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利亚传说-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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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我往、旁若无人。
“噗－－－－”丝罗娜眉开眼笑，即使出于礼貌而努力压抑，还是泄露了声音。发觉到两股少见多怪的视线尾随自己，一头“老鼠”猛地扭转头，刚想破口大骂，突然看清银翼的打扮，意味不明地展颜一笑，转身离去。
银翼打了个寒战。
“糟了，我忘记又快到那女人的生日了。”
“是不是来错杂技团了？”
“不，没有错，这里外地人最多，所以才有这些不懂规矩的倒霉家伙。”
丝罗娜皱眉不解。
“快，拿了银币立即去裁缝店。”
“呃？”发现身上驻留的视线越来越密，丝罗娜也有点不自然了，心想快些离开这个古怪地方也好。可没等她启步，大门口传来一把声音。
“大人，快，那个穿得像乞丐、无视蒙塔莎大人法令的家伙应该还在里面。”
才行开两步的银翼，脸色发白，执住丝罗娜的手以最快速度跑向门口。
声音来源是门口的左边，所以他带着她从右边冲了出去。
“就是他们！”正是刚才的老鼠脸男人。
“追！”
“月光，我的月光！”丝罗娜挣扎着扭头，看到五个执矛的士兵朝他们追来。她完全不清楚状况，但奔跑的脚步却自动自觉加快了。
“来不及了，以后再找它。”说不清是害怕还是讨厌，但这个城的仪容纠查队无处不在，公然对抗的结果就像滚雪球，只会吸引更多的士兵，何况，还有那些因受到惩罪而不甘、时刻想拖别人下水的倒霉鬼作帮凶呢。
“站住－－－－前面衣冠不整的男人，我们以蒙塔莎大人仪容纠查队的名义命令你，站住！”
开玩笑，他大爷英俊非凡的形象怎能任由你们涂上滑稽的颜料？
“还有两个没甩掉！”丝罗娜扭头看着，“我们跑不远了！”
“没办法，都是专业人员，”每天都要追人，机动性能绝对一流，“找地方做了！”
做了……吗？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疾步狂奔中的少女连忙祈祷追兵还是不要追上来的好。
拐到狭窄的小巷，身后残存的追兵来势汹汹，银翼两拳互松关节，从容不迫地停下转身。
“仪容队是吗，就在这里了结吧。”
丝罗娜并非心恨手辣的狂徒：“杀官兵会惹大麻烦的。”
“放心，借他们的钱用用罢了。”
眼看追捕的逃犯们就在前面，通道仅限四五步宽，熟悉地形的士兵知道，继续往下面跑是更窄的死路。两兵对望一眼，执矛就刺过来。他们想这对青年会因为恐惧而继续往里面逃，最后就能把他们困在里面了。
银翼不逃反迎。他双手一扬，毯子像黑色的羽翼往两士兵头上罩去。
士兵卒不及防，眼前景色骤没，但冲劲没有停止，仍然保持着前进。丝罗娜看到银发的健影狂奔几步后，化出灵猴般的跳跃，竟然跃到士兵的背后，然后双臂一振，拳背击到后者身上。
两个倒霉人就这样罩着毯子踉跄前行，一前一后仆到泥砖路上。地方窄小，银翼也只能随手抓起一个对付；另一个正好扑到丝罗娜面前，头从毯子底下露出来，手上长矛脱手掉到地上。
他在地面看到一双穿着麂皮靴子的细脚，反射式地用手去抓，结果那脚毫厘不爽地反踢回去，幸好此人也很机灵，一侧滚躲开，另一只手就拿往脱手的武器。
咦，拿不动？
他抬眼一看，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女神情专注地盯着自己，双手正好拿着长矛的另一端，任凭自己怎么拉扯，都像牢牢粘紧一般动也不动。
见鬼，什么人力气这么大！
可是没等他抱怨第二句，眼前再一黑，晕过去了。
“干得好！”银翼像征性地拍拍灰，赞许地取过丝罗娜手中长矛扔到地上，再蹲身把两名士兵搜刮干净。
“不少钱呢！”丝罗娜看着被抛得一起一落的钱袋眼发光。她开始了解到钱的价值了。
“眼光要提高点，光是铜币跟银币而已。”主犯极快地扫了一遍内容物，对赃物下了判断。
“要赶紧到裁缝店去，否则还会有下一趟。”
“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犯了法？”
“城主蒙塔莎是斯诺维娜的狂热爱好者，这个变态女人每年三月生日，在四月爱神节过去之前，两个月内城里所有男人如果有衣冠不端，都会被所谓的仪容纠查队逮住，强行涂上色彩化妆成动物一天，还要罚你去帽子店买一顶相应造型的帽子带上。”
“……”丝罗娜彻底无言。
“别这样看我，你知道，”银翼努努嘴，“并非所有斯诺维娜的信徒是这种变态。”
*****
“你觉得琥珀色或者湖水色怎么样？”
“银灰的狐皮吧，银色最清雅。”
“我的头发已经是银色的了。”
糖城一家高级裁缝店内，殷勤的老板把大氅锦裘仔细铺阵，任由银发青年让他娇俏的女仆搬到宽敞的试衣室，关上门一一试穿。
丝罗娜见惯不怪。旅途上，她与他共处一室，她睡地板，早上总被使唤着照顾这个挑剔主人穿衣洗漱，什么秘密没见过？
跟华尔素一样，开始都只当银翼有高超易容术，能把眼睛换成不同颜色。但是随着接触的深入，她渐渐意识到这个男人其实有着一双能自如变色的眼睛。如果身上穿着的衣服是白、黑、蓝、紫，那双神秘的眼珠便自发地透出浅红、黑、蓝、紫的对应色。他似乎没刻意隐瞒这个事实，但穿衣服上都尽量避免颜色混杂的服饰。
“你说我穿蓝色好看，还是那个奥玛森的金发小子好看？”
“迪迪大人好看！”
迪墨提奥其实比较适合穿白黑系列。
“给你再说一次。”
“迪迪大人！”
就算觉得他们不分轩辕，金发青年在丝罗娜眼里还是要好看一点。因为他是绝对不会任由公主饥肠辘辘地狂奔九条街，最后还饿着肚子看别人试穿衣服！
*****
对于“糖城”之民来说，树糖是斯诺维娜留给他们最珍贵的礼物。绝大部分的糖制品因为清香独特的风味而成了抢手货，采集与生产的人们日常餐桌上反而非常少见。
丝罗娜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小杯的树糖浆配上几块簿烤饼，还有那些糖心蛋卷、树糖香草鸡、糖柠牛排，四样菜花光了他们仅剩的银币。
“奥玛森南部的甘蔗并不保密呀，为什么不栽种呢？”
“糖树一年只能采两个月的汁，可是它的寿命很长。而种过甘蔗的地方，地力会被剥夺得很厉害，种一年就得换种五谷，并不是所有国家的耕地都能足以支付这种奢侈的甜味享受。人们想吃甜，要求也不高的时候，便向堪国人学习如何用麦芽制糖。后来，人们又从野地发现了一种样子像萝卜似的甜菜，叶子给人吃，根就切片泡水，最后熬成糖浆，渣滓还能喂牲畜呢。”
银翼挑起一根红紫色的菜叶，上面浇了柠檬汁与蘑菇浆做的香味调料，他把这些汁揩掉，展示给缺乏常识的少女。
“南奥玛森甘蔗出产地的糖，有极品像雪般细白、漂亮！它们做成的点心甜美细腻，比甜菜厉害多了。即使是这里的人们，它们用树糖与甜菜，一般都只做软软的饴糖，红红黄黄的糖块。柏斯国多次想跟奥玛森人学习这个技术，可都无功而返。”
丝罗娜认真地听着，嘴里仔细地嚼着菜叶：“甜菜？感觉不甜呀。”
“那是叶子。何况，刚才尝太多树糖了。”
丝罗娜的注意力却在另一方面：“你是说树糖制作出来，生产者反而舍不得吃，都拿去卖掉吗？”
“当然，它们产量低，又能卖钱，所做的料理变成有钱人才能天天吃。正如老话所说，卖花姑娘戴竹叶，卖线姑娘裂裙脚……”
“又是斯诺维娜说的吗？”
“这确实是你们的费吉利斯一世说的。他是奥玛森最有名的改革王，特别是在奴隶制度上，他的举措极大帮助了武勇王统一帝国战的成功。”
千年前的奥玛森还是个债务奴隶胜行的国度，因为贵族兼并土地或者交不起头生子的赎身钱，被迫卖身的债务奴隶十分普遍（和皇帝奉上头生子的意义一样，所有奥玛森国民的头生子也“属于”大神巴鲁巴，需要向神庙缴上一笔“赎身钱”），久而久之，自由民数目锐减，严重削弱了国家军队的战斗力。
费吉利斯一世看到了这弊端，决定进行制度改革。他废除了债务奴隶的终身制，规定奥玛森人卖身为奴的新规则，大大加宽奴隶向自由民转换的条件。当然，作为改革的回报，所有自由民为了保卫国家的安全和保证国教的顺利传播，凡年满二十的男子有应征义务，即使新婚者也得在一年后应征，这举措比过去大大增加了国家的现役人数。
奴隶制改革令奥玛森自由民的人身自由威胁大大减除，奴隶来源变成以战争掠夺为主，买卖为辅。武勇王的统一战争，不外乎是这场改革的前因后果。因为人们习惯性地把一切功劳归于赐予他们土地的大神巴鲁巴，于是有句名言：“费吉利斯一世是改革的天才，帕卡帕一世是战争的天才，而我们敬畏的大神，却创造了他们。”
时移世迁，西大陆统一的繁荣，令邻国统治者们认识到与其穷兵黩武对外扩张，倒不如充分开发本国的资源优势。他们受到奥玛森的启示，纷纷改革奴隶制；另一方面放宽的奴隶制又促进了奴隶的流通，太平时期战俘减少，奴隶买卖却崛起迅速。于是，奥玛森又成了大陆上重要的奴隶买卖市场。
“费吉利斯有本著名游记，记载了许多游历期间的见闻，”银翼一脸无奈的表情，“据说这些见闻曾影响他的治国之道，很多奥国贵族都以精读它为时尚。我看不能说你不谙世事，你是不学无术。”
好吧，至少能从书本上读到的东西，丝罗娜确实没有好好地研习。长公主丝罗琳每天孜孜不倦地勤奋阅读时，身为另一个公主的她都在干什么呢？
仅仅以没有被人期待为借口，又以没有担当祭司的天分为理由，抱怨身份带来自由行动上的约束，偷偷想方设法骑马游猎，闲逛于皇宫内外。
对了，正是如此。在皇宫的日子，她没意识到作为与平民命运的交换，一旦出生皇家，即使只是呼吸与消化过里面的空气跟食物，都意味着他们天然要承担起各自的使命。事实上，与其说天分，不如说，长公主的努力与成就，都来自对个人责任的觉悟，而妹妹却一直生活在被纵容保护的温床中。
当然，这并非是今天的甜菜与树糖才诱引出来的彻悟，从逃出将军府后，从直面灾后饥民的愤怒开始，她每天都累积着点滴的思考。
“现在一切都晚了吗？”
“什么晚了？”银翼有些担心地看着有点陷入呓语状态的少女。
首都啊，皇族啊，谈笑间灰飞烟灭，这样说甚至都不过分。以前没机会了解的东西，现在全都晚了吗？丝罗娜内心翻江倒海，如尝胆汁之苦，如嗜果之涩，如啖生梅之酸。
帝国小公主眼神开始因反省而凝重。她的长睫毛静静投射出扇子般的阴影，脸泛红潮，轻咬下唇，默默又专注，害对面的男子还以为是自己语气过重了。
“我想知道得更多，可是，回不去了吗？回去后，什么都没有了吗？”
“不晚呀，喂，你怎么了？”
“来不及了吧？一切还可以从头开始吗？”
银发青年执起失神少女的手，又点着她的鼻尖，带点纵容地说：“好吧，我承认女人还是懂得少一点可爱，额头上的皱纹可不适合你。有我这个一流的男人在，想变成一流的女人不需要动太多的脑筋哦。等我们去完东方就回家了。你想知道更多，那里有最大的书库；你想吃更多，那里天天有全国的美食，不会再叫你饿着肚子跟我去跑路。”
注：树糖的设定，来自于现实的“枫糖”。
18 女神狂热者（2）
更新时间2007…8…26 0：10：00 字数：2576
“莫沙卡怎么了？平时现在就已经到工会登记处来找我了才对。”
“那我们今天去找月光？”
“今天？我要去找亲戚家要钱－－－－谢谢您，我心如磐石！”
就如胜基伦的传统一样，柏斯的女人要是对一个出色男子表达由衷称赞，也会对男子说“祝斯诺维娜眷顾你！”，那对方必定会回以“我心如磐石”这类固定回答，以示自己是个心意坚定、断不会为美色所惑的好青年。
最终决定换上驼色野猪皮裘转换形象的银翼，宽阔的肩膀，紧凑的身段，眼珠也映显出明快的琥珀色，偶尔绽露的笑意比初春的雪更清爽。他今天带着丝罗娜来佣兵及冒险家工会里打听有没有莫沙卡登记寻人的消息，却一无所获，倒是给不少胆大的女子搭讪了几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