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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盛明贤王-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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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从容的人们闻声立马呼儿唤母,乱作一团。

  “鞑贼来了!”

  一连串的报警声过后,整个谷林集乱成了一锅粥,大街小巷里涌出一群群逃难的人,大人的惊叫、小儿的啼哭声不绝于耳。

  客栈里的住客也从诧异中醒过神来,匆匆収起行李,拼命往外逃窜,杂乱的脚步声似要将楼梯震塌,整个客栈都在颤抖。

  徐恭麻利地背起行囊,一把拉住惊异中的朱祁铭,飞快地下了楼,跑到后院牵出马匹,飞身跨上马背,再将朱祁铭抱坐在身前。

  “鞑贼肯定是从龙门卫那边入境的,此地不可再留!”言毕扬鞭策马,朝官道上奔去。

  官道是人们逃难的首选路径,此刻已挤满了南逃的男女老少,故而马行不畅。望着这副万民大逃亡的场景,朱祁铭脑中浮起一道深深的疑问:这是盛世吗?

  若非被掳离京,朱祁铭恐怕成年后都不会有此疑问。大明刚经历过“仁宣之治”,举国都以为是盛世了,恰恰在这个时候,内忧外患接踵而至,在与外敌的对抗中,大明的国力反而显得虚弱不堪,还比不上洪武、永乐时期,这样的变化很令人费解。

  因马行不畅,朱祁铭与徐恭骑着高头大马竟落在了逃难队伍的最后。

  “徐大人,龙门卫守军为何不截住鞑贼?”朱祁铭从容问道。

  “提那些鸟人作甚!”徐恭怒极,竟口出秽言,“鞑贼入寇少则十余人,多则百十人,龙门卫守军有数千之众,就是无人敢接战,别看他们在校场练兵时有模有样的,一上战场,立马尿裤子,只知避敌自保,毫无血性!”

  朱祁铭还想开口发问,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回首看向徐恭。徐恭竖起耳朵静听片刻,随即望望人挤人的官道,一脸焦急之色。

  “殿下,是鞑贼,听蹄声,鞑贼不下于二十人,必须截住他们,否则,咱们都脱不了身!”徐恭回首北望,脸色异常严峻,旋即正身南指,“殿下先行一步,沿官道南行数十里,有个小村子,殿下在那里候着,明日辰时前若不见在下回还,请殿下自便,记住,不可向任何人表明自己的身份,不可轻信任何人,对京城来的亲卫军也是如此!”

  随即破空声响起,徐恭纵身而去。

  “殿下保重!”

  身后传来的这声道别略显悲凉,但朱祁铭浑然不觉,连徐恭先前的那番吩咐,他也未多加留意。

  他只知道要往南去,前方有个村庄可供歇脚。

  幼时在王府常习弓马骑射,故而骑马难不住朱祁铭。见逃难的人群已走远,让出了里许的空路,他双腿一夹,策马南驰。

  方赶上逃难大军,忽然眉头微皱,勒马缓缓停下,耳边回响起徐恭临别时的吩咐。

  “明日辰时前若不见在下回还,请殿下自便······”

  从这番吩咐中不难察觉到徐恭的苦心,他此去肯定是凶险万分,已有赴死之心。

  朱祁铭不禁焦虑满怀:回去寻找徐恭肯定是添乱,留在此处又过于冒险,可是,独自一人上路······

  自便!

  一个落难的王子如何在陌生的苦寒之地自便!

  就在他愁肠百结时,身后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又一拨逃难的人出现在了他身后。

  坐骑嘶鸣着不停地挪动四蹄,显得焦躁不安,而马背上的人也在犯楞。

  震耳的蹄声骤然而起,道旁的野径上突然出现了十余名骑兵,人、马俱披甲,毫无疑问,那是鞑子的重装骑兵!

  顿时,惊叫声大作,逃难的人们夺路乱窜,可是人腿快不过马蹄,很快,十余名鞑贼风驰电掣般散开,堵住了难民的每一个逃跑方向,血腥的屠杀开始了。在野蛮的暴力面前,男人难逃一死,而女人和财物就是鞑贼的战利品。

  这里没有官军,没有官员,只有人心散乱的百姓,悲惨的境遇可想而知。

  但鞑贼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猖狂惯了的他们分散成了一个个孤零零的个体。

  搁在以往,这一举动或许算不上错误,可惜,此时此地多了一个小王子,他刚刚与瓦剌武士斗过智,还在王府练过兵。小王子不相信数千人的逃难队伍竟奈何不了区区十余骑鞑贼。

  这里不缺人手,只缺血性!

  “跟鞑贼拼了!”朱祁铭从痛苦的迷思中醒过神来,大声叫道。


第四十二章 历险


  暮色中,刀影绰绰,惨嚎声四起,逃逸的人纷纷倒地,顷刻之间,旷野里多出了百余个冤魂。

  活着的人蜷缩在官道上,脸上只剩下临死前的恐惧与茫然。绝望的惊叫声湮没了朱祁铭方才的喊叫。

  鼓点般的蹄声骤然而歇,预期中的劫掠尚未到来,依然逼迫着人们在无助中痛苦等待。

  在惊叫声即将归于平息之时,道外忽然响起一声极其轻微的蹄声,间隔许久,复响起另一声······

  一轮圆月挂在树梢,蓝中透红,带着几分妖艳。妖艳的玉盘映出了一匹战马的身影,战马只跨行了一步,马背上那道全身披甲的人影便定格在了玉盘上,面罩的轮廓如雕塑一般,弯刀变成了黑影,弧线处尚有细滴掉落。

  朱祁铭顿感似有利刃般的目光从自己身边扫过,当即伏下身来,悄悄溜下马背。

  鞑贼戴着面罩?不急于劫掠?在仔细搜寻人群中的特定目标?当这三道疑问蓦然映入脑海时,朱祁铭只觉得脊背一阵阵的发凉。

  直觉告诉他,鞑贼是奔着自己来的,他不想殃及无辜,也不想坐以待毙!

  缓缓的蹄声渐行渐远,受到阴毒目光与森森杀气的惊吓,人群中的妇孺再次大声尖叫或啼哭。

  “是男人便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女人,保护自己的孩子!”借着嘈杂人声的掩护,朱祁铭扯开嗓子叫道。

  附近数十个壮实的汉子闻声略一迟疑,看看身边的女人、孩子,咬咬牙,撂下行李,抽出了扁担、木棍。

  “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拼了!”胖兄弟二人忽然现出身来,大胖喊完话,冲朱祁铭点点头。

  “拼了!”几个江湖艺人亮出随身兵器附和道,其中就有玩杂耍的兄妹二人。

  因逃难的人太多,哭声叫声四起,这边的动静并未引起鞑贼的注意。

  月色中,朦朦胧胧见到两百多名汉子陆陆续续聚了过来。其中几人嘀嘀咕咕一番,然后是摇头叹气,显然尚未拿定主意,不知该如何与鞑贼搏斗。

  朱祁铭见状,赶紧道:“鞑贼人、马俱披厚甲,不可直取。好在鞑贼只有十一人,且散得极开。我等分成十一班,分别对付那十一名鞑贼,每班二十人,悄然逼近鞑贼,先用······”指着一名汉子手上的扁担突然顿住了,直到那人说了声“扁担”后,这才续道:“先用扁担、木棍猛扫马腿,鞑贼一落地,便乱棍齐施,不可给他片刻还手之机。”

  朱祁铭在王府练兵一年,颇有感悟,自信拿这套办法对付鞑贼必能奏效。可是,众人欺他年少,不肯轻信,两百多人仍站在那里迟疑不决。

  “我······曾做过英国公世子的堂下弟子。”朱祁铭显然不惯于撒谎,一张口便显得颇为难堪,话也说得磕磕巴巴的。

  英国公张辅的父亲张玉当年随永乐皇帝晋难,力战而死;而张辅曾率数万军队一举平定安南叛乱,立下赫赫战功;世子张懋也颇谙韬略,喜召有天赋的稚童自幼教习兵法,此事为世人所熟知。与这样显赫的人家只要扯上一丁点关系,身价便立马暴涨,若真是世子的堂下弟子,那还得了!且不说从世子那里习得的韬略是何等的稀罕,仅凭能入世子法眼的这层有天赋的非凡身份,就能让人高看百倍。

  闻得这少年操京城口音,加上月色中依稀见他颇有一番脱俗的丰姿,众人的心念已处于将信还疑之间。

  “再不动手,鞑贼一旦纵马冲杀,我等必死无疑!”朱祁铭急道。

  “小兄弟说得在理,,机不可失,还不动手!”大胖适时地帮腔道。

  众人这才铁下心来,匆匆分了班,壮下胆悄悄逼近鞑贼·····

  正如朱祁铭所期待的那样,分班偷袭顺利得手了,十一名鞑贼糊里糊涂地做了野鬼。参与围攻的汉子无一死亡,只有数人因用力过猛而崴了脚或扭伤了手腕。

  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有组织,有血性,数千人踩都能把区区十余鞑贼踩死!

  众人兴奋不已,不少汉子仰天长嘨,似把憋了许久的一口恶气全给吐了出来。他们再也不会被鞑贼像赶绵羊那样追杀了,凶悍的鞑贼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逃难的人分成了两班,大班显然是谷林集本地居民,原路返还;小班只有数十人,大多是江湖艺人,仍沿官道结伴南行。

  “小兄弟,像个干大事的!”大胖翘起了大拇指,“这里说不定还会有鞑贼出没,你有马,可先行一步。”。

  朱祁铭想到与徐恭的约定,便在大小胖的帮扶下跨上马,辞了众人,带着胜利的喜悦,策马南去。

  不知过了多久,朱祁铭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一人一马,奔驰在四周荒无人烟的官道上,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惧意。

  惧意不外乎源自两大祸害:野兽与贼人。

  出于对野兽与贼人的恐惧,夜行人最怕黑暗,此刻明月高悬,四野白亮如昼,这本该让人心情坦然才是,可是,月色下山影濛濛,风声兽鸣,凄清如许,反倒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朱祁铭双腿一夹,催马疾驰。

  突然,左边野径上现出了两骑人马,蹄声疾如骤雨,人影在月色的映照下,十分诡异地朝官道上飘来。

  “站住!”

  喝声中透着强横,朱祁铭本能地意识到自己遇上山匪了,他并无丝毫的慌张,反而飞快地镇定了下来,身子伏在马背上,不停地催马加速。

  左边的二人未能截住朱祁铭,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要命的是,朱祁铭的坐骑疾驰过久,体力不支,鼻息明显加重,而身后的蹄声似乎愈来愈近。

  朱祁铭咬咬牙,断然挥鞭策马,随即迅速从马背上滚落到地上,而坐骑奋起余力加速向前冲去。

  忍住屁股、腿上的多处疼痛感,朱祁铭伏于道外的洼地中,只见两骑人马从自己面前飞驰而过,丢下了一连串的污言秽语。

  蹄声已远,朱祁铭爬起身来,举目望去,月色映出了十余幢民宅的轮廓,似在半里开外。

  村庄!

  这里一定是徐恭所说的那个村庄了!朱祁铭激动万分,举步朝村庄那边疾走。

  穿过一片小树林,朱祁铭猛然驻足。三更半夜的,怎能贸然闯入村庄?别人是否肯收留自己尚且难说,若闹出动静来,使得满村人都知道村中来了外人,岂不是让自己更加难以自处!

  借着月色,见不远处有个草堆,两年来的漂泊经历告诉他,这是饲养牲口的人家堆起的草垛。

  只好在此借宿一晚了!朱祁铭风餐露宿惯了,觉得眼下有个草堆遮风挡寒,已经相当奢侈了。

  草堆底边有个洞口,他矮身一头钻了进去,忽闻一声低鸣,似狗的叫声,他吓了一跳,待坐下细观时,依稀辨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的模样。

  小狗不咬人,但极不友善,用头顶住朱祁铭的屁股往外拱,显然不想与他这个不速之客同窝。

  朱祁铭苦笑着起身离开,绕到另一侧,在草堆下掏出一个洞来,觉得大得足够自己在里面腾挪翻身了,这才钻了进去。

  不料那只小狗跑来洞口张望一番,大概是觉得这边的窝更舒适吧,竟毫不客气地一头钻了进来,紧挨着朱祁铭卧下。

  堂堂王子,沦落到与狗争窝,与狗同眠的地步,真是落翅的凤凰不如鸡!

  他迷迷糊糊合上了双眼,两滴泪珠从眼角挂落。

  


第四十三章 离散


  一阵嘈杂的人声吵醒了沉睡中的朱祁铭,他睁开眼睛,首先看向身边的小狗,小东西也扭过头来看他,尾巴摇个不停,朱祁铭伸手抚它的头,小狗发出一阵轻细的呜鸣,随即扭头看向洞外,眼中透着不安。

  朱祁铭举目向外看去,只见外面不知何时来了五、六十名小孩,男孩女孩都有,有的靠树席地而坐,有的躺在残雪上,有的就在草堆附近垫草而卧。定睛望去,人堆里还有几名年近五旬的妇人。众人眼色茫然,眼角大多挂着数道黑纹,许是沙尘混入泪水风干后留下的痕迹。

  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却长着一张驴脸,显得十分滑稽,在人堆里左掀右看,似在找人,嘴里骂骂咧咧的。驴脸身边跟着个虾球一样佝偻的男人和一位壮得有点夸张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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