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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大学士-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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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皇考问题关系到封建伦理,乃是治天下,正民心的根本,千万乱不得。在天下人看来,皇帝帝位得自武宗,而武宗的皇未传承自孝宗。也就是说,皇帝的帝王乃是从孝宗那里得来的,要喊也只能喊孝宗为父亲。至于皇帝生父亲兴王,皇帝却只能喊叔父。
  这也是天下读书人和朝中大臣达成的共事识,在他们看来,这才合乎天理人伦。若有人胆敢发出不同的声音,就是君子们的公敌,自然是万众一心讨伐之。
  对于皇考问题,张璁自有自己的看法。同所有读书人一样,他也是读同一课本出身的人,又是有名的大名士,对于天理人伦一事看得极重。在他看来,皇帝本就该过继给孝宗皇帝,喊他的生父为叔父,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
  可是,孙淡让他所写的这份奏折却同他的世界观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这事能做吗? 
  若做了,我张璁岂不要受世人鄙夷,岂不成了千夫所指的奸贼? 
  张璁这才回过神来,将笔使劲往桌子上一拍,从牙缝里吐出一句:“歪理邪说!” 
  张璁的反应倒在孙淡的预料之中,孙淡也没生气,只道:“这么说来,秉用是不想将这份奏折交上去了?” 
  张璁用肯定的语气说:“此事断不可为。” 
  孙淡笑道:“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张璁摇头:“不用考虑了,张璁不是这样的人。” 
  孙淡缓缓地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张璁,只说了一句:“佩服。” 
  张璁心中有些得意,抚摩着长长的胡须,道:“君子有所为,又所不为。” 
  孙淡却道:“可君子也有从权的时候,也有有所必为的时候。秉用,老实同你说吧,这份奏折我已经准备很长时间了。你若不干,有的是人干。对了,今科的进士、赐进士和同进士起码有好几百人吧,我看了一下,分派得最好的也不过是进翰林院观政。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的是人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寒窗十年,多少人熬白了头,若再在部堂和地方上熬资格,又有多少春秋可守。对了,还有落榜的那个平秋里,他可是一门心思想上位的。他一向特例独行,为了前程,可不怕背负骂名。你不干,他可愿意得很。” 
  张璁怒道:“别把我同平某人联系在一起。” 
  孙淡缓缓道:“我知道张兄当年和平某人闹得不愉快,张妃可是看好平秋里的。对了,黄锦也是,他好象不大看得上秉用。平某人若拿了这份奏折,又有黄、张二人协力,未必不得居高位。到时候,那批人可要看张兄的笑话了。” 
  一提到黄锦他们,又想起自己在他们那里受到的屈辱,张璁面色大变,两眼中全是怨愤。
  仇恨就像一条毒蛇在嘶咬着他的内心,张璁有点失去理智了。
  他沉声问:“静远,若我将这份奏折递上去,会怎么样?” 
  孙淡见张璁动心,打铁趁热,道:“还能怎么样,最大的可能是张兄要被天下读书人骂死。可是,你却替陛下涨了志气,为陛下说了一句公道话。你说,天子会忘记你的恩情吗?首先,陛下肯定会将你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调走,调到一个更能发挥你才华的职位上。然后再历练几年,入阁为相也不是梦想。张兄,这事关系到你的前程。孙淡也不敢肯定,将来究竟会怎么样。可人生难得几会搏。张兄,你已经四十有七了,还能做几年官。” 
  “我已经四十七岁了!”张璁寒毛都竖了起来。
  明朝的官员并不是终身制,有一定的年龄限制,到了年龄就要退下来,称之为致仕。周朝是“大夫七十而致事”,也就是说,大夫一级的官员,七十岁就要回家养老。这一制度保留下来,也在历史中逐步演化变更。到了明朝,就有一定的制度和规定。大夫,也就是部堂一级的高官,七十岁退休。部趟以下的官员,六十岁退休。
  可明朝人的寿命都不长,很多人都活不到六十。
  张璁今年已经十四七岁了,就算他身体健康,也只能再做十三年官。十三年,弹指一挥间,转眼就到了。
  难道一辈子都要呆在这个默默无闻的岗位上? 
  难道这就是我张璁想要的人生? 
  不! 
  绝不? 
  我不能让黄锦他们嘲笑我。
  若我张璁他年若能入阁为相,必不回放过那些侮辱和损害过我的人,黄锦、张妃、平秋里还有这吏部的上上下下几百口人。
  不就是一点名声吗,和快意恩仇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君子做事,但求我心所安,他人谤誉,浮云过眼。
  权力,我张璁需要的是权力。
  权力真是一件好东西,就在刚才,宋无行那么侮辱我张璁。不就因为我张璁是个小官,年纪又大,看起来毫无前途吗? 
  可他见了孙淡,却一副恭敬模样。那是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孙淡乃是状元公,是翰林院编修,要入阁为相,未来必将手握大权。
  在权力面前,名声算得了什么。我张璁要掌权,要出人头地! 
  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在号叫。
  想到这里,张璁铁下心来,对孙淡说:“这份奏折,我可以交上去,为什么选我?” 
  孙淡松了一口气,郑重地对张璁说:“因为你表面上是黄锦和张妃他们的人。这份奏折是你交上去的,在外人看来,你不过是他们的代表。要骂,他们自然会去骂黄锦。” 
  “好,就让黄锦去承受天下读书人和百官的滔滔口水吧!”张璁恍然大悟,也为自己这份奏折找到了道义上的理由,他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黄锦这个阉贼,就是天下间最大的奸臣,有他在,朝政必将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为了打倒这个奸贼,张璁就算是背负这个骂名也无怨无悔。公道自在人心,到时候,天下人自然会还我一个公道。” 
  孙淡心中腻味,这个张璁,明明自己贪恋权位,却要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站在道德高度上。嘿嘿,果然是嘉靖朝初年的大权臣,这脸皮厚得真让人无语了。
  可孙淡还是装出一副佩服的模样:“壮哉,孙淡佩服。事不宜迟,陛下今日正在西苑,秉用快去伏阕上书吧。”


第三百九十五章 翰林院编修
   “现在就去吗?”张璁突然有些犹豫起来。他而已知道这份奏折一递上去会引起什么样的政坛地震,到时候,自己肯定会得罪杨廷和和百官。如果到时候皇帝不给自己撑腰,他张璁这辈子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他也不敢肯定最后的结果究竟是怎么样,此时的张璁正面临人生的一大抉择,何去何从,着实让他举棋不定。
  其实,张璁的犹豫孙淡也可以理解,毕竟此事关系实在重大。
  可孙淡也知道再由他这么考虑下去,没准事情就真要黄了。到时候,又从哪里去寻这么好一个能够对黄锦和张贵妃造成威胁人物呢? 
  读书人,坐而论道一个比一个健谈。可坐言起行,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所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说的就是读书人一遇事顾虑太多,总思前想后,缺乏眼睛一闭把命拼上去的勇气。
  孙淡也不会给张璁思考的余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笑道:“当然现在就去啦,还等什么呀?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走走走,我正好要去翰林院,咱们一道出去。” 
  说完,不由分说,就将他拉出屋子。
  张璁的手又湿又冷,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有些紧张,不觉有些口吃:“静远,我现在正当值呢,就这么走了,主事还有宋大人那里须不好交代。” 
  孙淡又好气又好笑,喝道:“秉用你真是糊涂,如今你就要去西苑伏阕上书,若成功了,自然是一飞冲天,也不用回这里来受肮脏气。如若失败,自有锦衣卫庭杖侍侯,只怕命都保不住,到时候,也不用回这吏部来了。你还管什么向不向宋大人交代啊?” 
  一听到锦衣卫的名字,张璁面色有些发白。
  孙淡一边拖着他走一边故意问:“怎么,张兄怕了?” 
  孙淡调侃的语气激怒了张璁,他一甩袖子摔开孙淡的手,道:“我怕什么庭杖,静远也太小瞧我了。” 
  说罢,也不理睬孙淡,在前面大步走着。
  “秉用你总算下决心了。”孙淡一笑,也跟了上去。
  走不了几步,眼看着就要出吏部,一个郎官见张璁急冲冲往外走,上前喝道:“张璁你去哪里,奔丧啊,今日不坐班了?” 
  张璁回道:“不坐了,以后我都不来这龌龊之处。” 
  那郎官大怒,骂道:“好一个张璁,别以为你傍了黄锦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张璁冷笑:“来了又怎样,走了有怎样?”他现在是彻底豁出去了,也不给郎官留任何面子。
  那郎官气得满面青紫,再也忍不住,破口就骂:“阉党,阉党,国之蟊贼。” 
  张璁一挥袖子,阴森森地道:“大人,注意你的语气和身份,胡乱说话可是要负责的。” 
  孙淡看得好笑,他也没想到张璁在吏部官员心目中的形象恶劣到这等程度。实际上,等到他这份奏折往上一递,彻底地站在文官们的对立面上,只怕形象更糟。在真实的历史上,因为有皇帝撑腰,张璁的名声总算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可孙淡怀疑,在天下的心目中,只怕这个张璁已经等同于奸佞小人一流。
  本来,以孙淡在吏部的人面,上去替张璁说上一句好话,张璁也能够顺利从吏部出去。可是,一旦同张璁商议好这事之后,孙淡就不能再与他接触。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需要彻底地同张璁划清界限,如此,才不会受到大礼议政治风波的波及。至于他与张璁合作对付黄锦一事,一切都尽在不言中,实际上,二人已经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孙淡也不再管眼前这糟心事,径直出了吏部,朝翰林院走去。
  翰林院离吏部也没几部路,不片刻就到了。
  翰林院的同六部衙门紧挨在一起,进了正阳门,左边一片院子分别是太常院、刑部和督察院,右边则是吏部、户部和礼部。
  吏部院子的后面还有一排衙门,分别是兵部、工部和太医院什么的。
  可以说,进了正阳门,就算到了帝国的政治心脏。
  而翰林院就在兵部后面,西北角靠近午门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旮旯里,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独特之处。从翰林院的围墙往北看去,就是皇宫的巍峨的城墙。城墙后面就是内阁大堂,也是阁相们办公的地方。
  当然,最近几年,先后两个皇帝都不爱呆在皇宫之中。于是,内阁和几个要害部门只得臣随主便,纷纷在西苑设立值房,逐渐将政治中心迁移去了西苑。不过,能去西苑的都是部堂级高官,更多的低级官员还得呆在正阳门到午门之间的这一片拥挤的区域。
  翰林院地盘不大,总得来说分为左廊、右廊、待诏厅、为典簿厅和后堂几个部分。后堂之前是官员们日常办公的所在,同六部衙门也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显得有些寒酸。毕竟,翰林院不过是一个秘书机构,官员的品级都不高。即便是主持翰林院的学士杨慎,也不过是五品官。
  可翰林院的奥妙就在后堂之中。
  后堂分为两大块,一块是藏书楼,乃国家级图书馆。翰林院的官员们有一个主要职责是编史和修撰文书,大名鼎鼎的永乐大典就是在这个地方搞出来的,里面又都是学富五车的大学问家,必然需要大量典籍以供随时查阅。
  另一块就是后堂皇帝临幸时的大殿,按照明朝的制度,皇帝根本就不会去六部视事,但翰林院是唯一的例外,可见这地方的要紧之处。
  进了翰林院,孙淡出示了吏部的派遣文书,正要同接待自己的一个官员说话,就见有一个文官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大笑:“静远啊静远,当初在山东的时候,我就盼着与你在翰林院相聚的一天,可叫我盼着了。” 
  孙淡转头一看,不是王元正又是谁。
  王元正乃是明正德六年进士,与杨慎同年进士。由庶吉士授翰林院检讨,如今虽然职位不高,却异常清贵,乃是朝中清流的代表人物。在不少人心目中,此人将来是要大用的。
  说起来,王元正可是孙淡的老熟人,当初在济南的时候,他还做过孙淡府试时的考官,二人还有师生之谊。
  孙淡见碰上老熟人,心中也感激王元正当初录取了自己,忙拱手施礼:“原来是王大人,学生孙淡,见过老师。” 
  王元正忙一把将孙淡扶起,笑道:“什么老师不老师的,以后休要再提了。我王元正不过是庶吉士出身,而你孙淡却是状元公。真论起来,我反要向你见礼了。说起来,这翰林院中,也只有你和杨慎兄是状元出身,你们二人也不用拜其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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