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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盛明贤王-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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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出言婉转撇清自己实属不智!朱祁铭茫然地望着云娘,摆出一副恍然无知的模样。

  云娘脸色微沉,随即嫣然一笑,“我看你生得不俗,与其他孩子迥然不同。”

  朱祁铭嘿嘿傻笑起来,“街坊邻居都说我长得好看!”

  云娘失望地撇撇嘴,冷道:“德胜门你是回不去了,我身边缺个茶童,回京后调教三月,是否有出息,就看你的造化了!”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叫嚣声:“我史大龙在北境讨生活,你锦云阁富居京师,咱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为何断人财路,打伤我手下!”

  云娘嘴角又浮起一抹浅笑,似乎正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她娴熟地绾发,以黑纱蒙面,然后从容地出了内室。

  锦云阁?闻所未闻!

  听着吱呀的开门声,朱祁铭忽然觉得云娘对那群孩子说的话并不真诚,似在演戏!

  无妄之地,无妄之人,自己万不可困在她手上,遭受无妄之灾!


第四十五章 归属


  宅前的争吵只维持了片刻的功夫,一阵低语声响过之后,渐有笑声传来。不消说,双方达成了某种交易。

  云娘突然返回内室,淡淡瞟一眼朱祁铭,径直朝妆台走去。

  朱祁铭这才发现,妆台上放着个极小的锦盒。

  云娘拿起锦盒,又缓缓放下,坐在妆台前摘下面纱,打散云鬓,精心料理方才草草收场的梳妆。

  朱祁铭盯着云娘的背影,仔细打量她的装束,似要读出她身上谜一般的信息。

  明太祖开国后,禁穿胡服,衣制悉数恢复华夏传统,正所谓“上承周汉,下取唐宋”。

  女子的衣制大有讲究,用料、颜色有等级之分,而样式倒是禁锢不严。

  云娘此刻上穿淡紫色褙子,下着浅色六幅月华裙,只是褙子的长度偏短,六幅月华裙露出的部位较多,如此上衣下裳的搭配方式,再加上她已然成型的鹅胆心髻发式,装扮更趋向于唐制,正是“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耸巫山一段云”。

  依制,庶民的衣料只能用绸、绢、素纱,而云娘的褙子用的却是纻丝。

  瞧装扮她肯定尚未嫁做人妇,自然也称不上诰命夫人,为何她的衣料竟与母妃的下等衣料相似呢?

  正疑惑间,云娘冷不丁道:“除家人外,见过我真容的男人无不去了阴曹地府。”

  朱祁铭蓦然一惊,旋即暗中吐槽:不信你就终生不嫁人,他日嫁为人妇,岂不是要谋害亲夫!

  云娘对镜观望一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色,“不过,你不是男人,你是男孩。”

  朱祁铭心中一宽,不知为何,他觉得与这云娘呆在一起,总是提心吊胆来着。

  云娘罩上面纱,捧起锦盒朝外走去,经过朱祁铭身边时,突然停下来,“你说你家以贩卖貂鼠皮为生,那你这身穿着岂非逾制?”

  朱祁铭只觉得脊背上冷气直往上冒,自己显然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大明的衣制良贱有别,商贾属贱民之列,衣料只能用绢布,而自己身上的衣料赫然也是纻丝!

  “当时客栈里乱作一团,大家都在沐浴,慌乱中······穿错了衣裳。”朱祁铭战战兢兢地道。

  云娘略一蹙眉,她急着前去谈成交易,无暇细想,便掀帘出了内室。

  朱祁铭的心砰砰跳个不停,暗道:不行,得赶紧走人,留在此地,非穿帮不可!

  宅前争吵声大作,不用说,到了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时候了,声音越大表明越想成交。

  “怎么也得抽三成,少了免谈!”这声音显然是史大龙的。

  “一成够了!你们只是动动眼皮子,唾手而得一成的红利,这是飞来的横财。”相对而言,云娘的声音显得轻细多了。

  “将箭镞运至境外,弄不好会掉脑袋的!”史大龙的音调又高了一度。

  “小声点!只需你们看护到龙门卫一带,余下的事与你们无关。”

  ······

  箭镞?将箭镞卖给鞑子,那不是资敌吗!

  朱祁铭顿时感到心中隐隐作痛,北境不宁,竟然有人还在干这等勾当,而敢这么干的人,背后肯定有强大的势力支持!

  収起杂念,朱祁铭偷偷溜出内室。堂中无人,四名男子显然全在宅前凑热闹。

  来到后院,见院墙足有一丈来高,正感无计可施,忽然瞥见一排大树之后似有亮光,绕到树后,发觉此处院墙有个缺口,用一块成人那么高的木排挡着。掀开木排,露出一个数尺宽的豁口来。

  朱祁铭心中大喜,稍作迟疑,返回院中,在马厩中牵了一匹马,小心翼翼地自豁口出院,缓行半里远,这才借助一处高地垫脚,跨上马背,策马直奔官道而去。

  心中尚有余悸,只知策马向南飞驰,不知不觉间,岔路口已然就在眼前,正当他在东行与南去之间摇摆不定时,前方的官道上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几点人影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朱祁铭当即策马钻入西边的密林中,沿林间小道潜行。

  察觉到蹄声正向这边靠近,他无暇多想,赶紧下了马,折根树枝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马负痛扬蹄西去。

  隐在一棵大树后,片刻后,六骑人马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六人戴面罩,着黑衣,身材魁梧,一瞧便知是身手不凡的高手。

  蹄声渐远,朱祁铭起身回跑,快速穿过官道,隐入东边的密林中,沿林间小径向东狂奔。

  这一刻,他深深意识到,自己无论往哪个方向行进,都会凶险万分。或许,那个孤儿群体才是他唯一的归属。

  不到半个时辰,云娘所说的大庄就呈现在了朱祁铭眼前。

  村边几个妇人正在兴奋地议论着方才的趣闻。

  “荀家可是做了大善事了,收留的孩子得有百多个。”

  “是啊,荀家说了,过个一年两载的,让大些的孩子做事,一生有个活路。”

  “真是大善人啦!”

  朱祁铭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民间的善举具有神奇的力量,能悄悄抚平无数苦难带来的残痛,它比官府的救助更有效,因为官府的救助是机械行为,而民间的善举透着温情。

  问明去路后,朱祁铭来到了荀宅前。

  荀家虽富,但房屋的建造依然要严守规制,间数、架数不可逾制,与寻常人家并无不同,而进数却有很大的弹性。

  顺着院墙望去,荀家宅院极深,肯定是三进院落。

  这时,一个仆妇模样的人出了荀宅,含笑朝朱祁铭走来,朱祁铭脑中蓦然浮现出云娘的身影,心中一惊,便冲仆妇点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抬眼望向天边,只见日暮西山,已是黄昏时分。

  他此刻又饥又乏,咬牙奋起余力,再行十里开外,来到另一个村上。

  一户人家的房子稍显破旧,但前院收拾的井井有条,打扫得干干净净。他的腿似被一根绳索牵着,下意识地朝那户人家走去。

  穿过前院,来到门前,一个年轻的女人,还有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和一个比男孩大几岁的女孩,三人齐齐从饭桌上抬起头来望向朱祁铭。

  那个年轻的母亲算不上漂亮,但即便此刻颇感诧异,她也是舒展着眉头,那丝笑意似乎永驻于嘴角,从不曾离去。

  朱祁铭顿感欣慰,欣慰得有些心酸。自己的运气真好,遇上了一位善良的母亲!


第四十六章 农家


  “你该不会是逃难来的孩子吧?瞧你这模样,也不像啊?”年轻的母亲迎上前来,上下打量着朱祁铭,目光与语气都十分的柔和。

  “我······”朱祁铭本想再提贩卖貂鼠皮之事,碰见那女人满是善意的目光,当即改了口,“我与父母离散了。”

  “不消说,肯定是鞑子造的孽,可怜的孩子!”女人牵着朱祁铭的衣袖往里引,“快进来吧。”

  朱祁铭想称呼女人一声,几番张嘴,几番欲言又止。

  “我本家姓方,你叫我方姨吧。”女人言毕,掸了掸朱祁铭身上的尘土、草屑。

  “多谢方姨!”朱祁铭躬身施礼,姿态甚是端雅。

  “快进来。”方姨眼睛一亮,脸笑得更开了,“真有礼数!”端张杌凳让朱祁铭入座,嘴里在轻声抱怨:“北边闹鞑贼,今早消息传遍了全村,大家都提心吊胆的,唉,这年头,安逸日子恐怕要到头喽!”随即冲朱祁铭笑了笑,转身往堂后走去。

  对面那个三岁的男孩人小饭量却不小,肚皮圆滚滚的,嘴上喝着黄米粥,一口下去,哧溜作响,再抓起一块饼,几口下去就啃了个精光。偶尔看一眼朱祁铭,目光淡淡的,显然他的心思全在吃上。

  旁边的女孩该有七岁了,吃相倒是斯文,冲朱祁铭一笑,眼缝拉得很长。只是她可没有吃饼的份,手上拿着色泽极暗的团子,不知是什么食物。

  大明的女子真是不易,忠实地践行着程朱理学的道德规范不说,若生在了寻常百姓家,还得自幼就懂得苦着自己,让家里的男孩尽量过得好一点。

  方姨端来一碗黄米粥,又递给朱祁铭三张饼,自己拿起与女孩手里一样的团子小口吃着,时不时冲朱祁铭笑笑。

  农家守着几亩田地,只要风调雨顺,天下太平,一年下来倒也衣食无忧。但田亩收入微薄,经不住穷奢极欲,只能省吃俭用,细水长流。所以,这顿农家晚餐与昔日王府的膳食一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不过,朱祁铭漂泊两载,于他而言,王府中的富贵日子早已成了遥远的记忆,如今有个安身之所,已经相当奢侈了。

  端起破旧的碗,轻啜一口黄米粥,真心觉得十分的美味可口,而久违的闲逸体验又悄然浮上心头。

  朱祁铭拿起一张饼递向女孩,女孩笑着摇摇头,却极目盯了饼一眼。

  “我食量小,妹妹吃吧。”朱祁铭很真诚地道。

  女孩犹犹豫豫接过饼,撕下一大半递给男孩,那小子倒不客气,接住就往嘴里塞。

  朱祁铭又拿起一张饼递给方姨,“方姨,我吃不了,您吃吧。”

  方姨接在手上,瞟一眼胡吃海塞的小男孩,再看朱祁铭时,眼眶有些湿润。指着男孩道:“他叫小驹,不太懂事。”又指着女孩道:“她叫晴儿。”将饼偷偷收好,续道:“若有幸打听到你家人的消息,你就回去,若是一时半会得不到消息,你就安心住在方姨家里,只当是自己的家。你叫······”

  朱祁铭赶紧道:“方姨叫我小明好了。”

  吃罢晚饭,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农家节省灯油,晚上一般不燃灯,所以,当方姨收拾完毕后,村中已是漆黑一片。

  朱祁铭十分困乏,早早在方姨为他整理好的房里就寝,迷迷糊糊中,见门缝里有灯光透射进来······

  次日醒来,天已大亮,方姨让朱祁铭换上棉衣棉裤,外罩粗布长衫,一副北方农家小孩的装扮,却比寻常人家略显体面。

  待朱祁铭简单洗漱之后,方姨已出了门,他在晴儿的招呼下吃罢早饭,来到后院中习拳。虽然还是入门拳法,但如今施展起来虎虎有生气,直让小驹看得手舞足蹈,跟着有样学样地比划个不停。

  过了大半个时辰,朱祁铭收了手,来到堂上,向晴儿打听家里的事,得知这个村子名叫卢家村,有二十多户人家,晴儿的父亲姓卢,去年秋天进山狩猎一去不回,至今生死不明。晴儿还有一个大伯和一个叔叔,去年伯叔二人助她家播下了冬小麦,今年夏收、秋播时,若晴儿的父亲还不回来,少不得还要伯叔二人帮忙。

  朱祁铭接收着点点滴滴的民生信息,思绪蓦然回到了紫禁城那个风云际会的地方。

  这世上不单有王公勋贵和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还有天底下的亿兆生灵。

  堂堂王子,若非落难,绝无机会与底层百姓如此亲密接触,这样的际遇可以成为他一生的财富,让他把这个纷纭繁复的世界看得更加真切;也可能成为他一生的包袱,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日后当他需要明哲保身时,只怕许多情怀难以断然割舍。

  当朱祁铭回过神来后,突然瞥见前院的柴堆旁蜷缩着三个女孩,年龄大约在九至十二岁之间,而院外的草堆旁,赫然躺着两个半大小子。

  “家里剩下的粮食不多了,娘早上劝他们投奔别的人家,可他们不走。”晴儿大概看出了朱祁铭心中的疑惑,小声道。

  朱祁铭看那两个半大小子皮糙肉厚的,一时半会倒也不用担心,只是三个女孩可怜兮兮的,瞧着令人心酸。

  若是在王府,莫说五个小孩,即便是千人万人,父王、母妃也会大发善心的,可是眼下方姨自家的日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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