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狼行-第9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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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还来不及下令撤退,这一波凶狠的箭雨落石坠,如同流星雨一般已经砸上了城头,一片片的大明射手们,无处可退,被箭雨和落石狠狠地砸到,顷刻间就落下城墙,倒在那一堆牛尸当中,这一轮天狼军的落石,比起前面那次的袭击,打得更凶狠,更有力,连城门上方的那个夹壁层,也被十几块大石头打中,生生地砸开了外墙,等不到那三十多个操纵城门的小兵们从暗梯里下去,就被接踵而来的几块大石砸到,惨叫着化为滩滩肉泥。
这一轮箭石风暴来得如此之狠,如此之快,整个外墙上站着的千余外大明射手,几乎无一幸存,城头上到处是被砸成肉泥的尸体,鲜血和肉块顺着内侧的城墙不停地下淌,几乎成了一面血瀑布,而两侧瓮城城墙上加起来也被射死砸死近千人,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两千多精锐的大明射手,就和陆炳的计划一起,化成了血肉模糊的泡影。
陆炳的双目尽赤,至少现在,他所站的瓮城城墙还是安全的,还没有天狼军的弓箭或者是石块能越过外墙,穿过瓮城,打到他所站的位置,他迅速地调整了一下心情,吼道:“传我的令,全部撤进瓮城,切断瓮城通向外墙的通道,准备防守瓮城,快!”
从瓮城城墙上逃回的射手们,迅速地斩断了身后的两座吊桥,这瓮城与外墙间的联系,全是靠着这两道两丈多宽的吊桥维持着,一旦掉落,那天狼军即使爬上了外墙,也很难直接沿这个通道冲进瓮城,这也不失为大败之余守住城墙的最好办法。
这些大明的精锐,毕竟训练有素,虽然遭遇了大败,但仍然迅速地在瓮城的城头布起了一道新的防线,只是人数已经比起刚才少了近一半,陆炳皱了皱眉头,走向了城墙的另一边,看了看城下的防守情况,只见瓮城的城门内已经堆满了沙袋,后面又设了三道防马栅,但城下只有一千多名穿着轻甲,与明军服装迥异的台州城士兵在防守着,而且他们听到外面的惨叫声,虽然不知道战况,但都在交头结耳,窃窃私语,不时地向着城头偷看。
陆炳一拍城垛,骂道:“这些台州兵,果然靠不住,蒋文升,你快去太守府传我的令,把一千卫队调来,只留下五十人看守台州太守的人质,快!”随着他的话语,一面木质令牌迅速地抄在了他的手上。
一个传令兵飞速接令而去,陆炳咬了咬牙,转回了瓮城方向,看着远处已经渐渐石消箭止的城头,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吼道:“皇上的子民们,证明你们价值的时候,就要到了,让你们的利箭,去饱饮敌军的鲜血吧!”
耳边大明士兵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冲击着陆炳的耳膜,他抬头看着那在半空中,状若狼头的黄烟,心中默默地说道:“俞大猷啊,你的骑兵一定要冲垮天狼军的防线,现在你就是我们全军的希望啦!”
台州,东门,天狼冷冷地看着远处的西城城头腾起了一道状若狼头的黄烟,伸了一个懒腰,从胡床上站了起来,对林瑶仙说道:“瑶仙,该我们进攻了!”
林瑶仙眉头从刚才就一直皱着,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靠着手上这些人,就能攻下这重兵防守的台州东城的可能,甚至那些松松垮垮的老兵们,连云梯也没有,只是后排的人举着一些长约七八丈的冲杆,林瑶仙叹了口气:“天狼,还是三思而行的好,我们这里的条件,攻不下东门的。”
天狼摆了摆手,从身边的传令兵手中接过了一面黄色小旗,高高地举过头顶,摇了三摇,沉声喝道:“霹雳车,攻击!”
天狼的话音刚落,只见大营之中,最靠着营门那里的一排帐蓬,突然齐齐地落下,而三十个帷幕里,分明立着高十余丈的巨大霹雳车,每辆车后都有二三十个士兵在忙碌着,二十多个赤膊的壮汉子喊着号子,拉动着巨大的力臂,而十余名汉子则齐心协力,把看起来重逾百斤的巨石,迅速地搬上霹雳车的力臂之上,随着操纵者的声声令下,力臂迅速地落下,把另一边的巨石重重地抛了出去,直指一里之外的东门城楼。
刚才还在嘲笑着天狼军软弓小石的台州守军们,这下子全都笑不出来了,眼看着黑压压的石头,划着不可思议的弹道,从空中飞过,向着自己这里飞来,所有人的第一意识就是向后逃跑,却哪还来得及?!
由于这里并没有多少大明射手防守,多数是台州士兵,战斗力和士气都很差,压阵的几个副将又是带头跑路,城头很快地陷入了一片混乱,巨大的石块带着十几个人体,从城头略过,又狠狠地砸到城墙内侧的广场,甚至更后面的民居里,就连那些本来呆在家里不动的台州城民,也都纷纷跑出自己的屋子,满大街地乱蹿,城中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天狼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杀意,拿起了第二面绿色令旗,在头上摇了三摇:“弓箭手,上前压制,三十轮箭雨急袭!”
随着天狼的令旗摇动,以及相应的鼓角轰鸣,那些胡子拉碴的老兵们,听到了这号令后,突然个个双眼放光,那是一种狼性的光芒,杀气十足,一千左右的弓箭手,迅速地跑到了离城墙不到百步的地方,一手持弓,一手取箭,只一眨眼的功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也不需要队正下令,这些看起来不成队列的老兵们,迅速地将手中的箭枝击发,黑压压的箭雨一下子覆盖了东门的整个城头。
第1438章 箭雨飞袭
五轮箭雨过后,城头一片惨叫声,从天狼的这个角度来看,在刚才的落石攻击中侥幸躲过一劫的敌方士兵们,这会儿更是给这五轮暴风疾雨般的弓箭风暴,射得浑身是箭枝,根本抬不起头来,偶尔有几个勇悍的大明弓箭手从城头直起了身,以弓箭反击,也显得苍白无力,稀稀拉拉的总共也就射出了几十枝箭,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火力压制。
弓箭一片片地洗礼着城头的敌军,而发石车也没有闲着,仍然在不停地扔着巨石,继续轰击着对面的城墙,偶尔有几块巨石因为射程不足,没有砸到城头,反而落在了天狼军弓箭手的人群里,一石下去,三四个弓箭手就给连人带甲地砸成了一堆肉饼,可是站在旁边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依然继续向着城头倾泻着箭雨,就跟那些在前排被守军射中,身上插满了箭杆的弓箭手一样,只要还能拉得动弓,射得了箭,就仍然不停地继续压制。
转眼之间,二十轮的箭雨已经射完,天狼面带微笑,又举起了第三面小旗,营门处一辆待命已久的冲车,以一棵足有两人合抱,长约一丈的大胡扬木为撞杆,上面由十几根又粗又大的牛筋吊着,大木的一端裹着铁皮,削成圆头,而冲车的上端则铺满了两张湿牛皮,以防火攻,冲车的车顶掩护着下面的推车士兵,左右各二十人,身着铁甲钢盔,都是些壮如熊罴的大汉,一看到这信号旗,齐齐地喊着号子,把这八轮冲车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城门的方向推去。
前方的步兵方阵自觉地向着两边闪开,给冲车让出一条前进的通道,如同劈波斩浪一般,这冲车快速地向着前方的城门冲了过去,随着最后的十轮弓箭射完,冲车很顺利地被推到了城门的门洞之内,四十名壮汉一起喊着号子把巨木向后拉,拉到最高处一松手,那包裹着铁皮的圆头,狠狠地撞在城门上,一下子就把这厚木城门撞出了一个约三分厚的下陷,而城门和附近的地面也是一阵抖动。
城头的守军们随着弓箭风暴的暂时间隙,终于可以抬起头,喘上一口气了,这一轮箭石雨,足足打死了一千多城头的守军,其他的活人也多数逃下了城墙,只有百余名悍勇的大明弓箭手,只要还活着,仍然在找着一切机会反击,由于现在冲车已经抵达了城门处开始撞门,投石机暂时停止了发射,而弓箭手们也不再使用刚才那种高强度的急袭,受伤的弓箭手开始退下救治,而其他人也多数引弓不发,除非看到城门有敌人的箭手冒头,才以精准点名的方式加以攻击。
城头的总指挥是个明军,也是那陆炳最信任的副将铁木辛,刚才那样激烈的箭石风暴,这人也没有跟其他台州兵那样逃下城墙,虽然他无法阻止台州兵的溃逃,但仍然做到了坚守岗位。
狡猾的铁木辛并没有冒失地弯箭攻击城下,因为他亲眼见到了百余名试图这样做的手下探出身后就被射倒,但他仍然通过城垛的空隙观察着城外的一切,直到他发现那块巨大的冲木被抬了过来,这让他无法继续淡定下去,回头对着城下的台州兵们吼道:“快点上城防守,把滚油火把带上来,快!”
带队的几个台州将军如梦初醒,城门那里一阵阵的巨响也让他们明白了过来,眼看着城头已经不再出现那一片片的箭雨乌云了,这些台州兵也纷纷从刚才的藏身之地跑了出来,在这几个将军的带领下向着城头奔去。
而在街道上四散奔逃的百姓,几乎所有的男人都被一些士兵抓住,连踢带推地逼向了城门,然后跟着数十名顶在城门后的士兵们一起,以自己的肩膀开始堵住那被一下下震住的城门。
天狼泰然自若地坐在高台之上,看着攻城的进展,一边的林瑶仙叹道:“今天我算是真正地见识了战争是什么样的了,这些看起来胡子拉碴的老兵,想不到竟然是吴将军给天狼留下的精锐,看来人不可貌相,军队也是一样啊。”
天狼微微一笑:“那是因为瑶仙你并没有真正地上过战场啊,老兵的身上有一股子新兵没有杀气与镇定,那些盔明甲亮,仪表堂堂的年轻人我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可就是这些看起来又懒又脏,满身伤痕的人,才是真正的精锐。”
林瑶仙点了点头:“刚才那一通袭击打得台州守军很狼狈,可这会儿他们已经有点缓过气来了,又开始登上了城墙,只靠这一部冲车,只怕难以攻破城墙啊。”
天狼的眼中红芒一闪:“我就是要他们现在上城防守!”
转眼间,两千多台州士兵又涌上了城墙,由于这时候攻城的只有一部冲车,而箭雨的压制又告一段落,这些台州兵们开始放心大胆地直起了身,看着城门处那部不停地撞击城门的冲车,遍布城头的尸体被狠狠地踢到了城下,而有一口气的伤兵们则被迅速地背下城头,另一边的上城台阶上,几十名士兵抬着十余口热气腾腾的滚油,登上了城头,向着城门顶端的方向急奔而去。
林瑶仙的脸色一变,连忙说道:“天狼,他们这是要用火攻。”
天狼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杀意:“我知道!”他站起身,取出了第四面白色的小旗,在头上摇了三圈,厉声道:“弓箭手,二十轮箭雨急袭!投石车,把所有的弹药全部打出去!”
一个身边的传令兵刚要吹号,听到最后一句时,不解地看向了天狼:“将军,弟兄们还在攻城门啊,这时候投石,会伤到自己人的!”
天狼冷冷地说道:“可也会伤到敌人,对不对?我们攻门的才四十个人,敌军城头有两三千,不趁这时候大量杀伤他们,还等何时?速速传令,不然军法从事!”
第1439章 油车攻门
那名传令兵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鼓着腮帮子,迅速地把天狼的命令,以号角的形式吹了出去,很快,一轮新的箭石雨,无情地向着城头倾泻了过去。
与此同时,城头的守军已经把那十几口大锅的滚油抬到了城门上,铁木辛这会正手忙脚乱地指挥着手下们把油锅从城头探出去,就在他要下令倒油的一瞬间,一块巨石狠狠地砸中了他身侧两步开外的一处城垛,两口大锅被生生地砸地倒扣回了城头上,滚油四溢,把后面没有被震下城墙的二十几名士兵烫得身上到处起了泡,被烫到眼睛和脸上的士兵们惨叫着扔掉了火把,在身上到处乱抓,而火把落处,正中滚油,城头登时腾起了一片火焰。
铁木辛飞起一脚,把离他两步外的两个火人给生生踢下了城头,右手一推,把已经吓呆了的一个举着油锅的台州兵直接连人带锅推下了城头,他的嘴里也没闲着:“愣着做啥,快泼油啊!”
城头的台州兵们如梦初醒,纷纷把油锅给直接扔下了城头,城下的冲车那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几个没有被顶板罩到的,或者是被热油落地后溅到的天狼军力士,也开始在满地打起滚来,稍不注意,就滚到了热油里,顿时给烫得连骨头都冒了出来,叫也叫不动了,很快就成了一具具在热油里冒泡的血尸。
城头的火势也开始蔓延,伴随着一轮轮的箭雨和飞石打击,城头的守军们退无可退,哭爹喊娘地在大火中受着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死亡洗礼,跟第一轮的情况不一样,当时的下城通道是畅通的,守军们在看到飞石和箭雨的时候,可以很快地从楼道上跑下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