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桃花源-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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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正南道：“此间众英雄察看了太平兴国寺那爆炸的民宅。唉……真是惨不忍睹！沈阿媛，扬州第一美女，却落得如此下场！群雄都想知道，螺雪公主一直处于石兄弟的控制下，那雪山神匣所藏炸药制造密技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石无能一惊，暗道糟糕，这根绞索就这样套上自己脖子！他望了望人群中的宋齐丘、聂师道等人，心中犹豫片刻。虽然大吴对自己心狠手辣，他还是不愿意当众揭露他们的勾当，只得道：“前辈这样说有什么根据？”
司马正南道：“如何没有根据？当初青霞子在罗浮山炼丹，深研古人炼丹理论，被他发现火药配方。消息一传出，立即引起豪强争夺，青霞子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他的所有经卷都被人席卷而去。药王孙思邈发下弘愿，绝不让火药配方落到豪强手中，成他们争夺天下的杀人利器！所以想尽办法，夺回青霞子的经卷，连同自己毕生心血写就《千金方》等经卷一起，将其封存，远走避祸，来到高原小国阳同，将那些经卷藏于大雪山上……”
“善哉善哉！药王此举，当真是菩萨心肠，大慈大悲！”这是观心长老发声赞叹。
司马正南长叹一口气道：“可惜，阳同人不知厉害，擅自开启经卷，流毒无穷，导致国破家亡！辜负了药王的菩萨心肠！”
司马正南道：“听说阳同人毁掉了那些经卷，却将其内容采用催眠大法灌输到螺雪公主心中。群雄认为，石兄弟在东来路上，取得螺雪公主心中所藏秘籍，造出炸药。螺雪公主身上内功令人羡慕，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异宝，石兄弟图谋归己，可以理解。但将炸药配方泄露出去，却是大大不该！石兄弟本是无极门弟子，如此行事，岂非欺师灭祖？”
石无能又惊又怒，瞥见凌振衣似笑非笑的神色，随即平静下来，对司马正南道：“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吧！”
司马正南叹气道：“此间众人都认为姓石的是天底下最恶毒的色狼、淫魔，不知是群雄误解，还是石兄弟行为失去检点。七年前在扬州瘦西湖，徐知诰对你好生相敬，你却逼奸他的爱妾沈阿媛。徐知诰慷慨大度，索性将爱妾相赠，石兄弟却拂袖而去，再不理睬。来到泉州，又逼奸了闽王王延均的小女儿娉婷郡主，使其怀孕。娉婷郡主怀孕之后，闽王暴跳如雷。在左右劝戒之下，终于答应，只要石兄弟前来认罪，闽王可以不追究其事，还将小女儿相许。不料，石兄弟却避而不见。闽王震怒之下，将娉婷郡主绑至高台，堆满柴草，洒上猛火油，声称到得傍晚，石兄弟再不前来认罪，就放火烧死娉婷。石兄弟一逃了之，好忍心，让那娉婷郡主被父亲活活烧死……”
司马正南停了一会，矾楼上一片沉寂，静得连众人的喘气声也能听见。
司马正南正要继续说话，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说道：“本座想请石无能说句话，你遭遇过不少好女子，也毁掉了不少好女子，你想毁掉多少女子才肯罢手？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拴住你的心？”
众人朝说话的女子看去，却见她一身黄裙，身材高挑，神态高傲，正是太平教教主离妍。
离妍说话语气很不友好，这几句话也问得古怪，还带有几分醋意。众人不由得一楞。
群雄议定让司马正南向石无能、凌振衣责询，太平教教主这一插话，显然不顾会议规矩，性急的人就想喝骂，可是，太平教岂是可以随便得罪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太平教和摩尼教、祆教都是势力很大的教派。教中能人不少，高手如云，谁都不敢小视。祆教只在粟特人当中传播，非常神秘；摩尼教在汉人中传播较广，教中龙蛇混杂；太平教则是中华本土的教派，势力很大，更得汉人拥戴。摩尼教和太平教的教主都是女子，行事出人意表，很是难缠。
离妍声音冰冷：“本座有个怪僻，身为女子，只关心小事，不关心大事，凡是和女子有关的事情一定关心！我不关心，天下不会有第二个人关心！——姓石的武功高强，那是不用说了！艳福齐天，天下臭男人无不羡慕！和他结缘的女子可真不少，其中不乏人间绝色。温柔美丽的扬州女子沈阿媛，清纯天真的泉州女子娉婷，被这色狼迷惑。石无能，这些女子竟没有一个值得你看顾？你有没有想到这些女子为你承受的痛苦？”
很多人知道太平教和石无能关系密切。离妍教主亲带几个堂主前往契丹相救石无能，又同在大野泽蛰伏一年，很担心太平教和石无能结盟，那可难办之极，听得离妍如此说话，方才放下心来，复又疑云大起。不知石无能如何开罪了这个古怪的女教主。
石无能虽然不明白离妍想做什么，却不由得想起楼兰废墟死在熊熊大火中的冰峰月儿和雪原月儿，想起死得惨烈异常的沈阿媛，还想起幽州城下香消玉殒的姚七娘，他热泪盈眶，长叹一声，低下头来。
太平教教主的声音在继续：“姓石的，你可知道？冰峰月儿和雪原月儿、沈阿媛、娉婷郡主为你葬身火窟，你为她们做过什么？你给过她们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们？这些女子太痴，太不幸，遭遇你这头狼魔！——最不幸的是娉婷郡主，她被父亲绑在高台上，等待着被火烧死！——这是那位大英雄多管闲事！娉婷郡主的父亲为了疆土安宁，自己偏安一隅，安安稳稳当皇帝，享受人间荣华富贵，便将他的四个女儿分别许给契丹、大梁、南汉、楚国，以结为强助。娉婷郡主不甘心接受这种命运，她逃出宫来，流浪江湖，遭遇那个好管闲事的大英雄。那大英雄却硬将她送回宫去。她拒不接受父亲为她安排的远嫁大梁的命运！父亲一怒之下要将她烧死，以警戒其余三姐妹。她并不害怕，因为那位大英雄答应过她，只要她有召唤，大英雄见到信物，就会来到她的身边。她被绑到堆满干柴的高台。她还充满希望地等候着，等候着那位大英雄前来相救！她面向东方，望着夕阳的余晖在远山山峦上慢慢移动。余晖渐渐淡下去，她的心情越来越黯淡。夕阳落山，她那毫无人性的父亲就将点燃柴堆，她的生命就将完结。当夕阳收去远山山顶最后一缕余辉，她知道那位大英雄不会来了，终于绝望！一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临死前的痛苦是什么滋味！石无能，你知道吗？”
石无能惊骇无比。
七年前，他曾经在大吴庐州巢湖，从一群水贼中救出一个少女，那少女身材和容貌极美。他弄明白这位少女是闽国泉州人，当时事情虽多，也很急迫，大吴的巢湖距离泉州千里之遥。他犹豫好久，还是放下其余的事情，将那女子送回泉州。一路上悉心照料那少女，那少女见他英雄侠义，武功高强，对他渐渐生出好感。少女天真无邪，石无能路上遭遇强仇围攻，受了伤，她肌肤相亲，竭尽所能照料。这近千里的路途上，两人走了近二十天，情谊越来越深。后来，越接近泉州，那少女越不愿回去，多次提出要和石无能远走高飞，共闯江湖。石无能如何能够答应！他好说歹说，连哄带骗，终于带那少女来到泉州。那少女提出，他必须答应一件事情，她才肯回到父亲身边：石无能见到她的信物，就是她遇到极大凶险，他必须马上赶来。
石无能答应了她。
石无能看见那少女进城之后，有很多人簇拥着她去了，才知道那少女原来是闽王的娉婷郡主，认为娉婷郡主已经安全，便不把自己的承诺放在心上，赶紧转道北上。
他哪里知道以后会有那么多波折。娉婷回到宫中，装出个大肚子，说自己已经被强人污辱，有了身孕。闽王因为娉婷逃走数月，大梁等四国已经派使臣前来议亲，正愁无法交代。几个女儿都和娉婷一样执拗，不愿意接受父亲的安排，寻死觅活。他进退维谷，无可奈何之下，决心杀一儆百，便以败坏家风、不尊父命等罪名从重处罚娉婷，慑服其余三女。
于是，娉婷郡主遭受了人世间最大惨剧，被自己的父亲下令烧死。
白云飞听得目瞪口呆，他自命风流潇洒，却不如二哥容易赢得女子的芳心，这也罢了，二哥也算风流儒雅，才华横溢，颇有男人魅力，也还可以理解。大哥却实在象头野狼，容貌粗野，性情暴躁，居然也得许多绝色美女的青睐，那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了。莫非世情转变，美女喜欢野兽而不喜欢玉面青年？！
太平教主离妍声音哽咽，仿佛激动之极，停了一会，复提高声音：“姓石的，你今天就要丧命矾楼，对那些为你丧命的女子，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石无能苦笑摇头。
离妍喝道：“你难道一句话也不说吗？”
石无能还是没有说话。
又是一片寂静。
司马正南打开僵局：“石居士，实在不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得到报应！——唉……这虽然是多年前的旧事，说起来依然人人痛心。如果只是这几件事倒还可以原谅。死亡峡谷的事情更加可恶！石居士在西域蛰伏一年，贪图孤烟女弟子美色，甘愿受那性情古怪，阴毒狠辣的女魔头驱使，在死亡峡谷帮助她们屠戮我中原豪杰。”
路朝天和白云飞听得司马正南指责石无能的种种罪恶，大为惊愕，追忆往事，似乎也有一些蛛丝马迹，但他们根本不相信石无能是这样的人。注意看石无能的表情，那些黑紫色疤痕略有颤动，神色仍较为平静。
司马正南道：“石居士以阳同人曾经杀害女友天欣为借口，杀死那高原公主的忠心护卫畅棘，在那高原公主身上满足了兽欲。当真本性难改！”
白云飞实在忍不住，站起来大声道：“师傅，你不可妄听人言，任意污蔑我大哥！这些事情另有曲折，其间内情非一般人所能得知！”
司马正南望了白云飞一眼，长叹一口气：“‘惟有人心相对间，咫尺之情不能料！’白三，你哪里知道世上人心难测，就算亲如兄弟，有些事情你也并不知道！你和石无能多年相交，自认为对他深有了解，其实，你对石无能知道多少？——你和路二恐怕会说，石无能并没有打死畅棘，而是让畅棘和高原公主成其好事，然后让蓝采和将畅棘带走，让畅棘避入深山修炼高深武学，以后好为高原公主出力？你们是要说，石无能必须瞒住螺雪公主，因为，倘若螺雪公主知道畅棘没有死，可以承担起阳同复国重任，就会丧失对抗病魔的勇气？——好周密的打算！可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为！许坚先生，你出来说一句吧！”
听说许坚也在矾楼上，路朝天和白云飞都很愕然。
蓝采和许坚果然从人群走出，还是那身破烂蓝衫，斜背着拍板，对路朝天和白云飞微笑一下，又对石无能微一拱手。
司马正南道：“你告诉众人吧，你是如何在蒲昌海（罗布泊）安葬那位高原武士的！”
蓝采和瞟了石无能一眼，叹气道：“石兄，那件事情……你实在不地道……”
石无能冷冷一笑：“你真是蓝采和？”
蓝采和唱道：“什么都要轮着来，白天和黑夜。杀人和被杀……小弟蓝采和，如假包换！”
路朝天和白云飞在死亡峡谷和蓝采和初次相见，蓝采和就唱着这支《什么都要轮着来》小曲。
石无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听得蓝采和指证石无能一掌击死畅棘，然后和螺雪公主在罗布泊同居数日，这才起程，路朝天和白云飞对视一眼，非常疑惑。
蓝采和何等人物，岂能撒谎？难道大哥真的如众人所指责，是个善于伪装的淫魔？
司马正南道：“其实，你们看过螺雪公主所生的小孩，就应该知道究竟是谁的孩子……”
螺雪公主所生的小孩究竟象谁？那可不太好说。那小孩要说象畅棘也可以，要说象石无能也有道理。因为畅棘和石无能都是方面阔口，棱角分明。虽然畅棘不如石无能高大魁梧，但一岁的婴儿又岂能从身材上加以判断？
路朝天和白云飞面面相觑，一肚子疑惑。不由得想到，石无能在幽州曾经失去内功，却又很快恢复。难道他真得到螺雪公主的深厚内力？否则如何可能！
司马正南叹道：“石居士如此行事，令人齿冷！居然丧心病狂，对恩师下手！——江湖上传言陈博有睡仙之名，你们都没有想到吧？这睡仙之名却是他的徒儿带来的！这件事情……这件事情，还是常兄弟来说吧……”
常自在粗重地喘几口气，好象强压心中怒气，才放声说话：“那是，那是在五年前……师傅正在武当山灵应岩闭关练功。师傅耗费若干年心血，参悟无极图，钻研一套高深武学。唐朝李道子曾隐居武当山南岩宫，不火食，日啖麦麸数升，创下四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