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屠家子-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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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咸顿时晕厥，还以为认识到了一个好汉，没想到还是一个官僚，和稀泥两头都不想得罪的人！张超巴拉巴拉说的一大堆，最后的结论就是“接受投降有接受投降的好处，但是也有弊端，会纵容反贼；不接受投降有不接受投降的理由，但是也有副作用，会拖长战事，死伤更多的百姓！”。简而言之，也就是等于没说！
假如白眼可以杀死人的话，何咸已经杀了张超一千次！
有了秦劼和张超定下大基调，朱儁麾下的校尉、司马们大多数都选择了拒绝接受韩忠投降，油滑一点的人则选择附和张超的说辞，把皮球重新踢回给朱儁。他们是军人，更倾向于将所有的危险都扼杀在萌芽状态！死伤一些百姓，死伤一些将士，反而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理论上讲，在大势已定的情况之下，他们这个级别的军官，基本上不会有性命的危险。上场拼死拼活战斗的，都是基层的士兵和中层的屯长、队长、什长们。
而假如接受黄巾贼的投降，他们则要承担政治上的风险。万一的万一，韩忠投降之后又起兵反叛，皇帝必然震怒！皇帝震怒之后，自然是要杀人的，虽然不一定会杀到他们这个级别的，但谁能保证呢？万一搞个连坐呢？把所有曾经赞同接受黄巾贼投降的军官都拉出去砍头了呢？
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生物！这是所有做官之人共同认可的事情！
朱儁不是愣头青，对于现在的局面早有预判。略一思忖之后，沉声道：“正如本将此前所言，黄巾造反，罪恶极大，唯有讨伐方能惩治！故绝对不能接受黄巾贼的全面投降，尤其是贼首，坚决打击，唯有死亡才是他们最后的归宿！但是，内城现在尚有黄巾贼兵5万余人，这些人中间有些是被挟裹的百姓，对于这些人，是可以拯救和原谅的！”
朱儁顿了一顿，决断道：“张超！”
“末将在！”张超抱拳出列道。
朱儁：“挑选一百嗓门洪大的军士，到内城外宣读本将的军令：非黄巾贼头目者，非杀人者，放下武器，接受投降！”
“末将遵令！”张超朗声领命。
“至于韩忠，告诉他，洗干净脖子，等本将取了他的项上人头！”朱儁厉声道。
既然总司令已经下达了方针路线，何咸不管同不同意，都得遵照执行，这已经不是个人的问题。
接下来，朱儁又布置了进攻内城的策略，何咸、秦劼、张超、孙坚各领一军，分别攻内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诸君可有异议？”朱儁布置完战术战法，环顾左右，朗声问道。
“末将领命！”朱儁麾下众将皆抱拳俯首应答道，唯有一人，举着高高的右手。孙坚想拉都没能拉住，搞得这头猛虎相当尴尬。
“大人，末将有话说！”何咸又了跳了出来。
朱儁紧皱双眉，相当不悦，沉声问道：“你觉得本将安排得不对？”
秦劼一见，脸上浮现出快意的笑容。
“为官者，最忌忤逆上官的意思；为将者，最忌质疑上将的命令。这何咸虽然机灵，但毕竟年幼，不通世事。仗着朱儁的偏爱，立下了一些功劳便沾沾自喜。让你跳，看你这回如何收场！”秦劼在心中暗自想到。
“不不不！末将觉得大人安排的都对！”
听到何咸的解释，本想看笑话的秦劼差点儿晕厥。
“你这臭小子，怕马屁还能再无耻些吗？！”秦劼的心中如此咒骂道。
朱儁面色稍缓，再问道：“那你举手有何意见？”
“末将哪有意见！只是对于攻击内城，心中有一点不成熟的看法……”
“既然不成熟，那就不要讲了！”朱儁毫不留情地回怼道。
若是普通人，被主将朱儁这么一怼，基本上都会认怂，把不成熟的看法咽回肚子里。但何咸岂是普通人？从小在和那个郡守老爹斗智斗勇的过程中，何咸早就不知脸皮为何物。于是，装纯洁装听不懂朱儁话里的意思，继续腆着小脸道：“末将认为，围三缺一的攻城效果或许比四面合围要好！”
何咸一边说，一边拿手示意道：“宛城不比洛阳，内城极小，五万黄巾贼挤在内城基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军若四面合围，黄巾贼只能拼死一战。我军将推着黄巾军的尸体，一步一步推进。浪费时间，耗费将士性命不说，就算内城的黄巾贼想要投降，都没有足够的空间，会被身后的贼兵推搡着拥上战线！”
何咸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到朱儁若有所思，并没有立马制止他的意思，便接着说到：“围三缺一则不同！黄巾贼既有活路，便不会选择玉石俱焚的自毁道路，突围成为了他们的唯一选择。而黄巾贼突围之后，对于我军而言，有两大好处。其一，选择跟随韩忠突围的，必定是太平道的死忠，是我军要坚定消灭的贼首！这部分人不会太多，大人只需遣一悍将，在敌人逃亡的路上提前设伏，再遣一骑军一路驱赶贼人进入包围圈，贼首必定伏诛！其二，黄巾贼分兵之后，城内贼兵必然群龙无首，抵抗的意志会被最大程度的削弱，剿灭哪些顽抗到底的贼兵之后，剩下的人基本便是我军可以接受的两非人员！非黄巾贼头目者，非杀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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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个都不能少
“哼！夸夸其谈！如此明显的陷阱，黄巾贼就看不出来吗？”秦劼忍不住跳出来道。虽然在心底里，秦劼认为何咸说的话是有一点道理的。但是有道理不代表他不可以跳出来质疑！
何咸白了一眼秦劼，这位骨骼清奇，本该有几分飘然出尘模样的儒将，在何咸的连番打击之下，已经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猥琐小老头。
“假如是张曼城，甚至于赵弘领军，我不敢断言。但现如今，宛城黄巾贼的首领是韩忠……哼哼，身为贼首，竟敢派人向官军乞降，说明此人不过是苟且之辈，没有骨头，把自己的小命看得非常重！就算明知前方有陷阱，为了活命，韩忠也会拼上一拼！故，某敢断定，韩忠一定会选择突围！”何咸抱拳向朱儁笃定道。
“如何断定？何郡尉敢不敢立下军令状？”秦劼不肯罢休，想要使用激将法惹何咸立下军令状。在秦劼看来，像何咸这样的毛头小子，刚刚立下战功，必定会有所膨胀，受不得旁人的质疑。
不曾想，何咸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反问道：“本郡尉只是给中郎将大人提个小小的建议，以完善大人的平叛大计！你这老儿言必称立军令状，到底是有何居心？要立，你自己立去！本郡尉忙得很，没空陪你玩儿！”
秦劼又一口老血涌上了喉头，自己的激将法不但全盘落空，还被一个毛头小子赤果果地鄙视。自己引以为傲的智商，在这个屠家子的面前屡屡遭受挫败，难不成这小子真是一个妖孽？
“好了好了！”朱儁站出来打个圆场，秦劼和何咸不对付，朱儁早就知道。黄巾之乱爆发之后，南阳郡守褚贡，郡尉王梁皆被杀害，作为徐州刺史的徐璆奏请的是江夏郡尉秦劼代守南阳，负责平定南阳郡的贼祸。假如没有何咸的出现，秦劼在南阳祸乱平定之后，有极大地可能就地转正，去掉前面的“代”字，直接转为南阳郡守。但这一切，都因为皇帝破格封何咸为南阳郡尉一事而化为泡影。南阳既有二号人物何郡尉带领，便不再需要代郡守。徐璆的奏请自然被驳回，秦劼的升官之路也就被阻挡。在朱儁看来，这件事情没有对错之分，不过是利益纷争，两人不和，实属正常。
但朱儁不知道的是，两人之间的恩怨，可不止挡道一事。这几年来，秦劼在南阳郡的布局和安排，很多都是被何咸破坏掉的。两人在暗中的交锋也不下数次！
“地图拿来！”朱儁大声吩咐亲卫取来南阳地图，在架子上固定好。从地图上看，宛城东、西、北三面环山，南临汉水，联接荆襄之地。
假如要实施围三缺一的计策，南边首先是不能放的。汉水平原四通八达，南可顺着新野等地直下扬州之地；北可过上庸县进击汉中平原；渡过了汉水，还可以直达荆襄之地。如果真把黄巾贼放入了荆襄之地，那可真是老鼠掉进了米缸，想要追击剿杀，难入上青天。北边，也是必须要排除的！朱儁刚从完成北方的颍川郡而言，那里刚被波才率领的黄巾贼祸害的一塌糊涂，元气大伤。如果韩忠复入颍川，流窜到虎牢关一带，惊动了洛阳城里的皇帝以及那些大佬们，朱儁百死难辨。
南北既然已经排除，那就只剩下东西两个方向可以考虑。突然，一条河流进入了朱儁的法眼。
“这是什么河？”朱儁转身问身后诸将道。
朱儁后面的将士基本上都是从洛阳带来的中央军，对于南阳地界的地形两眼一抹黑，哪里会知道宛城西边不远处，这条不出名的小河呢？徐璆望向秦劼，秦劼眉头紧锁，一副苦思的样子。
某人再次举起了右手！
“报告大人！末将知道，请问可以发言吗？”何咸小心翼翼回答道。
朱儁也被何咸的逗逼模样气着了，吹着胡子大骂道：“本将问话，就是让你说话的！谁封你的嘴了吗？”
何咸撇撇嘴，明显的不服气。“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安排了一头猛虎，来按我的肩膀，就怕我瞎说话。若不是本郡尉机灵，这么好的作战计划就要泡汤！”何咸心里嘀咕着，当然不敢说出口。
“此乃淯水，发源于伏牛山深处，自北往东南方向流去，最终汇入汉水。”何咸中规中矩地汇报到。
“哦？淯水？此水河面宽几许？深度又是几许？“朱儁继续问道。
”淯水水量四季变化不同，如今正是春季雨量充沛之际，宛城这一段的淯水水面宽度在20尺至40尺之间（4米至8米），平均深度约在10尺（2。2米）左右，没有舟船，人马不可过！“
实际上，在平定黄巾之乱的历史中，围三缺一正是朱儁自己选择的计策！只不过，历史上的朱儁选择了放开北门，让韩忠等人往北突围，再尾随追杀数十里之久。这是何咸想不明白的地方，因为北方是颍川地界，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起严重的政治后果。何咸和张辽、文祥、文聘等人经过反复推演，认为放开西门才是最佳的选择！因为宛城十里之外，有一条淯水，乃是阻击黄巾溃兵，设伏杀人的天然战场！于是，何咸在给朱儁敬献宛城地图的时候，特意加重了淯水的比例。朱儁果真不愧为大汉最后的名将之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杀人埋骨的绝佳之地！
”何咸，围三缺一的战术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你可敢执行最艰苦的设伏任务啊？“朱儁转过身来，问何咸道。
”敢不效死命！“何咸抱拳领命道。
”好！本将要你在淯水河畔全歼韩忠残部，一个都不能少！“朱儁下了死命令道，”孙坚，你领本部千人，配合南阳郡尉！任务若是完不成，本将唯你二人是问！“
”末将遵令！“孙坚抱拳出列，接过任务。
“其余诸君，随本将围城，进攻！”朱儁意气奋发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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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逃不出的包围圈
黎明前，韩忠召集宛城黄巾军的主要领导人在郡守府开会，布置了一个大胆的策略：派遣5000人的队伍从西门突围，绕到汉军的背后，发起自杀式的袭击！各头目务必坚守自己把守的城门，死战不退，为突袭队伍创造机会！韩忠试图将此次突袭，作为扭转宛城防卫战的关健。布置完战术之后，韩忠称要沐浴净身，向黄天大神做法乞求，保佑突袭之战功成！没有重要军务，不得前来打扰！
“渠帅，小的看清楚了，东门外绝对没有汉军的伏兵！”各头目离去之后，一名忠心耿耿的黄巾力士悄悄潜入郡守府向韩忠汇报。
韩忠背对着黄巾力士，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没有回答。内城外，汉军已经锁死了东南北三个方位，那星星点点的火光，都仿佛催命的信号。本以为，大军占据了宛城，便可以天下无敌，和汉军打持久战。没想到，黄巾军攻城不力，守城也不力。坚持了不到两个月，外城便宣告被破。数月前，还妄想推翻朝廷，杀死狗皇帝。真是可笑，可笑！张曼成死了，赵弘也死了，接下来，该轮到自己了吧？
韩忠不想死，但是朱儁却不肯接受他的乞降，还摆出围三缺一的阵势，西门明显就是一个陷阱。但那又如何？就算是陷阱，韩忠有得选吗？
“通知本部的兄弟，把能带上的金银珠宝都带上，准备突围！”
“遵令！”黄巾力士领命下去准备。
……
过了寅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