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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盛明贤王-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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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扣往日的话题,烟萝娓娓道来,人声和着阵阵秋声,促成了别样的天人合一,令座中人蓦然想起了红蓼。

  “早在先帝殡天之前,朝中便有呼声,不少人想让殿下的父王来日继承大统,而有关襄王是一代‘贤王’的鼓噪,则是后来的事,放出此风,显然是想平衡越靖王的声誉。说到底,为殿下的父王呼吁也好,替襄王造势也罢,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根本就作不得数!彼时政争的要害应属当今皇上与郕王的继位权之争,一帮得势的重臣选择站在了彼时的皇太子那边,他们与襄王走得近;而一帮屡受排挤的官员选择站在了郕王这边,他们与殿下的父王、卫王志同道合。殿下知道他们为何而争吗?”

  朱祁铭闭目凝思良久,徐徐张目,“那个时候,皇上已是储君,郕王还年幼,二人并不知情,也无争意,真正想争的是朝中百官!”

  烟萝点点头,“得势者想‘萧规曹随’,沿袭宣德年间的旧制,另有一些人则看出了大明潜藏的危机,双方争得纷纷扬扬,并非为了助哪个皇子夺嫡,而是在事关大明该如何施政的大节上,双方的见解大相径庭,那时,当今皇上和郕王不过是他们各自看好的代理人而已!”

  朱祁铭望着室内的烛火出神,“我知道,先帝不豫之前,曾深感自永乐末期以来,吏治日渐败坏,地方豪强愈发肆无忌惮,担心大明滑入历代皇朝兴衰更替的老路,便想改换政宽法平的旧习,以重典整肃吏治。先帝问及‘三杨’,‘三杨’仅仅抛出一个污名远播的左都御史刘观惩治了事,此后整肃吏治一事不了了之。而今大明沦落至此,肇始于‘三杨’······”

  忽闻轻细的脚步声一路响来,就见吕夕瑶姿态端雅地跨入门内。梅姑娘停在了门外,石头更是落在了甬道上。

  “如夫人。”

  吕夕瑶换了一身浅色的襦裙,淡妆后的容颜更显俏丽。她瞟一眼朱祁铭,只与烟萝见礼。

  “吕姑娘来得正好!”烟萝上前牵住了吕夕瑶的衣袖。

  朱祁铭一见吕夕瑶,立马将那些了无意趣的往日政事忘得干干净净,就想邀她趁着月色,于院中独处;或就着烛火,共进晚膳。

  烟萝冲吕夕瑶笑笑,扭头看向朱祁铭,“越王殿下,先帝殡天前后,瓦剌势头正劲,四处征伐,无人可挡。当时京中有些人预感到瓦剌或将成为大明的心腹之患,其中就包括殿下的父王与卫王,太皇太后召集二王与朝中九卿廷议瓦剌的威胁,廷议时辩论激烈,九卿以为‘和为贵’,卫王则力主备战,还引用过管仲的一句名言:‘内政不修,外举事不济’。显而易见,殿下的父王与卫王极力主张拿吏治等诸多积弊开刀,这涉及到了许多人的利益甚至身家性命,朝政纷争由此激化,一发不可收拾。”

  朱祁铭的思绪立马回到了儿时的越府,那个看似祥和的地方,原来早已卷入了朝政漩涡,只是自己的父王在默默承受着一切,以“逍遥王”的表象引领家人远离是非而已!

  欧阳长史为何不提此事?此念一闪而过,朱祁铭有些恼火,在与吕夕瑶重逢的温馨时刻,当着门外的两个外人,谈论那些沉重的话题令人大感不适!

  他冷视烟萝,“你是何意?”

  烟萝怔了许久,嗫嚅道:“妾身与吕姑娘谈过许多往事,吕姑娘自有······独到的见解。”

  吕夕瑶似嗔似笑地扫了朱祁铭一眼,“如夫人一片好意,你别误解人意!你或许只知当年是谁在害你,却不知他为何要害你。还记得宣德九年江湖术士的卦言吗?听如夫人讲过之后我才知道,当时涉及皇太子、二皇子的卦言,其实是拥立郕王的那些人假托术士之口传出的。而涉及你的卦言,所谓‘世间豪杰英雄事,江左风流美丈夫’,却是出自那术士的本意。襄王一旦······”

  “襄王!”

  “襄王!”

  门外梅姑娘与石头先后叫了一声,随即定在那里发呆。

  室内三人诧异地望了梅姑娘、石头一眼。吕夕瑶续道:“襄王一旦被先帝与朝中九卿看重,其野心必将膨胀。试想,你若真是周公瑾再世,那么,‘孙权’又会是谁?或是当今皇上,或是郕王,旁人难以断定,既然如此,襄王为何一定要置你于绝境?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襄王自己觊觎大位,借用了帝王的制衡之心,先乘机去其羽翼!”

  朱祁铭摇摇头,“羽翼?那时我还是一个稚子,会是谁的羽翼?襄王岂会轻信术士之言?”

  吕夕瑶嗔道:“听如夫人讲起往事,我也惊诧不已,你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讲过多少奇言吧?别的不说,单说那次太皇太后让你谈史,你说了句‘敢战方能言和’,这是一名稚子能有的见识吗?此语切中了时局的要害,差点改变了朝中主战、主和者相持不下的格局,想不让人吃惊都难!当时如夫人正在长安宫当值,静慈仙师听说此事后,连连称奇,赞你真是周公瑾再世。”

  靠几句奇谈就能成为周公瑾再世?朱祁铭有些想不通。

  门外梅姑娘喃喃道:“襄王?我父亲生前查过数宗疑案,不单是胡庆那桩。我好像听父亲与谁暗中说起过,宣德十年春夏之交,越府有仆役在雨夜欲行不轨,那次招募的仆役被人于送往越府的途中做了手脚,换掉了五人。我父亲查到了一名知情者,那人的供词上说,主事之人正是襄王府一个姓······江,或是海的公公。”

  江源?朱祁铭大吃一惊,下一刻,当石头说出另一番话后,他更是震骇不已。

  石头席地而坐,茫然道:“我好像见过襄王,大概在京城······西郊,有人将我带到一个大人物面前,我不记得他的样貌了,只记得当时有人叫他‘襄王殿下’。

  朱祁铭胸中好一阵波澜起伏,猛然扭头望向石头,脑中瞬间现出了一个与石头有几分相似的人物形象。

  方正!

  !!:!!


第三百六十九章 轻重缓急

  与吕夕瑶话别后,朱祁铭出了内院,在前院照壁前伫立良久。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年自己数番离奇遇险,原来只因有人打开了禁门,唤醒了冬眠中的野心!

  若非自己命大,加上太皇太后适时醒转过来一举扭转了局势,彼时的“去其羽翼”必将演化为“断其躯干”,一旦如此,郕王,进而还有当今皇上,都将会立于危墙之下,也不知社稷的大厦会否在地动山摇中轰然坍塌?

  而在野心之上,飘荡着政争的诡谲风云,十多年来,利益盘算牢牢绑架了朝政,朝政取向根本无关是非对错!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统朝始于战与和之争,却在和平期许落空,战争不期而至的无奈选择中,即将走向终结。

  可是,身居高位者并非傻子,他们又是如何居高俯视野心家的表演和自己这个落难王子的昔日处境的呢?这里的谜团似乎并未完全解开。

  他想到了一个人,红蓼!

  不过,在社稷存亡续绝正处于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周遭的林木在秋风的摩挲下饮泣,点点灯火映照着凄清的院落。墙角处现出了几名护卫的身影,如木桩一般杵在那里。

  挥挥衣袖,转身走到正门前,打开那扇小门,一步跨了出去。

  “越王,你诉衷情诉得太久了,走,快随我前去用晚膳!”

  灯光映出了郕王含笑的面容。显而易见,等了这么久,他依然是兴致不减。

  “郕王兄,烟萝是何时回京城的?”

  “十日前,怎么啦?今日我让她特意在此迎候吕姑娘。”郕王靠近朱祁铭身边,“嘿嘿嘿······那个吕姑娘······堪称绝世佳丽,难怪你为她······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你就不能换个高雅点的词么!朱祁铭见郕王一脸的坦然之色,不禁想起了当年他与烟萝的那点破事,便收起满腹心事,打算奚落郕王一番。

  “郕王兄,我哪有你多情?听说你新收了一个叫李惜儿的舞娘为媵妾,你播情的足迹越过闺门,直达风月场,可谓是举世无双呀!”

  郕王尴尬地笑了笑,“此事嘛,说起来也是有缘故的。还记得那年咱们一道在春禧殿赏舞的往事吗?不知为何,那名舞娘的舞姿如刻在我脑中一般,总是挥之不去。我寻觅多年,终于找到了李氏,你不知道,李氏貌美如花,舞姿更是堪称京城一绝!我与她两情相悦,有情人嘛,终归是要成眷属的!”

  “当年的烟萝,而今的李惜儿,还有正妃、侧室,你身边美女如云,那么,你不妨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所说的情,究竟归于何人?”

  “李氏!不,烟萝,不······这个······”郕王挠头,“这如何能说得清楚?嘿,越王,你有些无聊耶!”

  郕王不太看重小节,却又不失直率,不愿摆出伪君子的面孔,故而在朱祁铭看来,倒也不乏可爱之处。

  朱祁铭笑笑,故作深沉道:“多情本是无情种,无情本是痴心人!”

  “嗯,这话颇耐人寻味,嘿,有意思!”郕王脖子一扬,一把拉住朱祁铭,“多情本是无情种?无情本是痴心人?诶,越王,这是何意?竟如禅语一般!”

  庞哲从马车那边现出身来,“时辰不早了,请二位殿下移步。”

  朱祁铭淡然打量庞哲一眼,心中再无半点轻松之意。

  “本王方才在内院听烟萝讲了半天的故事,庞先生,这一切应该与您有关吧?”

  庞哲正正身子,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想必如夫人只是讲出了三成真相而已,余下的秘事得靠殿下自己去探知。许多事,让殿下知道了也好,便于看清有些人的真实面目。”

  “本王说过,社稷危在旦夕,这个时候除了郕王,别人未必愿意伸头!”

  庞哲眉毛一挑,“凡事都有意外,殿下谨慎一些总归是好的。”

  郕王睁着茫然的双眼,目光在朱祁铭与庞哲脸上扫来扫去。

  忽闻蹄声响起,月色下依稀可见十余骑人马一路驰来,待离得近了,当先一名骑者急忙勒住马,翻身落地。朱祁铭扭头望去,见是仪铭。

  “郕王殿下,宫中出大事了······”仪铭望了朱祁铭一眼,顿住不语。

  “但说无妨!”郕王命道。

  “是!”仪铭走近三人,压低声音道:“有宫中内官来报,皇太后此刻正在雍肃殿召见襄王,劝襄王即皇帝位,还把襄王的金印强行留置在了咸熙宫!”

  什么!朱祁铭、郕王、庞哲闻讯都是一怔,如坠入了五里云雾之中,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庞哲皱皱眉头,“皇太后已命人传令,让襄王明日启程回襄阳府,为何今夕又改变了主意?”

  仪铭一脸的为难之色,迟疑许久,才徐徐道:“这事恐怕与皇太妃有关。听说皇后取了尚宫局府库里的二十万两银子,想趁着夜色命人送出紫禁城,远赴北境交给也先,以期换回皇上,这事让皇太妃发觉了,皇太妃强令宫正司女官持刀截住送银的内侍,动静极大,惊动了整个后宫。有人乘机造谣,说皇太妃惦记着皇太后的咸熙宫那个好住处,想取而代之,逼皇太后迁宫!皇太后闻讯后大怒,情势便成了这个样子。”

  郕王顿足,“本王不是严令禁卫把守紫禁城四门了么?母妃这是何意?完全是多此一举嘛!”

  庞哲叹道:“眼看内外府库空虚,皇太妃也是担心殿下当家不易,故而一时着急,失了分寸。”

  仪铭又道:“皇太后定于明日辰初时分传召九卿,商议大事!”

  朱祁铭不禁蹙眉。他知道郕王如今掌控着朝中大权,但郕王权力再大,也不能让他自己名正言顺地成为天子!

  放眼天下,普天之下只有两人有权下旨指定继位者,除二人之外,其他人只能交章上奏,连郕王都只可“下令”,所谓的“令”易被最高层级的“旨意”推翻。

  有权下旨的,一个是北狩的皇上,以逊位的方式敕谕百官,指定继任者。可惜他落在瓦剌人手上,莫说他很难将心意传于京城,即便随行人带回了皇上的敕谕,真假莫辨,百官也不敢卒信,更不会从命!

  另一人就是皇太后!皇太后发布的书面命令不叫诏敕,也不叫懿旨,而是只有一个字:旨,或尊称其为圣旨!她可以“圣母”之至尊,下旨指定帝位继承人,一如她当初下旨册立皇太子一样。

  更何况,此时的郕王未必对皇上留下的烂摊子感兴趣,万一把他惹毛了,一气之下撂挑子,坐视江山落在襄王手上,大明恐怕只有南迁一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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