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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盛明贤王-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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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子又在泛酸,朱祁铭敛住泣意,匆匆罢了膳,起身朝常德公主施礼,随即快步离去,身后传来常德公主的嘀咕声。

  “诶,祁铭,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礼来礼去的?晃得我头晕!”

  进了正殿,见吕夕谣正在行礼准备告辞,朱祁铭意识到自己迟来了一步,就想上前打声招呼,瞟一眼太皇太后,最终还是収起了心中的那份冲动。

  吕夕谣瞧见朱祁铭,微怔片刻,随即躬身施礼,嘴上却无任何言语。

  眼前的吕夕谣与留在朱祁铭记忆中的那个女孩一比,似乎起了很大的变化。睫毛很长,却不再扑闪;一身衣着淡雅而又合体,表明她即将跨入半大女孩的行列;脸上分明有分矜持,虽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却也足以提醒身前的男孩与她保持距离。

  吕夕谣走了,朱祁铭陪太皇太后入后殿歇息,在太皇太后昏然欲睡时,他溜出清宁宫,在宫道上徘徊,心中满是难言的滋味。

  一个小孩子哪有什么情思?可是,吕夕谣是他在世上真正接触到的第一个女孩,初见初识,便共同经历过了惊魂时刻,那道记忆镌刻于脑海,岂能被轻易抹去!

  不过,他父母双亡,悲情隐隐抑制着少年的好奇心,于是,踌躇良久,便想返回清宁宫。

  突然,朱祁镇与朱祁钰相伴而来,二人的身后跟着一大群内侍、宫女。朱祁铭的思绪立马回归现实,赶紧躬身立于道旁。

  “祁铭参见皇上!”

  见礼时,朱祁铭脸色显得十分的庄重,姿态无比严整,但换来的只是朱祁镇的淡淡一瞥。

  “平身。”

  朱祁镇径直朝另一边走去,朱祁钰含笑驻足冲朱祁铭点点头,随即屁颠屁颠地追至朱祁镇身后。

  朱祁镇不时回首与朱祁钰言语,脸上的表情相当的丰富,根本就不像昨日那个早熟的皇上。

  望着眼前的一幕,朱祁铭定神凝思,在转身踏上台阶的那一刻,他淡然撇撇嘴,似乎悟到了什么。


第九十五章 距离


  入宫十日,朱祁铭渐从疲惫与哀戚的心境中摆脱出来。

  今日就要进学了,但从皇上那边传来的消息令人不安。梁岗倒是顺利接任了越府护卫军指挥使一职,而牛三、蒋乙的擢升,方姨的册封,荀良的授衔却被搁置了下来,说是朝中大臣对此起了争议。

  因争议而枉顾天子的一言九鼎,这样的托词显然不能令人信服。若是任命擢升文官,朝中重臣的异议自然是非同小可。大明文官的任用遵循的是“廷推”制度,由大臣们协商后推出数名人选,皇上从中圈定一人任职。如皇上对大臣们举荐的人选都不满意,也可都不用,这时大臣们或重新推举新的人选,或与皇上僵持。在这样的制度安排下,皇上有“一票否决权”,但无“一票通过权”,君权受到极大的抑制。皇上对自己看中的人也不是不能直接任命,他可动用所谓“中旨”的权力,直接任命文官,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因为被皇上直接任命的官员根本就不敢接旨,接旨的话此官就会成为万人厌恶的臭狗屎,不出三日就得辞官!

  从这重意义上讲,明代的文官任用制度是相当民主的,姑且不论利益集团小范围内的民主是否有利于治国理政,单凭这种臣权制约君权的进步意义,就不能把明代与清代混在一起,说什么“君主集权制的加强”之类的屁话,因此,现代历史教科书上对明代历史的表述是很值得商榷的,明代充其量只能说它强化了“中央集权制”。

  闲话少叙,回到令朱祁铭纠结的事情上来。牛三、蒋乙是军职,对军职的黜陟,皇上还是具有绝对权威的;而给方姨诰命一事涉及内宫制度,要有异议也是言官的事,还轮不到朝中大臣多嘴。所以,皇上亲口允诺的事中途被搁置下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皇上自己的心思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对此,太皇太后虽有些不乐,但她显然是想给皇帝提供一片日益自由的天空,故而对皇帝的心思不愿置评,更不愿出面干预,只是一个劲地叮嘱朱祁铭:“不必多说,也不必多想,好好进学,把耽误的学业赶紧补回来,等哪天你才学出众了,皇祖母再考你。”

  朱祁铭明白,太皇太后口中的“再考你”,仍是在延续以往的故事,其意义非同小可,那是一条助他跻身庙堂之上的终南捷径!只是太皇太后还是小看了她的孙儿,这些年朱祁铭并未闲着,他已经凭借他过人的天赋与勤勉,做了充足的准备,不过,做足功课的朱祁铭还不到张扬的时候,如今,一切都要从零开始,而后渐入佳境,慢慢迎来精彩纷呈的辉煌时刻。

  一旁的常德公主当然不会浪费充大人的机会,跟着太皇太后扮起了语重心长,“祁铭啊,紫禁城是个礼仪周全的地方,你可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别行差踏错!”

  谨言慎行?朱祁铭不敢苟同,在装深沉的小皇帝面前,一个年龄更小的王子跟着装深沉,那只会自讨没趣!一心等着亲政的皇上说不定早受够了各种羁绊,他的深沉就是对那些羁绊的无声抗拒!

  朱祁铭尽管心中不服,但还是冲常德公主点点头,常德公主见状非常的受用,“真乖!走,祁铭,我送你去南苑。”

  “那可不行!”太皇太后阻止道:“南苑那边有外臣出入,你哪能抛头露面?祁铭,你随内侍去南苑。”

  ······

  那处废弃的宫殿叫庆元殿,早年间是供天子临朝前歇息的偏殿,后因华盖殿、谨身殿经常闲置着,其规模又远胜于庆元殿,历朝天子偏爱大殿的恢弘气派,习惯于在华盖殿或谨身殿歇息,久而久之就把庆元殿这样的小殿给淡忘了。

  置身其间,朱祁铭暗自将庆元殿与越府学堂做了一番比较。若论规模,则庆元殿还比不上王府学堂;若论建筑规制与室内陈设,则越府学堂远在庆元殿之下。

  何止越府学堂,即便是越府三殿也难望庆元殿项背!毕竟是天家宫殿,龙御之地,那分气派远非天下殿宇可比。

  正殿自然不会对一个王子随意开放,故而进学的地方就选在了后殿,空间不大,但窗明几净,且与其它殿宇距离较远,隔窗可望南花苑,倒是个不错的进学之处。

  吕希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关切的表情令朱祁铭动容。

  “礼部员外郎吕希参见越王子殿下。”

  “学生祁铭见过先生。”

  吕希虽是严师,却极富人情味,与朱祁铭寒暄一番,闭口不提朱祁铭被掳及他父母双亡的事,以免触及他的伤心处。

  吕夕谣姗姗来迟。她梳着堕马髻,身穿淡黄襦裙,洁净的脸上似泛着一层白光,闪亮的眸子里有分淡然,鲜有灵动的时候。

  吕夕谣步履轻盈,在离朱祁铭约丈远的地方驻足,躬身施礼,嘴上依然无语。

  旧有的记忆又被翻起。隔着珠帘的流苏,映着烛火,在香雾缭绕的彩楼,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在扑闪,这道影像曾于梦中无数次回放,离他极近,俨然就长在心头,凝神即见,呼之即出。

  可是,现实的景象如此模糊,令他茫然,很想上前叫声妹妹,她已转身而去,在另一张书案边落座,如丈量过一般,离他的书案恰好又是丈远的距离。

  吕希的目光扫了过来,朱祁铭装模作样地落下身来,正襟危坐。

  此次进学自然是重读四书五经,发微阐幽,与往日的蒙学大不相同。朱祁铭五心不定,恍惚间只觉得吕希摇头晃脑,舌绽莲花,脱口道出的优美言词无需整理,自能成文。

  朱祁铭注意力不集中,并非完全源于旧有记忆的干扰,说到底,历经磨难后,他对搬着四书五经发微阐幽已有排斥心理。如此精妙的阐释可供欣赏,可供品味,一旦拿它临事,却百无一用。

  好不容易定下心来,听出吕希讲的是《论语》,就见一名内侍匆匆入内,叫上吕希出得殿去。

  朱祁铭扭头看向吕夕谣,见她端坐不动,一副“娴静时如娇花照水”的样子。

  突然,吕夕谣微微侧过头来,“你······近来还好吗?”

  是跟我说话吗?

  天啦,你终于开了金口!

  “好,好,好,一切都好!”朱祁铭莫名地激动起来,起身就想走到吕夕谣那边去。

  “别过来!家父教导极严,如今都大了,男女有别。”

  这才多大点年纪呀!朱祁铭顿感无语,想吕先生确为严师,如举止失当,传到先生耳中终是不好,就略感失望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边吕夕谣默然许久,又开了腔:“既然是陪读,是否该‘殿下、殿下’的叫来叫去?”

  你不想叫“殿下”就明说,何必绕着弯子套本座的话?朱祁铭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道:“不必拘礼,我二人以你、我相称即可。”

  那边吕夕谣半天无动静,既不点头摇头,又不吱声,这让朱祁铭大感诧异,竟怀疑自己方才的措辞或许失当。

  这时,吕希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那人一脸的不高兴。

  老者径直走到朱祁铭座前,“翰林院侍讲学士黄英参见越王子殿下,在下奉命前来督学。”

  侍讲学士?入阁了么?

  朱祁铭吃了一惊,想头甲进士何人不盼点翰林,而此人不单进了翰林院,还是一名侍讲学士!此时亲来督学,肯定是奉了圣旨或太皇太后之命的,当即起身无比谦恭地道:“小辈方进学,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殿下客气。”黄英转向吕希,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方才老朽在门外听了许久,实在是忍无可忍!解文释义须有问对,殿下疏于学业,无问对何以进学!”刚转过身来,似未解气,又猛然转过身去,“宫中每旬皆有经筵,经筵上从不缺问对,你照着教学即可,何必自以为是!”

  那边吕希情有不堪,微微躬身,似在赔不是。

  这边朱祁铭坐不住了。同为从五品官员,岂能以势压人?何况当着学生的面折辱其先生,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九十六章 异端邪说


  朱祁铭起身拱手道:“请黄先生赐教!”

  黄英是老者,说不定还是帝师,故而朱祁铭对他要礼数周全,可是,在朱祁铭恭敬的外表下,分明藏着一颗离经叛道、一争短长的心!

  “方才吕大人的解文尚可,请殿下品文释义。”黄英抚须沉吟片刻,抑扬顿挫地念出了《论语》的一段原文:“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陈司败问:“鲁昭公懂得礼吗?”孔子说:“懂得礼。”孔子出来后,陈司败向孔子的弟子巫马期作了个揖,请他走近自己,对他说:“我听说,君子是不偏不袒的,难道君子还包庇别人吗?鲁君在吴国娶了一个女子为夫人,与鲁君同姓,称她为吴孟子,这是明显违背礼制的。如果鲁君算是知礼,还有谁不知礼?”巫马期把陈司败的话告诉了孔子。孔子说:“我真是幸运,如果有过,人家一定会知道。”

  这里,鲁昭公娶同姓女子是明显违背礼制的,但孔子要秉持宗法制度下的最高准则,即“为尊者讳”,这就与“君子不党”(即君子不偏袒任何人)相矛盾,放到哲学层面上讲,就是“二元悖论”,“为尊者讳”与“君子不党”无法相容,从而造成了孔子的尴尬。

  阐释这段原文对初学者而言,极易掉入陷阱,若不熟悉历代大儒特别是朱熹替孔子回护的释注,难免会犯迷糊,很显然,黄英刻意挑出此段文字让朱祁铭释义,就是想让朱祁铭露怯,并乘机踩吕希一脚。

  预设的意思是:哼,教导无方,王子的西席不过尔尔,与帝师一比,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

  此刻,朱祁铭想要做番有模有样的释义并非难事,虽远不及吕先生的言词那般精妙,但也交代得过去。可是,他笃定了主意,就是要往笼子里钻!

  “学生不解。”朱祁铭摇头道。

  黄英闻言脸色一宽,无比得意地望向吕希,“看看,看看!越王子在宫中进学也是大事,故而今日皇上命老朽前来看个究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不料竟是这般情景!唉,坊间有传言说你吕大人的学问胜于翰林学士,老朽本来是有几分信服的,可如今······”黄英不再言语,只是连连摇头。

  原来如此!

  见别人的名头盖过了自己,就心生嫉意,哼,文人相轻,自古如此!

  朱祁铭不禁为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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