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锦还厢-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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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甄姨娘定定看着书房,过了好半天,琥珀已经离去了,她才叹了口气,对身旁红绡绿绮道:“琥珀虽然是为了许初荷着想的,但她说的不无道理。”
绿绮叹气道:“虽如此说。姨娘还是要慎重考虑下,许姨娘看着软弱和善,其实内里也不简单呢。”
甄姨娘伸手抚了抚额头,喃喃道:“我只以为,把她撵出去了。便可高枕无忧。哪里料到竟落入了这样两难的境地?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必然还要再想个法子。许初荷的事,先再等等吧。哼哼!我倒要看看,爷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好意思吃夏清语这口回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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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陆云逍也知道这一次是自己求着夏清语登门,所以对待她可说是礼敬有加。说完正事儿后,陆云逍亲自开口留夏清语用早饭,当然,被无情地拒绝了。这却也在小侯爷的意料之中,因没有多说,便命朝云亲自送主仆三人回去。仍是坐的陆府马车。
这马车十分精美结实,以至于夏清语虽是心事重重,下车时仍忍不住看了好几眼,问朝云道:“你这马车哪里买的?”
朝云笑道:“奶奶这话说得,难道您忘了?咱们府里的马车可不是买的。那是内务府督造的上好车驾,这一辆是当日从京中带过来的。”
夏清语听见这来历,心里默默鄙视了一番封建贵族的穷奢极欲,没说什么便进去了。白薇紧跟在她后面,白蔻却被朝云一把拉住,疑惑转过头去,就见这小子笑的贼兮兮地,凑近了小声道:“大奶奶终究是对爷难以忘情吧?如今看见这马车,心中大概也是生了感慨……”
不等说完,便被白蔻啐了一口,听她冷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我们奶奶怎么可能还想着那府里的东西?今儿有这话,不过是因为奶奶觉着出诊时来回奔波不方便,所以要让阿丑买辆马车。偏偏这些日子大家都忙,这事儿还没来得及办,你们的马车的确好,所以奶奶才想问问来历,谁知道惹得你这样多想?真是笑死人了。”
朝云原本满心欢喜,却不料讨了个没趣儿,看着白蔻得意的俏丽脸蛋又是羞愧又是生气,嘟囔道:“我不过是说一句,咱们在府里的时候不也常说话?你何苦把气撒在我身上?”
白蔻冷笑道:“在府里的时候常说话是不假,可我们被赶出府的时候,何曾听见你说过一句话?”
话音未落,朝云就叫起撞天屈来,咬牙道:“我的好姑娘,你倒真会冤枉人,也不想想那个时候儿,有我和暮云说话的份儿吗?你是没看见,当日爷知道甄姨娘的孩子没了,只气的要杀人呢。我那时候要赶上去说话,早一个窝心脚把我踹死了。”
白蔻冷哼道:“行了,别在我面前说这话了。当时你们或许是不敢,但更多的是不愿。打量我们不知道呢?阖府上下,除了老太太,没有不恨我们奶奶的,你和暮云也不能例外。”
朝云笑道:“可是你也说了,阖府上下。你扪心自问,奶奶那个时候有多招人恨?她要早是现在这个性子,能闹出那么些事情来?”
一句话倒是把白蔻给噎住了,她也知道自己原先那主子做事冲动性格暴烈狠毒,别说其他人,就是自己和白薇,也是苦苦忍受着那脾气。只不过,现在她终究是去了,也不知是否投胎到了好人家。
一念及此,眼圈儿就有些发红,耳听得朝云还在那里碎碎念着如今这奶奶有多好。她便叹了口气,摇头道:“再怎么好,终究心是伤透了。奶奶早说过,那侯府是怎都不会回去的。你心里转着什么念头我明白,只这却有些可笑了。分明爷还没有你这样念头呢,他又怎么可能是吃回头草的人?你一个小厮,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哪里是操心,我不过是和你随口一说罢了。难道我不知爷和大奶奶都绝没有这心思?只是我现今看着大奶奶和善,心中不由自主想亲近呢。好姑娘,千万替我保密着,不然爷要知道了,非拔了我的舌头不可。”
朝云苦着脸作揖,看的白蔻忍不住笑起来,点头道:“你放心,这话我对谁都不会说的,你快回去复命吧。”
朝云这才放心而去,这里白蔻站在大门口,怔怔出了一会儿神,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你一个二八年华的聘婷女儿家,在这里充什么门神?”
回头一看,原来是冯金山,白蔻向来知道这厮有些毒舌,因也不放在心上,笑着招呼道:“冯大哥,这一大早就来坐堂了?”
冯金山翻了个白眼,冷哼道:“反正都被吵醒了,不坐堂难道还能睡回笼觉?我连早饭还没吃呢。说起来,那位陆大人到底得了什么病?这么急着将奶奶找过去。”
“就是烧得厉害,奶奶已经开了方子,看看到今天傍晚能不能退烧吧。”白蔻一边说着,就和冯金山重新进了门。其实陆云逍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当时她和白薇与暮云朝云都在外间,只知道里面的两人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接着夏清语出来,就和她们一起出门,还嘱咐她们若有人问起,就说陆云逍发烧,自己开了方子,究竟里面情形如何,她和白薇也是一头雾水。
来到后院,就见夏清语独自坐在院中藤萝下发呆,白蔻上前,先小声问白薇有没有做早饭?白薇笑说江云夫妇正在忙活,她这才担心的看了夏清语一眼,又用眼神询问白薇,却见她也摇了摇头。
白蔻心下疑惑,忽见小白出来,喊她们去用饭。于是几个人进屋,见果子和小如正在一起辨识图册上的草药,阿丑在一旁道:“咱们如今种的药有限,你们先跟着图谱认识认识,更多的草药,却要明年草长莺飞之时,去野外认识了。”
小白和小草果子都十分兴奋,央求着阿丑明年带他们出去采药。待阿丑答应了,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小心翼翼将那图册放好,他们都是穷人家孩子,从前哪里有碰书本的机会,所以如今能跟着冯金山和夏清语读书识字,学习医学的基础,都觉来之不易,格外珍惜好学。
阿丑向来是懂分寸的,心中虽也疑虑,但是见夏清语并不主动提起他也就不问。因吃完饭后,就听夏清语叹气道:“江大哥原本是说今天想去兰国手那里对不对?”
江云连忙道:“我是这么打算着,若是东家有事,迟几天也无妨。师父也知道咱们这几天忙碌的。”
夏清语点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就见冯金山走进来,对夏清语道:“陈府来人了,说是让奶奶去给老爷子复诊一下,顺便他们当家太太昨儿晚上起就觉着头痛,也要奶奶给看看。还有他们家二爷,今天一大早不小心伤了腿,也要奶奶给清创缝合,顺便开点外伤的药方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玄机
夏清语从陆府出来,便是面色凝重的模样,此时听了冯金山这话,却是精神大振,点头笑道:“他们家倒真是多灾多难,怎么就出了这么些事?也罢,让来的人等着,我总得吃完饭再去吧?”
冯金山对陈家自然没好感,听见这话,答应一声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对夏清语道:“奶奶放心用饭吧,让人等着呢。呵呵,这陈家看来是认准了您的医术,但凡有事,必然要来找您。”
夏清语笑一笑,没说什么,暗道信得着我?却也未必吧。呵呵,这是故意做给陆云逍看的?只可惜,你们想和他玩心理战,还是嫩了点儿啊。因慢条斯理吃完饭,又洗了手,换了衣服,这才施施然坐了马车往陈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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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就这么信得过那个夏清语?”
陈家老爷子的书房中,陈一两陈二两陈三两哥三个齐聚,三人都是一脸的凝重,陈三两看着大哥,紧拧着眉头问了一句。
“不信又能怎么办?别说陆云逍,就是杭州卫的那个杨明,这会儿也肯定盯着咱们。夏清语和陆云逍有关系,现在许多人都知道了。偏偏她又治好了父亲的病,现在我们说不用她,找个别人上门诊病,难道是要重新引起他们的怀疑吗?昨天那些人搜的有多仔细你没看到?要消除他们的疑心,哪有那么容易?”
陈一两沉声说着,顿时就让陈三两不吭声了。这里陈二两狠狠捶了下桌子,咬牙骂道:“妈的,多少年都好好儿的,怎么这一次就来了陆云逍这么个瘟神?朝廷那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要动手?可是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出来?”
陈三两看了他一眼,冷哼道:“那个武田南明也是个糊涂蛋,这种时候他逃进杭州城,还能有好儿?结果还连累了咱们家。这万一要是被陆云逍逮住,你以为他会饶了咱们?”
三人正说着,互听外面传来敲门声,陈一两眉头一皱。沉声道:“进来。”下一刻,陈府总管快步走进来,小声道:“刚刚得的信儿,昨天晚上陆大人就病了,今日一大早,他的贴身小厮就请了夏娘子过去诊治,接着夏娘子出来,我们的人又盯了一会儿,看见他身旁小厮出去奔药房拿了药,这是药方子。”
陈二两喜道:“那瘟神竟然病了吗?这可是太好了。活该,定然是他多管闲事,连上天也看不过去。”
陈一两看着药方,面上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你能不能稳重些?陆云逍病了?你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是假的呢?万一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找夏清语商议来咱们府里查探虚实的呢?”
陈二两本来就不服这个大哥。闻言冷笑道:“大哥你也太谨慎了些,那陆云逍难道是傻子?他不怕这么做引起咱们疑心?叫我说,恰是因此,这事儿才不很可疑呢。你要怀疑,拿这药方找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陈一两冷哼道:“糊涂,夏清语就算再愚蠢,有陆云逍指导着。她难道会开出能让人看出破绽的药方?”
哥俩忍不住就争论起来。一旁陈三两忍不住扶了额头,叹气道:“哥哥们这时候还有心思吵这些。叫我说,不管是咱们,还是那个陆云逍,如今劲儿都要使在这个夏清语身上,从她一进门。咱们就好好观察她的言行,等让她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治好,再把方子弄到手,不就行了?”
陈一两和陈二两同时叹了口气,点头苦笑道:“也只能如此了。”
三兄弟说完。便一齐走出书房,陈一两对陈三两道:“你去武田那里,好好安抚住他的情绪,叫他到时候注意配合,别露出马脚来。我再去各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在咱们自己府里还好说,别落进那女人的眼里,就糟糕了。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三兄弟分头行事,陈一两便先往后院去母亲那里探探口风。武田来的突然,虽然秘密,但保不齐就让谁看见了,再当成什么新鲜故事说出去,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于是到母亲那里说了一会儿闲话,眼看着太阳越来越高,他心中不免焦躁起来,暗道怎么还不来?那女人当真爱拿架子,呸!以为我们离了她就找不到人治病吗?
正想着,就听外面人报说夏娘子过来了。陈一两连忙站起身,对母亲笑道:“这可不是来了?先让她去给二弟看看腿,回头就来给您老瞧头疼病,耐心等一会儿吧。”
卢氏笑道:“你去吧,我能不知道这个轻重缓急?你和老二虽不和,面上要做出兄长的样子来,这很好。”说完看着陈一两离去,她这才懒懒对丫头吩咐道:“去把几个姨娘叫过来,夏娘子要等会儿才能过来呢,前儿老三不是说月事有些不调吗?正好让人家看看。”
丫头答应着去了。这里陈一两亲自迎出二门外,引着夏清语往陈二两的房中去,一面苦着脸讲述这弟弟受伤的经过。
待他们消失在大门口,陈三两方从一堵墙后闪身出来,叫住正要赶着马车离去的车夫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二爷和太太等着夏娘子来治病吗?”
车夫苦着脸道:“三爷,奴才这已经是拼命的赶回来了。您先前不在家,所以不知道。这夏娘子可是高傲得紧,连大爷都不放在眼里的。她……她对咱们家……有些不喜欢,如今能请到,就是阿弥陀佛了,还是关系着闵老大夫的面子呢。不然的话,您就是想请人家来,也未必能请来。”
陈三两心中松了口气,暗道这情形却是和大哥说的相符。若是这女人听了我们去请她,就急急忙忙赶来,那还真说不准她是不是陆云逍的奸细。唯有如此,才说明她心中并无所图,呵呵,看来我们也是关心则乱,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个女人,给她多少个胆子,她敢搀和进这些事里?
且说夏清语来到陈二两的房间,进去后便冷笑道:“这么大个男人,走路也不当心,能把腿伤成这个样子,也真是奇闻了。”
陈二两似是羞愧难当,垂头丧气的也不答话,只露出腿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