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狼行-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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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胡总督是真心想谈和,你们也明白这点的。”
徐海冷笑一声:“行了,天狼,你很清楚,此事已经把我们双方仅存的一点信任也破坏掉了,其实如果是胡宗宪派你来侦察,而陆炳真想和谈的话,也许我们还不至于作此决定,因为毕竟胡宗宪不代表皇帝的真心,而陆炳才是皇帝最忠实的臣下,即使胡宗宪跟我们暗中开禁,那也只说明皇帝暂时作出妥协,可是灭我们之心是不会死的,那个招安的提议,不管是不是胡宗宪本人的意思,以后的结果只有一条,就是趁机把我们给消灭掉。”
天狼摇了摇头:“徐兄,就算这是皇上的意思,但他有这个心思,未必就能那样办成事,如果真的可以凡事随心,那他早就跟你们打到底了,还用得着和谈吗?或者说还用得着借和谈的时候来侦察你们这双屿岛吗?”
“就是因为现在朝廷的军力不足,正面,尤其是在海上不是你们的对手,打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所以胡总督才奉了皇上的密旨,跟你们暗中谈和。我不知道陆炳派凤舞来侦察是皇上的意思,还是陆炳本人想要报这些年来这么多手下折在你们手中之仇,但在我看来,这种侦察,毫无意义。”
徐海的眼中寒芒一闪:“都来我们的老家侦察防备了,下一步就是找机会偷袭,这怎么还叫没有意义?”
天狼微微一笑:“第一嘛,朝廷现在没有成形的水师,就算知道岛上的防备措施,也不可能派大军登陆,我虽然没有侦察岛上的防务,但以我肉眼所见,你们在岛上的可战之士不下万人,这城堡又修得如此坚固,没个两三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大军,没有上千艘的战船,就算知道了岛上的防备,也不可能打下来的。”
“第二,除了岛屿之外,我想你们在海上的舰队也是把这双屿岛守得如铁桶一般,朝廷的水师现在已经基本上不敢出动,只要一动,你们自然会得到消息,就是这双屿岛,以现在朝廷水军的实力,也是不可能到达的,除非他们能从水底潜过来,徐兄,你觉得可能吗?”
“还有第三条,这双屿岛现在是你们的大本营,可是以后若是通商开禁,我想胡总督未必愿意在这个地方和你们交易,到时候恐怕会另寻他处,陆炳就算只是以几百人的小股精干高手潜伏突击,也多半只是会落得一场空,更何况如果我是汪船主,在有外人来岛之后,一定也会改变岛上的守备布置,甚至故意在这几天的防守位置中留下埋伏和陷阱,所以我觉得凤舞的这个刺探,实在是招臭棋,有百害而无一利,就算不给发现,带回去的也只是个假情报,白白害人罢了。”
徐海紧锁的眉头舒缓了一些,他点了点头:“天狼,我现在是完全相信此事并非你所指使了,你既然能想到这些,那就不会让凤舞做这件事,可是你毕竟不是陆炳,更不是皇帝,你的话他们未必会听。”
天狼叹了口气:“陆炳智计绝伦,我能想到的,他一定也能想到,此事我看他也只是做做样子,向上交差罢了,皇帝的本意确实是可能想剿灭你们,但他人在北京城,根本不知道东南这里的实际情况,只是在蒙古人那里吃了亏,丢了面子,给逼着开放边市,所以在东南这里就不想作出同样的让步,最起码也要做两手准备,一边和谈,一边备战,而这刺探双屿岛的情况,就是备战的一环。”
“此事胡宗宪十之八九是不知道的,他也不会傻到为了讨皇帝的欢心就冒置和谈于危险的风险,而对陆炳来说,和议成与不成与他无关,只需要向皇帝证明自己的忠诚即可,所以让凤舞上岛意思一下,就算交了差,只是他没想到严世藩居然能找来伊贺天长这样的高手,直接让凤舞失手被擒,还险些误了和议大事。”
徐海点了点头:“你分析得不错,只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皇帝的这个决心已露,就是底下的人也都知道了朝廷现在想要剿灭咱们,一个个都坚决反对招安,汪船主也不可能逆了大家的意思行事,就算想谈和,只怕现在也不是时机,汪船主之所以提暂时不谈和议与招安,而是先消灭陈思盼,就是想把这事缓一缓,等大家这股了愤怒劲过去之后,再找机会和朝廷再行接触。”
“我们都清楚,浙江和南直隶这两个胡总督管的省份,是朝廷每年丝绸的主要产地,也是朝廷的主要收入来源,如果我们现在继续攻击浙江沿海,甚至登陆攻击朝廷的州府,那就是和朝廷彻底翻脸,以后就是想和谈,只怕也可能不大,所以我们不想把事情做绝,但又不能断了兄弟们的生计,所以先去打陈思盼,抢了他的存宝,也能撑过一段时间。只是这次就不要官军出来帮忙了,免得兄弟们看到了怒上心头,连官军一起攻击。”
天狼勾了勾嘴角,说道:“徐兄,你们汪船主跟陈思盼曾经结过盟,就这样主动出手攻击,就不怕手下人离他而去?”
徐海微微一笑:“这点就不劳你操心了,汪船主有足够的威信和办法,让手下的兄弟们能相信,这次潜入岛上来侦察的锦衣卫,也是和陈思盼有所勾结,既然是陈思盼不义在先,那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第612章 交心
天狼听了之后,半天说不话来,他没想到汪直竟然能嫁祸陈思盼,把这上岛暗探之事给栽赃到他的身上,这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也实在是让自己吧服,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给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现在汪直至少不会把矛头对准大明沿海的百姓,虽然无法在联手灭陈思盼之事上取得互信,但眼下的结局,也许是经历了凤舞之变后,最好的一个结果了。
天狼想到这里,点了点头,开口道:“徐兄,这件事我回去后会向胡总督报告,就说你们是心向朝廷,主动为朝廷消灭海贼巨寇,胡总督也会根据你们的功劳,给你们应有的奖励的,至少原来说好的封赏之事,不会有变,而开禁通商,也会在合适的时候再谈。”
徐海摆了摆手:“这是两回事,我们这次是给你天狼和胡总督一个面子,不是给皇帝老儿的,你回去后要告诉的是陆炳,叫他以后别跟我们使这种心思,这次我们顾全大局,算是忍了,可下次再要跟我们玩花样,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我们这里的情形你也知道,也就是汪船主和我这几个带头主事的人想着招安,下面的兄弟们野惯了,是巴不得跟朝廷作对到底的,更不用说那些东洋人了。”
天狼叹了口气:“也难为徐兄了,这次的事情算我天狼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自当想方设法予以补偿。”
徐海微微一笑:“天狼,这事就到此为止,不多说了,我现在想问的,是你跟那个伊贺天长又怎么突然成了朋友?他是严世藩带来的人,那天你跟他比武,明明可以取他性命的,可为何中途收手?若不是你手下留情,也不至于伤成这样。难道你对一个东洋的忍者老魔还要讲中原的武林道义?”
天狼心中暗暗叫苦,那天在场的个个都是顶尖高手,眼睛雪亮,尤其是严世藩,只怕伊贺天长的女儿之身已经给他猜到了五六成,所以后来他的那双色眼就没离开过伊贺天长的胸部,大概也正因为这样,伊贺天长才会彻底跟严世藩反目。
但徐海没有严世藩那么强的功力,那天的位置也是背对着伊贺天长,具体的动作没有看得太清楚,所以才会心中生疑,想到这里,天狼有了主意,哈哈一笑:“那天的事么,凤舞本就理亏在先,我强行要那把别离剑,也只不过是争回一点面子罢了,不想气势被严世藩完全压制,并没有存了伤人性命之心,虽然伊贺天长出手尽是杀招,但我并不想在岛上取人性命。”
“其实伊贺天长也并非全力施为,你有所不知,他最后追身攻我的那几刀,明明已经可以刺入我躯体,但始终留有余力,大概也怕用力过猛,真的伤了人命,在岛上不好向汪船主交代,我也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敢硬生生地落地,生生受她这一刀。”
徐海的脸上表情变得释然:“难怪我看这伊贺天长的刀离你就只有一寸,却始终刺不进去,除非你们的轻功完全一样,可天狼你的武功并非以轻功身法见长,在这一点上是比不过他的,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办法。”
天狼点了点头:“伊贺天长的忍术身法之强,我也是平生所仅见,那天他若是想取我的性命,有严世藩之助,也不是太难之事,所以我其实挺后悔当时如此托大,为了争一口气就向他挑战,那严世藩固然怕死,可伊贺天长却是凶悍诡异,我就是跟他再打一次,也未必能胜。”
徐海笑了笑:“可你算是因祸得福,还跟他做了朋友,怎么,难道这位忍者之王也欣赏你的人品,愿意结交你这个小朋友?”
天狼跟着笑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我不清楚,只是他后来跟我说过,那严世藩的哨音也扰乱了他的心神与步法,我掷出的莫邪剑差点伤到了他性命,就是给严世藩害的,所以他通过此事看透了严世藩的为人,自己也只不过是他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根本不是平等合作的伙伴,所以他不想再跟严世藩有什么瓜葛,我那一掌打中了他的胸口,但没有发力,他知道我手下留了情,对于伤我如此之重,很过意不去,就说要治好我的伤再离开。”
徐海“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是如果他只想治你伤来了结跟你恩怨的话,又何必要跟严世藩和凤舞同船离开,然后再去而复返呢?他跟凤舞可没什么交情,她的死活也与你的伤势无关,就算严世藩想害凤舞,你也不可能怪到他的头上吧。”
天狼摇了摇头:“伊贺先生的脾气很古怪,思维也和我们不太一样,他说我这伤不能动气,如果醒来后发现凤舞不在,而他却没有尽到保护责任的话,也许我的伤情会出现反复,因为他以为凤舞和我是一对爱侣,我那样挺身而出向他挑战,也是想救下心爱之人呢。”
徐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就算他安全把凤舞送回了中原,然后再回来治你的伤,为何只在这里呆了半天,你一醒后,他就不辞而别了?天狼,难道你现在伤已经全好了吗?”
天狼心中暗暗叫苦,徐海的嗅觉太灵敏了,他现在怀疑起自己和伊贺天长是否有勾结,甚至是不是和严世藩一伙,演戏给他们看,看来不把这事说清楚,自己这关是过不了,也会影响到将来和议的大事。
想到这里,天狼咬了咬牙,正色道:“那是因为伊贺先生在船上无意中听到了凤舞和严世藩在密谋一件事情,针对我的一个朋友。”
徐海的目光犀利如电:“凤舞是你的女人,又怎么可能跟那严世藩搅到一起,天狼,你这样颠三倒四,前后不一,让我如何信你?我劝你最好说实话,不要跟我连这点起码的信任也没了。”
天狼摇了摇头:“徐兄误会了,凤舞跟严世藩自然是仇敌,以前凤舞曾经跟过严世藩一段时间,后来不堪忍受此人的邪恶而逃回了锦衣卫,这点我曾经和你说过。但徐兄不知道的是,我天狼在江湖上有几个红颜知已,其中一个,就是巫山派的寨主屈彩凤。”
徐海的眉头一皱:“是她?天狼,你真是好本事,居然能和白发魔女也有关系。”可他突然想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脸色一沉,“不对,屈彩凤的相好是徐林宗,为了他甚至一夜白头,这点江湖上尽人皆知,我原来在杭州虎跑寺的时候就知道了,她又怎么可能移情别恋,跟你产生什么关系?”
天狼连忙摆了摆手:“徐兄,你误会了,我跟屈姑娘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朋友之谊,以前我在锦衣卫查办山西的白莲教一案时,与当时还在为严世藩所欺骗,为虎作伥的屈彩凤有过不少接触,也正是我让她认清了严世藩的真面目,屈姑娘的巫山派乃是南七省绿林的首领,最恨卖国求荣的汉奸,从此跟严世藩一刀两断,也正是由于有这么一层关系,她跟我算是生死之交,但那是兄弟之义,绝非男女之情。”
徐海哈哈一笑,脸上的疑虑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狼,我明白了,一定是凤舞不信你的这套说词,把屈彩凤当成了情敌,而严世藩更是恨屈彩凤的背叛,所以两人一拍即合,趁你养伤的时候,想要联手消灭巫山派,杀了屈彩凤,对不对?”
天狼的心又揪了起来:“徐兄所言极是,陆炳还有非灭巫山派不可的理由,这点事关锦衣卫机密,恕在下不能透露,只是我曾经几次三番地阻止陆炳行事,理由就是要用巫山派来牵制严世藩,但现在看起来陆炳眼见严世藩又重新控制了朝廷大局,为求自保准备重新和严世藩合作,而选择先联手灭了巫山派,这是一件既能讨好严世藩,又能消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