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份工作-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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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娘娘,该服药了。”
我当然不会真的喝下去,只不过作个样子,三名嫔妃见状,便知情识趣地退了下去。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瑟瑟帷幕后,我吁出一口气,幸亏她们没要求侍疾在侧,不然我要怎样对付这碗药?
三名嫔妃的脚步声愈行愈远,最后消失在寝室门口。夏荷摘下我额上的湿毛巾,唤春桃过来帮我补妆。
秋菊捧过黑漆奁盒,春桃取了粉在手上调好,均匀抹到我额上,问道:“娘娘,既然您病了,那太妃送来的佛经,是否就不用抄了?”
“抄,当然要抄。”我连忙道,“带病抄写佛经,方能显得心诚不是?”
春桃张了张口,看样子是要反驳外加唠叨,夏荷忙一碰她的胳膊,提醒道:“是你我二人抄,又不是娘娘抄,莫非你是嫌累?”
春桃一拍脑袋:“瞧奴婢这记性,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奴婢这就抄去。”
我轻一点头,嘱咐道:“拿到你房里抄去,别让人瞧见。”
春桃应了一声,让秋菊收起奁盒,带着她出去了。
后、宫内的消息,向来传得很快,不到晌午,太后和太妃便先后派人来传话,叮嘱我安心养病,并送来了好些珍稀的药材和补品。
夏荷带着冬梅出去忙活了一阵,捧了一盒冬春夏草和一盒儿臂粗的人参进来与我瞧,道:“冬春夏草是太后送的,人参是太妃送的,还有好些燕窝和鹿茸之类,奴婢已命人收进库房,记过档了。”
我兴致乏乏,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便让冬梅拿出去了。
夏荷又道:“太医来过了,那是个机灵的,奴婢称娘娘不耐烦诊脉,他便直接开了安神解乏的药方,一份留下,一份拿去太医署备档了。”
我微微颔首,道:“记下他的名字,下回还叫他来。”
夏荷应了,又道:“说来也怪,太后和太妃都只打发了小宫女送赏赐来,却并未派亲近的嬷嬷来探病,难道她们就不曾猜测娘娘是装病?”
我笑道:“这有甚么好奇怪的,不论本宫是真病了,还是装病,反正都是‘病’了。只要本宫卧床不起,皇上就不可能再继续留宿甘泉宫,太后与太妃也就放心了。”
说着说着,我就笑了,看来这回装病,不止轻松了我,还轻松了太后和太妃一干人等罢。
无所事事地躺了会子,冬梅进来问话:“不知娘娘想在哪里用午膳?可要端进来用?”
夏荷作为她的师傅,出声斥道:“没见着娘娘正病着,自然要端进来用。”
我唬了一跳,听她这口气,不会只让我吃清粥小菜罢,忙道:“就摆在外间的小圆桌上罢,也不必都端进来,挑几样本宫爱吃的就成。”
冬梅应了,转身出去安排,不一会儿,瑟瑟帷幕外就传来了饭菜的香味。此时寝室中除了夏荷和冬梅,没了旁人,我便不再装病,利索地翻身起床,随意披上一件外衫,到外间美美地吃了一顿。
“病”中虽然清闲,但也有不便之处,比如不能出房门去御花园中散步,我只好在寝室内踱了一刻钟,就上床去睡午觉。
昨夜疲惫,今晨又早起,我的睡眠本来就不足,因此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直到天色将暗时才醒。
我睁开眼睛,道了声:“撩帐子”。
九华帐被左右分开,夏荷走上前来,禀道:“娘娘,右骁卫将军夫人下午就来了,在思源殿等候娘娘一直到现在。”
思源殿是甘泉殿东面的一间偏殿,地方不大,但布置得极为舒适;而右骁卫将军夫人,就是我的娘亲了,我连忙起身,以责备的口吻道:“既是右骁卫将军夫人到了,怎么不叫醒本宫?”
夏荷忙解释道:“娘娘恕罪,是右骁卫将军夫人心疼娘娘,想让娘娘多睡会子,因此不许奴婢们叫醒娘娘。”
还是自个儿的亲娘心疼人,我心内一暖,急忙让夏荷帮我穿衣裳,要走去思源殿。
夏荷却将本宫按进神丝绣被中,笑道:“娘娘现下病着,怎好出去见客,自然是要躺在床上,宣右骁卫将军夫人觐见。”
确是如此,是我糊涂了,于是连忙躺好,让夏荷请娘亲进来。
从思源殿到我的寝室并不远,很快便听见门外传来秋菊的通报声:“启禀娘娘,右骁卫将军夫人到。”
“快请。”整整一个月不曾见到娘亲,我实在想念得紧,急忙出声道。
夏荷迎到瑟瑟帷幕外,把娘亲引了进来。
娘亲今日穿了一件浅灰色的交领小袖衫,配着褐色的绫印裙,头上只对插了四根碧玉簪,看起来有些素净,想必是因为我在病中,不好作十分的打扮。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虽然是我的娘亲,但见了我一样要俯身为礼,让我看了不好受——这便是皇后一职的不尽人意之处了。
“娘,快快请起。”我忙忙地出声。夏荷深知我意,马上把娘亲扶了起来。
“赐座。”不等夏荷阻拦,我便自己作主,拖过一只金线掐牙的迎枕,半坐了起来,好与娘亲说话儿。
冬梅端过一只绣草墩,放到紫檀床前,娘亲谢过恩,斜身坐下。我又让冬梅端上茶水和点心,与娘亲道:“这是湖州才进贡的‘紫笋’,用的是常州惠山泉水,加了盐和橘皮,娘尝尝。”
娘亲端起茶碗,浅啜一口,笑道:“还是娘娘最知臣妾的口味。”
见娘亲喜欢,我很是高兴,又指了好几样点心让她尝,欢喜得像个小孩子。
娘亲含着笑,拣了个玉兰花糕吃了,再拿帕子擦了擦嘴,问道:“娘娘,臣妾听说皇上连续两夜留宿甘泉宫,可有这事儿?”
同样的话,太后也问过,但从娘亲嘴里讲出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意味,太后那是完完全全的质问,而娘亲的问句,则饱含着浓浓的关切。
第十三章 探病
在娘亲面前,我似个小儿女般,扭捏起来,扯着神丝绣被上凸起的金线条,羞道:“是。”
娘亲的面色,忽地就严肃起来,我正不明所以,便听得娘亲的一声轻叹:“与吐蕃的那场仗,虽然还未分出最终胜负,但前几日却有捷报传来,想来过不了多久,娘娘的父亲和两个兄弟,就要凯旋回朝了。”
娘亲只是在讲述着事实,我却马上明白了她话中未尽的含义:“娘的意思是,因爹和兄弟们在前朝有功,本宫才得以在后、宫连续两夜承恩——这是皇上的平衡之道?”
“娘娘明白就好,不过臣妾看娘娘现下病着,便知娘娘心中透亮,不必臣妾再多说甚么了。”娘亲冲我微微一笑,似早就看出我是装病。
是不是平衡之道,又有甚么关系呢,我只是在履行皇后的职责而已,完成我的工作,领取我的报酬,足矣。不过从娘亲的话来看,皇上倒与我一样,是恪尽职守之人,想到这里,我对皇上顿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恨不能与他促膝长谈,将职场心得切磋交流一番。
天色将黑,已到晚膳时间,我留娘亲吃饭,娘亲却道:“娘娘现下‘病’着,臣妾怎好叨扰,还是等娘娘病好了臣妾再来罢。”
我虽然舍不得娘亲,但也知道她讲得有道理,若留她吃饭,难免引人起疑,于是只得命夏荷装了几盒御制点心给她,又亲自送她到寝室门口方才回转。
晚膳照旧摆在寝室外间的紫檀莲纹小圆桌上,一荤三素,外加一碗燕窝粥,清淡爽口,很适合“病人”食用。
我用完膳,坐下吃茶,秋菊来报:“娘娘,太后跟前的常嬷嬷来了。”
常嬷嬷跟随太后数十年,资历颇深,又深得太后信任,一般的小事,是不会劳动她出马的,此时她亲自前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我连忙一路小跑进到里间,钻进神丝绣被,作出一副病容来。
夏荷帮助我躺好,让秋菊传了常嬷嬷进来。
常嬷嬷带着一名手捧锦盒的小宫女,转过瑟瑟帷幕,走到紫檀床前行礼。她看了看我的脸色,问道:“娘娘可好些了?”又道:“太后很是关心娘娘的病,特遣奴婢来探望娘娘。”
因她提到太后,我只得奋力欠身,有气无力地答道:“多谢太后关心。太医给开了药,本宫吃了两服,但还不见大好。”
常嬷嬷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娘娘且放宽心,再过上两日必好的。”
我喘着气儿,躺回七宝枕上,夏荷拿了一方帕子,轻轻为我拭着额头,尽管那里并没有虚汗。
常嬷嬷自那小宫女的手中取过一只锦盒,捧到我面前打开来,道:“娘娘,太后的内侄女涂三小姐得知娘娘有恙,特遣人送了一株千年山参进宫来,这东西娘娘定是见得多了,不过却是她的一番心意,还望娘娘别嫌弃。”
又闻涂三小姐的大名,我微微一愣,旋即露出微笑,道:“劳涂三小姐费心,等本宫病好,再请她进宫来耍。”
常嬷嬷代涂三小姐谢过,又自小宫女手中取过剩下的那只锦盒,道:“这里是涂三小姐特意为娘娘抄写的佛经,字不好,望娘娘别嫌弃。”
又是山参,又是佛经,敢情常嬷嬷不是为了替太后探病,而是专程为送涂三小姐的礼来的,这位涂三小姐,面子可真够大的。
这是否也说明,涂三小姐在太后心中的份量不轻呢?我稍一琢磨,笑道:“涂三小姐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本宫正在抄写佛经,就特意送了几本来,难怪太后如此喜爱她。”
常嬷嬷笑道:“太后娘家的几位小姐,大的已出嫁,小的又太小,只有三小姐年纪合适,时常进宫来陪伴太后。”
此话大有深意,我冲常嬷嬷颔首为谢,命夏荷取了一瓶葡萄酒和两只夜光杯来,道:“本宫母亲今日进宫,与本宫带了这个来,听闻常嬷嬷也爱此物,就赐予常嬷嬷罢。”
葡萄酒虽然稀罕,但宫中并非没有,以常嬷嬷的身份,想喝到也并非难事,然而我的父亲兄弟,此刻正在出产葡萄酒的吐蕃征战,我此时将葡萄酒赐与常嬷嬷,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而且我也相信,这个含义,也一定会经由常嬷嬷,传到太后那里去。
常嬷嬷接过盛葡萄酒和夜光杯的漆木盒,躬身道谢。
我假意咳嗽了两声,道:“都怪本宫这身子不争气,这几日不能侍奉太后左右了,还请常嬷嬷转告太后,等本宫的病一好,就过去给太后请安,陪太后礼佛。”
常嬷嬷应了,又道:“娘娘的孝心,太后一向是知道的,还请娘娘安心养病。”说完,便带着小宫女退了出去。
夏荷拿起盛佛经的那只锦盒,问我道:“娘娘,奴婢放到书房去?”
我摇头,伸出手来,夏荷忙打开盖子,取出一本佛经,递到我手上。我翻开几页瞧了瞧,果然又是那簪花小楷,实在叫人生厌,遂掷于地下,闷声道:“锁进库房最里面。”
此时春桃正走进寝室来,佛经恰巧跌到她脚下,她拣起来看了看,道:“娘娘,干脆扔掉算了。”
夏荷却道:“不好,扔了恐落人口实,诽谤娘娘对佛祖不敬,况且涂三小姐是太后的亲侄女,若传到太后耳里,只怕会惹太后不高兴。”
“正是这个理。”我点了点头,道。
“奴婢明白了。”春桃将佛经收进锦盒,连同那盒千年山参一起,拿去了库房,一时回来回话:“娘娘,都锁进库房最里头了,轻易瞧不见。”
我见她说得有趣,忍不住笑了,又问道:“佛经抄完了?”
春桃答道:“回娘娘的话,尚未抄完,只不过奴婢想着,若奴婢一天到晚都藏在房里不出来,恐怕要引人怀疑,不如每日只抄几个时辰,其他时间,还来娘娘身边伺候。”
此话有理,我高兴地夸她道:“春桃有长进。”又吩咐夏荷道:“你与她轮班抄写,即刻就去罢,今天不用再上来伺候了。”
“是,娘娘。”夏荷点头应了,俯身行礼后退了下去。
第十四章 头筹
春桃带着秋菊,在寝室内燃起香烛,这香烛里掺了香药,点燃后不久,室内便有淡淡的丁香香气弥漫,让人闻了神定气沉。
冬梅捧了几只锦盒进来,禀道:“娘娘,各位小主都遣人送来了药材和补品,预祝您早日康复,您可要瞧瞧?”
“不瞧。”我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
春桃撅着嘴道:“只送了东西,人却没亲自来,一定是都在忙着梳妆打扮,等候皇上召去侍寝。”
话音刚落,前面却有通报声传来:“皇上驾到!”
春桃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这……”
“这甚么,还不赶紧去迎驾。”我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微微颦眉,作出一副病中难受的模样来。
一时明黄色的袍角匆匆扫过瑟瑟帷幕,皇上进到了寝室里间来,我连忙奋力抬起身子,气喘吁吁地道:“皇上请恕臣妾君前失仪……”
皇上一个箭步跨到紫檀床边,伸手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