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狼行-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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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彩凤打了一通巴掌后,只见李沧行的脸已经被打得肿成了个包子似的,脑袋低垂,看起来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她心中暗叫糟糕,不会真把这贼人打死了吧,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他,上次渝州城外受辱,今天徐林宗大婚的一肚子邪火还没处可发呢。
屈彩凤取下腰间系着的一个葫芦,里面灌满了烈酒,屈彩凤身在土匪窝,从小就很豪放,十岁的时候喝上一坛烧刀子眉头都不皱一下,出门在外酒葫芦里更是烈酒常满,不仅可以消伤口的毒,更可以一醉解千愁。
她满饮了一口酒,舌尖运上内力,“噗”地一口,喷得李沧行满脸满身都是,辣辣的酒浸在李沧行那满身皮开肉绽的伤口上,让她看了都皱了皱眉毛。
可是李沧行却依然脑袋低垂,气若游丝,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屈彩凤有些慌神了,她上前两步,左手托起李沧行的下巴,右手探向李沧行的鼻子,正在这时,李沧行突然睁开双眼,怒目而视,而嘴却倏地张开,一下子咬到了屈彩凤两根春葱般的玉指。
屈彩凤这一下给咬得痛彻心肺,左手拼命地捏起李沧行的下鄂,而李沧行早有准备,咬紧了牙关,就是不松口,若不是他这会儿内力被封,牙口用不上劲,这会儿屈彩凤的两根手指早就给他咬下来了。
屈彩凤痛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但她毕竟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一看左手撬不开李沧行的嘴巴,灵机一动,左膝一抬,直接撞上了李沧行两腿之间的部位,李沧行这会儿也不可能运起什么缩阳入体的神功,给这样狠狠一撞,蛋疼地一哆嗦,牙口不受控制地一松,屈彩凤的两根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手指终于给抽了出来。
屈彩凤气得抄起地上的鞭子,对着李沧行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阵子死抽,李沧行虽然有些懊恼没有咬下屈彩凤的两根手指头,但总算也反击到了,反正今天不抱活的希望,这会儿哈哈大笑,仿佛这些鞭子没抽在他身上似的。
屈彩凤又打了十几下,算是出了口气,恨恨地把鞭子一扔:“你他娘的哪有点名门弟子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泼皮无赖!”
李沧行“嘿嘿”一笑:“一个土匪婆娘跟老子说名门弟子的样子,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屈彩凤,我那徐师弟出生官宦世家,从小就知书答理,你觉得他会看上你这个土匪婆吗?哈哈,只不过是玩弄你一下罢了,玩过了就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屈彩凤惊得退了两步,粉面寒霜,厉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事的?!难道,难道徐林宗把这些也告诉你了?!”
李沧行本来还想继续骂她,但睁眼一看,屈彩凤双眼热泪盈盈,眼泪不住地下落,已是泣不成声,这会儿完全不像个剽悍的女匪,只是个无助的女人,李沧行毕竟本性良善,尤其是见不得女人哭,刚才那样对屈彩凤,也是因为她的凶强悍辣,若是像现在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是骂不出口的。
李沧行叹了口气:“屈彩凤,我已经五年没见过徐林宗了,他又怎么可能告诉我这些事情。”
屈彩凤先是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转而再次怒容满面,指着李沧行怒道:“你给我说清楚,刚才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沧行突然觉得这是个了解紫光之死的好机会,在死之前能明白地知道一个秘密,也多少算是个安慰,他笑道:“那你先告诉我,那天你上武当后去而复返,杀死紫光师伯是怎么回事。”
屈彩凤先是本能地一怒,但一回想面前的这个臭男人吃硬不吃软,刚才自己那样打他都没让他屈服,心中倒也生出了几分敬意,再说这事她确实也闷得慌,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李沧行冷笑道:“你不知道?你难道要说自己是梦游的时候杀的紫光师伯吗?”
屈彩凤摇了摇头:“你爱信不信,我没必要骗你。那天我离开武当后就被东厂的红花鬼母和金不换联手攻击,还有他们的那个厉害儿子公孙雷,我不是他们的对手,被擒了下来。”
“金不换和锦衣卫的陆炳是死对头,现在陆炳帮我,他就要找我麻烦,擒下我逼我写出天狼刀法的刀谱,他以为自己练成天狼刀法,就能压过陆炳一头。我不肯写,他们夫妻两个就逼我吃下了寒心丹。”
李沧行奇道:“寒心丹?是种毒药吗?”
屈彩凤恨恨地道:“不错,天狼刀法是天下至刚至阳的武功,连我一个女儿之身练此神功也变得性格风风火火,大大咧咧,而这寒心丹则是至阴至柔的毒药,如果不服解药,则会寒气入腑,受那冰火二重天,寒冰火烤之苦。”
李沧行默然无语:“好狠的太监。不过金不换我也见识过,他的武功是阴柔型的,要你这天狼刀法做什么?”
屈彩凤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师父创出的天狼刀法,堪称刀之至尊,当年金不换夫妇败在我师父当下,对此记忆尤新,朝思暮想就是夺取刀谱自己修练。所以他们特地带上了那个傻儿子公孙雷,就是想要生擒我。”
李沧行奇道:“金不换是给陆炳捉到宫里当了太监,这件事我知道,只是他的儿子应该早就有吧,怎么又会姓公孙?”
屈彩凤歪了歪嘴:“这个金不换是个没骨气的家伙,当年投入到红花鬼母的父亲门下学艺,是个入赘的吃软饭角色,所以连儿子都要跟娘家的姓,我是最看不上这种人了。”
李沧行“噢”了一声,虽然他全身上下痛得要死,但好奇心让他暂时忘却了这一切,继续问道:“那你吃了寒心丹后呢?”
屈彩凤本来不想说,后来叹了口气:“反正没人信我,你一会儿又会是个死人,说给你听也无妨,这天狼刀法要想修练,异常凶险,只有心性中极度愤世嫉俗时才能冲破生死玄关,领悟刀法奥义,我以前修炼多年,始终只能到三四层,上次被你那样侮辱之后,发愤练功,也只到了第七层,不过对付你已经足够了。”
李沧行心中暗笑:你不知道大爷新练成神功,只怕你练第九层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但他还是问道:“没练到第九层?”
屈彩凤恨恨地说道:“没有,还差一点,我的任脉差最后一个穴道没打通,所以始终控制不了自己,练不到第八层灭世的境界,但那天我吃下寒心丹后,误打误撞,却是冲开了阴陵泉穴,八脉全通,一下子领悟到了天狼刀法的第八层。”
“可是我冲开任脉的一瞬间,却是走火入魔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这片树林里,这中间我做过什么,一概不知。”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这就是了,你走火入魔后先是打退了金不换一家,然后残存的意念让你上了武当,大开杀戒,我武当的内贼这时候已经对紫光师伯下了毒,中了毒的师伯无法发挥功力,竟然死在你的手下!”
第315章 前世今生(一)
屈彩凤浑身一震,叫了起来:“你说什么?紫光道长是中毒死的?”
李沧行恨恨地说道:“我小师妹说过,师伯手指发黑,脸色发青,明明是中了剧毒,不然以他的修为,你就是练到什么天狼刀法第八层了,又岂能伤得了他?”
屈彩凤先是大喜过望,转而又陷入了无边的失望中:“那为什么林宗不肯原谅我,不肯与我相认?还要和沐兰湘结婚?”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不管是不是你亲手杀的师伯,总之师伯现在已经不在了,武当必须要有个新的掌门,这个人只能是我徐师弟,屈彩凤,都是拜你所赐,徐师弟只有通过娶我小师妹才可能稳住武当,才可能向全天下表明已经跟你断情绝爱了,现在你满意了吗?”
屈彩凤泪光闪闪,绝望地嚎叫着:“不,你们不能把这些事怪到我头上,我明明已经上山表示愿意停战了,我明明愿意和林宗退出江湖,不问世事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不放过我们?林宗他是爱我的,就是刚才,他也舍不得下杀手,我不信,我要回去找他!”屈彩凤又恢复了她说到就要做到,行动接着心动的本性,转身就要走。
李沧行哈哈一笑:“屈彩凤,你真的是傻得不可救药了,徐林宗已经和我小师妹拜堂成过亲了,你现在就是回去,又可能有什么转机?他刚才在大庭广众下刺了你一剑是吧,就是为了留你一命,让你断了这个念头,明不明白?”
屈彩凤如遭雷击,一下子定在了原地,李沧行的话很残酷,却又很真实,把她的最后一点幻想也击得粉碎。
屈彩凤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李沧行冷冷地问道:“现在应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徐林宗之间的事?林宗跟我发过誓,绝不会告诉别人的,哪怕是紫光。”
李沧行叹了口气:“上次审问你的时候,我的真气入你体内,经过你的周身穴道,你的会阴穴已经打通,显然不是处子之身了,除了跟徐林宗,还有别人吗?”
屈彩凤先是羞得满脸通红,突然心头又浮起无边的恨意,她要报仇,她需要找个发泄的对象,一回头,他的眼中再次充满了杀气:“李沧行,冲着你今天陪我说了这么多话,我留你一命,但当年你对我的侮辱,我说过一定要十倍奉还,现在就是我讨还当年你欠我债的时候了。”
屈彩凤说话间,浑身腾起一阵淡红色的光芒,右手的两根手指变得渐渐通红,就像两根烧红了的烙铁,一下子刺中了李沧行丹田处的气海穴。
李沧行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进入自己的体内,这气海穴乃是人体的内力之源,再厉害的内家高手,一旦被人封了气海,那这身武功也就废了,屈彩凤所要做的,就是废掉李沧行的一身武功,然后让他在江湖上自生自灭,这可比杀了李沧行更让他痛苦。
李沧行一下子也明白了屈彩凤的用意,双眼圆睁,大吼道:“贼婆娘,你杀了我,别这样!”
屈彩凤终于找到了那种报复的快感,美目笑得弯成了月牙:“李大侠,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我还要看你以后如何在江湖上像条狗一样地乞活呢。哎呀,纵横天下的李沧行,一朝没了武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找你报仇呢,也不知道有多少种折磨人的手段来逼你写那些武功秘籍呢,这可比我在这里跟你硬耗要好玩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屈彩凤越想越得意,笑得前仰后合,而手上却一点没放松。
李沧行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经脉正在一条条地被屈彩凤的滚热真气经过,一个个穴道像是又被融化掉一样,本来已经打开的穴障再次封闭起来,而丹田的真气更是逐渐变得微弱。
屈彩凤得意地说道:“李沧行,这就是我新练出来的天狼真气,你不是小看我们巫山派的神功吗,看看我的这种纯阳内气,跟你在三清观和臭尼姑庵学的那些花拳绣腿相比,哪个才是真功夫!呵呵呵呵呵。”
屈彩凤笑着笑着,突然笑声一停,脸色大变,她感觉到自己正在封闭李沧行经脉穴道的天狼真气,突然被源源不断地吸向李沧行的丹田,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屈彩凤这一下大骇,连忙想抽出手来,却哪还能抽得半分,这会儿连她体内的真气,都开始源源不断地向李沧行的体内奔去。
李沧行本来已经认命,闭目等着武功被废,但突然间感觉丹田一动,被屈彩凤制住的十余个穴道在一瞬间被打通,而丹田处腾起一阵极阴极寒的真气,这股真气绝不是峨眉派的冰心诀,透着一丝阴冷的邪恶,瞬间就把屈彩凤的那股热气冲散,而他的小腹也开始不停地肿胀坍缩,像一个气囊似的,一边产生着源源不断的寒气,一边把屈彩凤体内的真气向自己的体内吸过来。
“啪”地几声,李沧行稍稍动了动胳膊,捆着他的那些蛟皮索就被挣成几段,他没时间细想为什么会一下子恢复了全身的功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脑子里开始闪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而双手开始不由自主地环住了屈彩凤,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后背。
屈彩凤这是第一次真正被徐林宗以外的男子这样抱住,又羞又急,右手被牢牢地粘在李沧行的腹部气海穴,怎么也抽不出来,咬了咬牙,变左手为爪,狠狠地击在李沧行的后背上,却感觉像是击中了万斤巨石,一下子连长长的指甲都震断了几根,李沧行却是纹丝不动。
屈彩凤只感觉到李沧行那浓烈的男子气息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味,一下子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她虽然在土匪窝里长大,但自己却是极爱干净,徐林宗那种永远带着书卷气和墨香的贵公子才是她的最爱,像李沧行这种典型的江湖汉子,始终对不上她的胃口,而这下子给李沧行紧紧地环住,更是让她羞愤难当。
屈彩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