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英雄传-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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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青口、赣榆城有动静吗?”
“没有。通过这三地的内线反映情况来看,一点出兵迹象都没大有。”
罗荣桓沉思了片刻,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又问:“继柳,你是知道敌人要来滨海?”
宋继柳笑着说:“一个伪军告诉我的!”
罗荣桓也笑了:“真有意思?人家能告诉你这个?”
“说来也真赶巧啦!”宋继柳说,“有个伪军,闯进我一位家住临沭蛟龙的队员小刘家,摘下一块手表,递给小刘说:‘老乡,这块表,请你先给我保存一下。”
“手表?一个小小的当兵的还戴手表?”罗政委皱起眉头来。
“是有那么点可疑之处!不过,’伪军见小刘不解其意,又解释说,‘这一仗,我要托天之福,死不了,还来拿。要是不来拿,就是算了。到那时,求你行行好,把它送到我家去——’随后,他又把他的家乡住处告诉小刘。”
继柳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举在罗荣桓脸前,
罗荣桓伸出一只手,接过手表,拿在手中瞅起来。那位新战士趁这个机会,把洗脚盆端到一边。罗荣桓擦了擦手,将手表反反正正地瞅了一阵,风趣地说:“嗬!还是个金壳的大罗马呢!”
“要不,那伪军会把这玩艺儿看得这么贵重呀!”继柳说,“那个伪军,把名字告诉小刘以后,又掏出一把零票子硬塞给他,要收买小刘的心。当时,他觉着这里头八成有什么文章,就应下了他的托咐,还就劲儿探听到一些很重要的情报……”
这一阵,罗荣桓一面听继柳谈情况,一面又在瞅那块手表。他瞅着瞅着,忽然问道:“那个伪军是不是叫于不水”
“正是。”
“赣榆欢墩埠人?”
“对。”宋继柳惊奇地望着罗荣桓,“首长,你怎么知道?”
原来,这个于不水,是的赣榆欢墩埠老中农于是乎的儿子。因此,要说罗政委认识于不水,这并不奇怪。现在使宋继柳觉着奇怪的是:这么个大首长怎么会知道这手表是于不水的呢?说起来,话又长了。
早在抗战初期,村中的一些青年人,看的当了八路,有的干上民兵,于不水一见这种情况,也动了真情。有一天,他向爹说:“我也去干一个吧!”
“干什么?”
“干八路也行——”不水望望爹的神色,又说,“你要不愿意,我就先干个民兵。”
于是乎依然摇头:“看看再说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八路军万一有个山高水低站不住,那不毁了全家性命?”
于不水说:“不干,这日本人的气,受到哪辈子算个头?于是乎叹了口气说:“这是百姓的劫数,受够了就完了:”
他见儿子还不死心,又说:“我琢磨着,日本人打进中自来,无非是为了夺江山,坐廷,不一定乱抢乱杀的,他们能不要老百姓吗?不要老姓他们向谁征粮抽税呢?咱这号不党不派的庄户人家,给谁纳粮不是一样?”
后来,日本鬼子进了村,把于不水抓去当了伪军。
现在于不水手上戴的这块表,是于是乎那个老财迷从一个日本鬼子的尸体上撸下来的。那时战斗还没结束。要不是罗荣中桓警卫员掩护他一下,他早挨上枪子儿了。可是,现在罗荣桓并没向继柳讲这些过程,只是把手表一举说:“我认得它!”
接着,他将表递给继柳,离开话题,又急转直下地问道:“宋队长,你还探听到一些什么情况?”
“今天,就原原本本地跟你说说吧——”继柳这些话,虽是商量的口可他并没容罗政委表示什么,便不顾別人地独自地讲起来,“在当时,小刘先装作害怕的样子,试探着问那于不水:“‘哎哟!你们在俺临沭打仗吗?’于不水回答:‘不!不在这里!’
“队员小刘说,‘你哄弄俺。你们的队伍,这不全在俺庄上站下了?’他将手表朝他递过去,又说:‘你快自个儿收着吧,你们在俺庄一打仗,俺还知不道死活呢!’
“于不水没接手表,又说:‘只在你村停一大会,这是为了麻痹八路用的,目的地是这里向东的滨海地区。’于不水为了让小刘相信他的说法,还补充说:‘你没看见?通滨海东部的道口,全封锁了!小刘佯裝消除了顾虑,又笑着劝慰于不水说:‘那你何必这么担心呢?到滨海也不一准就碰上八路,哪有那么巧的呀!’
“于不水说:‘咱听说全探好了。滨海不单单有八路,他们的大头目也在那里!’我又佯装猛吃一惊:“哟!听说八路军可是厉害呀!”
宋继柳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他说的这些情况,大体梗概罗荣桓已经掌握起来了。那是从部队的侦察员和党的地下工作人员两条渠道传过来的。
可是,罗荣桓对掌握敌情是非常认真的。哪怕是一丁点小事儿,他也要抓住它,在脑子里拧上几圈儿。而且,在情报的来源方面,又特別重视老百姓这条渠道。
因此,现在继柳由头地说着,他不因重复而插嘴截舌,也不因罗嗦而感到烦。你看他,平平静静地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搬起左腿压在右腿的膝盖上,半倾着身子,抽着烟,微笑着,耐心地听着继柳这好象永远说不完的叙述,却看不出一丝儿,着急的意思。
继柳说话有个特点,就是不管对方对他的话持什么态度他总是按着他旦己要说的一直说下去。现在,他一气儿就说了这么多。当他说到这里的时侯,站在一旁等了老大晌的省战工会秘书长李竹如,再也沉不住气了,就凑前一步打断了罗荣桓的话弦,向罗荣桓提议说:“罗政委,咱该转移了吧?”
罗荣桓笑着问道:“向哪转移?”
李竹如答道:“向沂蒙山区呗!”
“怎么个转法?”
李竹如回答:“这还有什么疑问?全部步行嘛!”
在罗荣桓和李竹如对话的时候,山东党委书记朱瑞被手下几个头目们拉到一边去了。人们把他围在当中,拼打忽地问他——今儿这一‘翻边战术’之仗怎么打法?就象朱瑞能主宰这件事情似的。朱瑞怎么?他并不推辞,叫人们全都蹲下,聚成一堆,脑袋挨着脑袋,肩膀靠着肩膀,他又神秘地讲说上了:“我揣摸着,今天这一仗……”
朱瑞正讲着,也不知罗荣桓哪时来到了这边。他两手拄着膝盖哈腰站在朱瑞背后,悄悄地听起来。直到朱瑞发现了他,他这才笑呵呵地插了嘴:“你们这是要转移啦?”
朱瑞摸着后脖颈子嘿嘿地笑着,人们全站起身。也无声地笑了。
罗荣桓问大家说,“你们都想打仗?是不是?”
“是!”众人异口同声。荣桓说,“別急嘛!保证有你们的仗打!”
第五十九章 群策群力
人们一听要打仗,好似干柴遇上烈火,全都心里热乎的,脸上冒喜气儿。一双双的笑眼盯住荣桓 “政委!当真?”
罗荣桓光笑未答。
“政委!打吧!俺都准备好了!陈士榘生怕罗政委的决心滑了扣,就着人们的话尾儿也来了这么一句。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曾想用个手势加重一下语气,表示出自己的决心,可又觉着自己做为一个军区参谋长,在同主力军首长说话时出现那种动作不够郑重,于是,把那只刚想抬起的手臂又收回去了。
罗荣桓向前跨了一步,将手搭在陈士榘的肩上,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一边笑盈盈地问他:“参谋长,你们准备好了?”
陈士榘晃晃身子,神气十足地:“老罗同志,只管检查嘛!”
罗荣桓笑眯着眼,将在场的山东党委所有领导同志看一遍。他发现,党委同志不光衣帽板板正正,衣扣一个也不缺地扣着,就连他腰里的武装带,也扎得紧绷绷的。又见,他们匣枪柄上那火红的穗儿,从腰间飘垂下来,个个英俊的面子衬得更加英俊了。
罗荣桓看了多时,心中一阵高兴。接着,又问:“士榘,你说这仗该怎么打?”
“这个,俺还没细想它!”
“这么大的事你没细想,怎能说准备好了!”
“反下这不关俺们的这些不主管军事人的事,指挥打仗是他们的事!”陈士榘自知理由站不住脚,脸红了。
肖华从旁插嘴道:“罗政委!我们陈司令员连收条都叫准备好了!”
“收条”肖华见罗政委不解其意,便猛地将手插进一秘书的衣袋,抓出一把小纸条儿,递给罗荣桓说:“政委,你瞧!”
罗荣桓伸展开其上一张折皱了的纸条,一瞅,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日军指挥官阁下:你送来的俘虏XX,枪支XX,其他军用物资XX,我们毫不客气地如数收下了。谢谢!为了使你便于向你的上司交账,持发此条。
八路军山东军区
荣桓看罢,笑道:“好!……”
话音未落,老六团侦察参谋方晓闯进来。他往罗荣桓的面前一站,身板儿挺得笔直,右手举在眉棱,“报告首长!敌人出了临沂、蒙阴、沂水,正向这里前进。”
“好!”荣桓一挥手说,“继续监视他们的行动!”
“是!”
侦察参谋方晓跑步而去。
罗荣桓一侧身向继柳说:“你去告诉刘曼生……”
“到!”荣桓话未落点,答“到”声就接上了。“到”还未尽,刘曼生从角门后头闪出身来;这小伙子打扮得头齐腰紧,精精神神地站在罗荣桓的对面。他那对插向鬓角的剑眉一耸一耸地跳动着。
罗荣桓笑逐颜开地朝曼生望了一眼,说道:“嗬!你来得好急时呀!”
“知道你准得叫我!”曼生说,“我早就来门口等着了!”
“真是聪明能干的家伙!”荣桓说,“你去通知,你们五十七军驻守的官兵,叫他们有个准备!”
“是!”
“不要用电话通知,要悄悄地回去向常恩多和万毅转告!快!”
“明白!”
“首长,那我就同曼生一起过去了?”宋继柳跟着问。
“好吧!你们这对老搭档,又要搭上了。真是一对令坏人惧怕的哼哈二将呀!快去吧!”
“是!”二人同时敬礼,转身出去。
胜败,在罗荣桓看来,从某个角度讲,每次在战斗之前就基本确定了的。因此,战前的准备,战前的计划,都是极为重要的,这可打不得半点马虎眼。一人心里主意少,众人一凑计千条。做为一个指挥员的任务:首先是能够充分集中大家的智慧。
罗荣桓基于这种一贯的指导思想,在曼生和继柳走后,又将一一五师和山东军区召集到他的身边,说:“咱民主民主,看这一次怎么的个转法和打法?”
因为在一一五师有这样的习惯,所以罗荣桓只说了这么一句开场白,一场热烈的讨论便开始了。头一个发言的,当然还是李竹如。他说:“叫我看,该在欢墩埠上打埋伏——这有三个好处:第一……”
李竹如的对头陈士榘把大手一摆:“你先別一呀二的好不好?不怕把嘴唇磨薄了?”
李竹如仍是一副严肃的神态:“我需要讲讲自己建议的根据嘛!”
陈士榘还是着急地:“用不上那些零碎儿!你打个题头就行了!”
接着,旁人又另提出了主意——
肖华说:“在枣树林里打伏击最好!”
陈光说:“那个林子树太小,树既稀又小……”
黎玉说:“政委,你们转移吧,拨给我几个营——”
陈士榘说:“敌人五万多,拨给你几个营好干什么?”
符竹庭帮腔道:“这个主意是危险的!”
曾国华反击他:“危险和胜利是邻居!不包含危险的胜利是不存在的!”
罗华生说话了:“黎玉副政委是请示首长的,你们乱插什么嘴?”
朱瑞耐不住了:“争论固然好。可是,照这么个争法,争到猴年马月也争不出名堂来!千锤打锣,一锤定音——政委,就决了吧!”
“这,还是看看再说吧!”罗荣桓犹豫地说。
在这个不拘形式的讨论会上,各种各样的说法,冲击着罗荣桓的耳鼓。
可是,尽管人们好象铜盆撞上铁扫帚,谁也不肯让谁,有时直争得脸红脖子粗,罗荣桓却是稳坐静听,一言不发。
不过,他那一双豁豁亮亮的大眼睛,一直在闪射着智慧的光芒。他这副眼光,时而在这个人的脸上打个转儿,时而又那个人的视线碰个头儿,时而又把帽子往后推一推,低下头去,变成一副沉思的神态瞅开了地皮。叫人猛乍一看,就他对这讨论会毫无兴趣,目下正在研究脚底下那根草棍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