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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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他来到大明这些年,就在安陆城打转转,最远的地方,就是梁王墓。现下说什么都迟了,算算日子,明日就是放榜之期……
九十七章 姻亲登门议远行
武昌府距离安陆不到三百里,快马加鞭两日便能到了。因此,八月二十八黄昏,王珍打发回来报信的长随就到了安陆。
宗房在欢天喜地之下,不忘打发人四下报信。
外九房这边,随之得了消息,张庆和中了榜上有名,位列第二十三名。宗房的兄弟两个,一个第七,一个四十六。
不拘名次如何,单说这表兄弟两个都能榜上有名,已经实为不易。毕竟整个湖北地区的举人名额,每科不足五十人,录取率在百分之三、四左右。
安陆城过去应试的生员上百人,也只取中五个,除了表兄弟三人外,还有郑家的一个子侄,一个姓名不显的寒门学子。
对于张庆和这个名次,道痴觉得正好。若是张庆和上来就是谢元之才,那张家那边的人,说不定又有得挑剔这门亲事。
不过若是这个排名是张庆和正常应对所出,并没有临时怯场之利之类的,那他明年参加会试能取中的机会寥寥无几。
会试的录取比例,虽比乡试的要高,百中取七、八人,可是千里迢迢奔京城应试的,有几个没两把刷子,有的还是连续下场几科的老人。
张庆和与这些人相争,实没什么胜算。
不过会试之类的先不说,起码过了乡试也是好消息不是。
次日,王宁氏便预备了贺礼,带了道痴去宗房道贺。
王家的姻亲故旧,邻里街坊,该得了消息的都得了消息,贺客盈门。兄弟双举人,搁在谁家,都是体面的大喜事。
虽说本主还在武昌府谢师,可宗房这边已经摆开流水席。王家内外房二十多个房头,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王老太爷心情大好,嗓门都比平素响亮几分。
不过宗房这边热闹虽热闹,却因王珍不在的缘故,迎来送往中略显杂乱。老太爷发现不对,便提溜王青洪出来,让他出面待客。
王青洪父母官出身,做到三品参政,负责个流失宴,不过是玩儿似的,点了几个子侄管事、少一时便安排得妥妥当当。
族中太爷们见了,少不得又褒赞一番,又由王青洪提及三郎。
三郎与宗房六郎,都是明年参加院试,要是顺利,参加三年后的乡试。王青洪笑着听了,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不由自主地望向与子侄们一堆站着的三郎。
三郎旁边,站着个素服少年,即便只是看到一个背影,王青洪也认出那就是与自己父子缘薄的庶子。
他垂下眼帘,看了看杯中酒,只觉得嘴里发苦……
道痴被三郎拉过来说了一会儿话,便开口告辞。王宁氏会留在这边吃席,他还要往张家走一遭。
王琪不在,王六郎向来又不待见三郎,三郎呆着也无趣,听闻道痴要去张家,便念叨要一起去。
道痴被他央求的没法,便带着他一道从宗房出来。
吩咐惊蛰雇了个马车,兄弟两个便先回外九房,取了贺礼,才转道去张家。
张家虽不如宗房那样热闹,可贺客也纷纷而至。
道痴年纪虽小,却是张家的亲家,三郎又是王家小一辈中出色之人,张老爷倒是没有慢待,款待有加;道痴却受不得这闹哄哄,借口家中有事,稍坐一坐便拉了三郎出来。
张家二郎,年纪与道痴同庚,正没玩伴,见了道痴、三郎兄弟两个,拉着胳膊不放手,非要留客。还是张老爷通达,见道痴身着素服,似有不便,呵斥了小儿两句,才解放了道痴、三郎两个。
从张家出来,三郎抹了一把汗,道:“张二郎太热情了些,以往见了二郎,也是如此?”
道痴想了想道:“我这是第三次见他,正月里他跟着张大哥过去拜年,或许是做客的缘故,乖巧老实着;等我过来回礼,就活泼热络许多。”
虽说有时候过于粘人,可张二郎并不招人厌烦。张老爷与张庆和怜惜张二郎幼年失母,行事多偏疼些;可父子两个又怕管教少了,他跟着人学坏,待他拘得厉害,轻易不让出门。
父兄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张二郎年少活泼,乐意与同龄人相处也就说的过去了。
三郎点点头道:“也不算坏事,活泼热络,总比性情阴郁要好的多。以后顺娘姐姐过门,相处起来也融洽,张家一门都会感念顺娘姐姐的好。”
道痴道:“祖母也这么说。还夸张大伯性情豁达,教子有方,否则搁在其他人家,小小年纪经历丧母之痛,多半会移了性情。”
说起这个,道痴心里又松快几分。
搁在这个时候,张家这样的人家,人家父子这样的人品,真是难得的……
九月初三、安陆的几位新举人同程而返。
翌日,张老爷与张庆和联袂而至,除了给王宁氏请安问好外,就是说起张庆和与顺娘的亲事。
下大定的日子都是早定好的,婚期也就在十月里择吉。
顺娘自然要回避,道痴作为家中唯一男丁,即便没成丁,也有一席之地。
不想,除了两家婚事的安排外,张老爷开口,又说了一番话,是关于顺娘过门后的安排。
听了张老爷这番话,王宁氏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张老爷的意思,等到儿媳妇进门,就打发小两口进京。张庆和是新举人,不管名次如何,趁热进京会试,也在情理之中。
一般人家,怕分心耽搁读书,长辈多半不会让带妻妾同往。毕竟新婚夫妇,蜜里调油似的,顾不得读书也是有的。
在这个年代,能这般安排,在道痴看来,可见他是个开明的长辈。新婚夫妇,宜小别不宜久别,否则谁晓得会弄出什么狗血戏码来。
可是王宁氏不得不多想想,这个时候的女子嫁人,可不单单要侍奉夫君,还有上顺公婆以尽孝道,下边的小叔也需照看。
顺娘跟跟在丈夫身边进京,不是坏事,可却免不得旁人说嘴。要是张庆和会试之路顺当还罢;要是有个挫折,说不得张家族人那边还要归罪到顺娘身上。
张老爷看出王宁氏的顾虑,笑着说道:“婶娘无需担心旁的,不止他们夫妻两个进京,我带了二郎也去,到京中走访几个故友。等将这几个小的安顿下来,我就在直隶一代转转。等大郎前程差不多定下来,再说其他。”
人离乡贱,张老爷说的轻松,可老太太看来,这动静未免太大了些。张家在安陆也是有头有脸的,这样舍业抛家的,还不晓得旁人会怎么说。
“我那老嫂子可晓得此事?”王宁氏沉默半响,道。
张老爷笑道:“大郎乡试前,我同姑母提及此事,姑母并未反对。姑母的意思,是让我也跟着下场试试。我还没拿定主意,等到了京中再说。”
王宁氏闻言,心里这才踏实下来。
张老爷四十出头,这个年纪应会试,并不算很大。不管他到底下场不下场,打着这个旗号进京,旁人只有羡慕的,再也说不出旁的。
道痴在旁,听了这席话,不免多看张老爷几眼。
秀才考乡试,需要资格考试选拔,不是所有的秀才都有资格参加乡试的;而且秀才的功名也不是终身的,若是几次年考不过,说不定还要除功名。
举人却是终身的,而且可以无限次参加会试考试,张老爷确实有资格下场。
道痴专门同三郎研究过开国来进士名录,会试平均录取年龄是二十九岁。二十岁以下的进士,每科不过一、两年,四十来岁的进士,所占比例不小。
若是张老爷与张庆和真的父子同科下场,张老爷考中的机会比张庆和更多。不过瞧着张老爷的意思,更像将会试当成幌子,纵情山水。
对于张家进京,道痴面上没露什么,心里真是分外欢喜。如此一来,等他进京入监,就有理由说服王宁氏迁居京城。
到时候一家人在一处,老太太也不用承受思亲之苦。
只要张庆和不是明年就中进士,等到下一科,或者下下科,就改朝换代。到时候张庆和再中进士,不管是留在京城,还是外放地方,说不定他都能说上话。
可是在老太太看来,京城距离安陆数千里之遥。等到孙女婿中了进士,更不知要到何地做官。除非孙女婿功名无望,否则这一别说不得就是十年八载,自己又上了年岁,祖孙两个说不得生离就是死别。
王宁氏想到此处,心里不由得跟着发酸,脸上也露出几分悲苦。
道痴见状,忙道:“祖母,姐姐随张大哥去京城是大好事啊!”
王宁氏强笑道:“嗯,我晓得是好事,毕竟你张大哥前程要紧。”
道痴笑道:“祖母,不单单是这个。孙儿等过了童子试,也想往京城走一遭。”
王宁氏摇头道:“你有上进心是好事,却不可好高骛远,想要参加会试,中间还有乡试一道坎呢。”
道痴道:“祖母,孙儿早就想着,等院试过后,就考‘贡生’入监。倒时若是侥幸的中,祖母便随孙儿一道进京……”
第九十八章 乐群院里添新人
兄弟两个说着闲着,只觉得没过一会儿,马车就到了王府。
看着王府门口的甲士,都着素服,又看看了自己与道痴身上的,王琪道:“二郎,你说府学这边到底会是什么章程?”
道痴道:“瞧着殿下的意恩,暂时没有解散府学的意思,不过又安排刘三郎他们几个学差事,估计这边也不会全天上课了。”
王琪小声道:“这回,总该也给我安排去处。”
道痴亦小声回道:“七哥莫急,今日估摸就有章程下来。”
兄弟两个先去了乐群院,便见院子里站着几个人。
王琪与道痴不由眼睛一亮,其中一个不是旁人,正是虎头。
不等道痴开口,王琪已经高呼道:“虎头!”
虎头听到动静,转过望过来,嘴角慢慢上翘,露出欢喜来。
“真是虎头啊!莫非殿下将你安置在这里了?”王琪疾行两步上前,敲着虎头的肩膀道。
虎头笑着,视线从王琪身上移到道痴身上,眼中越发欢喜。
虽说才别可半月功夫,可道痴觉得像过了数月那般长久。眼下看到虎头,见他完好无损地站在眼跟前,道痴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站在虎头旁边的,不是旁人,正是陈赤忠。
陈赤忠换下道袍,穿着素色直袍,身边带了个眼生的小厮。见王家兄弟注意力都在虎头身上,他笑着开口道:“七郎、二郎认识王鼎山?”
“王鼎山?”听着这陌生名字,王琪面露疑惑:“也姓王,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这回疑惑地变成了陈赤忠,他望向道痴。
道痴也在默念这个名字,“鼎山”不会是出自成语“扛鼎拔山”吧?世子赐名下来了?
“鼎山,虎头!”开口的是虎头,他对着道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王琪恍然大悟,道:“是虎头的新名字啊。好气派,殿下给起的?”
虎头咧嘴笑着,点了点头。
陈赤忠听到对话,心里就有些不舒坦。新来的这个人,占了沈鹤轩留下那间空屋子,看着虽不甚伶俐,可身生穿着打扮都不俗,身动小厮也伶俐。偏生瞧着这装扮,从武不从文。
这也是王家人?
王家是不是太嚣张了?六个伴读中占两席,如今送来第三个,还是从武的,这是什么意思?
他正不忿,王琪已经搭着虎头的肩膀,对陈赤忠道:“陈老大,这是我王家旁支的小兄弟,既入了王府,往后也要劳烦大家多照看些。”
陈赤忠心里虽不痛快,面上还是大方点头道:“那是自然。只是既是七郎兄弟,怎么没同七郎一道过来。
王琪虽晓得虎头是世子亲自接进府的,这个时候却是没张扬,随口道:“我这阵家里事多,疏忽了我这小兄弟……”,
陈赤忠这段日子,虽在玄妙观,可对于安陆城中的大事也略有耳闻,想想也就明白王琪所说的事多,当是王家宗房两个嫡孙双双中举之事。
这会儿功夫,刘从云与吕文召也先后脚到了,听了王琪与陈赤忠的话,都好奇地打量虎头。
健壮、面容稚嫩、身上衣服料子不俗,身后的小厮眉清目秀,只是有些不对劲。再仔细打量两眼,刘从云发现有些不对。这人不到束发之年,可也没披头发,头上虽包着头巾,可头巾下隐隐地露出头发茬。
这头上的模样,有些眼熟。去年道痴才入府学时,不是也这样么?即便是现下,长了一年多,道痴的头发也较常人要短许多,将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