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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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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听好音。
  瑞方将他送走,天已四更多了。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忽然想到升了官,四川总督安稳到手,便高兴得了不得;忽然想到四五十万白花了,又不觉心疼得难过。方寸之中,如同开了锅一般。好容易熬到天亮,方才闭眼睡着。睡了一刻,便起来,刻不容缓地要开家庭会议。原来瑞方弟兄共有三人,他本人是长兄,大排行却居第四。他的两个弟弟,老五叫瑞绵;老六叫瑞锦。他原是一榜出身,由工部郎中外放府道,转任两司,荐升督抚,总算是一帆风顺。两个弟弟全是笔帖式出身,老五现为理藩院员外郎,老六是度支部主事。他弟兄三个虽是一母同胞,脾气却判然迥异。瑞方是名士派,专好吟风咏月,卖弄风流。又有金石画之癖,所挣几个钱,满消耗在这些无用的废物上。瑞绵是吃喝嫖赌吸大烟,无所不好,终日同一群流氓胡闯混闹。所当的差事,不过挂一个空名。家里的钱,只要叫他拿着,随手就尽。唯有六爷瑞锦,却是天生的经济好手,连一个铜子轻易也舍不得花掉。在部里当差事,总是回家吃饭。有时候饿极了,只叫听差的买两个烧饼,两根油麻花,就开水送下去,便算是一顿饭。要想叫他饭馆吃几毛钱,要了命也不肯的。瑞方见他这样,所以把财产交给他经管。他过日子非常俭省,每天只给厨子八吊大钱菜钱,合制钱一吊六百文。家里上上下下,足有四十余口,每人连两个铜子全合不到,除去白菜豆腐之外,什么也不能吃。因此一家人,没有不恨瑞锦的。唯有瑞方的姨太太,同他儿子瑞琦,尤其恨得厉害。
  瑞方的这位姨太太,来路不正,儿子却是她生的,大太太只生了一位小姐。当日项子城同瑞方极要好,本想要换着做亲:瑞方将女儿许了项子城第六个少爷;项子城想把第五个小姐许给瑞琦。后来一打听是庶出,而且这瑞琦又天生的下流。要论他的资质,真有过顶聪明,十七岁便到英国去留学。去了六七年,曾在伦敦大学毕过业,英文是极好了,而且汉文也不坏。回国廷试,考列一等,钦赐的进士,发往邮传部当差。当差不过是个名儿,终日花天酒地,同一群八旗阔少在一处鬼混。用钱花,便向他老子瞪着眼要。瑞方是真怕他,要多少就得给多少,连一个不字也不敢说。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瑞琦自留学回来,终日大嚷着革命。他也是同盟会的会员,同一班革命党全通声气。他老子做着满清的官,他却大骂满清不是东西,非推倒爱新觉罗不算英雄好汉。瑞方终日提心吊胆,怕他在外边闯祸。他也说得好:只要有钱给我花,我就不提革命两个字;什么时候没钱,什么时候就革命。因此把瑞方挟制住了,无论要多少钱,也得百依百顺。这个风声传出去,项子城知道他是不成材的东西,所以换亲的话,不再提起。瑞方只好在旗人队里,给他定了一门亲。到底项子城心里,总觉有点抱歉,对不住瑞方。后来打听他有几个侄儿,才知道瑞锦屋里有一个孩子,比瑞琦小两岁,名叫瑞瑜,倒是循规蹈矩,比瑞琦强得多。于是把第五个小姐许给瑞瑜,也算换了一门亲。
  瑞方的两个太太,终日吵闹。大太太说:“我虽然没有儿子,却是明媒正娶的大太太,家事全得由我做主。哪里赶来无主的野妇,也要跑到家来充太太?什么叫儿子,儿子准姓瑞吗?”二太太听了,如何肯饶?哭着喊着的,要同瑞方拼命。说:“当初你说家里没有太太,我才嫁给你。你要是有太太,用八抬轿抬我也不来。儿子给你养大,到如今反倒受起气来。什么叫姓瑞不姓瑞?这事得问你,他到底姓瑞不姓瑞?你说一句公道话!如果不姓瑞,我立刻带着这野杂种,走清秋大路,也省得玷辱你姓瑞的好门庭!要是姓瑞啊,常言说,母以子贵,连皇上家全有定例的。同治爷谁不知道是西宫偏妃生的,怎么慈禧就是皇太后呢?我既然生了儿子,就不能算妾。她是大婆,我也是大婆。咱们从今以后,得把名分定个清清白白——似这样糊里糊涂,受一辈子气,我宁可死了,也不能甘心的。你就是快快说吧!”
  太太正在吵着,偏巧瑞琦从他门前经过,她便跑出来,一把将瑞琦拉进屋中,哭着喊道:“好了好了,今天唱一出父子会吧!”又指着瑞琦问道:“好孩子,你自己说一句公道话,你到底姓瑞不姓瑞?”瑞琦茫然不知所以,便发急道:“姨娘,你莫非是疯了?无缘无故,闹的是什么!”姨太太听瑞琦管她叫姨娘,益发火上加油,左右开弓,便打了瑞琦两个嘴巴。骂道:“小畜生,混账崽子,你先领着头儿管我叫姨娘。你身从何处来?十月怀胎,三年乳哺,我把你养了这么大,你倒作践起我来了!我还活在世上现什么眼?”瑞琦挨打更急了,跺脚道:“你凭什么打人呢!我不叫你姨娘,应当叫你什么?”原来瑞琦最怕人说他是庶出,因此对于嫡母倒是致敬尽礼,把娘字叫得格外亲热。唯有对于这亲娘,轻易连一句话也不肯过,仿佛是远嫌似的。如今贸贸然被她揪住,本来就老大不痛快;又跟着挨了两个嘴巴,他如何肯受?便撒泼打滚地闹起来,母子二人打作一团。瑞方只得亲自去拉,又喊来丫鬟女仆,帮着拉开。
  瑞方被姨太太挤得本就没有好气,如今见瑞琦这般蛮横,更是气上加气,便想在儿子身上发泄。过来下狠劲踹了瑞琦两脚,骂道:“无父无君的忤逆种子,你连亲娘都没有了,我要你作什么?来呀来呀!”这一喊来呀,家里的仆人上来一大群。瑞方喝令:“把这小畜生给我捆起来!我送他到法庭,好好地管教管教。”家人只答应嗻嗻,却没有一个人肯动手。瑞琦躺在地上,冲着他爹说道:“好老子,你不用送我,我还要自首呢!你受了革命党的运动,在北京当汉奸。孙文给你汇了二十万现款,你存在正金银行,我早就知道。索性咱们唱一出家庭革命吧,你不叫我好死,我也不能叫你好活着!”瑞方一听这话,又是怕又是气,软瘫在椅子上,只是喘气,一句也说不上来。正在难解难分之际,算是来了一个救命星,便是上文说过瑞方多年的武巡捕李虎臣。他听见后宅大嚷大闹,连忙跑进来,正赶上瑞琦在这里胡说。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跑过去,将瑞琦从地上拖起来,拖了就走。瑞琦还是乱嚷乱骂,他也满不管,一直将他挟出大门。门外恰停着一辆马车,是预备瑞绵上衙门的。李虎臣也不问,硬把瑞琦填进车厢,自己也随着坐上,吩咐赶马车的:“快快开车,到前门西百顺胡同,三喜清吟小班。”赶马车的发急道:“不成不成,这是预备五老爷上理藩院的。等送他回来,少爷再坐吧,这事小人可不敢做主。”李虎臣道:“你自管走,不要紧。五老爷不答应,全有我呢。”赶马车的依然不肯动,虎臣急了,又从车里出来,伸手将鞭子夺过,一脚将赶车的踹下去,他便坐在上面,一摇鞭子,风驰电掣,早跑下去了。赶车的在后边追着,又是哭又是喊,他哪里听得见,只得骂着回来,暂且不表。
  再说瑞方见李虎臣将瑞琦挟走,半天才缓上这口气来,长叹一声,说道:“这是我的报应!”哪知这句话尚未说完,姨太太又跑过来,朝着他撞头,骂道:“老不死的,你活该报应。报应就算完了吗?儿子打亲娘,这是你家兴的吗?咱们今天得找个讲理的地方说说去,你父子就是革命党,也不能打死亲娘不偿命。”瑞方生平最怕提革命党三个字,哪知儿子不说了,姨太太又接着说,并且看这来头真凶。瑞方无法,只得朝着姨太太跪下,直磕响头,央告道:“我的太太,你饶了我吧。儿子不是东西,我一定管教他,给你出气。你不看别的,看我这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活不上几天了,你只当阴功积德,避一点委屈,叫我多活两天吧。”说罢放声大哭。姨太太见他这样可怜,方才罢手不闹了。这便是瑞方家庭小影。只此一端,其余也就可想而知。所以田际云替他运动,得要拿出四五十万来,他自己不敢做主意。必须先开一个家庭会议,弟兄妻子,全都通过了,然后才能照着田际云所说的去办。
  因此把际云送走,困了一个盹儿,便差他的小跟班的柱儿,快去看看五爷六爷,可在家吗?柱儿转了一趟回来,说五爷、六爷全在家。瑞方又说:“你再去看看大太太、二太太,可全在家?没有出去听戏的吗?”柱儿转了一趟,又跑回来,说大太太、二太太也全在家。瑞方又说:“你再去看看少爷可在家吗?”柱儿此时有些不耐烦了,站着不动,说老爷你还叫我看谁?索性一气全说了吧。瑞方道:“混账!多走几步儿,你就抱委屈了?还不快滚,走慢了提防敲断你的狗腿!”柱儿赌气噘着嘴去了,回来对瑞方说:“少爷还在被窝里,没起呢。”瑞方道:“好自在啊,你快去知会五爷、五太太、六爷、六太太,同大太太、二太太,还有少爷,也把他叫起来,就说老爷在花园过厅里候着他们大家,有要紧事面议,千万不可迟误。快去快去。”柱儿答应去了,嘴里却嘟嘟囔囔的,直说闲话:“这老头子也不知要发什么疯,又开起会议来了。自己也不想想,你家的这些太太,除去听戏逛庙之外,还懂得什么?也配出头议事!”一壁说闲话,一壁去知会。瑞方在过厅里等候。
  不大工夫,六爷同着六太太先到了。瑞锦笑问瑞方:“说四哥招呼我们,有什么商量?其实家里的事,你看着哪样不对,自吩咐一声,也就好了,何必开会议呢?”瑞方道:“老六你不知道,我要商议的,也不是为家里事。家事有你操心,用不着我多虑。我是为一点重大的事,自己也没有准主见,故此约你们大家来,一同斟酌斟酌。”瑞锦听说不为家事,他心里如同一块石头落地,知道他哥哥对于他当家,并没有什么不满意地方,随同太太在一旁坐下。少时五爷、五太太也到了,瑞绵一进门,便气势汹汹地对瑞方说:“四哥,不用会议,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了,一定是为老六当这个家太不公平,招得一家人怨声载道,今天要商量个改良的法子。实对哥哥说吧,你早就错了主意,这个家要是交给兄弟我当,保管是一团和气。无论是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这不是老六也在座吗?趁着今天好日子,你叫他把折子钥匙全交给我,以后决用不着哥哥操心。”瑞方冷笑了一声,说:“老五你先安静一点吧!这个家要交给你当,咱们一家大小,离讨饭的那一天,就不远了。我今天开会议,也不是因为家事,你不必黄瓜拉上葫芦架了。”老五抹了一鼻子灰,赌气在一旁坐下,一声也不响。瑞锦只是龇着牙笑。
  五太太此时心里不快极了,指着瑞绵冷笑道:“你又想当家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也不拿镜子照一照!你但凡要是有骨气的,早就应该离开这家,哪儿不能租两间草棚?倒省得终日受人家气。似你这无气无囊的,我嫁了你,就得倒霉一辈子!依我劝你,闭着你那臭嘴,少说几句吧,别在人前现世了。”瑞绵本就没好气,又受了太太这一场教训,他如何肯服?立时瞪起眼来,骂道:“混账不贤良的东西,你也敢欺负我了!我受弟兄的气,因为是一母同胞。你这小妇,是哪里来的?也敢当着人排揎我。你说嫁我倒霉,不会再嫁旁人吗?这个北京城里,有的是走运的红人,你自撑住了眼睛去挑,瞧谁好你便嫁谁,我瑞老五决不管这闲事。可有一样,只怕你看上人家,人家未必看得上你。谁也不请你这老太婆去当干娘,你死了心吧。”瑞绵自顾信口乱说,却不防这位五太太,抽冷子上去,左右开弓,便是两个大嘴巴,将瑞绵的脸全打红了。瑞绵哪里肯受,立刻也要还手打太太。无奈他是烟色并行,早把身子掏虚了。这位五太太,却是身体强壮,又兼旗人全是天足,不要说瑞绵一个,照他这样,就有三个五个,也不是太太的对手。所以瑞绵才想过去抓她,却被她扣住手腕子,用力一带,瑞绵闹了一个嘴吃屎,早趴在地下了。瑞方一看,太不成体统了,只得拿出老大哥的威风来,大声喝道:“你们要造反吗!我好意请你们会议,一句正经话还不曾说,你们就吵起架来,这还成个什么样子!”随吩咐柱儿,快把五老爷搀起来,谁也不许再说什么了。
  正在这时候,瑞方的二太太,一个人掀帘进来,先问瑞方道:“你叫我做什么?我是上不了台盘的人,不配随着大家会议。”她一壁说着,一壁仰头向前走。却不防瑞绵躺在地上,还没起来,被他的腿一绊,扑通一声,二太太正跌到五爷身上。招得一屋子人,全哈哈大笑,连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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