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留香-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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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缓缓道:“魔族经历数万年的洗礼,早已外强中干,如今天都城里的一万军队已经是整个魔族能够抽调的极限。”
我含笑看了看赛迪斯,开口道:“一点不错。关于城主的第二个问题,我想魔族也不会不担心,在答应帮助大王子夺位之时,必定附加了一些非常苛刻的条件。况且,如果有一天大王子统一天下之后,反咬魔族,魔族只需把今日之事昭告天下,他的王位还能保住么?大王子今日之事,就如同悬了一把刀在自己头上,他不得不服。”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说,那就是,大王子休达·黎米斯和血魔王达鲁勒·野本就是撒旦叶手下的门徒,虽然尚未完全苏醒,但是看他们如此紧密合作,日后才不会窝里斗。
如果我们不出现,他们确是牢牢地把整个大陆握在手心里了。
王子双拳紧握,他忽来到我面前,做了一个骇人的动作。
他扑通一声双膝跪下,眼含泪光道:“米加勒恳求真神救我父王,为我做主!”
我悚然起身,把他扶起来,安慰他道:“殿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不帮你么?可不要说什么做主不做主的,这让我毛骨悚然。来,坐下,要解决这件事并救出国王陛下其实不难,我们只需再演一场戏即可。”
再演一场戏?众人目光都聚到我身上来。
※※※
九暗神殿里。
一面波光荡漾的巨大水幕悬在阶前,上面光线组合变幻,飞速闪过无数影像。那些影像记录了从十三万年前破坏之神,也就是现在的撒旦叶,元神被锁至天下岭后,大陆上所发生的大小事件。
撒旦叶一身白衣,坐在一张巨大的镂花石椅上,面色沉兀,一言不发。
他面前的这张巨大的水幕名为“究暗元冥”,通过它,可以提取出撒旦叶散落天下的暗的力量所记载的大陆风云变幻。
最终,画面掠过天都城王宫里的一幕血光飞溅的情景,停止在天机元神等人商讨对付大王子的画面之上。
啪!
撒旦叶一掌重重拍在大椅扶手上。
殿下肃立的五个人心神猛地颤抖。
撒旦叶冷冷道:“想不到啊,想不到……”眼睛锥子般盯在水幕的画面上。
殿下五人中的别西卜躬身道:“大人,天机元神要去伤害我们的兄弟,我们……”
“闭嘴!”
撒旦叶闷喝一声,震得宽大无比的大殿嗡嗡作响。
别西卜心头如受重击,再也不敢说什么话。
撒旦叶右手轻抹,收起了水幕。他冷冷地注视着殿下的五个人,道:“十三万年,我一手带出的魔族备受欺凌,衰弱成今日一般样子,竟要通过人类之手去统一大陆!这,都是由本神而起,自然该由本神向天下讨个说法!可让本神愤怒的是,玛门和阿莫西德这两个败类,是否是沉溺人世太久,竟忘记了魔族的高贵血统,以致沾染了人类那低贱的习气。一个弑兄,一个弑父,哈哈哈……好啊,做得好啊!”
撒旦叶雷霆大怒,声音越来越高,肃立殿下的几个噤若寒蝉,头也不敢抬起。
殿上的盖世魔君接着大吼道:“你们竟还要我去帮他们!你们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们连你们,甚至连本神我也一并卖了?!”
殿下五个人惶然跪下,簌簌发抖。
“你们都是高贵的种族!以前,我并不约束你们,因为你们所作所为虽然出格,可那是真性真情!现在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他们两个不择手段到了什么地步!他们还是那两个傲然于世的高贵天使吗?”
……
过了很久,撒旦叶的气才稍有点平复过来。
他冷冷地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谁也不准去帮助那两个孽徒!主神说的好,这也算是他的家事,就让他把这当做家事来管一管吧!”
※※※
就在赛迪斯滔滔不绝地大论天下之时,天都城里也有一个年轻人在做着同样的事,只不过这个人的论述要有趣得多,也精辟深远得多。
只听他说道:“小子游历天下,见闻颇多。曾遇一奇人,乘车经过一座神殿,却不下车步行。不片刻,刮起一阵狂风追逐此人的马车。只见尘埃蔽日,狂风卷袭,睁目难视。此人震怒,道:‘哪里来的小神,敢如此放肆!’
伸手指风,风疏忽间就停了。”
听他说话的一个白须老人闻言哈哈大笑道:“真有如此奇人?”
年轻人点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的奇人颇多,奇人之中也可划为三六九等。以此人之奇,也只能算入下三等之列。先生虽被世人认作卜算师,可小子却认为先生实为古今罕见的智者,笑视天下,导度世人,要算入天下奇人的上三等之中。”
老人闻言大笑更甚,指着年轻人,胡须颤抖道:“哈哈哈……臭小子,少来吹捧我老人家。你可不要以为吹捧我几句,我就不收费了……哈哈哈,行了,行了,不能再听你胡掐,来,让我给你起算。”
年轻人伸手阻止老人的,笑道:“先生不忙。方才小子所言,句句属实。放眼天下,对这天下大势领悟得透彻的,无一人可以超越先生。先生玩笑戏谑于闹市,卜算为生,实则悲天吝人,大隐于世。先生大作《回天集》,精论一十五章,字字珠玑,只可惜世人愚昧,无法解读先生深意,可叹,可叹啊。”
白须老人收起笑容,口中喃喃重复着“悲天吝人,大隐于世”八个字,缓缓道:“这八个字似乎不是我们这里的词语?不过,说得好,说得精辟啊。你确实见闻广博,这等精妙词语我倒是第一次听闻。至于《回天集》,”他苦笑了一下,“我本就没想过有人能看得入眼。你竟看过?可有什么想法?”
年轻人面色一整,肃容道:“小子无知,确深有所感。小子所说若有错误之处,还请先生指点。”
老人微笑凝视,缓缓点头,心中颇为称许。
这本《回天集》自写成之后,就束之高阁,偶有流落世间,也被世人当做艰涩难懂的狂人私语,回音渺渺。也曾和几个生平老友私下谈论过几回,也是批评反对时多,意见一致时少。今日遇此一眉骨清秀的年轻人,似是对他的《回天集》很有见解,而且言语脱俗,识见非凡,更难得的是一番虚心好学的气度让人心生好感。
那年轻人开口道:“天下之道,莫过心之一字尔。”
老人双手大拍膝盖,高声道:“好个‘天下之道,莫过心之一字尔’!一语中的,深得我心!接着说,接着说!”
年轻人微笑点头,口中开始滔滔不绝:“我人族历史不知可追溯到多少万年以前,史卷如河,沉沙无数。有确切史料可查的近几万年间,大陆的风云变幻就从未停息过。期间沧海横流,人族在古亚和太华两块大陆上夹于诸多强盛种族之间,颠簸跌宕,载沉载浮,几番达到覆灭的边缘。但我人族弱而不息,挫而不折,百般捶打之后终成今日鼎盛之势。何也?非天佑我等,非地佑我等,实乃我佑我等。这个‘我’字,即是众生皆具的生长求存之心尔。”
老人深深点头。
年轻人接着道:“芸芸众生如此,古今帝王却多有不同。自百多年前休达大帝一统北亚以来,据天都、巅峰、昭乌三城之富庶,拥天怒、天苍、天狼三山之险峻,威慑古亚,斜睨太华,早有席卷天下之意。帝王之心,是欲襄举海内,尊崇霸业,此举深违万民之心,天地之道。虽则如今北亚帝国中起鼎盛,也早晚步入南方三国的后尘,被别有居心者从中利用,皆因为民心蒙蔽,天地不佑。有奇人曾说,‘明一者皇,察道者帝,通德者王,谋得兵胜者霸’。古今帝王能称为王者都寥寥无几,大多皆是一个霸,皆因不懂这‘一、道、德’三个字的含义,此三字正是心的三个境界,分为天心、地心、人心尔。”
老人听到这里,拍手大快。
老人道:“好一个天地人心!那么,心字即解,何处可以回天呢?”
年轻人见博得了老人的赞同,脸色微红,接着道:“人心未纯,亟须匡扶。大道无涯,天一浩渺,更待世人追觅。此三者中,人心最急,大道最重,而浩渺的天一,已属真神的领域……”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了。
老人正听得津津有味,见他停下,愕然道:“怎么不说了?”
年轻人扬首东望,仿佛在倾听着什么一般。老人只见他眼中精芒一闪,脸上忽明忽暗,最后一丝微笑浮上他的面颊。
细细品位,似有一层水波一般的轻触,闪电般掠过老人的心头。
他一惊之下,慌忙坐直身子,双手扶动,咒语念出,身前一颗水晶球随即波光缭绕,紧紧追摄着方才的波动,溯本随源而上。
费了好大的力气,飞掠了至少两三千里的距离,水晶球里波光荡漾,终凝出一个诡异的画面来。
只见画面似是在一个临时搭起的帐篷,里面稀稀落落坐了六七个人,其中一个老人认识,是北亚帝国的三大魔导士之一,被人称为贤法师的二叶魔导士阿古司都·泰达。他旁边坐着的是当今国王的二王子休达·米加勒,另一个是巅峰城的城主,火爆脾气闻名全国的塔罗·琼斯。此外,还有一个华服女孩子和三个骑士。
本来这没有什么,只是老人明显知道这层波动不是来自于这七人中的任何一个。而且,帐篷里这七人中间空了很多座位,那座位上还有人坐在上面的压痕,左近还有杯子半浮在空中,微微倾斜,似有一个空气构成的人在喝水一般。
老人鬓角已经出汗。
忽然画面一动,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制,水晶球里波光碎裂,回成一片混沌。
一时间,老人就愣在那里,良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老人抬起头来,正看到那年轻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老人心里一颤。
年轻人微笑道:“先生,您也发现了?”
老人掏出一块布帕擦去脸颊上的汗水,缓缓点头道:“孩子,那人,难道说你也认识吗?”
年轻人道:“不但认识,我还和他深谈了一夜。我今日来找您,实际就是由他所倡导。他,已非人,已是领悟那浩渺天一者。”
老人道:“你……你不是来找我卜算的?我明白了。”
年轻人道:“先生,匡扶人心,进而领悟大道天一,绝非是一日之功。但无论如何漫长,都需有人奋起引领。此时,天机已经兆现,大地不久就会恢复平和,他要我发动一个组织,借此大好机会光杨天道,度化人心。”
老人喘息道:“组织?什么组织?一个脱离命运者……他又是谁?”
年轻人肃容道:“这个组织,或者说是一个智囊团,或者说是一个教派,或者说是一个书院茶楼……任何形式都可,只要能完成使命。而他,就是史诗《跎罗里亚》篇尾预言中最最神秘的那一个,那一个没有开头、没有结尾、甚至连面目都未有描述的人……”
老人惊道:“天机元神!”
年轻人凝重点头。
老人悚然立起,双手抚胸对着东方深深一拜。
老人道:“孩子,就这么定了!现如今瑞兆已现,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未散架,就做这么一次!对了,孩子,我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也就是曾和萧楚深谈了一夜的那个游吟诗人里尔克,口中低低吟道:
“莽苍的黑暗汇聚到他身边封印在过往的力量被放开时空两次逆转,他因此哭泣他的泪滴中含着光明,把火点燃刀剑和盾牌因此放下,大地欢笑牛羊和草重新生长,然后城墙打开,魔王和王子被放逐他的名字来自天界,尊为天机元神……”
老人也随着他的吟唱低低重复着。
最后,里尔克道:“我们的组织就叫做光明,来自他泪滴中的光明……”
“光明?光明!”老人脸上泛起红晕,重复着光明两个字。
忽然,象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来,双手一阵挥舞,水晶球里又现景象,十三个黑色的身影挥舞着刀剑,无数金甲骑士尸陈满地,然后是一位满身白光的老剑士被一跟黑索缚住倒在地上,胸口出现三个触目惊心的大洞,一位身着两叶魔法袍的魔法师暴成一团血雾……再之后,一个金袍玉带、浑身血光缠绕的人在一个庞大的魔法阵里消失了踪影……
老人砰然坐地,胡须颤抖,眼里泪光盈然。
良久,老人颤音痛哭道:“佳达……老剑圣……我的老朋友啊,你们怎么就撇下我走了,呜呜……”
里尔克眼睛湿润,上前扶起老人道:“先生,不要悲伤,他已经知晓了此间情形,方才就是传讯给我。有他在,必会给死去的两位老先生一个公道的……”
老人泪水横流:“孩子啊……我方才还想着向他们报喜,谁知他们已经去了……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里尔克颤音道:“先生不要伤悲,方才真神传讯时说,‘剑圣和佳达魔导士虽去,可不许久他们就会重返人世,再过得几十年,他们又是举世敬仰的卓越人物……’,您已经看透了天下万物,难道还看不透这生死玄机么?”
老人泪水慢慢止住,他擦着脸上泪水,缓缓道:“我和老剑圣,以及三个二叶魔导士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老友啦,我的卜算一直显示我会是第一个去的,去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