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医经-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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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家的女儿,难道不关你的事,关我们的事啊?”另一个夫人立刻回道。
看吧,看吧,笑脸都给了这丫头,祸事都要她来背。
周夫人扶着胸口咳嗽。
“她不治,你们找她去,冲我急什么啊。”她气道。
“既然有规矩,还不早点说清楚,你是故意看我们热闹!”夫人们亦是气道。
什么规矩,周夫人脑子轰轰,待听了更是懵懵。
非必死之人。不治?
“这个我可不知道。”她忙说道。
不过,此时此刻满腔愤怒的夫人们才不会听的话。
“反正,你们厉害,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我们上赶着任你们耍着玩,活该啊。”夫人们愤愤说道,不再听周夫人说话,甩袖而去。
周夫人伸手要拦又不知该拦哪一个,咳嗽声声,最终伸手捂住胸口。
“快叫老爷回来,惹了大麻烦了!”她喊道,跌坐在席垫上。
伴着周家门前疾驰而去的车马,这句大胆狂妄若痴傻的话很快如潮水般传播开了。
闲正月,正是走动最多的时候。各家的内宅里。门房里。各种流言也比往日要传播的更快更广。
纵然是治好了陈相公父亲,以及遇仙的传闻在先,也抵不过这句话的荒唐。
更何况如今见过程娇娘人多了。明明是个年幼少女,且形容虽不似痴傻,但也算不上机灵。
从没有学过医术,那里就敢说出这种话。
神仙神术,百姓妇孺们听听说说热闹也就罢了,大家氏族高官权贵,都是敬鬼神而远之的。
“这老陕周想出名想疯了吧!”
“不就是治好了一人,周家就如此的轻狂。”
“说起来老陕周这个名字叫的时间也够长了,这么多年也没别的长进,是该换换名字了。比如…”
“…比如叫老傻周?”
“…哈哈哈哈哈哈…”
周老爷刷拉拉的将面前的凭几推到,屋子里屋子外的仆妇丫头噤声缩头。
室内传来周夫人越发剧烈的咳嗽。
“我就说,我就说,你还不信…”她颤声喊道,“她是诚心要毁了我们周家啊!这在京城是没法混了!”
一面说又一面催着仆妇。
“收拾东西,收拾东西,立刻就走,回陕州去。“仆妇们自然不敢真去收拾东西,跪在地上又是劝又是哄。
“她还把这里当家吗?”周老爷喊道,一脚踢翻了花架。
“你以为她把这里当家吗?”周夫人在内喊道,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她这是把这里当仇啊!”
“那贱婢呢,叫她来!”周老爷吼道,“叫她来。”
一个仆妇急慌慌的跑出去了,不多时又急慌慌的跑回来。
“她,她,不来。”仆妇颤声说道。
这贱婢!
周老爷气的倒仰,满屋子里转,伸手抓起墙上挂着的宝剑。
“如此祸害,留着何用!”他喊道向外冲。
吓得屋子里的仆妇丫头们跪下抱着胳膊腿拦着。
周六郎一脚踹开了门,屋子里的婢女吓了一跳。
“六公子。”婢女旋即露出笑容,站起身来,“我刚要去告诉你,我们娘子要出去,你备车吧。”
绷着脸开口要呵斥的周六郎因为这句话噎了下。
“程娇娘,你给我出来!”周六郎喝道,看着幕帐之后。
看着周六郎的神情,原本含笑的婢女沉下脸,也不说话,但并没有其他丫头该有的不安惶恐担忧,甚至愤怒的神情,而是退后几步,站定在幕帐旁。
幕帐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婢女伸手掀起帘子。
重新换上自己惯常穿的素色外袍素色襦裙,长发垂顺的程娇娘看向周六郎。
“你疯了吗?”周六郎喊道。
“没有。”程娇娘答道,迈步出来。
“没疯,你为什么说疯话?”周六郎咬牙说道,“非必死之人不治,什么规矩!你胡编乱造,故意生事,也拿出点让人信服的行不行?”
程娇娘看着他,嘴角弯了弯。
“你,不知道我这个规矩吗?”她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周六郎冷笑说道。
程娇娘看着他。
“你,不是有半芹吗?”她慢慢说道。
突然冒出半芹这个名字,一旁的婢女微微怔了下,习惯性的差点应声。
“你,去问一问,我程娇娘,是否那种,胡编乱造,信口雌黄的人。”
不待谁应答,谁询问,程娇娘接着说道,一面慢慢的迈步上前,看着周六郎。
“你,去问一问,我程娇娘,是不是,一直依矩而行。”
“我程娇娘,行的端,立的正,不上门问诊,非必死之人不治,如有一句作假。”
程娇娘说道,已经站顶到周六郎面前。
尚未完全长开的少年,在这已经含苞待放的少女面前,视线上竟没有沾几分优势。
“我天打五雷轰!”程娇娘一字一顿说道。
伴着这句话,周六郎耳边似有滚雷而过,他不由后退一步,待反应过来,紧绷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怒。
程娇娘已经转身向外而去。
“程娇娘,你就不怕事情闹大吗?”周六郎咬牙喝道。
程娇娘停脚,回头看他一眼,嘴角弯了弯。
这是这女子脸上能有的唯一表情,只不过,周六郎没有感受到丝毫的赏心悦目。
面部生硬,一双眼半点笑意也无,看上去倒让人心生寒意。
“我,只怕,事情闹不大。”她说道。
☆、第五十九章而已
马车晃悠悠的驶出周家,这一次的车夫不再是周六郎。
“知道路吗?”婢女掀着帘子问道。
车夫战战兢兢点头。
“从大桶街过去更近些。”婢女说道,然后再用你到底知不知道路的眼神看车夫一眼,“你家六郎每次都是绕了远路。”
说罢放下帘子进去了。
车夫悄悄的咧咧嘴。
从这里到玉带桥果然是大桶街过,然后再穿过宝钞巷走最近,车马人都少。
这个从江州来的乡下人,竟然也知道?
这才几天啊,把京城都混的比他这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都熟悉。
怪不得说这姑奶奶家的女儿是遇到神仙的人呢,身边的丫头也如此的厉害。
车夫扬起马鞭催马稳稳而行。
车里婢女面色微微有些忧虑,看了看程娇娘。
“娘子,咱们,还回周家吗?”她问道。
“当然回。”程娇娘说道,“他们还没赶我走呢。”
婢女忍不住笑了,又忙收住。
“娘子,我这几日去看看张老太爷进京了没?”她想到什么说道。
程娇娘看她一眼。
“不用,我还没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她说道。
婢女嘻嘻一笑。
“娘子,我可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娘子最厉害了。”她笑道。
“我知道。”程娇娘说道,“我只是不喜欢。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而已。”
说到这里,她看向婢女。弯了弯嘴角。
“更何况,现在一切,都正如我所意。”她说道。
婢女点点头,应声是。
程娇娘的到来让玉带桥宅子里一片热闹。
“妹妹,你好几天没来了。”徐棒槌喊道。
程娇娘和迎出来的男人们互相施礼,然后迈进门去。
徐棒槌亲自去牵马,却见车夫目瞪口呆神情惊愕。
“看什么看!”他瞪了眼夺过鞭子,催马就进门。
车夫回过神,忙要跟进去。
“哎哎,你干什么?”徐棒槌回头瞪眼喊道。
车夫吓的站住。
“我。我。我…”他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说什么。
“边去。边去,真是没规矩,这里你能进吗?”徐棒槌说道。抬着下巴,打量这车夫,摇头,“你可真不如先前的那个车夫,那个可懂规矩了,从来不进门,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候着,你多跟人家学学。”
说罢牵马进去了,留下车夫在门外呆呆。
先前那个车夫?先前程娘子出门可都是六公子亲自送啊。
六公子,竟然被这些人当成车夫?还从来没进过门?
还有。这些男人是什么人?竟然在这里登堂入室主人一般。
屋子里其他人退出去热闹的准备做饭招待妹妹,只留下范江林徐茂修和徐棒槌相陪。
程娇娘放下茶杯。
“所以,已经压价到八千贯了?”她问道。
徐茂修点点头。
“这小子要价太狠了。”范江林说道,“磨了这么几天,才降到如此。”
他说着啧啧嘴。
“八千贯啊。”他说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就是,那小子还一副我们沾了便宜的样子,说什么他这酒楼多么发财,位置多么好,挣得多么多。”徐棒槌说道,一面也跟着咂舌,“还说一年就能拉回本来,比当宰相大人还挣得快。”
他说道这里看徐茂修。
“三哥,宰相大人难道还不如开酒楼挣得多?”他问道。
徐茂修还没说话,跪坐在程娇娘身后的婢女抿嘴一笑。
“平章事相公月俸大约三百贯,算起来要两年才攒够买下酒楼的钱。”她说道。
大家恍然。
“当宰相挣那么点啊?真是可怜。”徐棒槌点头说道。
当宰相自然不会只是为了俸禄。
婢女笑嘻嘻没说话。
范江林和徐茂修也不再理会他,看向程娇娘。
“这个价格的确不便宜,如果不急的话,我们慢慢跟他磨。”徐茂修说道。
程娇娘摇摇头。
“不用,钱而已,不算什么。”她说道。
八千贯?
而已?
不算什么?
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她,就连婢女也微微有些惊讶。
“妹妹,比宰相大人还有钱。”徐棒槌嘿嘿笑道。
“不是。”程娇娘起身,一面说道,“是命最值钱。”
命?
三人看着她,婢女瞬时恍然。
“哦,娘子,我明白了。”她说道,微微有些失态。
原来,娘子,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这个!
周六郎搬起酒坛子就要往嘴里倒。
秦郎君伸手用拐杖打了他一下,酒水洒了周六郎一身。
“你干吗?又要同杯吗?”周六郎瞪眼喊道。
秦郎君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你说你,怎么就是不听我说呢?非要去招惹她,你招惹她做什么?”他笑道,“打不得,骂不过,你这不是摆明自寻其辱嘛。”
“是她招惹我们的!”周六郎喊道,“哪里来的这么大仇?有完没完?”
“人家也许只是说大实话呢,你们急什么?”秦郎君说道。
周六郎呸了声。
“非必死之人不治,陈家替她吹几句,她就真的以为自己是神仙了?”他冷笑道,“她为了赌气,闹成这样,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一个女子家,这等轻狂,将来可如何是好?”
秦郎君正端起茶碗,闻言笑了。
“有你这个哥哥在保她就好。”他笑道。
“秦十三!”周六郎带着几分恼羞成怒喊道。
秦郎君笑着举举茶碗。
“我不说笑了,我不说笑了。”他说道,凝神一刻,“其实,我觉得,这也没什么,真的假的赌气还是自信,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周六郎绷着脸没说话。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别跟我装傻充愣。”秦郎君说道,自己将茶一饮而尽。
“来人。”周六郎喊道。
门外的丫头忙开门进来。
“去把半芹叫来。”周六郎说道。
丫头愣了下。
“郎君,哪个,半芹?”她迟疑一下问道。
周六郎将酒碗攥的咯吱响。
“这个女人,我觉得,她做什么都是故意的!”他咬牙说道。
似乎随时随地都能提醒别人她的存在,而且还不是愉悦的存在。
他的视线落在几案上,对面秦郎君正斟茶。
察觉到周六郎的视线,秦郎君立刻笑了。
“这个茶不好吃,我还是吃酒吧。”他挑眉说道。
周六郎拉着脸瞪他。
“是叫你家六郎的半芹。”秦郎君哈哈笑了,转头对还在门边候着的丫头笑道。
丫头领会,应声是忙转身出去了。
☆、第六十章听说
正月里,街市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不管穷的富的穿的好穿的差,都是浆洗的干干净净,一则为了防止冻死,二则为了喜庆吉利,原本混迹于屋角桥头桥洞的乞丐们都被官府驱赶而去,放眼望去,街市光鲜亮丽。
“京城果然很大啊,好热闹的。”丫头满脸惊讶的看着感叹道。
今日晴好,她裹着厚厚的斗篷,带着兜帽,双手抱着一个手炉,坐在车上的无比的暖意洋洋,不知是欢喜还是暖意,让她那张朴实无华毫不起眼的面容都变得神采奕奕。
她看路人,路人也有看她们。
一辆健壮黑驴拉车,一个走在一侧赶车的老仆,苍老却矍铄,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