是考上进士的贡生,大多也只习《韵略》(广韵的精简版),而不沾《广韵》的。
“那老夫可要考考你了。”
……
车外的人还不知道,萧观音正在车里雷得当朝给事中归班外焦里嫩。
几个少年人边骑马踏步,边闲聊。
唐奕问向沈括,“有什么困难没有?看看有什么用得着我的。”
“有!”沈括也不客气。“两个。”
“第一,能不能想办法把气压计的准头做的再精一点?现在测一个数儿,要好几天的平均值才能得到一个相对算准的数儿,太麻烦了。”
“呃……”唐奕一窘。“这个没招儿,说下一个。”
气压计本来也不是专门用来测地势的,天气变化,大气压就跟着变,气压计读数也就不一样。所以,现在只能用笨招儿,取好几天的平均数。
至于做的再精一点,不是没可能,但是,也作用不大。
“第二是,缺人!让朝廷再征五万民夫过来。”
唐奕闻言,眉头一皱。
“还缺人?朝廷可是征了十万民夫啊!还不够?”
沈括一撇嘴,“十万?你去工地上看看,把我都算上,也才三万出点头。”
……
第427章 可为状元
朝廷虽然在修通济渠上没花一个大仔儿,但也是十分积极的,怎么会只拨了三万民夫呢?
要知道,当初为了这个工程,朝廷别的方面自不多说,可以说是要人给人,要政策给政策,周边几路地方全力配合,物料运输一律畅通无阻。
而且,单就民夫徭役,就一次性下旨征了十万。
当时,生怕的民夫不够,又特意从京东北京、河北东、西两路,远调民夫来此修河。
沈括道:“朝廷有旨不假,但实际上,除了京畿路徭役足数征调两万民夫,其它三路,加一快儿来了一万多人,远不足征调之数。”
“……”
“怎么可能?”唐奕一脸的骇然。
京东北路、河北两路可比京畿路大的多,人口也多得多,竟只征了一万人?
“谁给他们那么大的胆子?这,这不是抗旨吗?”
沈括在马背上一摊手,“这你就问不着我了,我也好奇。”一扬下巴,指向上方马车。“车上不是有一位相公吗?你问他吧。”
唐奕一愣,强压下现在就上前一问的冲动,毕竟他对通济渠的期望很高,早完工一年,他就能早一年受用。
……
一路前行二十余里,河堤上由刚刚的看不见几个人,逐渐开始人多起来,远处也能隐约看见有大批的河工、民夫在挖河作业。
车马在工地边缘停了下来,唐奕还没下马,就见两个三司的水部员外郎,还有阳桥县令,已经迎了上来。
迎的当然不是他,而是吴育这位相公。
吴育下了车做的第一见事儿,不是看修河,也不是接见朝廷属官,而是一脸惊悚地看向唐奕:“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丫头!”
唐奕一愣,把要问征夫的事儿都抛到了一边。
“怎地?青瑶慢待了相公?”
他哪里知道,吴春卿在车里闲的没事儿干,考了考巧哥。结果,这一考不要紧,差点没把老头自己考懵了。
要不是眼前是个貌若天仙的小娘,吴育都以为这是满腹经纶、诗词绝艺的才子。
“慢待谈不上,只不过……”吴育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车里没下来的萧巧哥。“此女若是男儿,可为状元!”
“呵呵。”
唐奕尴尬地干笑一声,特么巧哥能考状元,老子却连十三经还背不下来的。上哪儿说理去?
“相公不是要看这堤是怎么筑的吗?”
唐奕连忙扯开话题,现在一提读书,他头疼。
“哦哦,看筑堤。”
吴育这才发现,一时猎奇,有些失态了。
这时,阳桥县令与两个水部官员已经迎了上来。见马车上下来的是位年近半百的老人,一身大紫朝服,必是吴相公无疑。连忙躬身相迎,“下官阳桥县吴安,拜见老相公。”
吴育虚手一托,“吴大令,不必拘礼!老夫西巡只是路过,到此来随意看看。”
那县令起身,却不敢直腰,依旧是毕恭毕敬的样子。
“相公能来我阳桥河工之地,乃我阳桥之幸,通河大业之幸也。”
吴育知道,这些地方小吏多少年也见不到一回朝官,心里难免患得患失。于是缓声道:“那就有劳大令带老夫上堤一观。”
“相公,请!”吴县令依旧躬着身子,让吴育先行。
吴育也不矫情,安然受之。
等吴育开动,吴安才看向唐奕几人,刚刚他可是看得真切,打头的这位年轻人与老相公谈笑风声,应当来头不小。
“这几位是……?”
唐奕没说话,倒是宋楷接道:“不用管我们是谁,去陪吴相公便是。”
吴安一愣,心说,说话倒不客气。
能客气吗?宋楷的老子是什么身份?像这种地方小吏,他见多了。
倒是两个水部朝官上前拉走吴安,“大令,就别管了,跟着吴相公便是。”
别管官大官小,怎么说也是京官儿,这几位的大名,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吴安让两个朝官拉走,宋楷才一拍唐奕肩膀,挑着眉毛,怪声怪气道:“可为状元哦!”
说完,逃似的跟在吴育与几个官员身后,看河去了。
他一走,庞玉也走过来,有样儿学样儿,“状元哦!”
“日!”唐奕脸都绿了。
却闻唐正平道:“我看,让她帮你去考算了。”
“滚!!”
嘿嘿,唐正平笑着跑开。
损友嘛,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挤兑唐奕的机会?
……
而此时。
前面的吴安心中好奇,一边走,一边小声问人,“那几个年青的是谁啊?”
水部属官一笑,“别管是谁,都是你我开罪不起的。”
吴安一怔,试探道:“皇亲?”
属官摇头,“皇亲倒还好办,看见打头后面那几个没有?”
“嗯,看见了。”
“把他们的父辈摆在一块儿,差不多就是大宋东西两府的大半套班子了!”
“嘶!!”吴安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比皇亲还不好打发。
“那,那打头的是谁?”
“来头更大!”
“听过唐疯子吗?”
……
且不说,这个吴大令心里怎么惊骇,恶名远播的唐疯子竟然到了他的阳桥。
只说吴育来到堤前,见到河道之中数万人齐力赶工的场面,让他这个在朝多年的相公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说河道里挖土掘道的民夫,只是河岸上筑堤的场面,就足令吴育震撼半天的了。
若是按老办法修河,是只清河道、平地深槽,再将河道掘出来的土石就地培在河堤,起到固堤高筑的做用。而这条新的通济渠,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河道挖的深,河堤的地方挖的更深。
起出来的土方也不是夯于堤岸,而是用人力运到百丈之外,生生用挖河土在两岸又起出来一道“二道坝”。
而正经的河堤,是在挖完之后,先夯实,再回填。巨石、水泥中间插入铁条、竹筋,垒到与河底平齐,是为河基。
然后,在岸基上用木板建模,用混凝土浇筑一体成形。
吴育忍不住嘟囔出声:“这……这要是建完之后,得多坚固?”
唐奕行到他身边,“还可以再坚固一点。”
第428章 缺人
唐奕张嘴就说,还能再坚固一点,倒是把吴育惊的不轻。
“还能坚固?”
唐奕点头。
“本是想全用铁筋加固河堤,但是算下来成本实在太高,就算是我,也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开销。所以,只得用铁条与竹条间置的方法来代替,在坚固程度方面,倒是打了折扣。”
吴育闻声,连忙摇头,“子浩,莫要过于苛求,这就够足了啊!”
汴水说到底也只是一条运河,而非黄河、长江那种天上天水的大河。能修到这一步,在吴育看来,已经足够了。
再次望向河堤工地,吴育感叹道:“汴水一段、洛水一段,共要耗资千万贯。原来,满朝文武都以为子浩有些夸大了,哪用得了那么多钱呢?若有一千万,把黄河从头修到尾都够了,何况这么一条运河?但是现在看来,还真得这个数儿啊!”
吴安在身后听的直乍舌,望着唐奕的背景直迷糊,这位就是唐疯子啊?
千万贯修河!大宋除了这位财神爷,好像也没谁有这个本事了。
……
“咦?”
前面的吴育猛然出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他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好像……
好像河堤上的用工,比挖土掘河的用工人数上要多,而且多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修河最大的工程不就是掘土吗?怎么河岸用工好像比河里还多似的?”
唐奕闻声苦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给沈括使了个眼色,沈括上前,“相公,请随草民上前一观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