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将息-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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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废物。现在公司里的人都当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老头死了以后你就一毛不拔。你还收买律师和管家制造假的遗嘱。我甚至怀疑老头子是被你谋杀的!你是个变态是怪物!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拿回属于我的财产。
说完没有。权衡冷淡地回应;你的问题可以找警察倾述,他们或许可以帮你。我拒绝听这种白痴又无聊的小说故事。
权载雨对权衡做出鱼死网破的态势,接着被他父亲生前的彪悍司机钳制住并拖拽出别墅。
卢月看到权衡在权载雨被拖走后;神情冷漠地划了一只火柴,点烟。仿佛刚才发生的激烈场面,与他无甚关联。冷酷;绝情。这些表征都令卢月感到胆寒。倘若权载雨的控诉都是真相,那么,这个男人具有超乎她想象的卑劣和阴暗。卧薪尝胆十几年。表面毕恭毕敬;任劳任怨。暗中蓄谋财产。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么她、司机、管家、别墅、股份,都是他这场持久战役获胜后的战利品。这太不可思议了。她极力扼制住思想继续往此方向流走。她对他是如此崇拜。她爱慕他光鲜的面具,折服于他洞彻世事人心的强大思维。但她拒绝面对缱绻于这副躯壳下时而明晰、时而模糊的晦暗阴影。她除了学会自欺欺人;其他一切都好。
卢月不再是同李泊远恋爱时那个备受宠爱的小女生,亦不像做权仕和小三时的奢逸空虚。她开始学习烹饪和烘焙,充分将双休的时间也利用,每天都充实饱满过活。这令她获得心灵的满足。她甚至主动向管家提议要为权衡洗衣服。这并非为了取悦。只是本能地想为他付出,想为他成为更优秀的人。
学会爱将是她未来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课题。她庆幸,因为对象是他。仅此而已。
盛夏的周末。卢月在浸染了粉金色阳光的厨房里,完成了她人生第一个芝士蛋糕。柔软的樱花瓣点缀在蛋糕表层肌肤上,可以遮盖住烘焙新手难免失误而造成的瑕疵。隐隐的成就感在她的身体里起伏。她购买了一只浅灰色的蛋糕盒,以及色调相近的丝绸带子。用来包装她的杰作,正好。
今天是她的生日。这个以前总是被她遗忘的日子,今年却奇迹般的想起;她其实只是想找个理由让他吃到她做的蛋糕。
怀着莫名的欢欣;她拎着蛋糕盒子来到权衡的公司门口。电话是秘书接的,被告知他正在开会。卢月挂了电话后闲逛到附近的广场,寻觅到一张木椅坐下。静静等待。两个小时后,权衡回过来电话。
什么事?
卢月在心中酝酿了很久的台词;当下却只剩口拙。
什么时候下班,一起吃饭。
不知道,很忙。
哦,好的,你忙,我跟朋友在你公司附近喝咖啡,你忙完打电话给我。她随口编造了一个谎言,想使她的行为显得不那么尴尬与唐突。
再说。权衡言简意赅地挂了电话。
卢月此时心中燃起微弱的希望火苗,他没有断然拒绝已经是庆幸。她继续在洒满夕阳的广场木椅上坐着。不远处的广场中心,一群上了年纪的妇女在为今日的集体舞锻炼做着准备活动。暮色更浓时,音乐从她们自带的笨重音响里以夸张的分贝地发出,热情、乐观、富有节奏感的舞曲波纹扩散至广场的每个角落。她们排列着齐整的矩阵队形,展现着轻巧灵动的舞姿。生活在她们的舞步中被诠释出积极的蕴意。矩形外的行人,有的匆匆路过,有的悠闲驻足。但他们终究是乐观矩阵的观望者以及过客,短暂地接收到来自矩阵焕发出的象征着生命力的光亮后,依然要转身,逆光,去完成他们今日未完成的故事。
夕阳逐渐下垂,直到它慵懒地收束今日馈赠给人间最后一束光辉。墨蓝色的颜料块状云雾逐步在天际中氤氲,扩散,直至全部铺满。夜幕降临。广场舞的领头人将她的音响装上一个简陋的推车。矩阵解散,并消失于广场中心。广场对面宏伟耸立的大厦楼,如同填方格似的亮起灯光。木椅旁的路灯,也过于激动地发散出刺眼的光芒。卢月拿出手机,已经10点。或许,他已经忙完了。她试探地发出一条信息,我和朋友已经喝完咖啡了,你忙完了吗?
过了半个小时。他回复,加班,去不了,你回家。
她看到木椅上的灰色蛋糕盒子,半天以前精心系上的丝绸蝴蝶结,在夜风中疲软地颤抖。它似乎很累。她也很累,尽管没做什么。
她回到别墅。将蛋糕放在花园的木桌上,又去内室叫来管家。她问管家;您吃蛋糕吗。管家说他牙疼。她神情里是懒于掩饰的落寞;她突然想找个比她了解权衡的倾述。
小权先生对我的态度太冷漠。就像陌生人,即使离他很近,仍然觉得他很远。他似乎在保持这种距离。她说。
管家拉开木桌旁的椅子,坐下。他和卢月早已熟知;毕竟共同见证了权仕和以及权衡两任主人的别墅历史。他先以聆听者的身份接收了来自卢月的困惑倾述。后来他以叙述者的身份向卢月讲述了关于权衡的故事;希冀能对这位与他有奇妙缘分的老朋友有所帮助。
他说,小权先生的冷漠和审慎,与他从小的经历密不可分。而卢小姐您已经是他历史中的例外。
真的吗?卢月难以置信。
管家说,是的。他在十多年前一次失败的恋爱经历后,没有让任何女人有如此机会接近他,读他读过的书籍,碰触他的私人物品。管家忽而的停顿,让他后面这句话,显得意味深长,更别说,与他躺在一张床上。
卢月惊讶地红了脸颊。她说,您意思是小权先生十几年没谈恋爱?
管家实话实说,女人是有的,不过不会让这种关系的暧昧成分发展,如果超出他限定的范围,他必然会终止这段关系。
管家尽管表达含蓄,但意思已经明显。权衡十多年只找性…伴侣,而不找女朋友。这使她对权衡那段失败的恋爱经历产生了挥之不去的好奇。
夜色沐浴的别墅庭院里;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管家跟她说起权衡的故事。?
☆、第十二章 小权先生 (2)
? 权衡是老权先生在中国创业期间所发生的一段婚外情而意外产生的结晶。换句话说,权衡是老权先生与一个中国女人的私生子。由于无法获得老权夫人的谅解和宽容,权衡在十岁以前一直与母亲生活在中国。老权夫人去世后,老权先生才将权衡接到韩国学习韩语并接受韩国文化的洗礼与熏陶。从那以后,权衡便与生母两国分隔。关于权衡母亲;有人传她是个妓…女,也有人传她是个夜总会的钢琴师。众说纷纭,始终没有定论。权衡因为母亲暧昧不明的身份以及他不光彩的出生形式,在少年时期并饱受亲友非议。他的童年并不轻松愉快。比他年长15岁的权仕和在那时已经逐步开始接手权家宏大的产业。后来;老权先生得了一场病。期间意识模糊就同意了权仕和以兄长身份提出的建议:将权衡送到中国念大学。于是,权衡的大学生涯以不由他决定的方式被送到无亲无故的北京度过了四年。老权先生去世,权仕和成为权氏集团唯一的执掌者。而权衡没有获得一分钱遗产。
大学时;权衡认识了一位中国姑娘,是同校比他小两届的学妹。他们因为偶然的缘分而结识,又因为彼此都与故乡远离而产生惺惺相惜的情愫,久而久之情愫升华成为爱情。女孩表现出的纯真脱俗以及对生活的热情都让长期与孤独、灰暗相伴的权衡格外的动容与珍惜。他们在校园里度过了甜蜜的两年。权衡大学毕业后在权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公司里实习,做着底层员工的工作。女孩却在这时离开了他,成为了一个亿万富翁的小三。
女孩哭着对权衡说,对不起,权,我需要金钱带给我的安全感,并非爱情就能填饱肚子。
权衡耗尽体内最后一丝温热的气息说,颜颜,别离开我,我会有钱的。
女孩最终还是离开了他。她的名字叫边颜颜。一生金主不计其数,据说她的上一个金主是末城的房地产大佬曹启南。传言她正与曹的儿子携款私奔到澳门。闲话不叙。
管家继续说;不久后权衡生了场大病;急需一笔巨款医治。当时他只有向权仕和求助。权仕和不明原因地百般拖延,使权衡的病情被耽误。然而钱款到位能够医治时,医生却宣告权衡的左眼将终生失明;右眼弱视。那时;所有人都以为权衡会自此一蹶不振。可就在不久后;几乎成为盲人的他竟然回到了公司继续做着之前的底层工作,甚至比生病前更加勤奋和努力。他对权仕和的态度也较之前更加顺从和谦恭;并且对他的侄子权载雨十分宠溺。
他开始钻研围棋,热衷用黑布蒙上双眼与自己博弈。
管家最后这样形容权衡,小权先生的一生就如同在下盲棋,一步错,全盘输。他必须比平常人更加审慎与警醒。不论下棋、事业或是感情。所以十多年来,小权先生的女人甚多,却从不发生爱情,原因就在这里。
卢月听完这个故事后既震惊又感慨。她感谢管家帮助她了解权衡后就回到卧室。躺在黑色丝滑质感的床单上,她回想起方才管家的最后一句话:小权先生的女人甚多,却从不发生爱情。她想;她不过是这甚多女人中的一位。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她曾经也和边颜颜一样伤害了一个竭力为她付出的灵魂。然而感情的生物链总是呈现出平衡的状态:她对一个无辜灵魂犯下的恶劣罪行,终将会有另一个气焰旺盛的灵魂来审判她。她被惩罚了,鞭笞者是一个天生为复仇、掠夺、索取而存活的男人。世间的人与物,只会被他区分为有用的和无用的,或许正如同他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每一步挪动,就必须发挥棋子本身的最大效用和功能。管家是他安插在权仕和身边的棋子,律师是棋子,司机也是棋子。而她呢,或许连棋子都算不上。
她不过是他这场终极厮杀博弈中随机获取的战利品。
这个男人的内心阴鸷危险,城府深重。他的灵魂犹如深不见底的宇宙黑洞,却似有强劲的漩涡挥发出的怪异力量将卢月的灵魂和身躯紧紧吸附住。她在他制造的沦涡里窒息,沉沦,甚至丧失了挣扎和逃跑的欲望。荒唐的是;她明知道他在玩弄她,事实上她连情人都算不上,可是她却病态地沉迷于这份由命运施予的困顿。她为数不多的惘然、一生仅一次的愚笨,皆是因他而起。
正是因为对象是他,她才不选择逃离。她想,他是她的劫难,这是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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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卢月所信仰的宿命论在发挥奇诡的作用,一个月后,生活应验了她最糟糕的假设。八月的一个午后,她正坐在办公室里完成一份文件的打印,接到了权衡的电话。
我要去三亚几天,你回家收拾行礼,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难以言状的欣喜。这是权衡第一次邀约她,还是去往美丽的海滨城市。她忙不迭地回到别墅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匆匆赶去机场与权衡会合。权衡却没有类似她的激动;上了飞机就疲累地合上眼。当他醒来时,已经到了三亚。
花园酒店门口。温热的夜风挟带着海滨城市独有的海洋气味,软软呼呼地扑向她的脸颊。她已经换上了适应这个城市温度的裙装。黑色的加长轿车将她带走。目的地是停靠于海湾的一只私人游艇。
卢月在服务生恭敬的引领下走进游艇舱门。映入眼帘的是纯白色的桌布罩住的圆桌。两只微光闪烁的蜡烛台,三只洋酒杯子,一束硕大且招摇夺目的蓝色玫瑰。
卢月不禁溢出微笑。她在背对舱门的椅子上坐下。心中还隐隐后悔今天穿着不够正式。身后传来响动,她激动地转过头,瞬间,笑容僵滞。
权衡被一个女人挽住;有说有笑着进了游艇。女人的脸庞明艳动人,有一双世故聪慧的眼睛。她在权衡的绅士般的引领下入座面对舱门的位置。而权衡,则在二人中间入座。
此时卢月终于明白了为何圆桌上的酒杯有三只。服务生娴熟地往杯中倒酒,分别将盛了酒的杯子恭敬地摆放在三人面前。卢月对面的女人动作妩媚地褪下她的高档丝质披肩。黑色紧身礼服裙将她的身材包裹得玲珑有致;胸…脯在低领处高傲地鼓…胀着,如两只灌满了氢气的气球随时会爆炸或是升天。
她和权衡含笑对视,像是多年未见又心照不宣的老朋友。她问,权,这位美女是谁,你还没有介绍呢。
卢月看着她正打量着自己。女人间的眼神接触中总会透露给彼此一些重要的讯息,而这种讯息是男人发现不了的。卢月接受到的讯息是,这个女人对她充满了敌意,即便她在竭尽全力微笑。卢月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女人和权衡有不寻常的关系。
他微笑着对女人说,我暂时先不告诉你。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