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王-第2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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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古怪,杀人伤人,从来不需要理由,还豢养着大量的蛊虫和细菌,随时让人中招,防不胜防……”
江湖上盛行易容术,个中高手,的确能随时在男、女、老、少间变化,毫无破绽。我回想起那个老妇人的样子,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许只是龙格女巫诸多形象中的一个?至少我没招惹她,也没中她的招,所以,大家相安无事是最好的了。
飞鹰变得非常怕事,想当年,他是手术刀最好的兄弟,胆色和魄力跟手术刀不相上下。我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或许跟他失去的左手小指有关吧?
队伍在沉默中前进,直到曙色来临。
四面的树木和枯藤用力纠缠着,结成一道又一道天然屏障,重重阻隔住视线。我开始明白飞鹰这队人马为什么全部配备短武器了,这样的环境里,长距离狙击枪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视线几乎无法通过两百米的距离。
第二次短暂休息,是在一个小树林里,侧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地向西流淌着。
队员的背包里携带着压缩饼干和水壶,没有人愿意碰那些溪水,即使自己手掌上已经沾满了泥土,只在膝盖上随便蹭一下,便直接捏起饼干向嘴里送。
飞月捡起一根树枝,在溪水里搅动了两下,冷笑着说:“溪水很清,不过带着一种腥气。我敢保证,溪水的上游曾流经一个蛇窝,蛇涎滴在溪水里,把它变成了一种极其隐蔽的慢性毒药。人畜喝了,都得慢慢死掉,运气不好的话,便成了野兽的美餐。”
溪水下游,穿过一大片腐叶和突兀的树根,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常在丛林里闯荡的人,都明白溪水是毒气的最佳载体,即使渴到嗓子冒烟,也不敢沾一滴不明来历的活水。
苏伦应该会携带着足够的装备——那么,她现在是做了什么人的阶下囚吗?就算这样,也可以出声联系、向对方承诺给钱给物重获自由吧?
我知道,每次神秘事件的答案揭开时,都会让人恍然大悟:“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希望这次失踪事件带给我的,是惊奇而不是惊骇。
飞鹰攀上了一棵大树,举着望远镜向四面瞭望着。
我看了看腕表,是早上七点钟,再过五个小时,应该就能到达石墙了。如果那溪水的上游来自于兰谷的某个分支,相信里面会携带着来自“会飞的蛇”的毒液。
“风先生,要不要……来条鱼?”飞月沉腕一刺,一条青色的小鱼在树枝尖上摇头摆尾挣扎着。
我摆摆手,取出手枪,检查枪弹情况。对付毒蛇之类的危险,射速快、子弹密集的微型冲锋枪似乎更能发挥威力,队员们脖子上悬挂的,正是这种枪械,而且也是美国人的产品。
“喂,干吗死气沉沉的?给我大哥说怕了?”飞月不依不饶地走过来。
我把手枪放回裤袋里,看着那条痛苦地挣扎在树枝上的鱼,温和地笑了笑:“不是,急行军了半夜,有点累了。”
“哈哈哈哈……”飞月大笑,引得席地而坐的那些队员们都扭头望着她。
“这么一点距离就会觉得累?你的身体是不是该好好调理一下了?我们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去做‘铁人三项’的运动员,要不要大家一起切磋切磋?”她咄咄逼人的过分态度让我略感奇怪,但却丝毫没有动怒的打算,只把她当成不太懂事的小孩子。
围坐在一起的队员们情绪持续低沉,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在一个比较漫长的探险过程中,每个人的情绪,都会影响整队人的效率,并且直接关系到最后的成败。
“风,上来看一下?”飞鹰在招手叫我。
他骑着的那个树杈离地面约有六米,飞月做了个鬼脸,嘻嘻哈哈地笑起来:“风先生,要不要在大家面前展示一下轻功?或者我可以叫别人先做个示范动作?”
我摇摇头,走到树下,纵身一跃,抓住一根横在空中的树枝,身子一荡,直抛起来,头下脚上地冲向树顶,掠过飞鹰身边时,在他肩头轻轻一拍,借力翻身,骑在另一个树杈上。
如果不能恰当地展示一下自己的功夫,只怕会给队员们造成疑惑,以为我是个弱不禁风的城市白领,对探险工作毫无用处。
队员们鸦雀无声地仰面看着,忽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轻功!”飞鹰笑着,把望远镜递过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有什么发现吗?”
树下,飞月已经悻悻地走开,逼我显露真实武功,不知道她的目的是否已经达到了?我举起望远镜向南面望去,焦距已经调整到极限,但仍然只见荒芜的山坡、怪树、死藤,偶尔看见几只铁青色的秃鹫抖着翅膀昂立在树尖上,缩着脖子四处张望。这种猛禽不但对腐尸感兴趣,对落单的人和动物也会随时发出致命的俯冲一击。
“距离石墙还有多远?”我看不到他们说的石墙影子。
“三个小时的路程。”飞鹰向南指了指,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237章 小女孩的哭声
阳光下,笼罩在丛林上空的雾气终于开始慢慢消散了,极远处,灰色的山坳里,闪出成片成片的白色,那是背阴处终年不化的积雪,更是人迹罕至。
“飞鹰,你心里有事瞒着我?”我把望远镜交还给他。比起探险队那些没心没肺的乌合之众来,飞鹰这队人马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沉重压抑。
飞鹰苦笑着,把望远镜放进胸前的帆布包里,取出一小块压缩饼干,慢慢咀嚼着。
“昨晚失踪的两人,并不是第一起,对不对?”从他对待失踪报告的态度上,我能看到的,不仅仅是处变不惊的高手本色,也掺杂着一部分无奈的麻木不仁。
“对。”压缩饼干的碎末从他唇边落下,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胡楂,已经占领了他的两腮和下颌,让他看起来显得苍老而狼狈。
“跟我说说真实情况,包括飞月的异样反应,可以吗?”我的目光追随着踱个不停的飞月,她正在跟着耳机里的音乐低声唱着歌。
“风,你听到了吗?有个小女孩在哭——”飞鹰忽然挺直了脊梁,向左前方望着,神色无比紧张。
我侧耳谛听,除了风声和偶尔的怪鸟唳叫,什么都没有。
“真的,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在哭,一直在哭着找妈妈,很清晰的,就在前面二三十米远的地方,你真的听不到?”他扭头看着我,饼干碎末可笑地粘在胡须上。
我认真地向前看着,按他说的距离,不必用望远镜就能看清楚一切。
“没有。”我摇头,拨开眼前横着的枯枝,再次凝神观察。八九岁的女孩子身高至少超过一米,即使有树枝遮挡,也会看见身体的一部分,不至于毫无发现。并且,我可以肯定自己的听觉足够灵敏,不至于连这么突兀的哭声都听不到。
飞鹰的左手又一次落在枪柄上,手背上的青筋全部暴跳起来,四指更是神经质地颤抖着。
“飞鹰,你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告诉我关于队员失踪的事——”我伸手拍向他的肩膀,但他的反应非常激烈,竟然右臂一翻,用他成名江湖的“大力鹰爪手”反抓我的手腕,风声飒然。
以他的手指功夫,就算一根坚韧的毛竹都会应手而裂,我当然不会让他抓到,手腕一晃,随手将一根一寸粗的树枝弹入他的手中。“喀嚓”一声,树枝从中断开,木屑乱飞。
作为江湖上独树一帜的门派,“淮上鹰爪门”已经屹立千年不倒,门下分支极多,而飞鹰则称得上是西南这片地域上的一流高手,即使是在极度的惊惧中,出声的方位、力道仍旧惊人。
我向后缩了缩身子,防备他再次冲动出手。
“是有小女孩的哭声,相信我……风,我不会听错的。”他喃喃地收回了手,右手的饼干继续向嘴里送去。
“我猜,你肯定知道那个小女孩是不存在的,即使能听到她的哭声,但找不到她,对不对?”这就是幻听的本质,听到但找不到,与“海市蜃楼”的幻觉基本相同。在这种荒芜的大山丛林深处,由于地磁、光影、毒瘴的共同作用,探险者出现幻听和幻觉是很常见的事,并不值得惊骇。
飞鹰愣了几十秒钟,抬起左手,在额头上轻轻拍了几下,若有所思地说:“哭声没有了。”
他的左前方五十米范围内,全都是怪树枯枝,如果出动人马搜索,大概几分钟内就能有分晓,相信他以前也这样做过了,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一定也引起过大家的恐慌。
“没有小女孩的哭声,飞鹰,告诉我队员失踪的事,这已经是第几次?”我希望能弄清队员失踪和苏伦的失踪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第四次,前面三次,都只是每次一个人,在落单的时候突然消失,五十米范围内不见任何痕迹,就像被看不见的怪兽一下子攫走了似的。有时候能发现失踪者最后留下的脚印,有时候则什么都没有,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随时都会发动袭击,但是——”
他又一次用力挺着胸,仿佛是要把肩头的担子向上顶一顶:“为了找回苏伦,我没有任何选择。”
接二连三的失踪事件,当然会让大家惊慌失措,我现在明白飞月故意对我做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是为了分散队员们对前路的恐惧感,真是用心良苦。
“谢谢你,飞鹰。”我诚恳地向他伸出手去。
“我是手术刀的好兄弟,苏伦是他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就像飞月一样,所以,就算死,也得把她找回来。”
我笑了,握紧了他粗粝的大手:“探险者最忌讳的就是说‘死’字,难道手术刀没告诉过你?”
每个人都会死,在普通人眼里,探险的过程充满了与死神亲密接触的机会,但我明白,我们只是要揭开谜题的真相,而不是刻意求死。其实每一个成功的探险家,会比正常人更怕死,只有怕死,才会“永远不死”。
“飞鹰,苏伦有没有对你说过,她要去寻找什么?”这才是探险活动的正题。
“一座神秘的古墓,就在兰谷尽头的‘天梯’下面。”他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盗墓者,跟手术刀的人生性质不同,所以对专供死人居住的古墓不太感兴趣。
“对,一座古墓……”我皱皱眉,抬起双手,反复搓着自己被风吹得发干的脸。天梯下面,到底有什么仍是个未知数,我希望苏伦能成功地发掘出阿房宫,但更希望她平平安安,不出一点状况。假设一下,如果那里真的存在一座阿房宫,里面会有什么?一座空荡死寂的地下宫殿?到处都是历经几千年的干尸?就像秦始皇的地下陵墓一样……
从苏伦谈及“第二座阿房宫”的话题开始,我有一个问题,一直隐忍着没有问出来:秦始皇为自己修建的陵墓已经被探明,并且逐步开始发掘,但历史上的阿房宫,是供他享乐的地方,怎么会挪移到如此偏僻的大山里?以秦代的交通工具,到达兰谷尽头,费力之极,他总不会为了进宫享受一次,就经历千里跋涉吧?
古代皇帝修建享乐场所,一直喜欢弄得高高在上,体会“把酒临风”的快意,所以纣王才会建“摘星楼”,唐皇才会传下“骊宫高处入青云”的风流典故。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个帝王的皇宫会建在地下,哪怕是地势凹一点的都绝对没有。皇帝自称为龙,讲究“飞龙在天”,怎么可能钻入黑乎乎的地下去享乐?
“走吧?”飞鹰把最后一角饼干丢进嘴里。
我们跃下大树,飞月走过来,压低了嗓音:“大哥,我又听到了——”
飞鹰点点头,兄妹两个交换了一个复杂之极的眼神,随即传下命令,继续前进。
白天行军的速度至少超过夜晚一倍,并且队员们的情绪有明显的好转。飞月仍跟在我身边,不过这次不再随意开口,每隔半小时左右,便把手伸进口袋里摸枪。这种环境下,能够给人以安全感的,就只有冷冰冰的枪械了。
我向她示意,稍微落后队伍几步,低声问:“你也听到了哭声?”
荒无人烟的丛林里,突如其来地听到哭声,的确是很诡异的事。
“是,这是我第四次听到,大哥也是,每一次失踪事件发生后,几小时内肯定能听到哭声,持续三分钟左右,距离很近,绝不超过三十米半径,真的像是恐怖电影里的情节,可笑吧?”她摘下帽子,挥袖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洁白的牙齿咬住嘴唇,双眼直视着我。
飞月的眉很重,带着男孩子一样的眉峰棱角,充满了难以名状的野性。
“会不会是幻听?”
飞月用力摇头:“不是,因为我跟大哥同时听到了那种声音。如果仅仅是幻听,不会那么巧,一下子发生在两个人身上。还有,大哥是就在西南闯荡的人,有足够的丛林实战经验,不可能被幻听所迷惑。”
我笑了,每个女孩子提及自己的大哥,都显得无比崇拜信任。飞月说话的语气,让我想起苏伦提到手术刀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笑什么?很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