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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盛明贤王-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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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衙位于南街偏中位置,门前有个广场,广场四周绿树成荫。辰正时分,衙门前陆陆续续聚来十数人,这些人纷纷踮着脚朝衙内张望。

  衙堂内,乐知州居中而坐,曲判官坐于侧后。两班衙役分站于两边,正中地面上跪着一男一女二人。女的是方姨,脸上憔悴不堪,身上已满是污垢,显然昨晚她是在牢中度过的;男的是丁二狗,身上干净得很,显然昨晚他在州城里逍遥自在。

  正闭目养神的乐知州突然睁开眼,于是,奇葩的一幕出现了,乐知州将惊堂木一拍,嘴上却不出声,只是斜眼看向曲判官。

  曲判官心领神会,喝道:“大胆卢氏,竟敢登堂入室,窃人银两,还不快快招来!”未审先判,结局如何,已是不言而喻!

  若司马相如、贾谊还活在世上,一定会被曲判官这番话给气死。“贾谊登堂,相如入室”,这一典故流传了千年之久,可如今登堂入室这个给人带来无尚美誉的词汇竟被无知者滥用,真是令人无语。

  堂中人影一闪,朱祁铭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方姨背后。

  “不对呀,大人,既然一人有罪,堂上何以跪着二人?”

  


第五十四章 较量(二)


  “小明,你来干什么?快出去!”率先看向朱祁铭的是方姨,一路的跋涉、一夜的惊恐与牵挂令她形容枯槁,精神萎靡。一见朱祁铭,她近乎呆滞的目光倏然发亮,深深的担忧随之流露出来。

  朱祁铭不忍细看方姨的面容,目光扫向堂上的主官、佐官二人,心中的酸楚化作愤懑。

  曲判官见堂上突然多了一个小孩,拼命地挤眉弄眼,显然想将威仪挂在脸上,但那张脸显然无法承受凛然正气的重压,只能在徒劳的挣扎中扭曲变形。曲判官伸出一只手抓向桌案,却发现惊堂木远在乐知州身前。

  乐知州此时眉眼低垂,似在阅读桌上的卷宗,但细察之下,会发现他在真寐假阅,此等公堂上就能见周公还不失态的功夫,没个十年八载的历练是学不来的。

  喧哗声能催乐知州入梦,而骤然间的寂静反倒让他张开了眼皮。见一个十岁大小的男孩直直地望着自己,他懒得去抓惊堂木,动动嘴皮,扔下了一句口头禅:“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大胆!”曲判官盯着朱祁铭大喝一声,由于动作过猛,膝盖头碰到了桌案,脸上立马成了便秘相。

  两班衙役抖起了威风,公明棍杵得砰砰有声,嘴上呼呼作响。片刻后见那小孩并未尿裤子,反倒饶有兴致地托腮看他们表演,当即泄了气,齐齐罢手定在了那里。

  “不敢跪,跪了怕大人承受不起。”杵棍舞十分精彩,朱祁铭看得兴起,不料衙役却草草收了场,他颇为失望,这才意识到还需回乐知州一句话。

  乐知州脸上一凛,困意顿失,左顾右盼一番,随即哈哈大笑。

  乐知州的情绪感染了堂上众人,于是,笑声连成了一片,大家只当是一个痴儿不小心闯到了公堂上。

  曲判官举手一招,胡海、耿大二人屁颠屁颠跑了过去,俯首听曲判官一番吩咐,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般。

  那边乐知州望着朱祁铭,陡然来了兴致,全然不顾公堂威仪,双手往前一摊,头搁在案上,嘻嘻笑道:“姓甚名谁呀?”

  “不敢说。”朱祁铭陪上笑脸,眼睛盯住了乐知州头上的乌纱帽。

  堂上又是一阵哄笑,这次连曲判官也乐了,咧嘴一笑,头上的乌纱帽一歪,差点滑落下来。他连忙正冠整衣,又将手一招,一个书手模样的人躬身小跑过去。片刻后,书手与胡海、耿大三人各自散去,胡海抛给丁二狗一个略带深意的眼神。

  丁二狗悄悄垂下头,以隐藏无法收敛的得意神色,或许他心中正在盘算自己能得多少银子呢。

  一切都似乎已在暗中敲定,只等“犯妇”签字画押了。

  这时,朱祁铭淡然道:“我的姓是国姓。”

  “天下朱姓者甚多,有何不便说的?”乐知州脸上的笑容散得干干净净,显得颇为失望,只是残存的兴致驱使着他继续发问:“名呢?”

  “不敢说。”

  一句话重复多次就不好笑了,朱祁铭自顾自地傻乐,别人却笑不出来,纷纷拿白眼扫他。

  “我读书不多,只知道自己取名要遵从祖宗定下的规矩。头一个字好像在《诗经》里见过,嗯,‘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后二字便是我名中的头一个字。”言毕,朱祁铭朝方姨眨了眨眼,示意她放宽心。

  都能子曰诗云了,这还算读书少?乐知州白了朱祁铭一眼,“不就是祁······”就在这一刻,他浑身一震,喉咙似被噎住了,眼睛瞪得滚圆滚圆,头缓缓转向曲判官,而后者更是夸张,胡须在连连抖动,双目黯然无神,仿佛刚刚从惊悚的险境中脱身。

  姓朱,名字中的首字是“祁”,天下无人胆敢如此起名,除了皇室宗亲!

  而且,这男孩若所言非虚,那么,他必是永乐皇帝的重孙,与当今天子是未出五福的近亲,至于亲到何种程度,只须问问他名中第二字即可知晓。可是,二人岂敢发问!若问明了第二字,就等于对方彻底亮明了身份,再也无法装聋作哑了。

  这男孩与“犯妇”对过眼,又打过招呼,显然是熟人,若说男孩是皇室宗亲,那么他怎么会孤身在此,且与穷乡僻壤的村妇相识呢?

  心中疑窦丛生,有赴紫禁城查验的强烈冲动,但冲动终究战胜不了内心的恐惧。一旦男孩皇室宗亲的身份得到确认,今日堂上颠倒黑白的一幕必将直面朝中重臣的审视,或许还要直面天威,那可是不堪承受之重!

  朱祁铭的目光转向衙役,衙役都是文盲,无人有知州、判官那样的心思,故而个个都在茫然它顾。

  “知州的品秩是从五品,判官的品秩是从七品,二位大人一生之中或许有那么两、三次机会入京朝觐天子,过金水桥,入左右掖门,可见奉天门外有片丹墀,那是御门听政的地方,二位大人上不了丹墀,能远远望一眼,遥对天子行叩拜礼,已是莫大的荣幸了!”

  撇下惶恐中的知州、判官和恍惚中的衙役而不顾,在丁二狗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朱祁铭扶起一脸茫然的方姨。

  反了!众衙役心中方生怒意,眼见知州、判官大人全无喝止之意,便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

  乐知州、曲判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寒意直透骨髓,不得不拼命开大脑洞,仔细过滤朱祁铭带给他们的每一缕讯息。

  连地方官员都只能远观的地方,这男孩却曾身临其境,好像还不止一次,那么,他的身份还用质疑吗?

  “犯妇”曾叫他“小明”,明?鸣?······

  铭!

  乐知州、曲判官心中骇然,只是尚存一丝疑惑:他不愿表露身份,似乎留有余地,只想彼此心照不宣,那他开出的条件必定相当的苛刻!

  “这不是卢家村无恶不作的丁二狗吗?今日遇上两位青天大人,算你倒霉!”朱祁铭向丁二狗投去鄙夷的一瞥。

  这一瞥宛如一记迅雷,将看似牢不可破的利益联盟猛然轰碎,流毒千年的酱缸文化沉渣泛起,顿时,厚黑学在大堂之上出现了变异,惶恐中的曲判官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开始施展他的断尾求生之术。

  “来人,将危害乡里的丁二狗拖下去!”

  几名显然是曲判官心腹的衙役从内堂涌出,丁二狗还沉浸在数银子的美梦之中,突闻断喝声,已是颤栗不止,又见两个威猛的衙役朝自己扑来,如饿虎取食一般,当即白眼一翻,吓得如同一堆烂泥瘫在地上。

  朱祁铭的目光扫向胡海、耿大二人。二人似乎从丁二狗的下场中意识到了什么,冷汗突然从脑门上冒了出来,尽管脸上还残存着一丝唬人已久的威风,却依然禁不住上下牙之间没完没了地打架。

  “听家里人说起过上表一事,不知何意,不如找个日子试一试。”

  朱祁铭的语气显得不咸不淡,但在堂上主官、佐官二人听来,无异于力愈千钧。

  向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上表?若把今日之事捎带进去,后果将不堪设想,一旦上达天听,何止是搭上两顶乌纱帽那么简单!

  乐知州狠狠瞪了曲判官一眼,后者立马盯住胡海、耿大二人,眼神无比冷漠决绝。“来人,将胡海、耿大拖下去!”

  两班威武的衙役隐隐觉得堂中小孩的眼神带刀,碰不得,纷纷低首垂目,生怕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一名衙役匆匆入内禀道:“三人已畏罪自尽。”

  又是未审先判!朱祁铭咬咬牙,懒得再看曲判官一眼,反正此人官运已经到头了,今日之后,乐知州还想做官的话,断然不会容忍曲判官继续擅权。

  但朱祁铭觉得州衙做得还不够,似乎还缺点什么。“鞑贼入寇,许多难民逃至保安州,当时,保安州大小官员何在!这位方姨自家生计艰难,却咬牙收留了六个孩子,她才是在代天子抚民!不料今日竟成了州官口中的‘犯妇’,看来,保安州山高路远,天威弗及啊!”

  乐知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支走堂上所有的衙役,脱下乌纱帽,径直走到方姨身前跪地磕头,将不明就里的方姨吓了个半死。

  朱祁铭看着磕头者的丑态,暗道:本座誓将让方姨成为一品诰命夫人,到了那时,你回想起此情此景,一定会感到无比的荣幸!


第五十五章 变故


  保安州是一个具有地理分际特征的地方,往北,是纵深达数百里的军事管制区,那里只设卫所,并无州县,属大明的北境;往南,是富庶、广袤的中土,临近顺天府这个首善之地;而保安州州、卫同城,属半军事管制半行政治理之地,因天下承平日久,虏患又难以波及此地,故而保安州的军事管制特征日益淡化。

  这里的居民曾于洪武年间迁徙于居庸关,永乐十三年复设州,历经数十年之后,这里的人烟渐趋阜盛。

  城内的长街绿树掩映,曲曲幽幽的青石小巷次第排开。路人的行色十分从容,行动比现代人散步时还要缓慢,时光在这里仿佛延缓了节奏,行人、居民、商家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慢慢吞吞的,悠哉恬然,那景象与缓慢移动的日影似乎很搭配。

  置身于陌生的长街之上,感受着四周闲适的气氛,朱祁铭心中仍有一丝惶恐,茫然四顾,想搜寻卢家村那片熟悉家园的影子,可是,这里却是州城,乡村风光不再。

  从自保自救到救人,又从救人回归到自保自救,方经历了一次跨越,转眼便迎来了时光倒流。如此下去,恐怕终究会在未来的某一刻接受血雨腥风的洗礼。

  他不担心州官多事,州官背了一身的火药,哪敢抖落什么?他们恐怕只剩焚香祈福的命了,盼望着他这个王子守住那份默契,将心照不宣演绎到底。

  他只担心那股黑暗的力量,他们似乎无处不在,又似乎了无踪迹。

  已到午正时分,阵阵饥饿感袭来,朱祁铭摸摸怀中的那块碎银,脑中顿时浮现出方姨的身影。他还是对方姨撒了谎,假称自己要在州城开开眼界,这才劝住方姨先启程回家。临别前,平日里一个铜板也舍不得多花的方姨硬塞给他一块碎银,掂掂重量,应不止一两。

  唉,不曾道声珍重,便从此天各一方,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怅然。

  “公子,先找个地方吃午饭吧?”荀大小姐派来的五名壮汉只走了三人,还有两人死活不肯走,说是奉荀大小姐吩咐,要将朱祁铭安全带回卢家村,朱祁铭一时半会找不到撵二人走的借口,只得先由着他们。不过也好,有荀家作后盾,二人自然不会让朱祁铭掏腰包,这不,一赶上饭点,他们就叫上了。

  四周似乎无人关注这边,朱祁铭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打量了周围一番,然后领着二人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见一处酒楼前进进出出的人甚多,来到门前,瞧瞧匾上的店名,呵呵,口气倒是不小:“巷里香”!

  北方城镇不像南方都市那般歧视乡下人,店小二见三个乡下装束的人进得店来,当即殷勤地迎上来,招呼三人上楼上雅间。两名壮汉也不推辞,领着朱祁铭径直上了楼。

  一间雅室里有几人在交头细语,谈话内容似涉及保安州衙署,朱祁铭不禁驻足听了片刻。

  “知州大人总算发了威,据说知州大人早上发了话,严令衙役老老实实呆在州衙内,遇案奉差出门办案,如有违令擅自外出者,一律遣散回家。”

  “兄台倒是消息灵通!”

  “我与同知大人多少有些交情。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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