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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大学士-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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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泛泛之交,也不知道他给不给我这个面子见你一次。碰碰运气吧。”
  “杨学士的面子,他肯定是会给的。”孙淡连声称谢。
  这事正如杨慎所说,如果郭勋肯帮忙,就算不能把李先生从监狱里捞出去,至少也能保他平安。
  孙淡这几天成天在国子监同几个书办看文件,说京城政坛八卦,耳朵边听得最多的就是郭勋的名字。
  这段时间郭勋可算是红透了半边天。
  郭勋乃郭英后人,当朝第一勋贵,也没有在朝中做官。可他手握京城禁军三千营的军权,是京城卫戍司令,负责整个北京城的安全工作。如今,掌管锦衣卫的江彬又失了势。南北镇抚司群龙无首,也都归其节制。
  可以说,现在的郭勋咳嗽一声,整个北京的地面都要抖一抖。
  若他肯插手,此事或有可为。
  孙淡接过杨慎的信,心中略微安稳了一些。
  实际上,杨慎的面子郭勋一点不给,或者说是郭府的家人一点都没有给杨慎面子。
  等孙淡没来得及吃饭赶到武定侯府,将杨慎的信件递过去时,门房手一挥,满面不耐烦地说:“知道了,是小杨学士介绍过来的。不过,侯爷这几天忙得很,不见客,你还是请回吧。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国子监芝麻大点的书办,若不是有小杨学士的信,我才懒得同你说话呢!”
  无论孙淡如何解释,那个门房死活不肯进去通报。
  孙淡没有任何办法,一咬牙,将一锭二两重的银子塞到门房的手中,说:“今日来得仓促,也没准备,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那门房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将银子揣进怀里,这才小声对他说:“书生你却不知道,侯爷这两天真的好忙,见天被太后传进宫去说话,也不知道有什么大事发生。最近这府中的客人就没断过的来,侯爷也烦了,下了死命,一个客人也不许放进来,否则要打断我们的腿。”
  说到这里,他畏惧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这才道:“秀才你快走,同你说这么多话,若叫人知道,我也要吃挂落。”
  听到这话,孙淡一阵绝望,只得无奈地回家去了。
  回家之后,见孙淡脸色不好,枝娘忙过来摸摸孙淡的额头:“孙郎,你面色潮红,是不是受了凉?”
  “是走热了。”孙淡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京城虽好,却不是孙淡能混的地方,真想回山东老家去,再不管这些烦心事。孙淡这辈子也没想过怎么样,就想考个进士做个七品县官,和你一起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如果孙郎不想住京城,就回山东吧。反正你去那里,枝娘就去哪里。”枝娘温柔地说。
  “傻话,临阵脱逃可不是我孙淡的风格。再说了,我是孙家子弟,一言一行都要听族长的。你我现在已经落籍在顺天府,山东那边可回不了。”孙淡强笑道:“饿了,家里还吃的没有?”
  “我这就去做。”枝娘子忙站起身来,又道:“对了,先前有个叫什么展布的戏班老板过来拜访你,说他正在为武什么侯排戏。可惜,那什么侯爷不喜欢他的戏。展老板来找你问能不能帮他再写一出喜庆一些的戏,也好交差。”
  “武定侯?”孙淡一个激灵。
  “对,好象是这个名字。”
  “好,实在是太好了。”孙淡猛站起身来,“我这就去找他,你有他地址吗?”
  “展老板留了地址的,不过……你还没吃饭呢?”
  “不吃了,大事要紧,我在路上随便吃点吧。”孙淡:“快把地址给我。”他心中突然有一种模模糊糊的东西涌起来,好象把握到什么东西。
  明朝戏子地位卑微,孙淡还没傻到要通过展布这层关系就想见到郭勋。如果他这么做,倒是害了布官,只怕到时候那个娘娘腔的家伙刚在郭勋面前提起自己,还没说什么事情,先得被人家给打死了。
  可孙淡总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总能找到办法。至于使用什么法子,他一时还没想到。也许等见到展布,就能想出来。
  他这次没走路,就让冯镇去雇了辆马车,也没吃午饭就赶到了展家班所住的那间庭院。
  一进院子,里面好生热闹,又是吊嗓子的,又是练架势的,吵得人头晕。
  一见到孙淡,布官娇滴滴地靠过来,翘着兰花指在孙淡额头上点了一下:“讨厌,来北京这么长时间也不记得来看人家。今儿个总算将你盼到了,否则奴家的性命就要丢了。”
  孙淡被他吓得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强笑道:“我这不就来了,生意如何?听说你在为武定侯排戏,也不知道侯府有什么喜事?”
  “生意自然是好,托了孙哥儿的福,你和小杨学士合作的那处《宝剑记》轰动了整个京城,奴家每次演出都要唱上一段,否则就没办法下台。哎,都唱烦了。奴家日思夜想,就想着淡哥儿给我写出新戏,也能有些新鲜感。”布官扭动着杨柳腰,撒娇道:“这个郭勋太讨厌了,无论我排什么戏他都不满意,连《宝剑记》也看不上眼,说不适合。问他府上有什么喜庆的事,也好排个戏目。可他死活就是不说。太讨厌了,讨厌!”
  一边说,他一边生气地踢着花坛里的一丛冬青。
  听布官这么说,孙淡心中也是好奇,这个郭勋究竟在搞什么鬼,请了戏班子,却不说要什么样的戏,当真是有些诡异。
  不过,听了这段话,孙淡心中的那个想法隐约成型,已经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不是要听戏吗,我就给你演一出精彩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英烈传》
   明朝以文制武,文官身份尊贵。而视武将为潜在的不安定因素那是在明朝后期的事情。实际上,在土木堡之变之前,军队大多被勋贵和功臣子弟掌握,武将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只可以经过那场大变之后,勋贵被一扫而空,武官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以至到后期,变有了文臣统军一说。
  说起来,这个郭勋应该是明朝最后一个手握军权的贵族。
  说起这个郭勋,在史籍上的评价并不高。一般人提起他,只知道他是明朝开国功臣郭英的六世孙。在一般人看来,这就是一个腐朽没落的贵族。
  实际上,来到明朝之后,经过孙淡的了解,此人却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且不说他现在执掌着禁军,并暂时节制锦衣卫这个特务机关,是正德十五年最炙手可热的权贵。就他个人而言,在一众显贵中个人能力也异常突出。
  此人十四岁从军,多年来在边境与北方草原民族在北方作战,身经百战,立下无数战功。是明朝中期第一战将。
  虽然武功显赫,可此人并不如普通人想象那样粗鲁不文。郭勋从小接受贵族式的教育,是古典教育模式培养出的精英,能诗能文,“好聚书为诗,乐与文儒交”。他为人精明,政治手腕极高。加上又是皇家的血亲,党羽遍及朝野,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文强式的人物。
  就这么一个耀眼的大人物,可说是见多识广,要想使用普通手段打动他,并让他帮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孙淡脑中有强大的资料库,里面可有不少郭勋的资料。只要把这个家伙的脾气性格摸熟,就能对症下药。
  还是那句俗话:怕就怕你没有爱好,只要你有爱好,就能从你身上找到突破口。
  这个郭勋说起来,其实没什么爱好。酒色才财气对这样大人物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他愿意,也不会缺这种东西。
  像他这样的人物玩的是文化,对,文化。
  上下五千年,浩瀚史册,真说起来,郭勋也不怎么起眼。可只要熟悉明朝俗文化史的人都回知道,这个家伙对明朝文化的发展还是有一定贡献的。此人最大的爱好是刻印、编辑通俗文艺作品。像后世耳熟能详的《水浒传》和《三国演义》最早都是由郭勋组织刊刻。
  有这么一个大人物的推广。这两本书才在明朝时风行一时,为世人所熟知。
  当然,在编书的同时,郭勋也免不了为自己祖上脸上贴金。反正他搞的是俗文化,又不是正统的史书,自然是怎么戏说怎么来。
  比如在嘉靖十八年的时候,他就主持编撰了一本《英烈传》。在这本小说中,郭勋这里描写了祖先郭英的勇猛,并鄱阳湖大战中,让郭英一箭射死了陈友谅。进而影响了嘉靖帝,争得了使郭英与徐达、常遇春等六王并列配享朱元璋太庙的殊荣,他自己亦被“进翊国公加太师。”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小说这种东西不能当史书看。陈友谅的死因至今都是一个谜,在正规的的史料中,史官也渐渐淡淡地记上这么一句:“陈友谅与朱元璋鄱阳水战失利汉军且斗且走,日暮犹不解。友谅从舟中引首出,有所指挥,骤中流矢,贯睛及颅死。”
  当时嘉靖皇帝之所以把小说家言当成真正的历史,并让郭英配享太庙,未必没有笼络郭勋的意思。嘉靖皇帝本就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他才不在乎真实的历史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以至当时就有人上书驳斥郭勋,说:郭勋卑劣,侵冒射杀陈友谅之功,为其祖百计设谋,冀达上听,企图封赠世袭。让郭勋很是下不来台。
  小说是小说,历史是历史,不可混为一谈。不过,孙淡并不关心郭英当初是否真的杀死了陈友谅,这件事情同他也没有一文钱关系。
  不过,据孙淡所知,此时距离《英烈传》的问世还有十来年,如果早一步把鄱阳湖大战那段弄出来,或许能够引起郭英的注意。
  郭勋不是要让布官给他排戏吗,那我就给他来这么一出。虽然不知道郭勋究竟想让布官演一出什么样的剧目,但能够在舞台上看到祖先的英姿,郭勋总不可能当场翻脸吧。如此一举两得,当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
  提前一步把英烈传的故事给写出来,并着力描写郭英的威武,应该能打动郭勋的心。
  沉思片刻,孙淡有了主意,他微笑着对展布道:“展老板休要忧虑,不就是一出戏吗?想郭大人那样的人物,什么样的戏没听过,你弄些老本子出来唱,人家自然不乐意。依我看你索性搞点新的剧目出来吧。”
  布官仔细一想,展眉娇笑道:“淡哥儿说得在理,我也有这个打算,本打算从杨学士新写的本子里找几出的。但可惜杨学士事务繁忙。很多本子都只写了一半。至于你和小杨学士一起写的那出《林冲夜奔》,人家郭大人说已经听过一百遍了,耳朵里都生生地听多了茧子,不耐烦再听。这下好了,没有新剧,奴家也愁死了……”说到一半,展布眼睛一亮:“淡哥儿可有新本子给我?”
  孙淡微微一笑:“只有一些想法,还没写呢!”
  布官“哎!”一声,“讨厌啦,明明还没写,却用话来撩拨奴家。”又伸出兰花指朝孙淡额头上点来。还好,这次孙淡早有防备,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
  孙淡:“我不是说了吗,只有一点想法。不过,真要写起来也快。”
  “着呀,你谁呀,你是山东第一才子。真想动笔,也不过一壶茶时间。”展布也不废话,立即对正在练功的几个女孩子娇呼一声:“都安静下来,抬张桌椅,文房四宝侍侯着,孙才子要写新剧了。”
  一阵莺莺燕燕,几个女孩子慌忙抬出一张桌。有将墨给孙淡研开。
  提起笔,孙淡却有些踌躇,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创作,也没现成的剧目可以抄,若真写不好,只怕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写戏剧的脚本并不如他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要根据固定的曲牌填词,有严格的规矩,不是你想写就能写出来的。况且,鄱阳湖大战规模空前,要想在舞台方寸间表现出如此惨烈战况。以明朝的技术手段根本没有可能。
  想了半天,他的手举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去。
  “怎么了?”展布大睁着一双丹凤眼看着孙淡,有些着急:“淡哥儿你就快写吧,侯府催得厉害。”
  听到布官这句话,孙淡心中一阵没由来的焦躁。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转头问展布:“展老板,如果这出戏不用乐曲,不唱,让你手下的女孩子们化了装上台去,就用我们平常所说的话演可以不?”
  “你的意思是……是杂剧……”展布有些口吃:“这戏本就是要唱出来的,不唱,就不变成说书了吗?”
  “不,不唱歌,同说书一样。不过,却不是一个人说,而是一大群人上去演,各人自有各人的角色。”孙淡呵呵一笑,问:“展老板,你觉得这样可成,有这样的戏吗?”
  “不唱的戏还是有的,比如优谏戏、滑稽戏、参军戏、戏弄戏和傀儡戏。不过,那些段子都短,也不过给人逗个乐。”展布被孙淡这么一吓,总算没有使用娘娘腔,声音虽然依旧绵软,却好歹像个男人了:“再说,这可是给武定候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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