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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娇娘医经-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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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家教严格,不论男女皆是四岁启蒙,如今才满五岁的丹娘已经知晓进退礼仪了,见父亲不悦,丹娘忙有模有样的冲老翁施礼。
  “是丹娘失礼。”她诺诺说道。
  老翁含笑抚须点头。
  陈绍面色稍缓。
  “父亲,我想去看看爷爷。”丹娘察言观色忙说道。
  “莫要去,爷爷才吃了药,不要去吵醒他。”陈绍说道,看着跟过来的忐忑的仆妇摆摆手,“带娘子下去。”
  仆妇们忙上前拉住女童,连哄带劝的抱走了。
  陈绍轻轻吐口气。
  老翁看着他,思付一刻,伸手。
  身后跟着的小厮立刻拿过医箱,老翁从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陈绍。
  “这个你用得着。”他说道。
  陈绍面色浮现惊喜,下意识的握住老翁的手。
  “李太医,此药是为我父亲…”他颤声问道。
  老翁摇头。
  “是让你用的。”他说道,将瓷瓶拍在陈绍手中,压低声音。“陈大人忧心过重,要保重啊,此药可以调理精气,缓解大人不食不睡的耗费。”
  说罢又拍了拍陈绍的胳膊。
  “大人,要稳住。”他说道。
  面对病人家属。一个太医说的不是要保重节哀,而是要稳住,听起来有些怪异,但陈绍却一个机灵醒过神。
  父亲的病最初的起因是突然摔了一跤,年老人摔跤只怕伤筋断骨,但幸运的是老父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几个大夫瞧了都说养一养就好了。
  却没想到,这一养不仅没好,反而更重了。
  先是起不了身子,紧接着就腿脚失去知觉。很快大小便不能自主,到如今半日昏迷。
  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到瘫在床无知无觉命不久矣,不过是短短半个月的功夫,这太快了!太突然了!
  医生走马似的换,却连个统一病因都说不上来。到最后。陈绍也不敢轻易请大夫了。
  因为,父亲病重的消息传开,朝里有关他丁忧的事已经议论开了,据说已经有人上书皇帝准备推荐接替他的人了。
  才回到京城,还没开始大展宏图,就要再次离开,如果这次离开,三年,三年,人生有几个三年!
  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父亲的病,自己的前途,陈家的前途,日夜折磨让陈绍这个儒雅大气的文士几乎脱像。
  这种样子给外人看到,必然传言愈烈。
  陈绍握紧手里的瓷瓶,这些药是可以让他保持精神,形容稳重的吧。
  一个太医,会想到这个?
  陈绍看过去,老翁的背影正迈出门,颤颤巍巍。
  是受谁人所托来给他的叮嘱?
  稳住,稳住。
  陈绍握紧了瓷瓶凝神思付久久未动。
  小小的身影趁着侍女端了药碗出去溜进了室内。
  室内药味,骚臭味混杂,丹娘并不在意,而是急切的看向幕帐后,卧榻上一个老者安睡。
  “爷爷,爷爷。”丹娘喊道,蹑手蹑脚的过去。
  卧榻上盖着两层锦被的老者闭目无声,微张的嘴呼呼的喘气,告诉别人他还活着。
  丹娘尚分不清病和死,她只知道是爷爷累了所以要多休息,此时便跪坐在床边,将手里的玩偶举起来。
  “爷爷,爷爷,你看我买了什么。”她说道。
  女童的声音清脆,老者悠悠的醒来,转头双目浑浊的看过来,这是他难得清醒的时候到了。
  真高兴,能看到自己的孙女。
  “啊,丹娘…”他发出沙哑含糊的声音。
  女童见爷爷醒了更高兴,唧唧喳喳的给爷爷讲街市上的见闻,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爷爷,你快些好起来,”她摇着爷爷的胳膊,眼睛亮亮的说道,“我们十五的时候去看灯,我要爷爷背着我去看,爷爷能托我高高的。”
  老者浑浊的眼里流下一道眼泪。
  好不了了,丹娘,爷爷,不能陪你去看灯了,爷爷,不能再陪你了……
  “啊,对了,爷爷,我今天见到那个姐姐了。”丹娘说道,将手里的玩偶放下,“那个给我红豆糕吃的姐姐。”
  老者的思维愣了下。
  红豆糕…
  “爷爷,你还记得吧,那个,咱们赶路,下雨,那个娘子说下雨,就下雨了,说不下就不下的,那个娘子,那个娘子的丫头,给我红豆糕,特别好吃。”
  童言混乱,咋咋而论,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毫无章法断句。
  这些混乱的话听在思维混乱的老者耳内,却清晰明白起来。
  那个娘子…
  那个娘子!
  老丈,你的病要尽快治……
  木然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老者猛地抬起身子,但最终无力,只是举起手,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那个娘子!”他嘶声喊道。
  女童被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挣扎的爷爷不知所措,门外的人听到动静跑进来,陈绍也进来了,看到父亲面色惨白,双目爆瞪的样子,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了么…这么快就要……
  他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父亲。”他扑过去抓住父亲的手。
  父亲的手也猛地抓住他,前所未有的用力。
  “三郎,那个娘子…”他看着儿子,用尽力气喊道,“救命!”
  
  ☆、第十四章论道二日感谢
  
  食盒摆上来,半芹施礼退后几步跪坐在周六郎身后。
  “吃吧,上次你在我那里吃过的,就是这个。”周六郎说道。
  对面坐着的秦郎君笑了,拂袖伸手折了面前盘子里金黄香酥的一根放进嘴里,赞叹的点点头。
  “不错,果然精妙,如何做的如此?”他没理会周六郎,而是看其后的半芹问道。
  “无它,只是面食,合了蜂蜜,揉拽抻拉油炸而已。”半芹低头说道。
  “不过是一点小食,也急着要即刻吃。”周六郎有些不屑的说道,“桑子,莫要你父亲说你玩物丧志。”
  秦郎君笑了,摇头,一面再次折下一根吃。
  “小食?食无小事。”他说道,“只不过略加了蜜糖,多加揉拽,便与你我往日吃的不同,怎么你我没想到?”
  “我又不是厨娘。”周六郎嗤声说道。
  秦郎君摇头。
  “非也。”他说道,“用不用心而已,如果用心,吃喝玩乐行住坐卧皆能与众不同。”
  “在那些事上用心,又能如何?小道而已。”周六郎依旧嗤之以鼻。
  “又或者说,能在这些小事上都能如此用心,可见其心多窍。”秦郎君笑道。“小道大道,皆是道,聚小为大,小道也不可小瞧。不是有那句见微知著的话吗?”
  周六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面前摆放着炸食的盘子往秦郎君这里一推。
  “吃,吃,全给你吃,快吃,堵住你的嘴。”他喊道,“我是自找罪受跟你这个无理搅三分的家伙辩论!我算知道为什么觉空那老和尚见了你就跟哑巴似的!他宁愿不传经布道也不想招惹你这个呱噪的佛尊!”
  秦郎君朗声大笑。
  “什么叫无理,那是你们明知自己无理无法自圆其说罢了,你们这些人,只见他人过。从不肯认自己错。”他笑道。
  “打住。打住。你要是再叨叨,我可就走了。”周六郎故作烦恼的喊道。
  说罢又回头看半芹。
  “都怪你做什么这小食,惹出这些麻烦。”他喝道。
  这是公子在和自己开玩笑。只有看重自己才会对自己如此随意,半芹面带欢喜的低下头。
  “是,是奴婢的错。”她施礼说道。
  秦郎君笑着也饮了酒。
  “半芹,这小食叫什么?”他问道。
  半芹低着头,耳边回荡起曾经相似的对话。
  “娘子,这叫什么?”
  “我,不知道…”
  其音绕绕在。
  “奴婢,不知道。”她说道。
  秦郎君看她。
  “不知道?”他问道,有些奇怪。
  周六郎不耐烦的啧了声。
  “不就是一个吃的,哪来的那么多名字名字。”他说道。
  是啊。可是,为什么这丫头不说没有名字,而是说,不知道名字?
  不知道的意思是它是有名字的,既然有名字,那么就是说有主人。
  它的主人,不是这个丫头?
  那是谁?
  秦郎君开口要问,周六郎打断了他。
  “我是来找你喝酒的,不是来找你谈食论道的,闷死人了。”周六郎拎起酒壶塞给他不耐烦的说道。
  将谈诗改为谈食,贴切!
  秦郎君哈哈笑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一读书人一武人,一瘸子一健壮少年,在外人看来完全不搭的不该有交集的二人却是从小到大的好友。
  粗中有细,雅中有俗,谈谈而谈,豁然相处。
  秦郎君拿起酒壶直接仰头就喝。
  周六郎抚掌。
  “这才对了。”他笑道。
  酒过三巡,这般吃法二人都醉了,兴头上来,周六郎提议去城外骑马观山,秦郎君因病疾不能走路,借助马能暂时享受自由行驰的快感,所以也爱骑马,二人一拍即合,招呼小厮呼啦啦的下楼离开酒楼。
  半芹获准跟随。
  “可是我不会骑马啊。”她有些欢喜又有些忐忑的说道。
  “怕什么,让公子教你。”另外的丫头嘻嘻笑道。
  半芹绯红了脸,与那丫头嬉闹。
  街上人多车多,他们这一行少年俊美婢女娇俏很是惹人注目。
  马车行了没多久,就听前边威武呼喝声,摩肩接踵的人群神奇般的散开,竟然让出一条路来。
  “是谁?”微醺的周六郎皱眉,他被人群挤得乱晃,颇为着恼,“爷赶着去城外,莫耽搁小爷赶路。”
  他纵马要走,前方马车中的秦郎君忙掀起车帘冲他摆手。
  “是晋安郡王的依仗。”他说道。
  周六郎的酒意散去,翻身下马,同众人一起避让路边。
  半芹挤在人后,看着英武的公子聪明高雅的秦郎君态度如此恭敬,很是惊讶。
  在她眼里,这两人大约就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了,能让他们如此恭敬的人,会是什么人?
  “是很大的官吗?”她忍不住低声问旁边的丫头。
  果然是乡下来的小丫头。
  “是郡王,就是皇帝的亲戚。”丫头低声说道。
  半芹恍然哦了声,是皇亲国戚啊,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啊。
  这个郡王的车驾到了眼前,四周的人都骚乱的拥挤着,纷纷的张望观看。
  能见到皇亲国戚呢,京城果然很厉害,半芹带着小激动也踮脚看去。
  一辆只有皇家特有标志的马车,肃穆威严带着杀气的侍卫。随着走动,垂下的车帘中可见端坐的人。
  侧面形容,玉冠束发,隐约见面容肃棱。鼻梁高挺。
  一晃而过,半芹什么也没看清。
  怎么能看清楚呢,隔着纱帘呢。
  车驾远去之后,这边的街市恢复了热闹。
  半芹和丫头挤过去,紧跟在秦郎君的马车旁。
  “多看两眼,沾沾福气。”秦郎君说道。
  周六郎在马上摇头。
  “女子之福,咱们男儿凑什么热闹。”他说道,微微一笑。
  晋安郡王是秀王的长子,幼年随父进宫,被当时皇后抱了一抱。不日后皇后有了身孕。子嗣艰难的皇帝和太后大喜。后皇后产下皇子,只可惜三个月夭折,次年后。晋安郡王再次进京,被贵妃抱玩,不久之后贵妃竟然也有了身孕,太后与皇帝大喜,自此认为晋安郡王福星,便将五岁的晋安郡王留在宫中抚养,至今已经十年。
  十岁以后不能再随意在妃嫔身前,但依旧养在太后身前,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皇帝的子嗣果然顺畅。至今已有十位子女,虽然其中只有二位皇子,但对于年过四十才得以当父亲的皇帝来说已经很是满意了。
  晋安郡王因此备受恩宠,在妃嫔贵勋中誉为送子童子。
  幼童得此称号欢喜一笑,但如果一个郡王冠于此号被养在宫中,且即将成年,就似乎没那么好笑了。
  不过据说,晋安郡王就要被送回其父封地了。
  “他,说起来,也是可怜人。”秦郎君喃喃说道,看着那已经远去的仪仗。
  皇家之事还是不谈为好,一行人很快出了城门。
  不多时周六郎秦郎君适才所在的酒楼里,七八个人急惶惶的冲进来,吓了店家小二一跳。
  “客官是…”大家忙来询问。
  为首的管事男人手一扬。
  店家眼明手快的伸手接住扔来的银钱。
  好家伙,出手阔绰啊。
  “客官有什么吩咐?”店家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一面看着眼前的众人,其中还有两个带着帷帽的女子以及一个女童。
  “我们要找一个人。”带着帷帽的一个女子牵着女童走出来切声说道。
  而此时江州,玄妙观内,世外喧嚣隔绝。
  “半芹。”
  树下的程娇娘说道,伸出手。
  丫头将一根用手帕缠了头的树枝递过来。
  程娇娘接过,慢慢的坐在蒲团上,丫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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