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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大汉嫣华-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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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张嫣忍笑点头,“除挟书律自然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

  “这么说,阿嫣支持朕除挟书律?”

  “为什么不呢?早就该除了。  ”张嫣笑道,“秦皇怕儒生乱政,故焚书坑儒,偏偏最终颠覆了他的大秦江山的,无论是陈胜。吴广,还是西楚霸王,抑或是先帝,哪个是读书的人?可见全不靠谱。

  他削兵器,铸金人,焚书坑儒。  欲要削弱民间力量,行愚民之策。  可是,他没有想过,百姓再不聪明,有一件事也是他们不读书就弄地清楚的

  ——他们明天米缸中还有没有米,自己还活不活地下去。  几千年前,大禹治水就知道,堵不如疏。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防民之心犹有过之。  愚民开始愚弄百姓,最后不过愚弄自己。  水落石出与水涨船高。  我更倾向于后者。  ”

  “阿嫣。  ”刘盈愣了片刻,赞道。  “按说,朕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却不知道你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很多的事情,宿世学者也未必能想明白,你却总能不经意间一针见血,鞭辟入里。  ”

  “啊。  ”张嫣忽然就感觉到脸发烫,喁喁道,“人家哪有那么好。  ”

  “已经很好了。  ”他笑盈盈睇她道,“那么,以阿嫣看来,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她依旧端出她那幅人前端庄模样,“那是陛下和相国要烦忧的事情,阿嫣是后宫女眷,不好干——”

  “少来这套了。  ”刘盈截着她道,“你适才说除挟书律只是要做的第一步,可见日后该当如何,你心里有法子的。  朕与你亲近如斯,你有必要瞒着朕么?”

  她想了想,笑盈盈道,“那,我说错了,陛下不可笑我?”

  他已是笑了,应道,“自然。  ”

  她取了笔,在纸上画一池水,又作一条河,抬头问刘盈道,“未央宫中有沧池,长乐宫中有酒池。  陛下可知为何此二池池水终年清冽?”

  “自是,”刘盈答道,“因有飞渠从潏水引活水入,流经二池,最后注入堨水,汇流渭河。  ”

  “是这个理。  ”张嫣颔首,“大汉朝臣体系与天下百姓犹如沧池之于渭水河,陛下要做地,就是找出一条飞渠来,为仕官引入活水。  则源源不竭。  而天下百姓有了一条晋身正途,纵对朝政有所不满,也可凭自己本事参与进来影响朝政。  不会冒大干系思谋反之事。  ”

  “那么,”他肃然问道,“如何开出这条飞渠?”

  她嫣然而笑,左颊之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儿,张口吐出两个字,“察举。  ”

  “再加上太学。  ”

  “战国时,齐有稷下先生之设,辩论于君王之前,并教导子弟,于是临淄城中,百家学说争鸣,蔚为一时盛况,而齐强盛百年。陛下可于长安城中兴办太学,广邀天下才学之士为博士。  命各地郡守每年在治下推荐卓异人才,入太学学于博士门下。  两年之后以试测其才,优异者入朝为官,次等放归地方为吏。  ”

  这是史上汉朝的确实行过的察举之策,保西汉百年安平。  因贵族子弟可凭祖上余荫入太学,而太学人数若能控制在一定限度,便不会过大的冲击固有的功臣集团,亦可给朝堂带来一股清流。

  刘盈思忖良久,觉此察举策略为注意细节,便可堵住方方面面的漏洞,越思越妙,不由得望张嫣赞道,“阿嫣,你若是男儿,定可成为朕的股肱之臣。  ”

  张嫣诘地一声笑了,起身退后一步,左手压右手,揖拜道,“臣张嫣叩见陛下。  ”动作豪迈。  (这是男子揖礼。  女子揖礼为右手压左手。  )

  刘盈伸手虚扶,亦笑,道,“嫣卿,平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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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二三:良人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二三:良人(400票加更)

  张嫣一笑,借着他的势头起身,拉着他的袖子,道,“嗯,天不早了。  陛下晚上想吃什么么?我叫岑娘去做。  ”习惯性的磨蹭了两下,像是阳光下惬意邀主人疼宠的小猫。

  刘盈看着她明媚灿烂的笑靥,忽然就有些很不忍心。  勉强拒绝道,“不了……朕先前应了别人”见了她面上一愣后的受伤神色,忍不住又开口抚慰道,“过上几日,朕再来陪你,好不好?”

  这一回,她的受伤,是真的。

  也许,刘盈碍于二人间的复杂辈分以及她的待年名义,并不常留宿椒房殿,但是每次到她这儿来,却是一定会陪她用过晚膳的。

  她爱刘盈,但是此时,却也做不到拉下脸面去求他留下。  于是沉默着目送他出殿。

  刘盈对她,是有感情的。  她一直知道并敢于肯定。  也许那感情徘徊于亲情与爱情之间无法界定,但因为时间长度的渊源及无法抹去的愧疚,定深厚于他与后宫妃嫔的感情。

  出于什么原因,他会选择伤害她呢?

  如果是历史上任何一个别的皇帝,她会想,是因为她这些日子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伸出枝叶展露才华,微妙的伤害到他的自信自尊,并让他本能的觉得威胁。  但因为他是刘盈。  于是她本能的pass掉了这个选择。  毫不顾惜迟疑。

  那么,是因为她对他的感情已经藏不住。  太过于明显,让他察觉了,于是选择疏远么?

  张嫣心中一跳,面色数变,终于颓然坐下。

  她知道他们地情路坎坷,只能徐徐图之。  陪在他身边,用春风化雨的方式。  润物细无声渗入他的生活,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情思慢慢隐藏。  发酵,直到有一天,当这种感情累积到了一定程度,他身边的每个角落,都将有她留下的影子,每一寸呼吸,毎一个念头。  都有她的想念旋转。  最终爆发出来,用他无法拒绝地方式。

  张嫣,你是这些日子陪伴在他身边,得偿所愿,还是因了彼此亲密无间太过幸福,而冲昏了头脑,得意忘形?

  第二日醒来,荼蘼吓了一跳。  “娘娘,你昨夜没睡好么?”

  她在铜镜中看到眼圈下的青黑,苦笑了一下,嘱道,“多擦点粉。  等会要到长乐宫拜见太后,可别让她看出来。  ”

  “沈女史。  ”她回过头唤沈冬寿,迟疑了一下,问,“陛下昨夜离开椒房后,去了哪儿?”

  这是张嫣入宫以来,第一次问及皇帝在后宫地踪迹。

  冬寿恭声道,“陛下昨夜歇在赵良人处。  ”

  又是赵良人?

  张嫣想起入主椒房殿后第二日,后宫嫔妃过来参拜她这个中宫皇后。  见过赵颉一次,姿容艳丽顾盼。

  那之后,她除了将心思放在皇帝舅舅身上。  剩下的全都在想如何襄助他治理好大汉江山。  于后宫之中花费的精力实在不多。

  她曾经对自己说过。  不要去计较他此时身边已有的女子,时候未到。  是计较不来的。  但道理永远只是冰冷的道理,她却永远管不住自己的心。  因为没有一个女子,能够不去嫉妒那个和她爱地男人在一起的女子。

  尤其,是他离开自己这儿后转而投奔的怀抱。

  “赵颉。  ”张嫣念着她的名字挑眉,吩咐荼蘼道,“将早晨岑娘新做的杏花糕点,嗯,再从椒房仓中取一对白玉梅花笄,遣人往清凉殿赐给赵良人。  ”

  “娘娘,”荼蘼皱眉,忍不住道,“你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就不错了。  何必还要赏赐于她?”

  “不要瞎说。  ”张嫣笑眯眯道,“赵良人又没犯什么错,我怎么好对她处罚?”

  “按我的意思去做吧。  ”她抿了口胭脂,温柔而又坚定的道。

  自己这个主子,年纪不大,主意却是不小。  一旦她用这种口气与自己说话,那便是表示,自己再也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荼蘼叹了一声,退下去准备。

  “哟,你真地恼了?”皇后御辇经过两宫间的复道之上时,张嫣回头,看见荼蘼板着的脸色,笑问道。

  “不是你说,”她的神色明朗,面上笑吟吟的,仿佛心中全无阴霾,“纵然不会是这个,也会有那个,陛下不可能一直守在椒房殿的么?又何必这样?”

  “可是娘娘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半点委屈?”荼蘼忍着泪道,“嫁到未央宫中,不过两三月,便受了两三回。  您日日为陛下筹谋忙里忙外,陛下还要给娘娘委屈受……”

  她扑哧一声笑了,眉眼弯弯,温煦道,“你不是说陛下他是好人么?”从他是太子地时候,便一直一直这么说。

  “陛下他是好人,”荼蘼想了想,道,“可是,他对娘娘不够好。  ”

  “傻荼蘼。  ”张嫣终于叹息,怜惜的看着她,“你放心,没有人能让我平白受委屈。  我欠了人的,我会还给人家。  但同理,别人欠了我的,我也一定会讨回来。  ”

  她在长信殿前下辇,忽然噤声。

  远远的,长信殿下跪着一个女子。  许久不见但并不陌生。

  吕伊。

  那个遥远的名字,牵系着她幼年时在长乐宫的记忆。

  她总是绿裳黄襦,清甜甜的笑着,像初春时盛开的花。  然后,某一日,决绝的消失在众人地视线中。

  多年之后,她又出现在这个地方,一身灰扑扑地茶色,低着头跪在殿前。  就如同多年前,张嫣初初来到这个时空,跪在长乐前殿前,格格不入而孤立无依。

  “吕娘子怎么会在这儿?”她不自觉地张口问道。

  中年男子从长信殿中出来,见了张嫣一行,连忙揖拜道。  “臣申食其,参加皇后娘娘。  ”

  “审少府请起。  ”

  吕后进为太后之后。  申食其也就同由皇后詹事进为长乐少府,继续负吕太后地日常供养。  张嫣知这位看起来有些平凡的中年男子。  曾与吕太后年轻时共患难,实是吕后最看重的人之一,从不敢怠慢,连忙叫起。

  “今日太后进谒高庙,” 申食其微笑道,“吕娘子在回来的路上拦了太后车驾,吕娘子年少任性。  也曾气的太后娘娘不轻。让跪在殿前请罪,直到知错了才起来。  ”

  “如此,”张嫣点头道,“多谢申少府。  ”

  上殿的时候,越过吕伊身边,吕伊抬起头来,二人目光相撞,昔年灵俏地少女的眸光已经染上一层淡淡地灰色。  有点点漠然。

  然后,各自别过眼去。

  张嫣复进殿。

  “哟,阿嫣来了。  ”吕后见了她,面上欢喜作色,牵了她的手坐下。  问道,“你与陛下最近如何?”

  “太后。  ”张嫣无奈道,“我知道你关心阿嫣,但也不必每次见了都要问这个吧?”

  她和刘盈,之间的感情很奇怪。  且不要说刘盈是否分的清,自己究竟是他的甥女还是妻子。  便是自己万般肯定爱他,对他的感情,似乎也还没有延伸到肢体接触上。  在她而言,只要能够日日常相见,同牢共餐,相对笑语。  便觉宁馨静好。  偶尔双手交握。  视线交缠,亦是可珍念的幸福。  若真要此时承欢燕好。她估计自己反而会拒绝。

  无他耳,年纪太小,临场会打怵。

  吕后扑哧一笑道,“好,小阿嫣害羞了。  我不问便是。  ”

  “说正事。  三月甲子日是陛下加冠地大日子,阿嫣你为中宫皇后,该有的操持可不好耽搁。  ”

  “阿嫣知道的。  ”她恭顺道,“若是不懂,自然会请教匡祭祀令。  ”

  “嗯。  ”吕后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太后,”张嫣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适才我在外头见到小五娘了,她这是怎么了?惹太后生气,罚着一直跪着。  ”

  “不要提她。  ”吕后煞时冷下脸,“当年我亦曾劝她,她却非要死要活嫁那个小吏。  如今后悔了又有。  临阵逃脱虽说不好,但也是常有的事。  但若此后还想重新回来,她当哀家的长乐宫是什么地方?”

  “还有你,”她恨铁不成钢的睨了张嫣一眼,“不是说了要你狠一些么,怎么还是这么绵绵软软的,堂堂中宫皇后,都要让人欺到头上去了。  真不像回事儿。  ”

  若是从前,吕雉只怕便自己动手为外孙女清除对手了。  只是,那当年戚夫人蒙难后,她那个做皇帝地儿子混沌了一阵子,竟出乎意料的强硬起来,面上虽该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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