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不欢-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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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他哂笑。
“因为,因为……”她犹豫了半晌,垂下眸子,转而望向自己脚上崭新的一双鞋子,“因为担心。”
刷地红了脸,知言又负气似地说:“担心你死了,把我也拖下水。”
“还嘴硬!”御周侯不喜欢听谎话,微微低头,将嘴唇覆在她满是谎话的小嘴上,辗转轻吻,吮吸着她馨甜如早春花苞般的唇瓣。
知言又羞又恼,别开脸躲避他的亲昵。
“这样柔软的唇,怎就能说出那么多谎话?”御周侯长眉微蹙,索性扳过她的脸来,“本侯比起凌柯如何?”
提起凌柯,知言不由大窘,那些信口胡言,不过是她昨日编造的谎话,竟引得御周侯如此在意。
“不知道?”何子非笑道:“那就再比较一回。”
他的气息忽然近在咫尺,知言知觉身子一轻,案上的书籍便被横扫落地,取而代之的是她——内史大人躺在案上。刚要挣扎着起身,那无耻之徒便欺身而上,一只手便将她的双手困于头顶,另一只手轻轻解开她胸前的衣襟。
衣衫不整的朝廷命官气呼呼地躺在案上,黑亮的发、嫩白的肤、嫣红的唇,直教人觉得心满意足。何子非的声音闷闷的,是难以掩饰的笑,长指微动,自她的唇角一路而下,滑过小巧的下巴,白皙的颈项,仍然不停手。
“子非,别……”为何每每与何子非相处,都会落得如此境地?平素只要她讨好地唤他子非,他便会放过她,可今日似乎不同。知言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摆脱他——若是此时她高声呼喊,是否会引得院中对弈的那一双人入内?
可刚一张口,御周侯的吻也一路跟来,直教她呼吸困难,气若游丝,更可怕的是,她全身的力气不由自主地流失,分明是被他强迫,她的体内却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怪异感觉,身体化作一滩春水,任他予取予求。
燥热的天气,烦闷的情绪,不知不觉间,知言的身体愈发滚烫,体内有一股攒动的火苗无处宣泄,就在这火苗喷薄欲出之时,她的前胸忽然一凉,裹胸的白布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缓缓坠于她身侧。
知言震惊地抬起眼,发觉何子非的眸子不如往日清明,那里有不可遏止的、浓浓情欲的意味。
何子非低头看她,除了喉结的滚动与沉闷的喘息,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知言低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眼角滑落的泪水如晨露般剔透。
身子忽然被带起,宽大的衣襟坠落在腰间,露出美玉般净白的肌肤。何子非轻轻拢上她的衣襟,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你曾问我,能否不顾一切带你亡命天涯。”
知言心中微动,却不言语。
“我怎么可能让你亡命天涯?”御周候的声音中压抑着笑,仿佛“亡命天涯”于他而言是何等不可思议。
知言尚未明白过来,御周候便轻轻挑起她的长发,一缕一缕地理顺,绾成男子的发髻模样,用钗固定在头顶。
“你可愿听听我的过往?”他忽然问。
知言转过身来,认认真真望着他的眸子点点头。
“我出生之时,一道御赐皇命,赐名子非。”这是知言头一次听说他名字的由来,“周皇口谕,鼎王之子定非池中之物,故名子非。”
“因而幼时,我常以自己的名字为荣。待长大一些,能够记事之时,父王便远离故土,镇守边陲,数月间便染恶疾而亡。”何子非苦笑,“父王尚在头七,便有一道圣旨传来,加封鼎王妃为皇贵妃,鼎王之子为世子。”
知言虽然听冷修说起过何子非的身世,而今听他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出来,心中却更不是滋味。他不过是个小小少年,父亲死于非命,母亲忽然变成了叔叔后宫的女人。年少的他没有能力与母亲相认,见面之时,还要恭敬地唤一声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乃是皇后之下品阶最高的妃子,可谓荣耀盖世。
“羞辱、愤怒、杀意,每日在我脑中不停地翻滚、膨胀,彼时我不过八岁。”御周候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冷漠,甚至连声音,都带着沁人骨髓的寒凉,“我不知道,母妃在宫中,竟然忍受那样的折磨……”
何子非闭上眼,深呼一口气。整整五年,他不过见过母妃三次而已,强烈的思念促使他趁夜溜入后宫,想要偷偷看一眼母妃,却不曾料想到,他看到了令他此生再也不愿想起的情景。母妃被那个作为他叔叔,一国之君的皇帝肆意□□。
母妃紧紧闭着眼,唯有默默哭泣。
“齐暄,齐暄!你睁开眼,看清我是谁?”那男人吼叫着,扯着母妃的乌黑的长发,恶狠狠道:“你心里惦记的,到底是我那一世糊涂的兄长?还是坐享齐人之福的杨越?”
母妃不应,两行泪水肆意横流。
“你拒绝做我的女人,还要生下何子非这个孽种!”他笑得近乎疯狂,“事到如今,还不是只能在我身下婉转承欢!”
“何子非,非我何岚之子,何配为人?”
“我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愤怒得想要杀了他,却被冲上来的近侍击晕过去。”冰冷的声音带着无限的空洞,转而轻轻颤抖,“我不知道自己被关进哪里,没有人、没有食物、没有水。”
“我的平安无事,是以母亲在皇后宫外长跪三日,以及父王旧部逼宫换来的。”他的目光越过她,漫无目的地落在某处, “而后母妃病逝,父王旧部尽数被诛杀。我——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说罢,何子非轻轻拉起知言的手,“他虽已死,我却不能对他的亲人下手。”
何子非所说的“亲人”,无外乎太子何岑。知言不解道:“可是,你又为何处处帮着太子?”
“周后曾派人伏击我,太子为我身负重伤,终身不能再习武。”说到太子何岑的时候,何子非脸上的表情才缓和过来。父母的血债与兄弟之情,如何权衡取舍,精明如何子非也无法抉择。
“我以前只道你只是个会欺辱我的坏人。”知言微微用力,握住他的手,“你设计让嘉宁嫁与周太子,真的是为了他好么?”
“他们两情相悦,与我何干?”何子非便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世子模样。
“我思前想后,还是被你算计了。”知言撇撇嘴,“嘉宁公主嫁到周国,真的会幸福么?”
“陈国不出三年必乱,嘉宁心思单纯,跟了皇弟未必不幸福。”御周候语气笃定。
“咦?”知言来了兴致,“你怎知陈国必乱?”
知言的睫毛眨了眨,她听到那人清晰地在她耳边说,“子非欲乱陈。”
“你哪里都不用去,在我身后便好。”何子非用力抱了抱知言,“方才,我说了一个秘密给你,你要以什么来交换。”
说到底还是那个精明算计的御周候,知言气不打一处来,鼓起腮帮子道:“分明是你自己要说。”
“如此惊天的秘密,不如……”何子非低头去瞧,少了胸前白绫的束缚,眼前的许知言倒是个真真切切的少女,“不如用你来交换?”
知言两眼一翻,欲哭无泪,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个话题?只听耳边那人笑得欢愉,“如此模样,出去岂不是会被人看到,用了晚膳再走。”
知言点点头,又不甘心道,“为何一定要嘉宁公主嫁给你弟弟?”
御周候故弄玄虚,“日后你便会明白。”
当下知言还有一事不明,记得她因嘉宁公主伤了额头,在宫中养伤的那一夜,曾尾随鸾贵妃至静心斋,那里居住着玉王与嘉宁公主的生母,癫疯的荣贤妃。她犹记得荣贤妃的声音澄净似水,毫无癫疯之状。她曾嘱咐鸾贵妃,定要让嘉宁公主对御周候断了心思。
再联想到御周候被押入大理寺,嘉宁公主也逃西京,仿佛一切都是那样顺利成章,好似一只无形的手,安排着这一切。
那么控制整个事件的人,是盛宠的鸾贵妃,还是癫疯的荣贤妃?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和女主单独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瓜田李下……然后共同回忆男主的惨淡童年。
☆、三五章 天昏地暗
清晨的日光温和美好,陈帝于案前习字,忽然道:“好些日子没有看到许爱卿了。”
知言的脸红了红,想必天子忘记了,她升官去了礼部,然后又被贬回太史局,她定了定心神道:“启禀陛下,微臣前些日子被调往礼部协助嘉宁公主择驸一事,如今又回到了太史局。”
“你在这里,朕也不觉得闷。”陈帝神情严肃,语气却是轻松的,“不像太史局其他的官员,索然无味。”
“微臣自当尽心竭力。”知言偷眼望向陈帝,见他满意地放下笔,“随朕出去走走。”
“是。”
张顺公公弯着脊背,索瑟着身子一瞧,难得陛下今日兴致大好,竟然走出了御书房。遂向左右使了个眼色,一行宫娥分列两行,袅袅跟在身后。
“嘉宁还是选了何家的子孙。”陈帝道。
不是何子非、倒是何岑,说来说去也是姓何,知言恭敬道:“周太子形貌昳丽,文采出众,是不可多得的佳公子。”
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而行,发出赞许的声音,“嗯,听你这样说,倒是差不了的。”
知言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跟在天子身后。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处荒芜之地。知言记忆力颇佳,犹记得这便是鸾贵妃当日趁着月色而来的静心斋。
一行宫娥在数百步之外停下,仿佛皇帝时常会来此处一般。知言跟在身后,进退两难,忽听皇帝道:“我时常踱步至此,却从未迈入大门一步。”
天子这是在与她说话?是否意味着,她该随着陛下入内?
破旧的宫门缓缓打开。因常年紧闭,此时一开门,吱吱呀呀的铁锈声不绝于耳。静心斋不大,院中绿树成荫,因常年无人修剪,有参天之势。冷冷清清的院子里,唯有一个年长的宫女在清扫浮尘。
见到来人,宫女“扑通”一声跪下,怯懦道:“皇、皇、皇上!”这宫女似是许久没有发声,沙哑的嗓子突然破音,听得人心中如有猫爪抓挠。
然后便有一双哀怨的,含恨带泪的双眼向知言瞧来。只一瞬间,那眼神化作呆滞无神的模样,仿佛她方才所见只是错觉。
眼睛的主人是一位素衣妇人,她静静坐在院子角落的台阶上晒太阳。若非那凌厉的眼神,知言甚至没有发现院子里竟然还有第二个人。
那妇人十分美貌,琥珀色的眸子却黯淡无光,静如死灰。知言忽然觉得,那双眼睛像极了玉王孔轩。
“听雨。”陈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沧桑。
那名被唤作听雨的妇人纹丝未动,仿佛并未听到他的呼唤。《陈史》记载,贤妃荣听雨,诞三子轩、四女玉瑶,因癫疯症常年居于后宫。
“听雨,玉瑶要嫁人了。”陈帝便又说了一句。
她的眸子依然死灰,只是嘴角微微牵起,“玉……瑶。”
这一日,除了对女儿孔玉瑶的闺名有一丝反应,荣贤妃完完全全如木偶一般,了无生气。
越是看到荣贤妃痴傻的模样,知言心中便越是不安,她隐约猜测,定是荣贤妃心中有难言之隐,才不得已七年如一日,装作癫疯模样。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这个女人隐瞒最近亲的丈夫子女?
自从看望过荣贤妃,陈帝的面色便逐渐灰暗,似是病兆初显。知言不敢耽误,连忙将陈帝送至龙隐殿,可陈帝却似有心事一般,径直走入御书房,伏案做起画来。
知言在一旁研磨侍奉,见他右腕悬空,下笔流畅,行云流水间,婀娜的少女便跃然纸上。那少女眸子清亮,似是嘉宁公主,看得久了,又好像是荣贤妃。
“朕似乎已记不得听雨的模样。”陈帝的颓然坐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陛下哪里不适?是否需要请太医?”知言连忙问。
“不碍事。”陈帝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含在嘴里。
那药丸好似灵丹妙药,他刚刚吞下,痛苦的神情便逐渐缓解。
已故的魏皇后,太子孔蛟及陈皇后……原来陈帝日日作画,为的是不忘记他生命中的重要之人,然而荣贤妃是个特例。既然陈帝如此思念她,她又为何假装痴傻?
正思量间,鸾贵妃娇媚的声音由远及近,“陛下,您怎么了?”
她快步上前,轻轻站在陈帝身后,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压着他的太阳穴,“您又在吃药了。”鸾贵妃瞧着案上的瓷瓶,面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朕实在是难受。”陈帝艰难道。
眼前不过是老夫少妻闲话家常,知言不便久留,便知趣地退下了。
刚一出御书房,便与迎面而来的太子打了个照面,太子忽然在她面前停住,朗声道:“谁在里面?”
“鸾贵妃。”知言说罢便要告退。
“许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