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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不容青史尽成灰-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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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一次,睢阳原本可以逃命。安史之乱,叛乱烧遍江北。盛唐的灿烂文明仿佛脆弱的鸡蛋被打碎,皇上跑了,政府军完了,位居高位的大人物都降了,睢阳太守许远却说,我不降。睢阳之战的指挥者张巡也可以逃命,他是真源的县令,安史乱起后,他先守雍丘,抗住了数万叛军的进攻,睢阳告急,许远派人求救,高官厚禄手握重兵的节度使都不管,张巡说,我管,带着3000人奔了睢阳,书生出身的许远高兴了:睢阳交给你了,张巡却一脸平静,他知道,这不是官位,是责任。

  和张巡一起来的,还有猛将南霁云,他不是张巡的部将,听说张巡去睢阳,二话不说跟来了。那一天,13万安史叛军压城,睢阳,躲不过这个命了,或者说,根本没想躲。

  能跑的不跑,能降的不降,与己无关还来掺和,这比战争本身更让现代人瞠目结舌:睢阳,你图什么?

  不管睢阳图什么,敌军大将尹子奇正踌躇满志,打下了睢阳,也就踢开了巩卫江南的门户,繁华的江南平原将尽在囊中,那里有繁华的城市,让人陶醉的财富与美女,这些令这群穷凶极恶的匪徒们流口水。更重要的是,夺取了富饶的江南大地,就是断了唐王朝的命根,天下,大局将定。

  睢阳却告诉尹子奇:你做梦。

  这坐铁铸的坚城,似一根柔软却坚韧的绳索,套在安史叛军的脖子上,肆虐的马蹄将在这里止步,蔓延的兵灾将在这里停止,安史叛军的覆灭,将从此刻开始。

  惨烈的攻城战在正月打响了,以边境蛮族雇佣军为班底的安史叛军张开了恐怖的血盆大口,恶狠狠地咬向柔弱的小城,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崩掉了门牙。突厥兵、契丹兵、骑兵、步兵、战车兵,红着眼睛往城头上冲,不是被密集的箭雨打了回来,就是被勇敢的守军擒杀。叛军寸步难行,被生擒的将校却有80多人。攻!夜以继日地攻,前赴后继地攻,几十万大军轮番上阵打车轮战,睢阳,依旧岿然不动。尹子奇的眼睛充了血:睢阳这是怎么了!

  缩在城里不出头也就算了,睢阳人居然敢以劣势的兵力出城反攻!在围城3个月以后,张巡亲自率领敢死队两次出城奇袭。大将南霁云匹马当先,率领守军冲击叛军大营,在这些衣衫褴褛的睢阳守军的冲击下,身经百战的安史叛军居然全线崩溃。南霁云弯弓射箭,直飞叛军主将尹子奇而去,这下尹子奇的一只眼也用不着充血了,被射瞎了。

  经过这次大败,叛军退兵数十里,睢阳的警报却并未解除,经过了补充的叛军再次重兵合围睢阳,有了前次的教训,尹子奇领教了张巡的厉害,他拿出了最后一招——困。

  困,长久的困,重兵合围,断绝外援,就打不死你,拖也把你拖死。到了五月,睢阳的粮食吃光了。到了七月,城里的麻雀、老鼠、树皮、纸张,一切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城池的能量在时间的流逝中被一点一点地消耗。叛军再次发动了进攻,张巡亲自立在城头与饥饿的士兵们一起战斗,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叛军攻击失败,居然还有200多叛军临阵倒戈,投向了睢阳的阵地。尹子奇怒了:这个张巡真是个疯子,他不但自己疯,还会带着别人一起疯。

  【四】

  张巡不疯,他不想无谓的牺牲,他先后派了几路人马向外求救。南霁云突破层层围困,终于找到了唐朝贺兰进明的部队,谁想那是个草包,不管南霁云如何流泪哀求,贺兰进明始终不为所动,甚至还想借机挖墙脚,将南霁云留在自己身边。悲愤之下,南霁云跺下一只手指后离开。他知道,睢阳的命运无法挽救,本可置身事外的他,却招募了几千援兵赶回去,与一起生死与共的弟兄们共存亡,再次冲破封锁线的南霁云将求救失败的消息带回了城内。那一天,全城都哭了,可擦干眼泪,依旧挺戈持矛,用灼灼的目光告诉对面的敌人,宁死不降!

  粮食吃光了,张巡忍痛杀掉了自己的妻子,甚至杀掉了城中的老弱充做军粮,这不是残忍,而是将亲人的灵魂与愿望化在自己的血肉中。就这样,睢阳坚持到了十月,城中的老幼妇孺全部死光,仅留400多残兵,一个悲壮的深秋,叛军终于攻破了城池。睢阳,以一坐弹丸的小城与全城的老弱,将强悍的安史精锐军团阻击10个月之久,他们没有什么可惭愧的,每个人,无论是生是死,都是英雄。这难道仅仅是某些人所批判的“愚忠”吗?

  城破后,张巡与南霁云被尹子奇以残酷的剐刑杀害,至死不屈。太守许远被押送洛阳,惨遭杀害。然而事隔多年,他们却被演绎成一种争论:你们要尽忠,为何拉上全城人陪葬,拿人肉当军粮更是灭绝人伦。时至今天,多少“道德主义者”们如此这般的振振有词。可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很无耻的说法。

  安史之乱是什么?不是简单的封建王朝权位争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文明破坏。安史的叛军是一群彻底的破坏者,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唐王朝的繁华不复存在,若无睢阳的挺身而出,富庶的江南势必要遭到相同的浩劫,这就是睢阳所做的牺牲,非为李唐一家王朝,而是为中华文明的延续与复苏所付出的沉重代价。那些献出生命的军民们,对他们讲忠义的教条,或许他们不懂,但他们却懂得一种精神——责任!守住脚下的土地,挡住野兽般的叛军,这是他们用生命去完成的责任,他们做到了,那些所谓的“道德家”呢,又做到了什么?

  睢阳失陷13天后,唐王朝的增援大军终于赶来,他们打退了叛军,收复了这坐伤痕累累的城市。睢阳之战,是安史之乱的重要转折点,唐朝保住了如生命线一般的江南地区,留下了收复河山的资本。睢阳,因为它沉重的牺牲与贡献,即使到1000年以后的今天,依然有理由成为一块见证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华表,所有的人,所有的那些生命,都应被我们好好地纪念。

  1300年前的河南大地上,有一坐小城在顽强地战斗,那里的人们以一种坚强的信念抗争到生命的最后一息,然后目光灼灼地离去。透过他们沉重的背影,活下去的人们惊讶地发现,历史因为他们的牺牲悄悄地改变了。


  第十四章 再造唐朝的道士

  但凡是国家陷入动乱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人物,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抛头颅洒热血,最终平定动乱,建立功勋。这样的功业,总被史家称为“再造社稷”,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英雄人物,放在安史之乱时期,通常能受得起“再造社稷”评价的,自然是两位平定安史之乱的大功臣——李光弼、郭子仪,但还有一个默默无闻的英雄,同样也当得起这个殊荣——李泌。

  【一】

  在现代人的眼里,李泌是个很默默无闻的人,可在唐朝当时,李泌却是个出名很早的人,6岁的时候,他就是名满中国的神童了。

  李泌,字长源,祖上是北魏的官员,陕西长安人,但到了李泌这一代,却已经远离仕途了。李泌的父亲李承休是唐朝有名的藏书家,书香门第环境下长大,再加上李泌天资聪颖,很小就在长安城有神童的名号,并惊动了彼时在位的唐玄宗李隆基。公元728年,李泌6岁,唐玄宗李隆基邀小李泌出席一次宫廷的宴会,此时李隆基正与宰相张说下棋,当场命李泌以“方圆动静”为题作诗一首,小李泌出口成章: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聘材,静若得意。诗句一出,朝廷大员们满座皆惊,连平时素来以才高自诩的重臣张九龄也大为惊讶,从此和李泌成了忘年交,之后终其一生,他都称呼李泌为“小友”。

  虽然出名早,但李泌是一个非常踏实的人,并没有因为出名早而飘飘然,相反却继续刻苦攻读。李泌的父亲也很懂教育方法,并不让儿子读死书,反而资助他四处游历,体察民情。后来担任宰相的张九龄很赏识他,自己批阅奏折的时候,经常把李泌叫来,和他一起探讨奏折内容,李泌参政议政的时间,确实是早得很。

  6岁那年的那场宴会,让唐玄宗李隆基从此记住了李泌的名字,也因此有了一个愿望:让李泌辅助自己的儿子,成就一个大唐盛世的优秀接班人。因此,对李泌,李隆基曾经有个断言:他日必国器也,不但表扬更悉心培养。从此以后,李隆基身边的重臣们,比如贺知章、张说,皆多次邀请李泌入家中,教其各类才能。后来李隆基更把李泌引入东宫,命他担任太子李亨的侍读,也就是从这时候起,他与太子李亨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并终其一生。

  在当时所有人的眼里,天资聪颖的李泌是一个非常神的人,神到历史书上,都留下了许多关于他的神话一般的记录。比如有说他小时候能够在屏风上飘荡行走的,说他15岁生日时候有彩云出现的,甚至还有道士断言,他15岁后会有一天上天做神仙的。成年后的李泌也是个“神人”,他不喜欢千篇一律的官场生活,虽然在官场交友甚广,他却更喜欢无拘无束的游历生活,尤其对道教有着浓厚的兴趣。在天宝年间,他曾经多次在深山和道观里游历,据说在衡山的时候,还亲眼见到了神仙。而且他还练了一门高难度的功夫——辟谷,也就是很长时间不吃不喝,却依然风采依旧。甚至后来辅佐李亨的时候,也经常辟谷。这是否是李泌的仙法,今天无法考证,但至少说明一点,他是一个很能忍的人。

  在安史之乱爆发前,李泌确实很能忍,当时他与太子交好,但是经过天宝年间的“王忠嗣案”后,太子李亨的地位一度岌岌可危,而身为李亨心腹的李泌,也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外加年轻时候的李泌,年少气盛,在天宝年间曾上书言时事,结果,宰相杨国忠搞起了文字狱,污蔑李泌的《感怀诗》诽谤朝廷,正对太子不满的李隆基,也就顺水推舟把李泌发配到了湖北蕲州。遭到挫折的李泌很清醒,不但没有不满,反而立刻归隐,从那以后一直到安禄山叛乱前,他再不参与时事,甚至和李亨之间也没有任何来往,只是一心研究道学。但是他终究还是“出世”,安史之乱爆发后,长安城沦陷,唐王朝岌岌可危,唐玄宗李隆基仓皇逃入四川,太子李亨在灵武即位,这就是历史上的唐肃宗。就在李亨即位后没几天,李泌就适时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李泌的到来让李亨喜极而泣,高兴得“抚其手,近狂喜”。他大展宏图的日子,就是从此开始。

  【二】

  如果说之前李泌的神,是神在有关他的传说以及行为,那之后的神,就在于他平定天下的能力。

  在宁夏灵武即位的李亨,处境只有一个字:惨!当时的安禄山叛军,已经攻陷了长安,整个中原都在他们手里,南方只有睢阳城在苦苦抵抗,江南半壁眼看着不保,小小的灵武,只有数千残兵。在潼关沦陷后,大好形势已被葬送,河北的郭子仪部,只能苦苦守住现有的地盘抵抗,根本无力反击。更要命的是,中原大地已经被叛军打得支离破碎,唐朝的许多军队早就和中央失去了联系,甚至连李亨即位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兵少,将寡,士气低落,处境惨淡,这样的大唐,这样的叛军,孰轻孰重似乎一目了然,难道,这次大唐真的气数已尽了吗?

  此时,李泌立刻做出了两条判断,事后被证明,准得离谱。

  第一条,叛军不会得到中原百姓的支持。原因很简单,安禄山的叛军,多是由边镇突厥人和契丹人组成,汉人极少,这样的部队只是武力强大,却很难获得中原百姓的认同。第二条,叛军根本难以持久,因为他们自己也没有统治天下的信心,单看一条,叛军每夺得一个城市,都把当地的财物运回到老巢范阳,这就足够说明,叛军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夺取天下的准备。

  这两条,最终都被他言中了。

  不但做出了判断,李泌还制定了完备的平叛方略,即命令李光弼和郭子仪二将,一个出井陉关,一个出河东,分别从背面压制叛军。李泌断定,叛军的骑兵很难越过长江天险,因此从北面进攻,威逼叛军的河北老巢,就可以把叛军刚刚夺取的八百里秦川,变成钳制他们的死地。李泌更断定,平叛是一个长期的战争,千万不能想着快速解决,必须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要借助这场平叛战争,彻底消灭叛军,并将地方兵力收归中央,断绝藩镇割据的隐患。他对李亨说:“去叛军易,去藩镇难。”同时他也看到,叛军占据中原,恰恰是重新实行府兵制的机会,漫长的战乱制造了大量的荒地,待到平叛胜利后,国家正好可以将这些土地收归国有,再重新实行府兵制度,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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