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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和离?呸!-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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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姿慵懒地往偏殿走了。
  
  我同母亲都站着看她离开,等门帘被放下来时,一名宫人走过来同我和宋婕道:“请二位这边走。”
  
  我同我娘亲使了个眼色,便跟着那宫人往另一处偏殿走了。红玛瑙首饰分摆在七个盒子里,我素来不痴迷首饰这些东西,便由得宋婕先挑。她淡淡扫过去,指了其中一个盒子同宫人懒懒道:“就这副罢,多谢太后美意了。”
  
  我看了眼其他的,觉着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便随意指了一副。
  
  宋婕勾起唇角慵散道:“这么一副不讲究的性子倒也好,免得自己心里难受。”她轻挑挑眉,微微凑过来耳语道:“代我向赵偱问个好。麻烦转告他,我若不能和他长久,谁也不要妄想能和他长久。”她说罢立刻站直了身体,头也不回地离了偏殿。
  
  这似乎跟我脑海里补全的那个悲惨苦情戏不大相符,反倒有些爱而不得恨之入骨的意味。我在原地发了会儿怔,经宫人提醒才回过神来。
  
  我带着首饰盒子同母亲一同回府,路上闷头思忖方才宋婕这一席话。我娘亲推了推我,说道:“猜猜看太后为何会提到孩子的事。”
  
  我回过神,笑道:“又要帮着赵偱做媒?”
  
  “不尽然。”她顿了顿,“太后素来不赞同女子为官,她这是提醒你,别因在朝中做事,就耽误了府里私事。”
  
  我蹙眉:“这私事是指……生孩子?”
  
  “就你这身子骨恐怕怀了也不稳当,还是先养养身体罢。”她拿过我手里的锦盒,打开来道,“方才那西域公主同你说了什么罢?”
  
  我挑眉:“没什么。”
  
  她笑笑:“你那心思全写脸上了还说没什么。别小瞧这位西域公主,看面相似乎是多事之人,不像什么善辈。若赵偱真同她有什么牵扯……”她倏地止住,关上首饰盒,“你可要小心些。”
  
  我接过盒子,随即回道:“知道了。”
  
  到赵府我便下了车,刚回府就看见闷头坐在陶里卧房门口的赵彰。他抬起小脑袋来看了我一眼,低喃道:“娘亲走了,阿彰也要回国子监了。”
  
  我蹲下来,抬手摸了摸他脑袋,温声道:“等哪天放假了,婶娘带你去看你娘亲好不好?”
  
  他点点头,又说:“婶娘,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会儿。”
  
  我抿了抿唇:“别坐外头太久,小心着了凉。过会儿让人送你去国子监好么?”
  
  他不出声,我站起来,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背后有人轻拍了拍我的肩,我便听到赵彰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叔父。”
  
  我掉过头,赵偱立在我身后一脸沉静。我有些许惊诧:“你这个时候怎么在府里?”
  
  “今日不用去校场,便早些回来了。”难道今天上朝又被留下谈事了吗?真正涉及到朝堂上的事,我其实很少过问,似乎也乐得做这样一个闲人,也不想去愁这些烦人事。
  
  他唇角抿起一丝浅浅的弧度:“明日休沐,可以留在府里陪你。”
  
  我握过他的手:“晌午饭吃了吗?”
  
  “吃过了。”
  
  我转头又看看坐在地上的赵彰,弯下腰道:“阿彰,婶娘和叔父送你去国子监好不好?”
  
  赵彰看了我一会儿,又看看后头的赵偱,点了点头。



【三一】不负卿意 。。。 
 
 
  一路上赵彰都不说话,独自闷在马车角落里,那模样真是天可怜见,我看着都觉得难受。半晌,他忽抬头同赵偱道:“叔父……阿彰以后也能上战场么?”
  
  我坐在赵偱身侧,看到他侧脸的微妙变化,轻轻下弯的眼角露出一丝柔和的暖意。他身子微向前倾,温声道:“阿彰为何这样想呢?”
  
  赵彰耷拉了脑袋,小心翼翼道:“那样就能出征,就能去父亲去过的地方了……”
  
  赵偱的手搭上了他的脑袋,轻轻安抚着,却也跟着陷入了沉默里。
  
  耳朵里尽是车轱辘转动的咔嗒声,我坐在赵偱身旁静静走着神。清冷冬日里难得心思恬淡,也不愿多想。赵偱握了握我的手,我便轻轻摩挲他指节上的一粒小小茧子,干燥却又有一丝微凉。
  
  将赵彰送到国子监,天色渐晚。如今这天光短到令人惊奇,再一想,明日都冬至了。
  
  我站在国子监门口,回想起许多事。寒冷的黄昏里,从这里一路走回家,藏了多少年少时的珍贵心情。从国子监到温府,或是去赵府,这两条路我不知走了多少遍。彼时还年少的我,曾给自己摹画了一幅愿景,好像这样走下去,就能够抵达期待中的生活。
  
  那时候我的愿景里并没有赵偱这个人,也没有女学,更没有集贤书院。我的人生计划素来单调而缺乏机动性,兴许是太死心眼了,才会这样盲目又孤勇。然而路途上的变数如此多,到如今才明白过来所谓的“一定要”、“必须这样”都真的只是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想而已。
  
  我征求了赵偱的意见,便让马车先回去了。
  
  我说:“陪我走一段吧,有段时日不走这条路了。”赵偱握过我的手,说:“走罢。”
  
  黄昏左近,孤寥寥的天空显得很是沉静,我索性挽过他的胳膊,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路,似乎在同自己说话:“再往前走一段有夜市,以前我们放旬假,也是常去玩的。这会儿应当正热闹,我钱袋子里似乎还剩几个铜板,陪我去吃一碗芝麻汤圆罢。”
  
  兴许是天气太冷,今日夜市倒不似往常那般热闹,摊子少,人也少。天棚底下坐着三三两两的人,吃完了絮叨一阵,也就起身走了。我摸出钱袋倒出几枚铜板,问摊主要了一碗芝麻汤圆。天色越发暗,赵偱的脸在昏昧灯光下显得尤为柔和。
  
  我并不饿,因而汤圆端到面前,也提不起兴致。回想起很多个傍晚,人声鼎沸里坐下吃一碗热乎乎的汤圆,越暖和便越发觉得自己格外凄凉,对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灯火绚烂处,尽是旁人开怀的背影。
  
  我想着想着便神游了。
  
  “不吃么?”赵偱浅声问我。
  
  我敛神回说:“太烫了,我等等再吃。”说罢我抬头瞧了一眼头顶遮阳挡雨的天棚,在冰冷墨色的夜幕里伸出突兀的一角,今晚没有月亮。
  
  我同赵偱道:“将手给我罢。”
  
  赵偱将手放到桌上,我便将盛着汤圆的陶碗推过去,拉过他的手,让他手心贴着碗:“买完这碗汤圆我就身无分文,以后一心一意靠你接济了。”
  
  他还未开口,我便接着说了下去:“还记得上次我同你看手相吗?我说你的天纹有一处明显的断裂,似是受过很重的情伤。但往后却深细绵长,一帆风顺。”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以前从不信天命,觉得无从考证且滑稽无比。但如今,我愿意信它一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遭的细碎嘈杂声仿佛都悄然隐去,面前的碗里腾起一丝丝热气。我听到赵偱缓声道:“定不负此意。”
  
  一段感情里的畏首畏尾,皆是因担心情谊不能长久而起。这其中或是一方背叛,或是一方离世,死别生离,道尽了世情无奈。
  
  然人世事,几完缺。既然无法得知前路如何,这一刻尽情去爱也是好的。赵偱生性克制隐忍,且不善浓墨重彩地表达感情,我虽不才,却也算得上半个酸文人,那这话由我来说,倒也刚刚好。
  
  街边人来人往,真是活着活着就老了。
  
  ——*——*——*——*——
  
  回到府里,夜色颇浓,天气越发干冷。我难得感怀,想起成徽送的那一张琴,便蹭蹭蹭跑去书房,赵偱瞧我如此有雅兴,便从柜子里取了排箫出来。他看了许久,似乎在想什么心事。我便随口问了一句:“也是旁人送的么?”
  
  言毕再一看,只觉得十分眼熟。我浑身一个激灵,这分明是赵怀宁的遗物,他这又是?
  
  “是兄长留给我的。只我不才,并不精于此道,会的曲子也少得可怜。”他淡淡说完,面色平静,并没有太过悲伤的情绪。
  
  我亦是难得心平气和。赵怀宁是我心里的一个伤,用纱布裹得好好的在那儿,也从来不去碰它,因为觉得也许会疼。但过了这么久,把纱布拆了之后,才发现都已经结痂,伤口早就好了。
  
  我低头试了试琴音,抬头同他道:“你开个头,我看能不能跟上。”
  
  他犹豫片刻,微微低头吹奏起来。曲声悠远又安宁,我坐着听了会儿,觉着他是随性吹奏的,便索性忘了面前的七弦琴,一边听一边走神。
  
  直到一曲完毕,我都还没回过神。
  
  “走神了?”
  
  我敛敛神,才发觉他已走到了我面前。我笑了笑:“本是我起的意想弹奏一曲,却光顾着听了。我不作评点,但很喜(…提供下载)欢就是了。夜深了,明天还要早起。哦不对,差点忘了你明日休沐,那正好,不用起那么早了。”
  
  赶紧让我睡一觉,摆脱这种酸绉绉的文人气吧。
  
  他帮我将琴收起来,我瞥了一眼桌子上被我摆得一团糟的书和纸,罢了,明天起来收拾!
  
  我回房洗了个澡,干花的味道和潮湿的水汽混在一起,令人迷醉。我听到推门声,便换好衣服擦干头发钻进被窝里。被子应当是白天里晒过了,尽是阳光的味道。赵偱洗漱完,便熄了灯,屋子里生了暖炉,我手心里沁出一丝汗意。
  
  他躺进来时带了一丝潮湿清冷的气息,我闻着甚好。他随即伸手帮我掖了掖被角,不经意般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外头开始下雪了。”
  
  我沉默了会儿,回应道:“今年西京的雪,来得有些迟了。”
  
  他侧过身,伸手理顺我的头发,轻叹道:“虽是迟了,却也总比没有的好。”黑暗中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互相交融。
  
  我们没有喝酒,皆清醒得很。今晚这一切,水到渠成。
  
  ——*——*——*——*——
  
  下雪了人便犯懒,早上醒来时,窗户纸外似乎亮得很。赵偱方要起身,我立刻伸手拉住他:“下雪了就再多睡会儿吧。”
  
  他安安静静地重新躺好,我便将他拥紧一些,又给自己找了说辞:“炉子里的火下半夜好像就熄了,这会儿屋子里可真冷,就让我再取会儿暖吧。”
  
  外面不时传来嬉笑声,想来是府里的下人们清扫积雪时,顺道就玩起了雪。这一年到头,年关将近时,虽忙也是开心的。
  
  这么静躺了会儿,我见他也无甚睡意,便随口道:“有人让我问你好,我昨日竟忘了。”
  
  我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僵,遂抬头问道:“怎么了?”
  
  他睁开眼,对上我关切询问的目光,缓缓问:“你进宫了?”
  
  我点点头:“我娘亲说我许久没去给太后请安了,便顺便带我进了趟宫。去的时候那位新进宫的宋昭仪恰好在那儿,便同我寒暄了几句。”我略停:“听闻是你旧友?”
  
  这是我头一次正面提起宋婕这个话题,虽说我不是特别在意赵偱的过去,但若是这过去会影响到当下,还是问清楚些比较好。
  
  他闭上眼,良久才回道:“原谅我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同你说,就当我有意瞒着你罢。”他复睁开眼,看着我笃定道:“连永,我不善言辞,但既说了不负你,便定然不会再纠缠旧事。前阵子我想得有些多了,对不起。”
  
  能让赵偱这么头疼的,必不是普通角色。且这两位都表现得像受害者,让我很是不得其解,赵偱这个心结若是不解开,想必也不可能真正畅怀。
  
  那时我还不知道,从宋婕进京前,到如今这一段时日,赵偱的处境是怎样艰难。我小觑了宋婕,也忘了借刀杀人这一招,更忘了,赵偱也是臣。
  
  为人臣者,处处如履薄冰。
  
  我听他说完这席话,伸手帮他系好里衣,轻拍了拍他:“起吧,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冬至,去给母亲请个安吧。”
  
  我站在床边穿衣服,随口问他:“以前你跟着父亲在外的时候,冬至吃饺子么?”
  
  他坐在床沿低头穿足袋,好似非(…提供下载…)常认真,回我说:“没有。”
  
  “可怜的少年啊。”我系好宽腰带,弯下腰低头去逗他,“姐姐给你包饺子吃好不好?好不好?”
  
  他正色,手随即搭上了我的脖子,微仰头吻住我。细碎的吻移至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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