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狼行-第4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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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上泉信雄,脸上的肌肉一再地跳动,他亲眼地目睹了甲贺半兵卫的死亡,更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数百手下眼看已经攻上了城头,这会儿却因为李沧行的突然复活而一下子被打落城下,人最可悲的不是绝望,而是在于明明看到了希望的时候,却又被无情地打回了无底地深渊,这会儿的上泉信雄就是这样,他和甲贺半兵卫一样,已经成了一个红眼的赌徒,因为已经输掉了一把筹码,而失去理智,想要把更多地筹码给推上前去,挽回损失。
上泉信雄咬牙切齿地说道:“铁炮手,弓箭手压制,继续攻城,拿下城后,第一个冲上城头的,赏银百两,二十个奴隶!”
重赏之下,果然尽是勇夫,城下本来有些沮丧和慌乱的倭寇们一下子又来了劲头,吼叫着向城头冲了起来,就是那些甲贺忍者,也一下子从失去了首领的悲伤中振作了起来,纷纷抽出了忍者剑,使出各种手段,飞奔而上。
上泉信雄的眼光看向了北城的那座城门,他的眉头皱了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太刀一指城门,吼道:“来人,给我往城门上扔雷火弹,炸开城门,冲进去,杀个鸡犬不留!”
上泉信雄的话提醒了那些忍者,他们怪叫着冲向了城门的方向,倭寇刀手们很自觉地退到了后面,只见这些忍者从怀里摸出一枚枚黑色的雷火弹,这种雷火弹只有上忍才有一枚,甲贺半兵卫作为首领也不过三枚而已,现在活着的上忍也不到二十人,不过这十几枚雷火弹集中到一起,相信也足可炸开这新河城并不坚固的城门了。
一阵接二连三的轰天巨响,新河城北门的那座厚约半尺,一丈多高的木门轰然倒下,硝烟弥漫,整个城门洞中都是,而浓烟滚滚的城门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炸裂的木屑和板块碎了一地,告诉着城外的倭寇们,城门已破!
几十个悍勇倭寇也顾不得浓雾散去,狂吼着就向着城门洞里冲去,那百两银子的赏格和二十个奴隶的诱惑,足以让这些凶残狠戾的倭寇们扔开一切,以至于自己的性命。
可是这些人冲进门去,却迎面撞到了什么东西,纷纷摔倒在地,而前面摔倒的人又把后面的人给绊倒,顿时地上七晕八素地倒了几十人,这会儿浓烟渐渐地消散开来,众倭寇们定睛一看,却只见这城门洞中,残缺不全的大门后,早已经密密麻麻地堵着几百个沙袋,严严实实地封住了门洞,哪还冲得进去?
原来是李沧行熟知兵法,早在今天战前,就把四门用这沙袋堵上了,王莲英本就是将门虎女,深通兵法,在守城之前就发动了全城的军民挖土,填入沙袋之中,本来是准备堆上城头作为防守之用,却被熟知倭寇战法的李沧行拿去堵了城门,由于沙土防火,因此即使遭遇了倭寇的雷火弹集中袭击,也没有着火,大门倒塌之后,仍然可以挡住倭寇们进城的路线。
上泉信雄双目尽赤,暴跳如雷,吼道:“八格牙路,你们是死人吗,把那些沙袋全搬走啊!”
李沧行听到上泉信雄的话后,微微一笑,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局面,城墙太宽,若是倭寇爬城墙,虽然守下来不难,但想要大量杀伤,却也不易,只有城门那里的倭寇集中成密集队型了,才能给予最大的杀伤。
李沧行扭头对着站在身边,不停地以弓箭杀伤爬城敌军的王莲英说道:“王将军,还麻烦你一件事,让将士们继续在大门那里堆沙袋,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把金汤弄上城门那里。”
王莲英眉头一皱:“我们下去了,这城头只靠你的几十名手下,没问题吗?”
李沧行一刀挥出,生生地把一个刚爬上来的倭寇砍成两段,又飞起一脚,把他的下半截给踢下了城,三尺外有两个倭寇刀客刚从城头冒出脑袋,一看到这一幕,吓得连城也不敢上了,直接就跳了下去。
李沧行抹了抹眉毛上的血迹,指着城下已经开始向城门方向聚焦的倭寇,笑道:“王将军,倭寇已经没多少还想爬墙的了,全都向城门那里集中,你只要把我们准备好的东西尽情地召呼客人们就可以了。”
王莲英哈哈一笑:“一定会让他们终身难忘的。天狼将军,什么时候才发信号让援军出动?”
李沧行看了一眼城外吼成一片的倭寇们,摇了摇头:“现在敌人士气虽然不如开始,但还没有衰竭,尚有余勇,等这一波打击后,再内外夹击。”
王莲英二话不说,把手中的弓箭往地上一扔,人就飞奔下了城楼。
李沧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扭头大叫道:“不忧,你们带了吃饭的家伙吗?”
不忧和尚的两把戒刀已经砍得有点卷刃了,而身上也洒满了鲜血,他一边把戒刀从一个站在城头的倭寇肚子里拔出来,一边飞起一脚,踢得那倭寇直摔下城去,还抽空对着李沧行嚷道:“都在身上揣着呢,现在要用吗?”
李沧行笑道:“去城门那里,有你们用的。”
不忧哈哈一笑,扭头大叫道:“无法,无灭,无天,无寂,都还活着吗?”
四个粗浑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师兄,都在呢。”
不忧高声道:“去城门那里,杀倭寇了!”五道黄色的身影在城墙上跳跃着,迅速奔向了城门的方向。
铁炮的轰鸣声再次响起,三四个黄衣大汉应声而倒,李沧行的双眼中杀机一现,抄起刚才王莲英留下的弓箭,三石的强弓给他拉得如满月一般,一枝长杆狼牙羽箭上弦,就这一下的功夫,他的内力注入羽箭之中,箭头处隐隐地泛起一阵红气。
弓弦贴在了李沧行的右脸颊上,他在武当学艺的时候,各种暗器和箭术都有涉猎,但在武林争斗中,却是从来没有用过弓箭,想不到今天在这战场上,却是第一次用到儿时的技艺。
第686章 固若金汤
李沧行大喝一声,手指一松,弓弦猛地一震,便弹了出去,由于这一下李沧行用了内力注入箭身,这一箭的力道比起寻常的弓箭,何止强出了数倍,一个拿着盾牌的倭寇连忙挡在了铁炮手的身前,想要为他挡箭,却只听到“啪”地一声,他只看到一枝闪着红光的箭头从自己面前那道宽达三寸的厚木盾牌处穿了过来,狠狠地钉进了自己的脑门上,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就一命呜呼了。
穿透了这名倭寇盾牌手的长箭去势未衰,又狠狠地扎进了后面第二名铁炮手的咽喉,两具尸体被以极为怪异的方式钉到了一起,连着那块给射穿的厚木大盾,摔倒在地,带起一阵厚厚的尘土。
一边在装着火药和铅弹的其他铁炮手们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看着这两具尸体,一时间竟然忘了继续装弹,只听又是两声破空之声,两个铁炮手的脖子上多出了一双血淋淋的长箭,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死球了。
李沧行三箭得手,信心更足,浑身上下红气大涨,体内的天狼真气运行无阻,一箭接一箭地飞快发射,只片刻功夫,就射出八箭,生生地射死了八人,只有一个家伙见势不妙,扔了铁炮扑倒在地,才算躲过一劫,但饶是如此,头上上也给生生擦出了一道厚达半寸的血痕,痛得他在地上满地打滚。
剩余的二十多个铁炮手趁这机会终于装好了弹药,举起铁炮,也顾不得多瞄准,照着李沧行所站立的方向就是一通乱射,李沧行心如明镜,知道自己的护身战气是无法抵挡这种铁炮子弹的穿透,于是迅速地一矮身,趴到了城垛之后,顺手抄起了一块盾牌挡在自己的身前,只听“噗噗”几声铅子打入木块的声音,这面木盾显然被几枚穿过那土制城垛的子弹打中,李沧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枪响之后,李沧行长身而起,再次抄起弓箭,对着剩下的二十多名铁炮手又是一个个地以箭点名,一转眼的功夫再次射倒了五六人,这些铁炮手虽然凶悍,但面对李沧行这个打也打不死,一起身就能夺自己性命的杀神,也已经开始胆寒,不知哪个家伙带头发了声喊,把手中的铁炮一扔,便没命地向后逃跑,剩下的铁炮手们,连同护卫在他们身边的那些盾牌手也纷纷一哄而散,跟着人流向着北门的方向涌去了。
这下子没了铁炮手的支持,更是没几个倭寇还傻乎乎地爬墙了,城头的守军没了铁炮的威胁,可以放心大胆地直起身子作战,那些倭寇刀手往往来不及爬到城头,就给削断了绳钩或者是推翻了云梯,摔到了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向着城头挥两下刀以作示威,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向城门方向了。
李沧行一箭射出,又把一个倭寇刀手射了个透心凉,他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城墙上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倭寇了,而城墙下五十步之内,也没有一个倭寇还在爬墙,所有的云梯和绳钩都已经从墙上搬家,而城门那里不停地有倭寇从门洞里进进出出,扛出一包包的沙袋,就近扔在城墙根下,而门洞前则围着两三千名倭寇刀手和忍者,个个拿着倭刀在那里狂嚎乱吼,恨不得马上就能冲进城去大开杀戒。
城门那里的不忧和尚转头看向了李沧行,这会儿他已经把头罩拿下,露出了一颗长着板寸短发的脑袋,而他身边的四个师弟也都有样学样,摘下了头罩,五人向着李沧行看了过来。
李沧行笑着举起了斩龙刀,这是他与不忧的约定,宝相寺的金刚锤威力巨大,号称中原暗器之王,不仅可以在空中爆炸,有雷火弹的效果,更可以炸出几十上百枚的碎片,四散激射,二十步内可以击破顶尖高手的护身真气,当年就是强如少林寺的见闻大师,都不敢正面硬接,而是在跳到空中闪躲,更不用说这些倭寇刀手了。
所以李沧行今天的目的很明确,城墙太长,倭寇是分散而不是集中的,只有像现在这样挤在城门这里,堆在一起,才可能达到最大的杀伤效果,一如当年李沧行自己独战上千名锦衣卫时,就是想办法让这些人挤在一起向上冲,然后在人堆里放大招爆气,才能瞬间达到最大的威力,也能最大程度地震慑那些躲过一劫的倭寇。
一阵臭味从城传来,城头的诸人纷纷掩鼻,李沧行向着上城的台阶一看,只见二十几个士兵抬着六口热气腾腾的大铁锅,正在喊着号子向着城头上运,而这些人虽然鼻子捂得严严实实,但仍然一个个紧皱眉头,看起来那臭气仍然能给闻到,让他们难以忍受。
欧阳可走到了李沧行的身边,一边擦着手中一把长剑上的血迹,一边皱了皱眉头,说道:“沧行,什么东西这么臭,是你昨天夜里让戚夫人找人收集的全城百姓的粪便吗?”
李沧行微微一笑:“不错,正是这些,我早晨还现拉了一砣,也派上用场了。”
铁震天在一边差点要吐出来,干呕了一声,生生地把到了嗓子眼的呕吐物给咽了回去:“沧行,你搞什么鬼,拿这些大粪去泼倭寇,有什么用啊?!”
李沧行摇了摇头:“老铁,你有所不知,这不是普通的大粪,而是叫金汤,古代兵书上就写了这种战法,是守城的利器,专门用来浇攻击城门的敌军。”
欧阳可一向是贵公子的打扮,平时也喜欢涂脂抹粉,喜香厌臭,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靠用大便浇敌军,又有何用?”
李沧行哈哈一笑:“欧阳,你可看清楚了,这些不是普通的大便,而是煮过了的,现在已经滚如沸水,浇上去之后,就足以让人皮开肉绽。”
铁震天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重重地一拍城垛:“对啊,这东西扔下城去,就是烫不死的人,只要这些粪水淋到了伤处,都会引起溃烂,无法愈和。”
李沧行笑着点了点头:“这金汤里可是混合了生石灰粉,所以才能如此沸腾,倒下去之后,足以把倭寇们淋得全身溃烂,而伤处碰上了极污极秽的粪水,则会迅速地加大溃烂,最后只能全身脱皮而死。”
钱广来吐了吐舌头:“奶奶个熊,这东西这么缺德,沧行,真是堪比魔教的那种化尸水啊。”
李沧行摆了摆手:“化尸水我现在没有,而且那东西一小瓶也淋不了几个人,哪有这金汤来得方便直接,辛苦一下大家,现在城墙这里已经没事了,到城门那里帮着守一下,若是有倭寇拆了沙袋墙攻进城来,就努力顶住,等倭寇全往里挤的时候,就是我们金刚锤和金汤齐下之时,到时候一定会让倭寇大乱,然后咱们里应外合,趁机杀出,势必要全歼这股倭寇。”
欧阳可,铁震天,钱广来二话不说,直接向着城下奔去,城墙上只剩下李沧行和百余名军士还站在这里,李沧行的斩龙刀仍然高高地举着,而他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则死死地盯住了远往一里外,那个一身盔甲鲜明,显得卓尔不凡的上泉信雄了。
这会儿的上泉信雄,脸上的汗水早已经顺着面具的下沿流成了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