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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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倒不重要,关键是如何回答。
格式大于内容。
像这种自己同自己辩论的题目,孙淡倒不畏惧。
同古代人不同,他毕竟是从小接触辨证唯物主意。凡事都有两面性,需要客观辨证地去看问题。而不是一开始就认同某一观点,并一成不变地全盘认同。那样,就流于形而上学,不客观了。
人看能孤立、片面、静止地去看待一个问题,事物都是在变化的。
就算是古人,也懂得《塞翁失马》这种朴素的辨证法。
一想通这点,孙淡心中就安稳了:这两道题目,考官考的是考生的客观公正和冷静处理事务的能力啊!
这一点也是大明朝官员最应该具备的素质。
孙淡无声地笑了笑,抬头看了一下对面的张璁。
张璁也在微笑。
看样子,这是英雄所见略同,这个家伙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也不会上出题官的当。
孙淡朝他点了点头,开始慢慢地磨起墨来。
张璁则蘸了点墨,手一挥,便在卷子上行云流水地写了下去。
孙淡也不急,就那么慢慢地磨墨思考,等一切都考虑妥当了,这才一字一句地写了起来。
实际上,这两道题有些像他在大学中参加的辩论会,一边是正方,一道是反方。无论你占在那一个方,都需要使用一定的辩论手段说服对手。
论点、论据、论证。
来来去去不过是那几种手段。
这两题孙淡做得不快,等到中午时,连一道题也没做完。
中午的时候,他胡乱吃了点东西,也顾不得休息,继续写下去。等到他做完一题,对面的张璁已经搁笔,这一回他走在了孙淡的前面,便好整以暇地盘膝坐在床上养气,一副得到高人的模样,可表情中却带着一丝得意。
孙淡知道张璁这是在炫耀,他却不受其影响,答起题来越发地沉着。
两道题实际是一道,一正一反,只要做好一道,另外一道就有固定的模式可套。
因此,最后一道题倒也简单。
等到最后一个字写完,孙淡放下笔又回过头去读了一遍两张卷子,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最难的一场总算过去,这第二场的题作得也是规矩,就算不是一流,可在这满场考生中也算是中上水准。加上第一场自己所占据的优势,而最后一场的八股文有是自己的强项。
这一会必中无疑了!
他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只听到一阵“噼啪”的骨头声,这一场还真是累人啊!
灯又渐渐地亮了,有考官过来收卷子,接着是誊录,封弥。
然后是发第三场的卷子,三道八股文。
对其他考生来说,最关键的一场来了。
八股文章也没有一定的评判标准,要想拿高分,有的时候同审卷官的个人喜好有莫大关系,最是难以把握。
因此,很多考生在拿到卷子的那一刻就急冲冲地读起来。
孙淡却不去看卷子,对他而言,这才考试已经结束。
他随意将卷子朝桌上一扔,一口将瓶中最后一点酒喝光。
第三百七十五章流水作业,酣畅淋漓;最后八股,水到渠成
在昨天晚上,孙淡已经拿到了最后一场的考题。
这是最后一场考试,只有三道八股文题目。对他来说,这可是自己的强项,凭借着强大的资料库,孙淡并不认为这能对自己构成任何挑战,即便历史的轨道已经发生偏移,即便这三题同史籍上记载的完全不同,他也毫无畏惧。
对孙淡来说,这次会试已经结束了。
在拿到题目之后,孙淡甚至连看也不看就扔到了一边,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他竟然没有睡懒觉,生物钟好象已经改回来了。
还有三天两夜所有的考试就将结束,他现在考虑的是自己才不过在墙壁上写了三首诗词,就这点量尚不足以结成一个集子,也不足以留下一段佳话。
未来三天,还需要再弄上去十几首才象话。
那么,抓紧时间把这三道题做完吧,一篇文章一千来字,三篇不过五千字,以自己以前写《西游记》时的手速,一个上午应该能够搞定。
后人一说起八股文,都说这东西禁锢思想,毫无文学价值,已经是臭大街了。当初孙淡也是这么认为,可到明朝之后用了一两年时间细心研究这种东西,这才明白,事实并不如后人想象的那样。
八股文虽是千人踩万人踹,但若写的好了,要诗的诗要赋得赋,是一鞭一条痕一掌一掴血,解缙杨延和张居正哪一个不是八股文的高才生。
所谓方寸之中有乾坤,带着镣铐跳舞,没有极强的写作功底和学术素养,你根本就入不了门。
可惜,孙淡现在已经不是感慨这种事情的时候。对他来说,单纯的八股文已经显示不出他的手段,再说,从古到今,存留于史册的千古文章,好象还真没有八股时文。
那么,考完这一科之后,这玩意儿他孙淡是碰也不想碰了。
或许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写八股文了吧。
既然是最后一次,就别浪费时间了,一口气作完。然后该赋诗赋诗,该写词写词,不亦快哉!
真说起来,八股文的格式都一样,每一篇都单纯从形制上讲也没什么区别。
孙淡打开三份卷子看了看,这三道题目果然同历史上记载的大不一样。分别是:《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诚者自成也》和《左右皆曰贤未可》。
第一题出自《论语,为政》“非其鬼而祭之,谄也”,意思是,祭祀不应该祭祀的先人,有谄媚他人的意思,不合礼仪。
其中,第二题出自《中庸》第二十五章“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诚者,物之始终,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
其中,第三题出自《孟子,梁惠王下》中“国君进贤,如不得已,将使卑逾尊,疏逾亲,可不慎诶?左右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一句。
三道题出得倒不偏,分别属于《论语》、《中庸》和《孟子》中有名的篇章,在场的考生以前都是将这些句子做题做到烂了,就算再笨的考生,也能随手写上几句。
孙淡对《中庸》很熟,正打算提笔写做《诚者自成也》那一题,可下笔之前却无意地扫了对面张璁一眼。
他感觉张璁第二场应该考得不错,看得出来,前几天老张的表情很放松,常常是一边答题一边面露微笑,显然是已经进入了状态。而且,第二场考试考得是考生的行政能力,考的是他们的见识和基本素质。这…张璁不但补缺,在这么多考生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他第一场的失分应该能在第二场全补回来。
现在是第三场,八股文不但是孙淡的强项,也是他张璁的强项。而且,今科的三道八股文又是这么简单,看样子,老张是不中也难了。
孙淡很是无奈,历史既然已经发生了偏移,那么,真实历史上张璁只中了同进士一事或许不会发生。
一旦老张高中,进了翰林院,自己可就平添了一个强敌。
不成,得想个办法好好骚扰骚扰他,动摇起心志。
张璁此人争强好斗,视他孙淡如大敌。
或许,这就是他唯一的缺点吧?
虽然孙淡可以通过在墙壁上题诗,引得考官们围观来骚扰张璁。可是,老张现在估计已经习惯了吵闹,学会了闹中取静,这一招对普通人有效。可对历史名人,未必就好用。
想当初,毛主席小时候还专门带着书到闹市去读,以培养自己胸中的静气呢?
千万不可小看了儒家思想对一个人意志的培养,但凡多过几年圣贤书的人,谁不是一直坚定,胸怀广阔?
看来,寻常手段对张璁也毫无用处。
一想到张璁在历史上的精彩表现,一想到他的手段,若他再考中进士,也不知道要给自己找多少麻烦,孙淡就有些头疼。
不行,还是得想个办法给这家伙制造些麻烦。
大概是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张璁抬头看了孙淡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挑衅。他也是好生了得,一边看着孙淡,手下也不停,依旧一笔一画得在卷子上写着什么,手稳得看到不一丝动静。那味道,还真有些像电脑打字时的盲打。
二人都是目光锐利之人,考舍相距又不远,自可清晰地看到彼此脸上的表情。
张璁的胡子脏了六天之后,今日好象整齐了许多。因为上面粘了不少肮脏的油脂,竟显出一种锃亮的油光。被胡子一映衬,张璁满面的光彩都可以照人了。
看得出来,张璁对他的八股文功力是很有信心的。
那么,要想打击他,就得在这上面用力。
孙淡想了想,立即有了主意。
他将三张卷子同时打开,平铺在桌上,提起笔在这张卷子上写一行字,那张卷子上又些一行字,就这么流水一样写开了。
这感觉,倒有些像后世工厂中的流水线作业,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机械、刻板,以及高效。
张璁一时没明白孙淡这是在做什么,一呆,手也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孙淡。
他也不明白孙淡这是在做什么,哪里有这么做文章的道理。一篇文章自有气气韵和规格,好的文章讲究的是一气呵成,前后贯通。尤其是像八股文这种对格式要求严格的文章,要在一定的规矩中写出文才,写出味道来,就得思路顺畅。
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凑像什么话,写出来的东西还有味道吗?就好想一个人在写喜剧,正写的欢喜,情绪中正带着一股戏剧因子。马上转去写悲剧,思维和情绪一下子也转换不过来,写出来的东西也毫无悲怆可言。
可惜他并不知道孙淡现在根本就不算是原创,抄袭这种事情只要是人就能做,自然没什么气韵、创作情绪一说。
孙淡在写笔抄文章之前其实还是大概地考虑一下的,并不是胡乱找一篇同名的文章抄上去即可。
从明朝起,到清末,八股文的题目因为局限在四书五经的范围之内,题目都已经出尽。可说是书中每一个句子都有十来篇范文。这一点倒难不倒孙淡,他只需要考虑的是自己抄上去的文章是否符合考官的口味。
就孙淡手头的范文而言,这三个题目每一题都是七八篇范文,其中清人的最多。
不过,考官是明朝人,明朝人的口味同清朝还是有所区别的。而八股文在考分中占的比例比较重,万万大意不得。
因此,孙淡考虑了半天,决定抄三篇距离嘉靖初年不太远的科场高分文。最后是万历或者崇祯年的。
筛选范围一定,很快就找到了三篇不错的同名文章。
其中,第一篇《非其鬼而祭之,谄也》,他选用的是,万历二年进士赵南星的。
万历二年离现在也不过几十年光景,进士的文章自然是非常有水准。此人的在历史上名气虽然不大,可这人却是当时东林党人的著名人物,东林虽然在历史上的评价有不少争议。可不可否认,这群人的学问素养却是极强的,一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更是闻名遐迩。他的文章若不合考官的口味,那才是见鬼了。
于是,孙淡提起毕就抄下了他这篇文章的破题部份“圣人戒谄而及于妄祀者焉!
夫谄而用于祭,侥幸之极思也。此夫子举之以诗戒诶!”
所谓破题,就是文章开篇先将题意点明,八股文章规定破题只有两句,最多三句。
这个题破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这篇文章的最后得分。
科举考场中,考卷实在太多,而阅卷的人就那么几个。题目一律,文体一律,阅卷的时间也短促,审卷官每天要看若干本卷子,阅卷人的情绪不问可知,那是十分枯燥,一肚子不耐烦。因此,很多考官只需看一下破题,就可以的得出这张卷子值不值得花费时间读下去的结果。若题目破得好,就跟下去。若不然,直接扔废纸篓中去了。不少考生就是在这一关上被刷了下去,由此可见破题的重要性。
破完这道题目,孙淡没接着写下去,而是接着去破第二题《诚者自成也》的题。
他在旁边这张卷子上抄道:“〈中庸〉原人之当诚,而推能城之妙焉。
甚矣,诚之切于人者也,成已成物于是乎在,而君子可不务哉……”
这一篇文章本为顾宪成所作。
顾宪成乃是万历四年解元,万历八年进士,与高攀龙等人创建东林书院,乃是东林党人的首领,天下读书人的领袖,名气可比赵南星大多了。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文章,就算放在嘉靖一年,也能秒杀所有考官的眼球。
就这篇文章的破题而言,虽然看起来毫无出奇之处,可却言简意赅,根本没办法增删一字。
他一开篇就说,〈中庸〉推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