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第8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正月开始,便觉得身上倦怠,浑身无力,做什么都无精打采,慢慢的胃口消退,低热缠绵不止。 鲁元只当是她担忧匈奴和亲之事,中心郁结病倒,心疼不已。 便嘱她好好休养,然而那热度竟一天高过一天,到了半个月后,荼蘼伺候张嫣洗浴,忽得惊叫一声。
“怎么了?”温热的水汽蒸的张嫣昏昏欲睡,回过头来问道。
“娘子,”荼蘼指着她的背,道,“你的背上,生了好多好多红疹子。 ”
“敢问娘子,这疹是痒还是不痒的?”
“本来没什么感觉,提起来,才觉得还是有些痒。 ”
“臣知道了,” 隔着帐子,诊脉的太医收回手,回头对鲁元道,“张娘子这是外感时邪,伤及肺脾,生湿化热,发于肌肤所致。 好好将养一阵子即可,并不大碍。 ”
“那就好。 ”鲁元松了一口气,迟疑问道,“日后可会留疤?”
老太医莞尔而笑,善解人意道,“按理不会,只要小娘子注意一些,莫要将皮疹抓破,痊愈之后不会留下痕迹。 ”
他继续嘱咐道。 “之后疹子会发的更厉害,延伸到面部以及四肢。 长公主不必惊慌,哦,对了,特别注意,不要让张娘子吹到了风。 ”
张嫣从昏沉地睡梦中醒来,见到一个人影站在床前。 微微一惊,这才认出是鲁元。
“阿母。 ”她笑着坐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嫣儿现在正病着,惰于梳洗,疹子也快发到脸上了,难看的很。 ”
鲁元一把抱住她,“胡说八道,我的阿嫣什么时候都是漂亮的,哪里难看了?”蓦的哽咽。 “就算真的难看了,那也还是我的心肝宝贝。 ”
“娘,”鲁元抱着她地力度有些紧,张嫣些微有些不适应,困窘道,“你别这样啊,要是我把你也传染了,那就糟了。 ”
鲁元抬起头来。 “娘亲不怕。 ”她将下巴搁在张嫣小小的肩窝里,坚定道,“阿嫣,你放心,娘亲绝对不会让你去匈奴地。”
一瞬间,张嫣心中五味杂陈。
对于和亲之事。 她倒没有担上多少心。
如果史上的“张嫣”终究要成为孝惠皇后,那么,她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嫁去匈奴。
史书并不能记述关于这个时代的全部。
史书只有冰冷冷的几行字,而她现在所处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真切切的年代。
譬如说,没有任何一本野史曾经提到过,刘敬曾经向匈奴人提过高帝的外孙女张嫣。 亦没有任何一本野史曾经提到过,孝惠三年,冒顿先后两次遣使到长安,求取鲁元长公主女张嫣。
其实。 这些都只是小节。 真正让她如鲠在喉地,是。 当惠帝三年如约而到,历史上的那场帝后大婚,似乎就已经迫在眉睫。
她也曾猜测着,排演着这场婚事的契机,可能以及规避,有充足的信心将之拒绝在开始之前。 其实,直到事情到达之前,她并没有发现任何与这场婚事有关的痕迹,刘盈与她一直是单纯的舅甥之情,而吕后属意的皇后是吕未,除了重回长安的时候在灞上遇到地那个疯癫的方士,没有任何人事能将她和刘盈在男女夫妻情谊上联系在一起。
就算有人发惊天之想的提及,她也不是史上那个唯唯诺诺发不出一点自己的声音的张嫣,如果她坚持不答应,难道吕后想绑着她嫁不成?
匈奴使者的来访,却打乱了她地计划。
她隐约的有一种预感,有些事情,正在以一种自己不希望看见的行事发生。
“阿母,”她含糊道,“我有些怕。 ”
“阿嫣莫怕。 ”鲁元不懂她的错综复杂,却本能的安抚着她,“有阿母在呢。 ”
“阿母会保护着你,免受任何风雨所侵。 ”
“乖宝宝,睡吧。 ”
朦胧中她听到一些嘈杂错乱的声音,一只微凉的手探过来,抚摸她的额头。
她能够感觉到,其上厚硬的茧子,和微微的青筋。
“阿嫣,她没事吧?”
放轻了地清坚地声音如同说话的人,剥了皮可见累累坚韧地骨头。
“好叫母后放心。 ”鲁元的声音平和,“太医说了并无大碍。 ”
“臣参见太后。 ”张敖匆匆赶来,在室外拜道,“太后亲来探视阿嫣,是她的福气。 ”
“呵,”吕后笑道,“哀家这次来,探视阿嫣只是顺便,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们夫妻商量。 ”
张敖与鲁元对视一眼,不解问道,“什么事?”
“你们跟我出来。 ”
她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急,想要喊出声,然而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用尽力气也睁不开眼睛。
“咦。 ”荼蘼在一旁伺候着,奇道,“解忧你瞧,娘子怎么突然额头上出汗了?”
“可能是做梦了吧。 ”解忧轻轻道,“这屋子里闷热,偏偏太医又嘱咐了不能吹风。 ”她拿起绢帕,替张嫣拭汗,力道柔和。 忽然瞧见少女面上挣出一种嫣红的色泽,不由一怔。
“太后对臣女的厚爱。 张敖感激不尽。 臣替臣女谢过太后地恩泽。 ”外室中,宣平侯张敖忽然跪下,大声道。
“敖哥,你疯了?”鲁元一声惊叫,不可置信的看着夫君,“阿嫣和陛下,那是——”舅甥呐。
她仿佛沉溺入海水中。 风涛拍岸,一切背景皆模糊。 唯余一帘之隔外,父母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字句不差,嵌入耳膜。
“那又如何?”张敖的声音透出一种热切来,“公主,你可还记得。 当年阿嫣出生的时候,鸣雌亭侯许负路过邯郸,见府上云气,于是登门造访,她给我们的阿嫣相面道,‘此女命格极贵,日后当为人上之人。 ’”
“荒唐。 ”鲁元摇头道,“为人上人不一定要当皇后才可以。 古往今来。 没有当舅舅的娶外甥女地道理。 阿嫣是我的女儿,无论日后她嫁给谁,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敢怠慢她。 除了陛下。 你只看地见皇后位的尊崇,可是一旦阿嫣嫁过去,她的这一辈子就毁了,敖哥。 你想没想过?”
“满华,”张敖望着妻子,目光痛楚而又温柔,“这样,阿嫣至少能好好活着,活在我们照顾的到的地方。 与其让她远嫁匈奴,我宁愿如此。 你没有看见么,代替你去匈奴的那个须平公主,她墓上的草,应该都有一人高了。 ”
哐当一声。 鲁元跌坐入榻。
内室之中。 两个侍女对望一眼,噤若寒蝉。
荼蘼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到床榻上昏睡的少女身上。 忽然呆住。
“解忧,”她讷讷道,“你看,娘子她,哭了。 ”
两行清泪慢慢的流出眼睑,顺着光滑的面颊,滑落。
张嫣再度清醒过来,天色已经晚了。
“娘子,”荼蘼扶起她,讶道,“你的中衣有些湿了。 ”
“嗯。 ”她的脸还残余着一丝病态的嫣红,吩咐道,“我热的很,你去把窗子打开。 ”
“不行,”荼蘼急忙道,“太医吩咐过了,出疹地时候不能吹风。 ”
“去开吧。 ”张嫣淡淡道,“我心里有数。 ”
“怎么?你是要我亲自动手么?”
不一会儿,鲁元赶过来,砰的一声将支摘窗关下,着恼道,“阿嫣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要你的身子了么?”捧起她的脸看了看,“你看看,本来你脸上的疹子还没那么多,现在……”
“阿母,没关系的。 ”张嫣笑笑道,“我就是想要它多长一些。 ”
“阿母,我有法子让那个匈奴使者放弃要我和亲地念头。 ”
上巳日,太后与皇帝在未央宫中设宴,邀请匈奴使者赴宴。
汉法烹制出来的牛羊肉,有一种草原男儿不解的鲜美味道,匈奴使大快朵颐,抹了抹嘴巴,道,“可惜不够痛快,若是我们匈奴男儿,便大口喝酒,整块吃肉,哪像这么秀气。 ”
“汉皇陛下,我在长安也盘桓很久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答应将张娘子嫁予我们单于?”
刘盈与吕后对视一眼,勉强笑道,“不是朕不答应,而是——,张娘子此时实在不适宜嫁人?”
“有什么适不适宜的?”使者冷笑道,“天下女子都有要嫁人的那一天,狠个心,哭一哭。 也就过了。 至于这么婆婆妈妈么?”
刘盈额头青筋微微跳起,勉强按捺下,深呼了一口气,招手身边内侍,吩咐道,“让张娘子过来。 ”
匈奴使者不由怔了一怔。
虽然一直说这位长公主之女的艳名播匈奴,令单于都心生“倾慕”,但实际上,在此之前,匈奴君臣并没有见过这个少女一面。
他不由得翘首相望。
随在侍人身后,他首先看到了一个侧影。
那是一个穿着玄衣的少女,大约十二三岁年纪,身材窈窕,青丝如瀑,在头上绾出漂亮的发髻,气度清华。
玄衣少女抬起头来,拜道,“嫣见过太后,陛下。 ”
*******************************
话说,我长到这么大,还没得过水痘呢。
汗下。
这一章,属于慢火细熬。
下午和晚上都有课,想要在比较短的时间里见缝插针的赶出这一章,实在是有些挑战。 好在终于完工。
我比较讨厌晚上有课。
好在,今天晚上这节,应该是这门课这个学期最后一节了。
万岁。
泪求下粉红票。
粉红票,给我吧。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九十八:怯情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九十八:怯情
他于是看见一双清澈的眼眸。
那是一双很美丽的杏眼,像是夜空中清冷的月色,秋水潋滟生姿。
只是,有着这样一双美丽眼眸的少女,现在看起来却有些憔悴惨淡。
白色纱彀齐耳,蒙覆少女的面靥,露出光洁的额头,左眉上三寸却生出一个红痘。
“阿嫣,”吕后关切问道,“你的身上好些了么?”
张嫣倚着吕后坐下,奄奄道,“多谢太后阿婆关心,刚用过了药,只觉得浑身无力,疹子还是无法消下去。 ”咳了数声,声音沙哑。
齐鲁纱彀轻薄,隔着数重席位,亦可隐约见少女双颊之上,错约分布着红疹。
匈奴使惊疑不定,忍不住问道,“这位便是张娘子了么?”
“尊使这是哪里话,”吕后怫然不悦道,“哀家就这么一个外孙女,还能作假不成?”
“不敢。 ”匈奴使哈哈笑了两声,勉强道,“张娘子美貌名不虚传,只是……”
“只是什么?”
张嫣清冷问道。
只是再美丽的女子,若是长了一脸的红疹,也美不到哪里去了吧。
对于匈奴而言,与汉朝和亲,他们真正看重的,是汉朝作为出塞公主嫁妆所赠的絮帛,曲蘖,丝帛,金银等物,那个嫁过去的女子,究竟是谁。 其实并不重要。
无论是冒顿单于还是他,坚持要汉朝将天子外甥女下嫁,一是因为,匈奴人重信义,当初汉朝和亲使刘敬既将张嫣许嫁给匈奴,他们便不容大汉出尔反尔。 二则是,此番使汉。 他敏感的察觉到,大汉目前两个名义上地最高统治者。 年轻文弱的皇帝和精明刚强的太后对这个少女都异常的疼爱,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逼迫汉朝帝后让步,是他难得的乐趣。
但是,单于娶回去的女人,毕竟不是摆在王帐中干放着地。
冒顿单于似乎很喜欢汉女的柔弱风情,当年静阏氏在王帐诸阏氏中便颇为受宠。
匈奴人长居草原。 饮食居止与大汉百姓相差甚远,很少有得水痘地,他并不清楚面前这个少女所得的究竟是一种什么病,但是少女面上长满了红疹却是眼见的事实。 若是这红疹很长时间都消退不下去,或是就算消退下去,却在面上留下痕迹,当冒顿单于发现自己为他迎回去的是个一脸红疹的汉“公主”,使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只是张娘子身体病弱。 大概受不了匈奴的风雨摧折。 ”
“是啊。 ”吕后面上难掩忧虑,“本来和亲之事既定,大汉不该推脱。 只是我这个外孙女身体娇弱,此番又忽得怪病,太医署会诊,众说纷纭。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尊使不妨回去禀告冒顿单于,反正阿嫣年纪还小,不如单于再等个数年,待阿嫣的病痊愈了,咱们再行和亲之事。 ”
“不必了。 不必了。 ”使者连忙摇头,事实上,不仅大汉需要这场和亲,匈奴也需要,去年匈奴草原大旱。 草原上饿死了很多野兽。 若无汉朝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