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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断袖不欢-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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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见他伴于楚端左右,形容恭敬。”冷修长眉轻蹙,似是不解。
  “冷大人可知楚端是何人物?”
  “为何这样问?”冷修反问道。
  “近来许多老臣告老还乡,是不是与他有关?”她虽是询问,却语气笃定。
  冷修点头,“余鹤曾说,那些官员并不是主动请辞,而是遭人毒手。”
  “余鹤可曾将真相禀明圣上?”
  冷修又摇摇头,“所有奏章都要内侍大人呈奏,恐怕是石沉大海了。”
  “岳南枝又是为何入了后宫?”知言几乎趴在桌子上,等着冷修的回答。
  “此时说来蹊跷,岳大人竟与逃脱大理寺缉捕的重犯齐皓私会,被逮了个正着,双双被押回大理寺受审。然而事事难料,谁知岳大人竟是女儿身,齐皓也被赦免重罪,官复原职。”
  知言听到此处,心中了然,她望向冷修,试探道:“依你所见,楚端……是否有意除去先朝旧臣。”
  冷修唇角一勾,点头。
  

  ☆、五七章 有闻必录

  不仅如此,知言不由想到今日在宫中行走之时,宫娥的数量大为减少,取而代之的美貌的侍卫与宦官。
  京中近来歪风邪气盛行,家贫之人便将自己年幼的儿子卖给他人做娈童,以赚取不菲的钱财。仿佛趁着年少青春,以色侍人才是正途,自力更生反倒遭人白眼。
  更有陈帝不理朝政,官员大肆贿赂内侍楚端,以钱财谋官者不在少数,这也是为何频繁有新官员参与朝政。
  有几位大臣正义直言,弹劾内侍楚端,却不是溺水而亡,便是饭后猝死,教人不敢议论。
  “近来朝中混乱,我又不喜参与那些事,便潜心研究魏史,或许有些你想知道的。”冷修道。
  知言心中大喜,“冷大人真乃良师益友!”
  “良师益友?”冷修自嘲,“却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自怀中取出一本薄簿,乃是他近日手工整理而成的密史。
  “此物不该存于世上,你若看了,便烧了了吧。”
  知言伸手接过,好奇地翻开扉页,只见上面记载着二十余年前,魏国太子杨越携近臣往墨华山求学之事。此乃隐秘旧闻,她曾亲赴墨华山也未探得万一,冷修又是从何得知?
  冷修看出她的疑惑,提醒道:“张顺公公去了。”
  张顺?历经魏杨越,陈帝孔萧,新帝孔轩的三朝旧臣……他也是魏帝旧臣。她今日被岳南枝入宫所震惊,竟未注意到张公公不在殿上。
  嗜杀如先帝孔萧,都未诛杀张顺,谁知新帝即位,张公公便性命不保。
  “他二人相争,你又将与谁站在一道?”冷修忽然问。
  知言恍然惊觉,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楚端已经动手。”冷修的手指轻扣茶盏,“你却依然举棋不定。”
  知言垂眸叹息,难以抉择,“若是换做你,又将如何?”
  “我只知道,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冷修语气温和,竟似动人情话。令知言心中涟漪翻滚,夜不能寐。
  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当晚,她只得披衣起身,再度翻阅那本秘史。这本书倒是与之前的所有内容大为不同,说魏国帝后自幼约以婚姻,二人却没有那海誓山盟之情,甚至于杨越求学墨华山之时,与周国女学生齐暄情投意合,为此惹得许云昭醋意横飞,甚至与各国学子相伴游玩,饮酒作乐,以报复杨越。
  墨华山求学归来,杨越与许云昭奉旨完婚,齐暄也回到周国,与周鼎王结为连理。而许云昭与各国学子相交,不慎有画像流出陈国,为黎国之王所获,一时被她的美貌所惑,遂向陈帝求得此女。
  求学墨华山之时,许云昭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会将画像流入黎国之手?彼时殇帝杨越已经登基,皇后许云昭身怀六甲,遂将一腔怒火都发在了国丈许战身上。
  及至此时,许战才将自己有双生女之事和盘托出,诓骗魏帝,说此番皆乃次女许云暧惹下的孽缘。为摆脱黎皇的穷追不舍,年轻的太宰陈倾献上一计,将许战的次女,在流云观长大的许云暧送入黎国,以婚姻巩固两国关系。
  此计甚妙!
  而许云暧便从此被冠上了不安于室的恶名,许家的污点,虽出嫁为一国王后,竟无半点记载。
  知言不由心惊胆战,正是这一次代长姊赴黎国,才开始了母亲短暂而凄凉的王后生涯。
  之后的事情,她也曾断断续续地梦到过。她似乎曾在父王与母后的怀中玩耍,而后黎国内乱,父王驾崩,她随着母后一路辗转,被大哥庇护在羽翼之下。
  就在那时,她永远的离开了母后,离开了家乡,转而来到了魏国。
  魏殇帝体弱多病,与皇后许云昭仅有一子杨绪,而后之事,这本秘史的记载竟与她的记忆逐渐重合。
  姨母和姨父时常争吵,姨父气得摔了药碗,姨母在一旁偷偷抹眼泪。那时的孔萧还是魏国大将军,带兵在外,保卫国土;太宰陈倾常常入宫,劝慰皇后。
  不久,太子哥哥染了天花,在宫外医病。每次流云观回宫,便无人陪她玩耍,时常一人游荡在宫中,却不知不觉来到了姨父的寝殿,看到姨父姨母又在争吵。
  姨母气急败坏道:“你别想将那野种带回宫中。”
  姨父虚弱道:“齐暄已经香消玉殒,你又何苦与一个孩子过不去?”
  “齐暄赢得了你的爱,她的儿子休想赢了我儿!”姨母笑得凄厉,“你们情深似海,你们父子连心,我和绪儿又算什么?”
  姨母仰面而哭,继而将汤药连灌带倒,迫使姨父服下。姨父一直在榻上挣扎,呜咽,姨母却终是冷冷站在一旁,“我爱了你那么久,你心里终究是装着别人。”
  她躲在黑暗中,从门角的缝隙里窥的一清二楚,却又听的惊胆战,双腿麻木到站不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太宰匆匆赶来,将姨母揽入怀中,“我已秘密召回孔萧,辅佐绪儿登基。”
  姨母泫然而泣,“我与绪儿,便要仰仗你了。”
  大将军孔萧率军入城,名为护驾,实则将魏后困在宫中,逼她拟旨让位。魏后不从,孔萧便派二位夫人去后殿游说,哪知长子孔蛟率先冲杀进去,对魏后的美貌起了淫邪之心,被孔萧当场斩杀。
  随后赶来的二位夫人见到这血腥的一幕,一个坠城而亡,一个痴傻疯癫,最后却死于静心斋的一场大火。
  知言看罢,靠着椅背长舒一口气。却见灯影摇曳之下,门外身影闪烁。
  骤然精力集中,她扬声道:“谁在那里?”
  叶舒的声音悠悠传来,“是我。”
  叶舒进屋,关门,怯懦道:“我心中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说来听听。”知言将薄簿合上,收入怀中。
  叶舒咬着唇角,双睫轻颤,她年少时候的悲惨经历,不想对任何一个人提起,如此这般,她似乎便会忘记了那不堪的过去和肮脏的自己。可是她逃不脱,避不开,自从那日见了楚端,夜夜噩梦萦绕。
  “多年前,我见过御周候,不……魏王殿下。”叶舒面上泪痕杳然,“那时,我是水云间的莺花。”
  知言隐约感觉得到,叶舒有不愿提及的过去,却不敢想象,她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子,竟然有那样不堪回首的往事。
  陈国女子十五岁及笄,已示成人,偏有达官贵人喜爱豢养娈童雏、妓,年少的童男童女养在府上,隐晦地称呼雏妓为莺花,意为婉转娇啼却又含苞待放。
  “幸得魏王买下了我,还了我的自由身,给了我一些钱银。日后,我便去听风苑学了唱戏。”叶舒缓缓道来。
  “直到见到内史楚大人,我才明白,那时魏王要找寻的,原是一位单名为绪的公子。”叶舒泪水涟涟,“可我们入了腌臜之地,皆隐姓埋名,不为外人道,魏王便与他擦肩而过。”
  知言双手冰凉,如此说来,杨绪出宫后,竟是做了小倌?
  再肯定不过了,杨绪正是楚端,楚端便是杨绪。
  “你又如何认得楚端?”知言又问。
  “他样貌出挑,气质高雅,见之不忘。”叶舒一字一顿道,这便是为何,她在宫中第一次见到知言,便毫无顾忌地向她求救,因为那种熟悉,是从未有过的。
  “彼时魏王未寻得楚端,他又是去往了何处?”知言问。
  叶舒思索了半晌,“若我没有记错,他被一位达官贵人买走了。”
  从勾栏院买小倌,自然是匿名而去,恐怕逼问叶舒也没有用。若是何子非去调查一二,说不定会有所获。
  见知言默不作声,叶舒便又哭了起来,“是不是大人嫌我脏,不要我了。”
  “不是不是,你莫哭。”知言替叶舒细细擦去泪水,“你可愿代我,去魏王府一趟。”
  叶舒止住泪水,连连点头。
  知言将怀中的薄簿取出,用小巧的印章在扉页轻轻一盖,又用宗卷袋封口,递给叶舒道:“魏王府远在西京城外,你此行不必告诉任何人。明日一早起身,多加小心。”
  叶舒点头。
  “待你见到他,便将你与楚端的机缘说与他听。”知言嘱咐道。
  第二日一早,叶舒独自乘了马车出城,驾车人是位年轻男子。叶舒知道,他是魏王安插在许府的暗卫,因而这些日子以来,她再也未被余鹤大人纠缠过。
  许府的暗卫,少说也有数十人,叶舒原本以为,魏王对自家大人也是存了几分爱怜之意的,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与保护,是每个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可自家大人实在愚钝至极,竟然对魏王的作为没有半点回应。
  马车自小路穿行,往魏王府而来。
  魏王府乃是山居别馆改建而成,原是陈帝每年外出避暑的别馆行宫,立于高山之巅,夏日清凉,冬季倒略显得寒冷。这几年夏季凉爽,皇家渐渐忘了此处,山居别馆反倒是空了下来。陈帝大笔一挥赐给了魏王,可见陛下之于魏王,无比重视。
  

  ☆、五八章 有事之秋

  何子非早在周国之时,便对陈帝的举动了若指掌,待他加封魏王,原以为将要重新修缮御周侯府,作为魏王府之用,哪知府邸远离京畿权力中心,将他隔离在外,无力参与朝政。若是陈帝有心防他,倒也在情理之中,若是有人怀了不臣之心,他却不能坐视不理。
  加封魏王这几日以来,他几乎将府中所有人排查了一遍,除去潜伏其中的细作,好不容易歇息片刻,却听闻余鹤来访。
  万事不可掉以轻心,何子非于会客厅藏了暗格,密会余鹤。二人探讨朝中政事,不知不觉已到了午时。
  老贺在外室禀报道:“王爷,许夫人求见。”
  许夫人?何子非思索片刻,不由笑道:“我去去便来。”
  余鹤依然正襟危坐,“好。”
  会客厅中有一面题诗墙壁,细细密密的篆刻了古人诗词,似一块茶色的石板。然而正是这石板,与密室相连,在密室内可透过石板的背面洞察会客厅中的一切。
  待“许夫人”婷婷袅袅地入内,余鹤几乎吃惊的瞪大了双眼。果然是她,他早该想到,他们已有近一月未见,她却比之前更显美丽动人。
  常年因审讯犯人而冷漠的心忽然觉得刺痛,午夜梦回,每每想到那一夜他对她的欺辱,余鹤便无地自容。他怎能那样对待一介女流?
  很快,余鹤的那一丝自责便被叶舒接下来的举动惊得烟消云散。她于魏王身前跪下,先是磕头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然后坦然承认她曾在水云间做莺歌的事实。
  余鹤几乎惊讶到不能思考,犹记得她在他身下哭泣,“大人尚且嫌弃未饮过的新茶,而今却不嫌弃贱人这残花败柳的身子?”
  他以为那是她的推脱之词,却不料有这样的深意。
  她跪在那里,泪水涟涟,一如她来求他的那个旖旎夜晚。余鹤无心专注于他们二人的谈话,只觉自己的情绪尽数被这小女子吸引的过去。他不在乎她曾做过什么,不在乎她嫁过什么人。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没日没夜地想她。
  叶舒将自家大人交代的事情尽数完成,又将密封的纸袋交给何子非道:“大人秉烛夜读,并命我当面将此物交给魏王。”
  何子非取出那本薄簿,在扉页看到她小小印章留下的痕迹,不由想起他们还在御周候府时,她研磨印章的认真模样,不禁唇角含笑。
  叶舒机敏,见魏王满面含春的模样,趁热打铁道:“大人有话带给王爷。”
  何子非好奇,“什么话?”
  叶舒缓缓道:“天寒地冻,王爷记得加衣。”
  言毕,却见魏王殿下表情一滞,眼里的情绪几乎要流淌出来。叶舒眸子一闪,抹净了眼泪,便弯着唇角笑了。
  何子非看得出叶舒是逗他开心,也不气恼,“既然如此,你也替我带一句话回去。”
  叶舒点头。
  “一日不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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