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医经-第4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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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平对她的礼坦然受之。
“你也随意。”他笑道,又看着面前恭敬的女子,“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程娇娘垂目施礼。
“您刚进京,不知道可听说了陈相公之女为太子妃的事?”她说道。
程平一怔,一旁陪坐的半芹也有些惊愕。
竟然问这个?
“我听说了一点。”程平说道,“刚来嘛。听人说太子妃定了,是那个陈相公家的女儿,结亲嘛好事好事。”
“这件事算不上什么好事。”程娇娘说道。在程平还没来及反应过来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
程平听得眼睛亮亮,似乎对于能听到这样的朝廷秘闻很是惊讶又有些激动。
“原来是这样啊。”他说道。又有些感叹,“真是不容易啊。”
“您觉得谁不容易?”程娇娘问道。
程平哈哈笑了。
“都不容易都不容易。”他说道。
程娇娘抬起头看着他。
“那您认为陈相公做的对不对?”她问道。
程平神情再次愕然。
……
“就在厅内说话。”
内宅院,景公公低着头慢慢说道。
“殿下,要不要听?”
这里是晋安郡王府,在这个府里有些地方说话是能被人窥听到的。
“她就在厅中说话,就是说没有什么要避开的,既然没有什么要避开的,还有什么非要去听的?”晋安郡王将书扔回几案上。冷冷的看了景公公一眼,“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王?”
景公公忙跪下了。
“奴婢们不敢。”他低头说道。
“不敢就好,记住,你们怎么待我,就要怎么待她。”晋安郡王慢慢说道。
景公公应声是,起身退出来。
有小内侍疾步近前。
“正说陈相公的事,问那人陈相公做的是对还是错…”他低声说道。
话没说完就被景公公抬手打断。
“撤走撤走。”他说道。
撤走?
小内侍一怔,旋即忙应声是转身就走,又被景公公叫住。
“周围弄得干净些。”他低声叮嘱道。
小内侍领会应声是。
看着小内侍走开,景公公皱了皱眉头。
跟这个毫不起眼的家伙说陈绍的事。还问陈相公做的是对还是错?
真是太奇怪。
不过,陈相公做的是对还是错,那人会怎么答?
“不谈他人对错。不谈他人对错。”程平笑着摆手说道,“再说,陈相公做事,又岂是他人能论对错的?”
程娇娘应声是。
“那,如果您是陈相公的话,您会这样做吗?”她问道。
程平哈哈笑了。
“当然不会。”他毫不迟疑的说道。
不会?
这次换做程娇娘神情一怔。
“怎么不会?陈相公这样做是为了他一心向的道啊。”她说道,“为臣道不敢惜身也义无反顾,向道之心不就该如此吗?”
程平嗨了声笑了,屈膝依凭几斜坐。
“那叫什么道。”他笑道。“而且那样做也不是为了道。”
不叫道?也不是为了道?
程娇娘看向他。
“怎么会不是?”她脱口喊道。
她这样子让程平的笑有些讪讪。
“啊,我也是瞎说的。”他忙说道。“这只是我自己想法。”
程娇娘摇头。
“不,你的想法就是我们的想法。”她急急说道。“太子是他认为的天道所在,为了这个天道,我们甘愿赴汤蹈火死而不悔。”
我们?
这一句话似乎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他是一件事,而我们又是一件。
程平让这两个字从耳边滑过,笑着看着这女子再次摇头。
“不是,太子不是他的道,这种道不是天道,这也不是为了太子或者谁…”他笑道,在嘴里飞快的滑过或者谁三个字,“这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所求,怎么能算是天道呢?”
程娇娘看着他,神情似焦急又似迷惘。
“为了自己?大人,不是,我们不是为了自己…”她急说道。
不是的,他们程家前仆后继,怎么是为了自己!如果为了自己。他们何必要这样的做!
“不是为了自己?又怎么做出这种有失人道的事?失了人道,何谈天道。”程平说道,语气依旧轻松。
人道?
“何为人道?”程平忽的拔高声音问道。“我之所以为我者……”
“……以有神也。”程娇娘跟着念念。
程平一怔,口中的话未停。
“……神之所以留我者。道使然也。”他说道。
除了他的声音,程娇娘的声音也在继续。
“……拖道之术,留神之方,清净为本,虚无为常……”
话音落下,室内安静一刻。
“夫人好悟性。”程平嘻嘻笑道。
什么好悟性。
程娇娘看着他苦笑一下。
“是啊,以有神也,所以才一心求天道。遵从天道。”她接着说道。
“天道?”程平再次笑了,“生无根蒂,出入无门,可闻而不可显,可见而不可阐,可得而不可传,可用而不可言,你用了一个求字,那已经不是大道了。”
“求?”程娇娘看着他问道。
“天道可不用求,用了求。那就是为了自己。”程平笑道,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为名。为权,为利,有欲才有求。”
说到这里嘻嘻一笑。
“有求就有得失,这都是该得的,自己为自己所求,也说不上什么对错,但也别太看得起自己,把自己标榜的太过,披上向道之名。就也只是哄哄自己罢了。”
程娇娘霍然起身。
“不是的。”她喊道,面色涨红。“不是的!我们是顺天道,是顺应天道。是天道该是如此,所以我们才这样做。”
半芹颤颤惶惶站起来,不知道该劝还是该如何。
程平收起了笑。
“顺天道才作为?怎么?能窥破天道,就能为所欲为了?”他慢慢说道,“那不是道,那只是术!”
不是道,是术!
程娇娘看着程平,耳边如同炸雷顿响。
是术!不是道!
“我们程家历代豪族。”
“那是自然,因为我们程家顺应天道。”
我们程家是因为顺应了天道,窥破了天道,所以应道而行事,所以才能得名得利,所以名盛族壮。
名盛族壮,那就要顺应天道,才能保名不堕族不败,顺天道,为名,为权,为利,为绵绵无绝的程氏族盛,追逐新帝,得到拥立大功。
窥破天道,为所欲为,用权谋之术,顺应天道,推动天道。
不是道,是术!
不是道,是术啊!
父亲!错了!
程娇娘跪倒在地,俯身掩面大哭。
父亲!我们错了!
程平吓的跳起来,往后躲了一步。
看吧,又来了,就说更古怪了嘛。
虽然没有具体听他们说什么,但程平告辞,程娇娘并没有回内室而是去了校场,晋安郡王还是知道的。
“又哭了一场。”景公公说道,“在校场走呢。”
晋安郡王犹豫一下最终没有起身。
“那就让她静一静吧。”他说道。
这一静就静到了天黑,从校场回来径直进了书房,直到晚饭摆出来还没出来。
“夫人说不吃了。”半芹低声说道。
晋安郡王看着摆在面前的几案,又看这个丫头。
“你们也从来都不劝她吗?”他饶有兴趣的问道。
晋安郡王几乎从来不和她们这些婢女说话,陡然被问半芹有些惊讶。
“是。”她点点头说道,又忙解释,“娘子从来都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劝的。”
晋安郡王笑了笑。
“让厨房备着,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再做。”他说道。
夜色浓浓上来,晋安郡王揉了揉眼,将手里的书扔下,看着空空的内室觉得是那么的不习惯,正犹豫要不要去书房看看她,门帘响动,程娇娘进来了。
“怎么还没睡?”程娇娘见他坐在床头,问道。
声音没有沙哑,面色只是有些苍白,乍一看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不同才是不好的,又把自己藏起来了。
晋安郡王心里叹口气。
“等你呢。”他笑道,一面躺下来,“快去洗洗吧。”
程娇娘便不说话进去了。
熄灭了最后一盏灯,室内陷入黑暗,身边有人躺了下来,晋安郡王便向里挪了挪。
“要是饿了就说,别忍着。”他笑道,“天大地大,吃饭事大。”
他的话音才落,身边的人便翻过身来,伸手抱住了他。
抱住了他!
晋安郡王只觉得身子一僵脑子一懵,薄薄的亵衣有温热的湿意传来让他有惊回神。
“没事,没事。”他有些僵硬的伸手拍抚倚在身前的人,一面说道。
怀里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那样抱着他。
夏日里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胸口四周的冰凉。
晋安郡王抬起手,将程娇娘揽在胸前。
“没事,没事。”他继续说道,另一手拍抚的动作渐渐变得熟练而轻松,心里有些担忧也有些难掩的欢喜。
有些人受了伤就会不让人看到也不让人靠近,就如同受了伤的野兽,比不受伤的时候更警惕戒备,绝不会把自己的伤口展露人前,而是选择躲起来自己疗伤,比如他和她。
而此时这个明显受伤的女子,却抱住了他,愿意和他分享悲伤。
这都是因为那个程平吧?
这人的到来倒也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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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以上论道出自严君平《老子指归》
☆、第四十二章 知道
初秋的夜晚有些凉爽,夜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帐帘子摇动。
“我以前也哭过。”
晋安郡王说道,手一下一下的拍抚着怀里的人。
“你猜是在谁面前哭?”
没人问他。
晋安郡王也没想有人问,自己接着说。
“李太医。”他说道,说着笑起来,胸膛震动身子微微抖,“我当时把他快吓死了。”
笑了一刻他又安静下来了,继续轻轻的拍抚怀里的人。
“有个人能让你失态大哭,就是一种幸福啊。”
怀里的发出一声轻轻的嗯的闷哼。
传入晋安郡王耳内却如同炸雷。
“是啊是啊。”他低下头忙笑道,“虽然我们都很惨,可是也不是不幸福,苦中也有乐。”
低下头感觉柔柔软软的,他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然后又飞快的闪开。
怀里的人并没有异动。
“真的很惨。”闷闷的女声从他的身前传来,带着几分涩涩,“没想到,竟然是错的,做了那么多,都是错的。”
“知道错了就不错了。”晋安郡王忙笑道,“有的人可是永远都不知道错了呢。”
他说着话又小心的将下巴放低,在怀里人的头上轻轻的蹭蹭。
刚挨到头发怀里的人身子猛地一动。
晋安郡王忙抬起头,心跳的咚咚。
还好,还好,并没有被踢下床。
怀里的人抬起头。
“他们的确是永远都不知道了。”程娇娘说道,声音带着哽咽。
永远不知道了。
他们都死了。
永远不会知道了。
晋安郡王忙伸手抚她的脸擦去其上的眼泪。
“可是你知道了,还好你知道了,还有你知道了。”他忙说道。
对。我知道了,还好我知道了,父亲就是让我来问的。我现在问到了,知道了。
程娇娘泪如雨下。再次将头埋在晋安郡王的身前抱住他。
晋安郡王心里的欢喜早已经烟消云散,也伸手紧紧抱住她。
别哭了,别哭了,宁愿看到你面无表情,宁愿你木然拒人千里,也不愿意看到你伤心如此。
是什么样的心伤让一个悲喜不表于外的人这样的泪流不止。
“程昉。”他只觉得嗓子发涩,紧紧拥她在怀,手一下一下的拍抚她的肩背。“别难过。”
程昉,别难过。
晋安郡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迷迷糊糊中伸手摸了下然后猛地惊醒了,枕边空空怀里空空,昨夜的事好似一场梦…
他忙坐起来,低头看到胸前皱巴巴的亵衣,其上还残留些许湿意。
不是梦!
晋安郡王的脸上绽开笑意。
“殿下。”
听到动静,外间景公公忙走进来,看着掀起帘子坐在床边的晋安郡王,目光就落在他的身前。
皱巴巴的歪扭扭的亵衣都已经不算是穿在身上。只能说是挂在身上,露出半个胸膛。
再看晋安郡王抬手半掩嘴打个哈欠。
“夫人呢?”他疲惫的问道。
夫人呢…
景公公撇撇嘴,看着晋安郡王发青的眼底。
“夫人练箭去了。”他说道。
作息锻炼恢复如常。那就多少好了些了,晋安郡王松口气,起身去净房。
“我也得练起来啊。”他说道,“问问李太医,我能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