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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大汉嫣华-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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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毕,她不在说话,将面前森森的尖戟视若无物,在卫尉军惊疑不定的目光下,驱马踱着步子。

  过了小半个时辰,青衣黄门小跑着步子来到宫门,尖声道,“楚国翁主,陛下让你去柏梁台候着。  ”

  暮色中的未央有着一种沉谧的氛围,刘撷第一次在这个时辰进入未央宫,一路上,长廊檐下的风灯依次亮起,延成一条光亮地通道。  柏梁台上灯火通明,却不见白日里台下地热闹。

  刘撷眼一酸。  险些落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台下地脚步声渐渐传来,她抬头,看玄衣地皇帝步下辇车,来到她的面前。

  “阿撷。  ”他这么唤她。

  “皇帝哥哥,”刘撷跪拜道,“刘撷不想去匈奴。  求求你,你放过撷儿吧。  ”

  夜色中。  刘盈的眸色呈出一种寂寥的颜色。  “汉匈和亲,总是要有人去的。  ”

  “可是为什么是我?”刘撷忍不住大声质问道,“宗室中有那么多的女子,为什么太后与陛下,偏偏挑中了我去?”

  “因为,”刘盈微微迟疑,最终叹了一声。  道,“因为你够坚强,够执着,够聪明,”够心机,“昔日刘丹汝柔弱,去匈奴后不过数载,便落得个香消玉殒地下场;朕不希望再看到大汉的公主死在那片土地上。  如果是阿撷你,朕相信,你能够活地久一点。”

  “哈哈哈,”刘撷疯狂的笑道,“原来这坚强执着聪明,竟是撷的错处了?”

  “阿撷。  ”刘盈张口,亦不知能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道,“你只当,是朕对不住你。  ”

  “一声对不住,便能让我心甘情愿去受那大漠风沙之苦么?陛下,”刘撷抓住刘盈的衣摆,哀哀求道,“去年匈奴人要张嫣和亲,陛下你不也护住她了么?陛下。  撷儿求求你。  你便再救救撷儿。  阿嫣她是你亲外甥,但是撷儿也是你实实在在的堂妹啊。”

  阿嫣与旁人。  是不同的。

  一瞬间刘盈本能的这么想,他吞下了口中地许多话,叹道,“不成的。  阿撷,莫不说旨意已经明发,朕也不能再和匈奴人反口第二次。  ”

  他见刘撷双目发呆,许久不曾言语,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若无事,朕便先回去了。  ”

  转身的时候,刘撷怨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陛下偏心至此,便不怕我去匈奴之后,深恨大汉,反助匈奴人么?”

  刘盈止住脚步,肃容道,“阿嫣和你不同,她姓张,而你姓刘。  这些年,你享着刘姓的尊荣,自然该为它付出一些什么。  若是因此反生怨怼,朕也不怕。  那么刘氏先祖在天之灵也不会原侑的。  ”

  “阿撷,”他想了想,还是道,“你等朕二十年,二十年后,也许,朕会接你回来。  ”

  “二十年,”刘撷抿唇笑道,“二十年后,也许我的骨头都已经随风而逝了。  ”

  “陛下既然打定主意。  ”长乐宫中,吕后将一束茅香投入炉中,淡淡道,“就根本不该去见楚国翁主这面地。  ”

  “朕知道这个理,”刘盈惘然回神,拢手叹道,“只是觉得阿撷着实有些可怜。  心中既有委屈想找朕诉,不忍不成全之。  ”

  “妇人之仁。  ”吕后哼斥道,“她就是吃定了你的好性子。你看她可敢来长乐宫求哀家。  ”

  “不提这个了。  ”吕后微笑道,“将养了半个月,阿嫣的水痘总算是见好了。  待汉匈和亲过后,哀家便为陛下和阿嫣操办婚事。  ”

  刘盈吃了一惊,“和亲人选已定,匈奴使者已经回去,阿嫣之忧不必再提。  何必还要纳她为后?”

  “话虽如此,”吕后哼道,“这些日子,哀家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阿嫣是最适合的皇后人选。  这些年,我遍择于长安权贵之家,没有哪个女子比的过阿嫣。  而且她是帝姐之女,亲上加亲,不是更好?”

  “阿嫣很好,”刘盈摇头坚拒道,“但她是朕的外甥,辈分不合,乖戾伦序,不可为也!”

  宣平侯府

  “敖哥,”鲁元忍住心中怒气,不解道,“我一直以为你不是热衷名利地人,可是这次,为什么,明明阿嫣已经不必去匈奴了,你还是应承了母后,让她去做那个皇后?”

  张敖一时语塞,“我只是,希望阿嫣得到世上最好的。  ”

  “可是做这个皇后,对她而言,不是最好的,而是最悲哀的。”鲁元怒冲冲的吼道,转身奔入内室。

  张偃抓着竹鸢,正从内室中出来,却撞到母亲怀中。

  “娘亲,”他笑呵呵的问道,“阿姐已经进宫半个多月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啊?她答应过带偃儿放竹鸢的。  ”

  鲁元一把抱住他,落泪道,“就快了。  偃儿,咱们入宫接了你姐姐,母子三人回宣平去。  你爹爹已经疯了。  咱们不理他。”

  ***********************

  今天,居然,卡章节名。

  泪奔。

  所以这一章的章名,基本可以无视之。

  如果一定要个解释:就是将错误延续下去(于是也就成了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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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百:谶咒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百:谶咒

  三月后,楚国翁主刘撷,进封为长公主。  将长公主命服,送嫁妆奁,珠玉,首饰,源源不绝的赐送楚王邸。

  舒兰捧着命服走入刘撷所居东苑,转过屏风,见刘撷正在对镜梳妆,梳大手髻,翠眉红装,如烟如云,最后抿上一口胭脂,镜中的少女无悲无喜,左眼下三分一粒泪痣,闪着妩媚动人的光。

  “翁主,”舒兰心中难过,嘤嘤落泪道,“你就真的认命了,任由他们送你去匈奴了?”

  “不认命又怎么样?”刘撷从妆奁中取了一朵珠花,簪在头上,回过头来自嘲一笑,“我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

  “会有法子的。  ”舒兰握拳激动道,“当年匈奴人穷凶极恶索鲁元长公主,年前又求娶长公主女,她们不都是避过去了么?翁主你也是堂堂的大汉诸侯翁主,不同于当年无权无势孤苦无依的须平长公主,你只要扮个可怜,装个病,太后和陛下是你至亲,又怎能真的忍心将你送到匈奴去送死?”

  “我跟张嫣不一样,”刘撷只觉得骨子里寒碜碜的,抱着肩道,“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就有人将她护的好好的。  太后和陛下心里都放着她,不去匈奴,她依旧是她的长公主女,天子外甥;我呢,连我亲父都已经为了一个宗正位将我当做弃子,我还死皮赖脸的留在这儿做什么?我灰心,不肯留下。  是因为根本没有人希望我留下来,就算我学当年的长公主,自戕明志,侥幸不必和亲,失了太后和陛下地欢心,我也就再也当不成众人欣羡的楚国翁主了。”

  “怨只怨,”她落下泪来。  “我母亲早逝,连个为我真心筹谋的人都没有。  ”

  细腻的皮肤揭开后是狰狞的血脉。  恨只恨,为什么一定要揭开,一旦揭开,我们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连装作沉醉假象的机会都没有。

  “翁主,”舒兰抱着她哀哀痛哭,“最多我们不要当这个翁主了。  我们隐姓埋名。  离开长安,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落脚,前些日子,长安城里轰轰烈烈地传说吕家的九娘子私奔了,这么久还没有她地下落,她不也就没事了么。  陛下看在血脉之亲的份上,不会太过逼迫你的。  ”

  “胡说。  ”刘撷扬声斥道。

  “吕未为的是儿女私情,而汉匈和亲是国家之事。  怎能等同论之。  ”她凄然道,“纵然父亲抛弃了我,但他这些年生我养我,疼我育我。  若我逃了,楚王府将会因为我而获罪,我身为女儿。  不可如此不孝。  而且,说到底,我还是姓一个刘字。  陛下有一点说的对,我的血脉里流淌的是刘氏皇族地骄傲,它不会允许我做一个逃兵。  ”

  “何况,”她的眉眼生出一分寂寥,“纵然我想逃,又能找到谁陪我一起呢?”

  鲁元有张敖,吕伊有韩幄,吕未有贺臻。  而我。  我爱的那个人,他却爱慕着另一个女子。

  “谁说没有?”舒兰努力微笑。  “我刚刚从大堂回来,正见了留侯世子上门向王爷求亲。  这些年,世子对翁主你一片痴心,不离不弃,翁主若是开口,世子一定愿意的。  ”

  “张不疑?”刘撷讶异不已。

  她的唇边慢慢抿出一抹微笑,感动道,“他倒是有心,到了这个地步还能上门。  ”

  她生平第一次,很认真的回想起那个男子的样子。

  他的面容有些方正,失之木讷,但是性子老实,才能平庸。那么多年地岁月里,他的样子只是隐在张偕背后,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只有在这一刹那,才渐渐的浮上来,遮掩了所有。  她平日里那样待他,总是不给他好脸色,甚至于羞辱。  以至于他决绝的说再不愿相见,到了这个地步,却还是唯有一个他,上门求亲,天真的想着,只要定下了婚事,她就不必再去和亲了。

  刘撷忽得伏案大哭,得意逢迎千样好,知心一个也难求。  若早知如此,一切再从来一遍,她很想,很想,再给他一个微笑,好言好语地说几句话。

  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翁主,”舒兰见她情动,以为她心中同意,作喜道,“那我去寻世子,求他——

  “不必了,”刘撷拭了眼泪,抬起头来,板脸道,“我不能再连累他了。  ”

  纵然他一片真情,一切又能如何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张不疑亲自登门,只能表示,这只是他自己的主意,留侯不会同意他胡闹,甚至连个冰人都请不到。

  而自己的父亲,也不会答应他。

  他有着世袭的爵位,大好的前程,不必为了一个即将和亲的翁主,毁了自己。

  刘撷吞下了心中血泪,最重要的是,舒兰,我已经习惯了作为翁主的繁华热闹,要我重回那个乡野之间的无名女子,我无法做到。

  命北军中尉丞罗恕为和亲使,送楚国长公主之匈奴。

  楚国长公主的车队经过长安东市地时候,一辆标着宣平侯家徽地宽敞马车从华阳街缓缓驰来。

  “避在一边,等和亲的车队先过去吧。  ”掀开车帘一角,鲁元清亮地声音缓缓吩咐道。

  “诺。  ”骑在马上的家仆恭声应道。

  北军重重护送之中,宫车上的少女忽得扬声吩咐道,“停车。”

  御人不知所措,吁的一声勒住了马。

  和亲使骑马上前,皱眉道,“楚国公主,此时尚未出长安,和亲车队不宜在此停留。  ”

  刘撷扬眉瞥了他一眼。  冷笑道,“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本公主爱走就走,爱停就停,你管的着么?”

  罗恕被她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想着面前地少女是楚王亲女,天子堂妹。  此去又是和亲胡人,前途未卜。  实是命运坎坷之人,一时不敢也不忍心与她为难。  叹息着退到一边。

  刘撷掀开车帘,滕的一声跳下车来,姿势爽朗中带着健美。

  那一身殷红的裙裳落在道路两旁观望的长安百姓眼中,轰的一声就沸腾开来。

  六年前,也是这么一位公主,坐在北军拥护的宫车之中。  驶出长安,前往匈奴,她像是江南芬芳温馨的栀子花,温柔娴雅,端然可亲,后来安静地凋零在匈奴猎猎的风沙中。  而楚国长公主正与她相反,是一朵艳色夺人地红芍药,喧嚣跋扈的开放在长安的阳光下。

  四月的春风吹的刘撷的襦裙烈烈张扬。  明艳的像是渭水河边地*光。

  她推开众人,走向路边停驻的青布马车,遥遥微笑道,“是满华姐姐的车么?”

  扶帘的手晃了晃,鲁元在车中笑道,“楚国一路远行辛苦。姐姐怕误了妹妹行程,便打算让妹妹先过,不料妹妹眼尖,在宫车之中还能看到姐姐。  ”

  刘撷微微一笑,“姐姐这是要去?”

  家事不好外扬,鲁元嘴中满是苦涩,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叹道,“因一些事,我想带阿嫣和偃儿先回宣平住一阵子。  ”

  “哦?”刘撷笑的眉眼弯弯。  “原来阿嫣也在车上啊。  ”

  车中细碎声响。  不一会儿,张嫣掀帘下车。  立于轼前遥揖,“阿嫣参见姨娘。  ”

  数月不见,张嫣比之前又长高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憔悴虚弱,面色苍白如雪,越发眉眼浓重精致。

  那青春飞扬的美貌,刘撷竟看得心中嫉恨。

  “呵呵,”刘撷忍不住垂眸轻笑,“我本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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