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锦还厢-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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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蔻低下了头,咬着嘴唇不说话:她知道这是主子在提醒自己。只是……看着爷对奶奶做的那些事,又有谁可以等闲视之?怕只有这位主子,还能继续没心没肺的和爷维持着那份君子之交吧,但她只是个丫头,实在是做不到啊。
但这番心思自然不能露出来,因只好小声道:“奴婢没气别的,只是气他们仗着势力,包下那两个杂耍班子,在他们府里天天演,哼!本来奴婢还想去看几回杂耍的,如今都没了机会。”
“原来是为这个,放心吧,要是天天演,没几天就够了,人的耳朵也是需要休息的。”夏清语微微一笑:她当然知道白蔻这个理由是临时找来凑数的,不过没关系,她们怎样想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她们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死伤人数
正想着,忽然就听外面忽地起了嘈杂之声,隐隐有一些模糊的呐喊从远方传来。夏清语猛地起身,沉声道:“你们听听,那些人是不是在喊海匪来了?”
“好像是。”
白蔻白薇的面色也一下子变得苍白,两人说完后,主仆三个一起来到外面,果然就见道路两旁人人都在惊惶的交头接耳议论着。但是不一会儿,就有一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士兵大叫道:“海匪上岸了,奉石大将军之命,特此传信,要百姓们安守家中,不必惊慌,杭州卫已经出动,必然击退海匪,若有妖言惑众者,杀无赦……”
这安民令一出,百姓们更是议论纷纷,只说从前并没有这样严厉,怎么今日却忽然这样的严格残酷起来?这边夏清语等人良久不语,好半晌,方听夏清语轻轻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大战起,是必要安定民心的,这很好,想必谣言会少很多了。”
她刚说完,便听见马蹄声响,转头看去,只见朝云骑着一匹马疾驰而来,到面前下马沉声道:“奶奶,爷让奴才来问问您,说是前线大夫紧缺,您和杏林馆的大夫们是否可以前往杭州卫暂时做一阵子临时军医?当然,这样的话,杏林馆要歇业一段时间……”
“行,你把地点告诉我,我即刻就去。”
夏清语不等朝云说完,便断然道。却见朝云笑道:“奶奶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样爽快。不用您现在就去,请您回去收拾收拾,还有这两日做出来的新药,以及帮着爷囤积的药材,等一下有专门的人来接你们过去。”
夏清语点头。又听朝云道:“朝廷已经拨了银子过来,只是爷如今却没时间和奶奶算账,只让奴才告诉您放心。不会让奶奶出力又出钱,那可不是亏大发了呢。”
“我没担心过。”夏清语又好气又好笑。又听朝云道:“既如此,奴才还要回府里报信儿。奶奶在这里等着接您的人来。千金堂那里也有大夫要去,不过不会让奶奶和他们一起的。”
“算你们考虑的还周到。”白薇在旁边冷哼了一声,朝云嘿嘿一笑,再次上马疾驰而去。这里白薇方回过神来,呆呆道:“这……这就开打了?怎么事先一点兆头都没有的?爷也是,也不说先透露给咱们知道。”
“你们爷又不是神仙,那海匪什么时候上岸。他怎么会知道?若只说这场大战,不是早就透过信儿了吗?不然咱们在这里日夜拼命做药是为的什么?”夏清语淡淡说完,便转身进屋,一面对阿丑冯金山等嚷道:“好了,收拾收拾,把咱们杏林馆的库存药品和消毒物品全部拿出来,等着杭州卫的人过来接咱们去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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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坐着?虽说天近中秋,可江南这边就这个时候是最热的,您一个女儿家,哪里受得了暑气?快别在这里坐了。”
陆府后院的凉亭里。甄姨娘看着前面亭子里坐着的石秀芳,眼中嫉妒之色被很好的掩藏起来,言辞间更是透出了一股亲热之意。
“多谢姨娘关心。我在边疆呆的时间长了,倒不是娇娇女。”
石秀芳站起身还了一礼,然后淡然笑道:“真没想到,我们来杭州还不到半月时间,这和海匪的大战便开始了。爹爹虽说是江南人,但是多年不曾打过水战,也不知此时怎么样了。”
甄姨娘笑道:“姑娘这是担心石大人的安危了?其实不用担忧,不是还有我们爷帮衬着吗?更何况,石大人是大将军。自然只是负责指挥作战,不到万不得已。哪有亲自披挂上阵杀敌的道理?我知道,你是怕石大人身边的人伺候不周到。只是如今石大人在战场上,姑娘就是回了兵马司的衙门,石大人也不在那里,您总不能还要上战场吧?所以听我们太太的话,就安安心心留在我们家,一有什么消息,就有人飞马来报,比你们在兵马司的衙门里还要方便呢,是不是?”
石秀芳点点头,两人又随意闲话了几句,便见绿绮走过来,甄姨娘忙笑道:“可是前面有什么战报过来了?”
绿绮道:“回姨娘和二姑娘的话,爷派人送信回来,只说这是小股海匪上岸,不必惊慌,只是大战在即,他这些日子恐怕要留在城外督战,所以不能回府里,让太太和姨娘放心。又说石大人和他在一起,让石夫人和姑娘们也不必牵挂。”
这只是安慰之言,事实上石秀芳哪里能不牵挂?只是这些话却不能出口,因沉吟了下,她便问道:“我也听父亲说这一次是要把这些十恶不赦的海匪彻底剿灭的。只是既如此,大战势必波及城外百姓,不知道杭州府和陆大人那里有没有这方面的安排?”
甄姨娘转向石秀芳,似是有些诧异她竟会关心这件事,却听绿绮道:“这个我们爷倒也早有考虑,所以从入秋开始,城外多数百姓已经迁到城中和城门附近暂时居住。”
石秀芳眼中浮起一抹异色,垂了头微笑道:“素闻陆大人胸有丘壑爱护百姓,果然传言不虚。”
甄姨娘心中不禁就翻了一个个儿,石秀芳的父母既然有意和陆府结亲,又怎会不把情况告诉女儿知道。原本她还希望这位二姑娘是个眼高于顶之人,听说是做继室就坚决不肯。谁知那天晚上的接风宴,就发现她看了陆云逍几眼后,神情中便带着女儿家的羞涩了,这会儿又说出这种话,欣赏爱慕之情已是溢于言表,怎不由得甄姨娘嫉妒心酸。
不过她也不敢得罪了此女,因此又笑着说了两句话,直到叶夫人身边的丫头来找她们,这才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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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至今,各地消息汇总,我们大陈军队的死伤人数已有三千六百多人,如今海匪败象已露,石叔叔觉着,大概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将他们彻底剿灭?从此后不能再危害大陈海疆。”
“什么?才死伤了三千六百人么?这不可能吧?贤侄是不是记错了?”
石图满脸诧异地看着陆云逍,一句话差点儿让小侯爷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他没好气道:“叔叔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才死伤了三千六百人?难道您还盼着咱们大陈将士死伤更多?”石图性格憨厚随和,世叔侄两个在这三个多月的大战中又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因此陆云逍在说话方面也不是那么顾忌。
“不是不是。”
石图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妥了,大手挠了挠头发,嘿嘿憨笑道:“我是高兴啊贤侄。你都不知道,在边塞那会儿,哪一年不和北面那些鞑子干几仗?许是鞑子凶狠?反正每次战斗下来,咱们都是死伤惨重,当然,他们也不好过。这两年那北匈可汗不知怎么转了性子,仗打得还算少了,不然一场中等规模的战斗,死伤也不止这个数儿啊。”
陆云逍淡淡道:“海匪都是一些没有退路的亡命之徒,其凶狠残忍石叔叔又不是没见识过,哪一次战斗不是不死不休的惨烈?我恨不能现在就剿灭他们,让我大陈将士再无死伤,如此不出十年,靠着这些将士,必能让我大陈多一支百战百胜的强大水军,到那时,不但春水群岛上那些反贼不足为虑,就是遥远天外的万里海疆,我大陈又有何惧?”
石图点头道:“不错不错,说到这里,难怪皇上看重贤侄,果然你的能力不错,这沿海卫所是个什么熊样儿,我原先在边塞也听说过,来的时候还发愁呢,谁承想你来了不过一年多时间,竟让这么一群绵羊变成……唔,狼嘛,还有点儿不够格,但是小狼肯定是足够了。哦,贤侄不要误会,等大战结束,这些士兵经过了真正的血火,那就真是脱胎换骨,变成大狼了。”
陆云逍被石图这憨厚的话逗得低头一笑,想想对方其实也是挺不容易的。皇帝派他来做这个统率全军的大将,并非像母亲所想,是在防备自己。恰恰相反,这是姐夫对自己的爱护:海匪凶残,在大战之前,此战结果没人能够预料得到。皇上生怕大陈水军羸弱,败于海匪之手,让自己处于御史言官们参奏弹劾的风口浪尖之上,所以才会派了石图来,一旦战败,那这指挥不力的罪名便是他替自己背了。若是战胜,却可以居中调度运筹帷幄的名义给自己也记上一大功。
这是皇帝的私心,陆云逍虽不想要,奈何却左右不了皇帝的意志。好在此战如今看来,大胜在即,他也不用在心里筹划怎么能替石图分担罪过了。
“总之,海匪已是不足为虑,春水群岛的那群反贼,号称水军精锐,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些小毛贼罢了。不过……”石图说到这里,便再次凑近了陆云逍,小声道:“贤侄,你可是说真的?真的就死伤了三千六百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抓心挠肝
“这个我骗你做什么?”陆云逍微微一笑,站起身道:“好了,石叔叔,大战还未结束,想必您仍是忙碌的很,侄儿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
“哎,那个……我……我其实没什么事儿了,这……这海匪就剩点尾巴,下面那些将领哪个不红着眼睛抢这最后一点儿功劳啊?那个……真没我什么事儿了……”
石图大叫着,他心里这疑问还没解开呢,哪里想到陆云逍竟是说走就走,因在后面追着大喊,不料小侯爷年龄见长,脸皮也越发厚了,竟是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就在石图幽怨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三千六百人的伤亡啊,夏清语,你厉害,真是好厉害。”
辞别石图后,陆云逍又向安置伤病员的一排营房内走去,一面在嘴里念念有词。他虽能干,在皇帝的有意栽培下,也经历过一些小型的战斗,但毕竟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因此这伤亡数字统计出来后,虽然心里也觉着这结果就算不错了,但到底还是不能肯定,直到从石图这里得到答案,小侯爷心中的狂喜就再也压抑不住。
“这样的药,若是大规模投入到我大陈军队中,那会减少多少伤亡?真正重伤残疾的士兵终究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伤兵若是可以救活,还是能够再上战场的,而这些老兵,都是我大陈最宝贵的财富。夏清语,你知道你的药,为我大陈创造了多么宝贵惊人的财富吗?你……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份儿本事?为何不早拿出来?还是说?你……其实不是你?”
小侯爷到底还是厉害的,再者夏清语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医术,配合陆云逍心中对这妻子截然不同的观念,他心里终究还是画了魂儿,只是那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所以陆云逍并不怎么敢深想,在这方面,他倒是希望自己难得糊涂一回。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伤兵营里正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陆云逍停下步子,目光幽幽看着不远处的房门,此时已是冬日,那门上全都挂了棉布帘子,看不到室内景象,然而他的脑海中却似浮现出夏清语在地中央或是演说或是歌唱鼓舞伤兵们的情景。
这情景他早已经看过无数次,每一次看。都觉着心中那份蠢蠢欲动的情愫便似更增长了一分,其实看到的何止这些?多少个夜里,他驻足在远处,看着对方房中长明的灯光;多少个日间,他目注着那纤细苗条的身影穿梭在兵营中,为士兵们清创,缝合,正骨,手术……
这一场大战到如今历时三个多月,陆云逍脑海中最深刻的记忆。不是海匪的凶猛,不是战争的残酷,而是这一道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倩影。他看着她日渐消瘦。却依然是精神抖擞的忙碌着,每当这时,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到江南经历的第一次海匪入侵后,她在长街上对自己说过的话:“陆云逍,我的确不能帮你做什么。可是,将来只要你需要,只要我做得到,我必尽心竭力,但凭差遣。绝无二话。”
她终究是做到了,甚至是比当日她承诺的做的更好。更努力。虽然这不是为了自己,但那份钦佩和感激。却不会因此而减少半点,且越是如此,那份日渐加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