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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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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敬宗在他背后隐着,蓦地哭了一声,被为首人听见,抢过去一把提了起来,狠狠地骂道:“你这卖国贼,也有今日!你还想隐藏着不出来,我们今天先开一个临时法庭,讯一讯你的罪状。”说罢掇了几张椅子,排列在当中,由内中选几位年长的为判官,坐在椅上,把敬宗提过来,朝上跪倒。当中的一位先问道:“你此次卖国,一共得了多少银子,从实招上来。”敬宗颤颤巍巍地答道:“犯官此次卖国,实得了三百万银元。”为首的笑道:“好好,三百万洋钱,你便卖掉了这大的一座中国,这价钱也太低了。”敬宗央告道:“犯官情愿把这三百万元助作兵饷,好同矮国人打仗,但求列位饶恕我全家性命。”为首人骂道:“呸!不要面皮,不知羞耻,狗彘不如的泼贼。你还认着这三百万是你名下之物,可以拿出来助饷吗?你真是天良丧尽了。”左右人说道:“哪有闲工夫同他讲理,快请你宣判他的罪名,趁早执行,这种人还能叫他久污人世吗?”为首人宣判道:“卖国贼一名章敬宗,应处刀斩死刑,即刻执行。”宣判过了,便过来两个人,把敬宗上身的衣服剥去,赤着臂膀,用绳子紧紧捆住,拉至后堂门外,在台阶上跪下,听候行刑。此时吓得全家要哭全哭不出来了。又听为首人说道:“把那老头子老婆子牵过来,问一问他,是卖国贼的什么人?”少时,善同许氏战战兢兢地跪在堂前。为首人问道:“你两个是卖国贼的什么人?”善同颤声答道:“我……叫章善同……是他的父亲,她……她是他的娘。”为首人冷笑道:“你们养的好儿子,要从小时稍有一点教育,何至甘心卖国?你两口子养子不教,纵成卖国大罪,理应与他同科。左右将他两人也绑起来,一同执行死刑。”善同此时要想央告,哪里还说得上话来,只得由他们绑了,也牵至堂外跪好。为首人又问了问敬宗的妻妾,算是格外开恩,免其一死,立时赶出大门。然后喝令左右行刑,善同此时心胆俱碎。只见一个凶风凛凛的人,手执钢刀,将敬宗拉至善同的眼前。善同不忍看,又不能不看。但见此人,双手擎刀向下一落,电光闪处,红血四溅,敬宗的一颗头颅,咕噜噜滚在尘埃。善同的一颗心,随着他儿子的头,直要从口中迸出来;五脏六腑,恰似开了油盐店,也不知是酸是辣是苦是咸;脑袋上的头发,立时全宣告独立;周身的毛孔,立时也自由解放了;眼泪走错了路,全从鼻子里出来;眼珠儿被磁电吸住,一点也不能运转。正当此时,却见一颗妇人的头,也滚在当地。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伴许氏。善同此际把心一横,倒愿及早餐刀,好与他那妻儿地下相见。但觉得背后有一人,用手指在他脖颈上一点,紧跟着一股冷风,飕的由耳边过来,仿佛觉得凉爽爽的,身首已经分开,兀自猛力大呼了一声哎呀,一伸手,一踹脚,觉得有一人用手摇撼,低声叫道:“大哥醒来!大哥醒来,你是魇住了吧?快快醒来。”
  善同睁眼一看,见屋中的灯,独自半明半灭,孙菊圃坐在他的身旁,拉着他的手,笑吟吟问道:“大哥为何做着梦?哎呀起来,莫非梦中还有人欺负你不成?”善同睡眼迷离,还认着是梦境,问菊圃道:“你是什么人?可曾看见吾儿敬宗,同我那老妻许氏吗?”这一问,把菊圃招得鼓掌大笑,便奚落他道:“你多半是想儿子想老婆想疯了吧?你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哪里有什么敬宗净桶,老妻少妻的。天亮了,快起来吧,别招笑话了。”善同到此时,心中才略略醒转过来,不觉道了一声惭愧,也披衣坐起,笑向菊圃道:“老弟你不要笑话我。我方才做了一个噩梦,几乎没有吓死。幸亏是梦,要是真事,可坑死人了。”菊圃忙问他做的什么梦,善同又不好实说,只说矮人国造反,杀到北京城,他全家老幼,俱遭兵劫。菊圃道:“梦是心头想,因为你此次进京,未曾见着儿子,心中挂念,所以才做这梦的。快不要胡思乱想了。”说着伸手从暖壶中斟过一杯茶来,递给善同说:“大哥喝一口茶,脑筋自然就清醒了。”善同接过来喝了。菊圃说:“天光尚早,我们再稍睡一刻,然后起来,省得把铺中人全惊动起来。”
  善同重新躺下,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回思梦中情况,历历如在目前。自己暗暗打算,说幸亏是梦,这如果是真事,岂不太难为情。又想敬宗的为人,天性凉薄,对待生身父母尚且如此,还懂得什么叫做国家。像这类卖国的事,日久天长,也未见得准做不到。自己远远的同他离开,倒是避凶趋吉之一道。常言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或者是上天可怜我,不忍叫我吃儿子的挂累,所以才闹得父子不相认。我从今以后,回到家去。好在今年虽旱,家中尚有两三顷肥田,明年准能收成,尚不至吃穿无着,何必一定要享儿子的福呢?后来又想到,儿媳蒲氏,实在是一位贤孝的妇人,万不该当初袒护儿子,把人家逼回娘家。听说我那孙儿,今年已经八岁了。我此次回家,倒要登门谢过,仍然把儿熄接回来,一家团聚。至于儿子敬宗,从今断绝关系,只当没有他这一个人,也未为不可。善同左思右想,天光已经大亮。只见讷言推门进来,轻轻的脚步,走至他父亲枕旁,看菊圃仍然合着眼,自己不敢言语,又轻轻地走出房门。善同见此情景,心中又是羡慕,又是赞叹,又是懊悔。羡慕的是菊圃养了这样好儿子,得享老年之福,这一世不算白来;赞叹的是讷言,不过是一个买卖商人,并未曾受过高等教育,居然能视于无形,听于无声,有这样纯孝的意思,可见人之好坏,并不在读书多少;懊悔的是自己膝下,只有敬宗一个儿子,假若当日不热心巴结他做官,或叫他出门为商,或叫他在家务农,他决然不会坏到这般模样。虽说他的天性太薄,到底能多从竹年读几年书,也未尝不能感化成一个好人。偏偏要送到外洋去,受了许多无父无君的新教育,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如今木已成舟,再想把他变化过来,只怕今生今世没有这个盼望了。仔细想来,岂不是我自作之孽,还能埋怨谁呢?想到此间,不觉又掉了几点伤心泪。后来又回想到梦境,便把懊悔感伤又抛到一边去了。
  不言善同胡思乱想,却说菊圃一觉睡醒,见窗户上已然有了太阳,连忙披衣起来,又招呼善同一齐起来。讷言在门外张望,见他父亲起来,便推门而入,笑问道:“两位老人家睡得可安稳吗?”善同道:“劳贤侄问候,夜里睡得很好。”菊圃道:“你快去预备一些点心,我是睡醒就饿。”讷言道:“点心全备好了,请你老净过面,便端上来。”二人穿好衣服,下了地。店伙已将脸水打来,两个盆,两条手巾,两份胰皂,二人净面漱口。徒弟端上两盘包子,一盘是肉馅的,一盘是豆沙的。另外两碗豆腐浆,还有一大盘子烧饼油果。菊圃笑道:“今年咱们山东闹旱灾,你看他把咱弟兄两个看成灾民了,简直是放赈呢。”善同尚未答言,讷言忙躬身赔笑,向他父亲自认不是道:“这号里吃点心,他们向来是大盘大碗的往上端,实在不成规矩,不是尊敬老年人的道理。等儿子嘱咐他们,以后改用小碟小碗便了。”菊圃笑道:“我倒不是见怪你。因为触景伤情,想起咱们家乡的灾民,要有人这样大盘大碗的替他们预备点心,岂不是一件最快乐的事?我们吃饱了,还要想一想挨饿的同胞才好呢。”善同道:“我的天爷,有钱的人全能照老弟你这样存心,大半旱灾也就可以没有了。”爷儿三个吃着点心,菊圃吩咐讷言:“闲来无事,调查调查淄川县的灾民,流落在天津共有多少,你每人送他们几块钱。如果乐意回家,替他买一张车票,好叫他们回去一家团聚。纵然花上一千八百的,自当今年买卖白做了,并未赚钱,谁叫咱爷们财力有限呢?假如能照他们达官阔人家,有千间房子万顷地,银行里存着几百万现款,不要说淄川不淄川,不必管他,连山东不山东,也不必问了,我们尽管拿出钱来,救活了这无数灾民,才合我的心愿呢。”菊圃说一句,讷言答应一句是。善同叹道:“人要做了官,连亲爹全不认得了,还管灾民不灾民呢。据我想那做官的人,出门就认得上司,进门就认得小老婆。除此之外,没有他认得的人了。”菊圃笑道:“大哥没做过官,你怎的将做官人心理猜得这般透?”这一句话,倒把善同问住了。他本是想起敬宗来,说的几句感慨话,被菊圃一问,闹得满面通红,答不上来。还是讷言替他答道:“章老伯这话,不过是一时感慨。料想我那敬宗大哥,纵然做官,也绝不会这种样子。”在讷言,这几句话还自觉是善为说辞,哪知善同听了,比骂他还难过。菊圃父子,见善同一面不如一面,料定他心中必有难言的苦衷,又不好追问,只得用旁的话岔开。讷言道:“章老伯回来吃过饭,同家严看戏去吧。上天仙离这宫北不远,几步就到,我已经包好了厢了。今天小莲芬头天在这园子打炮,贴的是《牧羊山》,带《牧羊圈团圆》,这是他最拿手的戏。真乃音节悲凉,可歌可泣。还有冯子枚的《探母》带《回令》,一气呵成,比白文奎强得多。不信老伯听了,准能中意。”善同道:“自家人贤侄何必这样破费应酬。”菊圃道:“有什么破费的,你又要客气了,真真该罚。”当日吃过饭,讷言陪他二人去听戏。一连住了七八天,善同执意要回家,怎样留也留他不住了。讷言只得亲自送他到车站,替他打好了车票。善同十分感激,握着讷言的手,流泪道:“贤侄待我这份情义,就是自己子侄,也未必这样恳切。老朽但祝你事业兴隆,家门吉庆就得了。”讷言道:“老伯说哪里话,我们做后生的,理应如此。”二人分手,少时车开了。
  善同来到济南,下车之后,雇了一辆人力车,一直拉进城里制锦市街,到了曹宅门前下车。举目一看,不觉吃了一惊。但见两扇门用白纸封了,门外墙上粘着几张白纸条子,写的是曹宅丧事,恕报不周,某日接三,某日谈经,却尚未有发引的日子。善同付了车钱,心中纳闷说:我来的时候,姑丈同姑母俱都好好无病,怎么半个月的工夫,竟会出了丧事?一边想着,一边打门。仆人尤升出来,见是善同,连忙上来请安,把行李接过去问道:“章老爷是才到的吗?”善同点点头,随着问他道:“你家主人是谁故去了?”尤升道:“你老人家从这里走的第四天上,老太太忽然得了暴病,一天一夜工夫,便归西了。我家太老爷正为这事着急呢。给大少爷去了一封万急电报,到如今不但人没回来,连一封回电也没有。二少爷是未毕业的学生,哪能料理丧事?你老来得正好,帮着我们太老爷办一办吧。”善同听说他姑母故去,虽然是远房的,昔日却待他很厚,因此很动感情,哇的一声便哭了进去,一直哭到棺前,伏地大恸。此时曹翁正在屋里伤心发愁,忽听有人哭进来,以为必是玉琳回来了,连忙跑出来看,不觉大失所望,原来不是玉琳,却是善同,到底连自己也招哭了。彼此哭了一阵,曹翁止住悲声,善同兀自号啕不止。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他嘴里哭着姑母,心里却想起儿子来,所以越想越酸,越哭越恸。曹翁忙过来解劝道:“贤侄起来吧!人已经故去了,你就是哭三天三夜,也哭不活啊。快起来帮着我商量一切,难得你回来,倒是我的助手。你二兄弟年纪太轻,可把我累坏了。”善同起来,随着曹翁到屋里净面喝茶,一面问他姑母倒是何病故的。曹翁叹道:“你姑母平日身体并不弱,只因过胖,所以常有气喘的毛病。那一夜因为到院中去烧香,烧完了回来,才一上台阶,不知被什么滑了一个跟头。儿媳丫鬟等,忙把她扶进屋里。哪知这一跤摔上了痰来,赶紧请医生来看,据说是真中风已经入脏,不能救治了。勉强求人家开了一个方子,药煎好了,牙关闭得紧紧的,怎样也灌不进分毫。挨到第二天正午,便断了气。你那二表弟玉琅在家,玉琳却在湖北,当天便给他拍去一电。不料过了十天,不但人未回来,连一封回电也没有,真真要把人急死。你想他是长子,他不回来,这个殡怎能出得去?老侄既然来了,你替我想个主意吧,我的方寸是乱了。”善同也发急道:“大表弟太荒谬了,父母大丧,非同别的事,怎么得着信还不快来奔丧,难道还有比这事再重要的不成。别是电报拍错了,不曾接着吧?”曹翁摇手道:“不能不能。他前一个月来信,说住在汉口张美之巷第八号,清清楚楚的,怎能够错呢?再说他此次到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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