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医经-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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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坏了,郡王行路不变,我们不如到前方换水路如何?”管事男人想到什么说道。
“可是换乘水路,则要迂绕。”有人说道。
“欲速则不达啊,郡王的身子要紧,从未行过这般远路,再受了惊吓可怎么得了,皇帝太后都要担心的。”管事不安忧心说道。
“那便依廖管事所言吧。”少年人说道,带着几分随意,“平安赶路要紧。”
管事高兴的应声是,前去安排传达,看着他的背影,少年人嘴角一丝冷笑。
倒要看,是哪个,竟然要自己的性命。
鱼者已为渔者,渔者尚且不知,这种感觉也很爽。
少年人收起笑,再次看了眼那来时的方向。
一家姓陈,一家姓周,那这女子姓周还是姓陈?
他伸手戴上兜帽,一夹马腹,奔驰而去。
日夜不停,大路小道奔波,京城一日一日接近。
“曹爷,东西买来了。”
几个随从大包小包的迈进客栈的门。
厅堂里曹管事等人正在吃饭。
“送去送去,快些吃了好赶路。”曹管事说道。
随从们应声进去了。
“娘子要吃什么?”有人好奇的问道,看着桌上玲琅满目的菜肴,“这些都不合口吗?”
一路上风尘仆仆日夜兼行,吃得喝的都是对付一口,看着京城还有三五日脚程,大家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虽然恨不得一口气进京,但陈四老爷还是有耐性的让大家在这里落脚稍微歇息,吃口丰盛的饭菜。
这里已经是大家熟悉的地盘了,挑选了有口碑的好店,点了拿手的招牌菜,但那个娘子却只尝了一口就不吃了。
“不好。”她说道。
然后便念了一串稀奇古怪的单子,让出去买,她要自己做。
怎么就不好了?这么好的东西…
这娘子,也太挑剔了。
陈四老爷委婉的表达行路不得已能将就就将就一下。
“是你们说要歇息的。”程娇娘看他说道。
她说话简单,但婢女会进行解说。
“一路上,我家娘子难道没将就吗?”婢女不高兴的说道,“大家都辛苦赶路的时候,我家娘子可是一声也不吭的。”
那倒也是。
这女子一路上真的挺安静的,安静到陈四老爷等人几乎都想不起她是个女子,比如那晚遇到狼群,要是换作其他女子,早就吓的大哭大叫了,她却安安静静,该坐就坐,该唱就唱……
能吃苦,但也娇惯挑剔,真是矛盾的感念。
送去东西回来的随从跟曹管事报账。
“这钱花得可真够快的。”他说道。
“她们两个女子能吃多少?”陈四老爷笑道,一面招手要自己的随从,“我来付我来付。”
这可不行,曹管事忙阻拦。
“花的不多花的不多。”他笑道。
“娘子用的不多,给那茂源山兄弟们的多。”随从也解释说道。
“那也无妨,娘子心善。”曹管事又说道。
他还真怕这娘子不花自己的钱呢,没想到花的这么痛快,肯让他们花钱,说明是当自己人,这就好这就好。
来时老爷公子也都说了,要什么给什么,不就是钱嘛,只要人在,钱算什么。
婢女将一把切碎的菜递过来,看着程娇娘放入锅中。
小小的锅子里咕嘟嘟的翻着滚。
“娘子,你真心善,给那几个茂源山的人好些钱。”婢女说道。
程娇娘移身旁边,用勺子往汤碗里调配芝麻香油酱油等调汁,洒上细葱递给婢女。
婢女有些怔怔接过,还不知道怎么吃。
“待锅开,兔肉涮之,沾食。”程娇娘说道。
婢女恍然,看着面前小炉子铜锅,盘盘碟碟的细薄的肉,青翠的菜,再闻着锅酒椒香气,食指大动。
“又不是我的钱,拿来做善事,有何不舍。”程娇娘说道,自己也调好了一碗,转身移坐过来。
婢女嘻嘻笑了,看着程娇娘捡起兔肉放进锅内,便也学着样子来做。
雅间室内蒸气香气腾腾,不时响起婢女吸溜的低呼以及程娇娘的说话。
“烫,放入酱汁中凉一凉。”
“嗯嗯,好吃好吃。”
“不算好吃,没有好酒。”
“娘子,这叫什么吃法?”
略一沉默之后。
“拨霞拱。”程娇娘看着锅中翻滚的菜肉,慢慢吐出三个字。
一碗酒慢饮而尽,陈四老爷带着几分意犹未尽,不过还是赶路要紧,等父亲病愈,他们兄弟才能真畅饮。
随从们已经开始整装车马。
“又是菜又是肉又是酒的置办了好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完。”随从低声对陈四老爷说道。
不是灶上一锅出来的,单独配炒,可是费功夫。
陈四老爷摇头,才要说话,见那边门声响动,程娇娘和婢女走出来了。
“娘子,吃好了?”陈四老爷问道,有些惊讶。
“你想要我吃好,还是吃不好?”程娇娘一手戴上兜帽,一面看他一眼木然问道。
这叫什么话!这女子,说话也太呛人…
陈四老爷讪讪,一旁的曹管事忍不住嘿嘿笑。
你关心的到底不是人家吃好还是没吃好,关心的只是能不能赶路,还非要来多问这话,自找没趣。
秦郎君果然说的对,对这女子一定要任由其行事,不可多言。
看着那女子和婢女上车去了,陈四老爷摇头自嘲一笑。
“是没吃好所以冲我发脾气吧。”他说道,忍不住走到那雅间伸手拉开门,“看看到底剩了多少吃食,不如打包带去路上再吃吧……”
他的声音在拉开门后停下了。
雅室内,四方矮桌上摆得玲琅满目,正中一个炭铜锅,两边各摆着四五个盘子,侧边地上食盘放有瓶瓶罐罐,此时炭火未熄灭,锅中尚有气蒸蒸,但碗盘中皆是空空。
室内余香扑面而来。
陈四老爷不由深吸一口气。
好香好香。
那么多都吃完了?
他又面色惊讶,怎么吃完的?
不是买了肉还买了好些菜,竟然连做带吃,跟他们同步?
“你们给她做了什么?”陈四老爷问道,看着走过来准备收拾盘碗的伙计。
“我们没做,娘子只让我们洗剖干净兔肉,送来了油盐酱醋刀剪,摆好了锅子和盘碗。”伙计躬身说道,也带着好奇往内看。
难道这娘子吃得是生食?
陈四老爷还要再问,外边的随从恭敬的过来暗示人都准备好了,等他下令起程。
还说要等人家,结果大家都在等自己。
陈四老爷摇摇头不再询问接过斗篷披上大步出去了。
人马车队隆隆前行而去。
不久之后,这边雅室内,响起一阵喊声,让外间收拾盘碗的伙计们吓了一跳。
“太好吃了!这种吃法太精妙了!”
偷食客人剩饭菜,还吃得这样癫狂了,这家伙是不想干了。
伙计们看着掌柜的从柜台后几步就冲进去了。
“你这小子……咦?你是说,都放到锅子里煮食的?…那岂不是杂味混乱如何能好吃?…”
“掌柜的你尝尝你尝尝…”
“…太好吃了…妙啊…妙啊…让后厨的人过来,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么吃的……”
看到京城城门的时候,已近傍晚,街上依旧人潮涌涌。
“到了,终于到了。”
城门口早有提前得到消息的陈家的人迎接。
“四弟!”
“二哥,你们也来了?”
陈四老爷跳下马,看着接过来的堂兄长,如果不是提前小厮快马来回奔报得知父亲现状,他都不敢见兄长了。
“我父亲他…”但陈四老爷还是握住兄长的手,颤声问道。
“速去,速去啊。”陈二老爷亦是颤声说道,“不是闲谈的时候。”
陈四老爷忍着激动忙上马,侍从吆喝开道。
而与此同时,路边还有一行人看过来。
黑袍少年英武抱臂而立,酿青衣袍少年坐在行榻上,在乱哄哄的人群中十分醒目。
“公子!”
曹管事勒马喊道,就要下马。
周六郎冲他带着几分肃穆一摆手。
曹管事立刻在马上稳住坐正。
“速去,父亲母亲已经在陈府了。”周六郎说道。
曹管事应声是,前方陈家的人疾驰,他不敢怠慢,护着程娇娘的马车紧跟上去。
自始至终,那辆马车没有露出一点缝隙,更没人掀帘子探望。
“倒是好架子。”周六郎哼声说道。
“应该是好沉稳。”秦郎君说道,嘴边一丝笑,“我倒是有些惶惶。”
他的目光追随着马车,虽然神情一如既往淡然,但仔细看眼中还是多了几分奕奕。
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呢?
马车很快入城门远去被人群淹没不见了。rs
☆、第十九章而安
马车径直进了陈宅内院二门,婆子们摆好凳子,四周人屏气噤声看着马车。
“娇娇儿…”
婢女才掀起车帘,就见一个满头凝翠的妇人含泪过来,颤声喊道。
娘子小名娇娘,娇娇儿这种昵之又腻的称呼,只有亲人才能喊出吧。
京城里的亲人,只有周家了。
这便是周家的夫人吗?
婢女打量这妇人一眼,转身对着后边。
“娘子,您慢些。”她说道。
这个不是啊,妇人收回手借以拭泪,再次看向车内。
婢女先下来,伸出手,一个裹在大青斗篷里的人移了出来,从斗篷里伸出手扶着婢女,抬脚下车。
兜帽遮住了头脸,落日的余辉下越发的昏昏不清。
“我的娇娇儿。”妇人哭道,挤开婢女,站过去,一把抱住。
“夫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婢女说道。
“先去看陈太爷要紧,有什么话,咱们家去再说。”一旁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妇人这才拭泪展开,一面看程娇娘,一面携住她的手。
“好孩子,快些去。”她说道,拉着程娇娘向内而去。
内宅里陈绍以及叔伯家的几个弟兄都等候迎接,屋门口站着一些女眷也向这边张望。
每个人都神情复杂。
也不知道是真有此事,还是父亲神智不清夸大话语,或是当时病浅能治,此时已病重连太医都没办法,这个女子可能救治?
猜测怀疑期望种种交织,但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来了。”
几个仆妇先进来说道。
陈绍突然觉得脚步有些沉沉迈不动,抑或者不敢迈。
千等万盼中尚有希望,一旦落地便是定音,万一……
周夫人携着程娇娘迈进院内。
“程娘子。”陈绍似乎是有些木然的上前,施礼,“我父亲…”
“跋涉辛苦。”程娇娘开口打断他。说道,“且让我先歇息片刻。”
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娇娘…”周家老爷轻声咳了下。
“我家娘子,精神不济,如何看病?”婢女打断他,看着陈绍说道,“这位老爷,已经等了这么久。何妨再等片刻?”
屋门被拉上,周家夫妇转身看向陈家诸人。
“这孩子,你看,真是…”周夫人带着歉意说道。
“无妨无妨。也是该如此,长途劳累。就是你我也受不了呢。”陈绍夫人忙说道,一面邀请他们夫妇,“到外间坐着歇息等候吧。”
陈相公的家的客厅,以前可是他们想都没想到能入座的。
周家老爷夫人自然是欣然同意。
各自留下仆妇丫头在这里听候使唤,一众人离开,等候心焦。便干脆听陈四老爷和曹管事说途中的事,也算是对着女子多少有个了解。
初冬天黑的早,陈家厅堂里点亮了灯,炭火也已经供上,室内暖意浓浓,此时聚坐十几人,一个个屏气噤声听陈四老爷说话。
“……我当时走近,就看到这娘子拔刀割肉…”
一个女子听到这里带着几分惊吓,忙伸手捂住坐在身前的女童的双耳。
“丹娘莫听。看晚上不敢睡。”她低声说道。
“不嘛,我才不怕呢。”丹娘忙挣开。干脆向前坐了坐,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叔父,似乎这样就能看到当时的情景一般。
“……然后又用那些破布烂草裹住那病者……”
“如此重伤,又刀割血流,这样做岂不更添丹毒?”周老爷插话问道。
他是行伍出身,对这些刀枪剑器跌打损伤很是熟悉。
“没有。”陈四老爷摇头,饮了一口水。
“叔父快些说,那人治好了没?”丹娘催促道。
陈绍嗯了声。
“丹娘不得无礼,你叔父奔波辛苦。”他告诫道。
小孩子不懂,但大人都看到陈四老爷的神情,明白必然是治好了。
“叔父辛苦。”丹娘忙像模像样的施礼。
陈四老爷含笑点头。
“多谢丹娘。”他说道,然后接着说道,“随后,又让熬了一副更为古怪的药,到了次日清晨,人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