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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青春的最后一季-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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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行了。”我一无所有,倩妮这么照顾我,我真得很想能为她做点什么,她的要求我怎么会拒绝呢。

  伴随着赵传苍凉的声音:“叫我怎么能不难过,你劝我灭了我心中的火…。”我和倩妮坐着聊天,特别开心,直到鑫哥和他丈母娘回来,倩妮似乎很怕那个胖女人,一见到她就连忙回去了。

  
  廿一。  某天踢完球后,被风一吹,竟不禁打了个寒颤,我才知道冬天已经到了,周一早上到操场参加升国旗仪式时,看到操场里的草都枯黄衰败,上面压着厚厚的白霜,不禁感慨,一年又快过去了。

  今年据说是“戒指年”,如果相恋的人能戴上爱人送的戒指,两人就会厮守一生,呵,多么美丽的谎言。但是一夜之间,办理很多同学的手指上都骄傲的戴上了戒指,脖子上都围上了暖和的围巾,也许就像一首歌唱的: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孤独的人是可耻的。高三既是青春的最后一季,也是疯狂的一季,恋爱和准备高考这原本互相矛盾的事物却同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也许吧,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需要心灵的寄托和安慰。

  小威生日的时候,我还是把那个足球送给了他,那天,他的女朋友也去了,一个很娇小可爱的女孩,小威望了望她,犹豫了下,但还是收下了,那天小威喝高了。

  喝过酒我回去的时候,在邮电局外的一家公用电话亭给黎子打电话,黎子也才知道小威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告诉黎子小威说谢谢你,黎子什么都没说,话筒那边压抑的抽泣声却那么的清晰。

  满满、大志、小威、苗子,都戴上了戒指,就我和老肥仍然打着光棍,一天晚上,我们俩在后面的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大的字:这是个被爱遗忘的角落。结果被老班看到了,把我俩狠狠批了一顿,说我们俩蛊惑人心,我心里那个屈呀,真早恋的什么事没有,反而是打光棍的被批斗,这什么世道。

  不过说实话,我不相信高三的恋爱,就如同我不相信那个冬阳下的雪人能永远存在一样,只是一场虚妄的盛宴罢了。

  天越来越冷了,离元旦越来越近了,这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元旦,为了纪念已经流逝的青春岁月,全班人一起动手把晚会搞得极为热闹。那晚,飞和以前老五班的同学都回来了,挤的教室里满满堂堂的。

  晚会仍然有黎子主持,这段时间她憔悴多了。

  晚会热热闹闹的进行中,一旁,女生从家里带来了锅碗瓢盆面粉肉馅,在包着饺子,唱累了就吃碗饺子,大伙打打笑笑,似乎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

  最后是合唱节目,全班人在一起合唱班歌《一千零一个愿望》:明天就像是盒子里的巧克力糖,什么滋味,充满想象;希望是偶尔播不通的电话号码,多试几次,总会回答。心里有好多的梦想,未来正要开始闪闪发亮,就算天再高那又怎样……当音乐结束的时候,我看到很多同学的眼里都噙满了泪水。

  
  廿二。 寒假的第一天就是在父母的吵架声中开始的,早上我才醒,就听见他们在那屋低声的吵着,我也没起床,一直望着房梁发呆,直到阿妈喊我。

  只有快过年了,村里才开始热闹起来,在外面打工的都回来了,置办年货,打牌喝酒。当然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我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无论在任何场合,家里的人都会提醒我: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看到很多亲戚都回来了,我问妹妹,小辉回来吗?

  妹妹说没有,可能还要晚几天。



  小辉只比我小一岁,是我大舅的儿子。我小的时候,大舅还是他们村的电工,家境很好,再加上中年得子,对小辉很是宠爱。

  后来,因为大舅不务正业,整天骑着辆破自行车,五乡六村的赌博喝酒,有时大半个月不着家,最后,家败了,欠了一屁股债,家里的几亩地都是舅妈自己一个人操劳。

  当他们村都住上了红砖瓦房甚至有的已盖上了二层楼看上了彩电时,大舅家却仍住在土坯房里,看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

  家境的衰落,让小辉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我上高二那年,小辉在镇上上高一,舅母不得不外出打工,临走之前,她给了小辉二百块钱,让他在家买菜和学习上用。

  舅妈不识字,而且都四十多岁了,在上海待了一个月也没找着活,只能回家。

  到家以后,舅妈问小辉,钱还剩多少。小辉看了看母亲,说,都花完了。

  舅妈很生气,因为有人告诉她小辉经常到镇上的游艺厅打游戏,舅妈打了小辉一顿,小辉什么也没说。

  快过年了,大舅不敢回家,因为来家里要账的人一波波的。腊月二十六,早上才吃过饭,村里代销店的老板娘就过来了,她对舅妈说,大妹子,你看快过年了,小辉他大从俺这赊了两百多块钱的烟…。。

  舅妈不知该如何是好,家里真的是没钱了,连年货都没办呢,但是人家要账的明显摆着一幅不还钱就不走的姿态。

  就在舅妈窘迫的连死的心都有了的时候,小辉不声不响的从贴身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母亲。

  要账的走后,舅妈问小辉,钱是从哪来的。

  小辉说,这钱就是你给我的那二百块钱,我一分钱都没舍得花,但是又不敢让阿大知道,要是他知道了,肯定要走赌钱了,本来是留着过年用的……

  那天上午,冬日的阳光斜斜的照进院子里,舅妈坐在院子里哭了一上午,小辉悄无声息地蹲在旁边,捡根枯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心中一片凄凉。

  那个年过后,小辉就辍学了,小辉一开始去了常州,在一家服装厂里当学徒,管吃管住,没有工资,等学满一年后,才成为厂里的正式职工。小辉学的是机工,从早上七点一直到晚上十二点,都坐在缝纫机前,弯着腰趴着。

  两个月后,小辉实在熬不住了,瘦高的他都有些驼背了,他姐姐又给他找了个活,跟一群搞水电装修的,一边学,一边干。小辉那时才十六岁,因为小,经常被欺负,他从不跟家里说,怕母亲担心。

  但是一个多月后,我家里突然接到小辉的电话,是妈妈接的,在电话里小辉哭着说,姑姑,我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了。

  妈妈吓坏了,赶紧问他到底怎么了,但是小辉就一个劲的哭,什么都不说。

  第二天,妈妈就到常州把小辉接了回来,妈妈告诉我,一见到小辉,她就哭了。小辉躺在阴暗的租屋里,盖着一床露着棉絮的薄被,头发又长又脏,眼睛肿得只能看见一条缝了。小辉不懂焊接,但是那一伙人非让他去焊,结果把眼睛闪坏了。

  小辉回到家后,只休养了两个星期,又出去了。

  这学期阿妈来看我的时候,听她说,小辉谈恋爱了,那女孩也是厂里的,是本地人,比小辉大三岁,对他特别好,像姐姐一样疼他。一开始我很高兴,给小辉打电话,说,你小子行啊,走到了你表哥的前面了。但是小辉却很忧郁,他说,表哥,我估计俺妈是不会同意的。

  我很不为然,我是一个崇尚自由的人,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别的人,即使是自己的父母,也没有理由干涉。但是我太过于天真了。

  腊月二十四,我们那地小年,祭灶,我帮阿马打扫房间的时候,阿妈对我说,明天你去你大舅家一趟,小辉回来了,你劝劝他。

  我说怎么了。

  妈妈说,还不是因为小辉那个外地的对象,小辉要她来,你舅妈不同意,母子俩闹得很厉害。

  第二天,我过去了,到大舅家时,小辉正在锅屋里烧火,舅妈在喂猪。见到我,小辉很高兴,站起来迎我,熟练的掏出烟递给我。

  和小辉说了会话,舅妈端着盆从猪圈里出来,叫小辉到锅屋里看着火,然后让我到屋里坐,我知道她有话要对我讲。

  舅妈给我到了杯水,说小辉在外面处个对象你知道了吧?

  我点点头。

  舅妈说:“外甥,你帮我劝劝小辉吧,我知道他最听你的话,这两天他一直跟我闹,要让那女的过来,你说就我们这个家咋叫人来?唉。”舅妈望了望破旧的墙,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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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舅妈,要是他俩真得挺好,也不是不可以。”

  舅妈摇了摇头,然后说:“小辉跟你不一样,你以后考大学,肯定留在城市里,找对象啥的都不让你妈操心了,但小辉怎么办,他这半年根本就没剩什么钱,都花在那个女孩身上了,咱们农村能养得起城市姑娘吗?村西头的洪亮去年找个城市对象,但没过几天人嫌农村生活苦,一声不吭的就跑了,洪亮家白花了几万块钱,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舅妈这么说,我本来想反驳她,但却不知该怎么说。

  舅妈接着说:“我就想让他在外面好好干两年,家里给他盖房子,再找个农村姑娘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了……”

  中午吃饭,小辉到村里的代销店买了瓶酒,说我们哥俩一年没见面了,要喝点,但吃饭时的气氛却很沉闷,他只是一杯杯的喝酒,没说一句话。

  下午,我和他到镇上的澡堂洗澡,才下过雪,路上都是雪和泥,一脚深一脚浅的很难走,但路上人很多,都是到镇里办年货的,说说笑笑,年气很浓郁。

  放眼望去,被雪覆盖的庄稼地白蒙蒙的一片,一路上,我一边呵着白雾搓着手一边和小辉谈起这件事,我只说了几句,小辉的眼睛就红了,他低沉的说,表哥,你放心吧,我都知道了。

  晚上回到家,我跟妈妈说起这件事,妈妈说,其实你舅妈心里也难过,觉得很对不起小辉,你看村里像小辉那么大的谁没说好对象,但就因为你大舅那德行,哪个媒人敢把人家的姑娘说个小辉。你自己要好好学习,考不上大学,你还不如他呢。

  不过从今天以后,小辉再也没提过那个女孩,而是拿自己挣的钱给家里买了台彩电和一个VCD,又帮大舅还了点账。

  腊月二十七,我打电话给老班,问一下成绩,顺便给他拜个早年。老班告诉我,我的成绩是617分,全班第七。我问老班成绩的时候,阿爸阿妈都在我身边,看来是比较满意。

  大年初六,当别人都还沉浸在过年的喜庆中时,小辉就走了,他说,出去晚了,就不好找活了。

  那天我送他到火车站,一路上,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在火车快到站之前,很突然地,他望着自己手里的车票哭了,滚烫的泪水哗哗的顺着脸颊流下,他没有再去那女孩所在的宁波,而是去了昆山,我知道他很难过,今后当他遥望着宁波的时候,他的心会隐隐作疼,那座远方的城市有自己爱的一个女孩。

  小辉说,表哥,我真的对不起她,她对我很好,但我真的没办法,我甚至都不敢告诉她我去哪了,只能换了手机号,就当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望着火车消失在远方,我抬起头,冬日的阳光,明亮,微微的眩晕,幻觉。

  
  廿三。 初八开学,开学的第一节课就很沉重,因为这是节动员课,老班把我们说的紧张无比,内分泌失调。全国那么多考生,但大学才多少,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每年不知有多少优秀的学子都把头削尖了想挤进去,所以这就赋给高三一种很严肃很兴奋但又很沉重的色彩。终极的关怀。

  我趴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极其无聊的听着老班做着更无聊的高考动员报告,讲台上的老班意态鹰扬,手舞足蹈,恨不得立马带领众弟子一举拿下高考这块阵地,要知道,学生来你这上学就是奔着能考上重点大学的,这也是检验你这个老师是否有真水平的唯一标准,考的好了评职称加工资分房子才有你的份,否则靠边站。在学校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班深知此点所以才如此全力的投入,他在激热他的学生血液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把高考这座山吹得越来越美好也越来越沉重甚至恐怖,并加到好处的把这些深深的锲入学生的心里,动一动就疼,让你无论在干什么的时候都得记得那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什么是口才,这就是口才。

  不过他的话也许只对前四十名的管用,因为只有这些人还有希望,后面的“弱势群体”自知高考无望,都在混日子了,就等着到时拿个毕业证把在梦阳一中的三年划个自己可以聊以自蔚的句号了。

  放学后,按照哥几个这两年的规矩,每次开学,都有考得最好的请客,结果在千百意我被宰了顿,但这次我却感觉气氛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以前无论谁考第一都无所谓,不在乎,酒喝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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