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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乱世小民-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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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发泄给敌人。战争中的任何部队都差不多如此,没有整天愁眉苦脸、哭哭啼啼的军人和队伍。

十里村的枪炮声逐渐稀落下来,电报已经中断,预示着被围的部队凶多吉少。如此短的时间,不仅令正在进攻解围的鬼子感到惊讶和震撼,连八路军的阻击部队都难以置信。本来预计要打大半夜的阻击,现在还不到三个小时便解决了战斗,可以专心对付鬼子的攻击了。

孟有田站在柳树林边上,远远望着几乎没有了完好房屋的村子,心情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鬼子被消灭了,他挺高兴;可原来安居的村庄几乎被夷为平地,又让他感到些郁闷。但他很快便收拾了心情,和强子指挥着基本集合齐整的民兵烧水做饭,照顾一批一批不断抬下来的伤员。

第二十章谋杀

叽哇呜啦……一阵鸟语引起了孟有田的注意,抬下来的伤员中竟然有个负伤的鬼子,手脚被绑在担架上,嘴里还愤怒地咒骂着。

“娘×的,抬这东西,祖宗都跟着背兴!”一个抬担架的县大队战士忿忿不平地把担架重重一放,嘴里骂道。

“就该抬到山沟里一倒,让狼吃狗刨了。”另一个人骂着转身就走,象避瘟神似的,去村里继续抬人。

周围的人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盯着这个不老实的鬼子伤员,如果不是有个八路军押着,肯定上来给鬼子碎尸万段。

“咱们讲宽大政策,他们也是受了军国主义的毒害,治好了,教育教育还有用处呢!”押担架的八路军战士向第二十章谋杀众人解释道:“老乡们,他们还不是替rì本国的垄断军阀卖命。”

最讨厌这样的宣传,而且是长久的、持续的,在人民头脑中造成了一种假象,认为rì本人其实跟中国人差不多,他们的暴行只不过是因为受了军国主义的灌输。显然,这种将一切归咎于军国主义的说法颠倒了因果。rì本的残暴由来以久,从中国历史看至少可以追索到明朝的倭寇,如果从rì本本身的历史来看,嗜杀的血腥特质其实是其文化固有的一部份,军国主义的产生实际上是这种特质发展到高级阶段的必然结果,而不是相反。

孟有田眯起了眼睛,打着坏主意,把战争的责任和罪魁祸首定义在rì本少数军国主义分子或是极右分子完全是一种主观臆断。利敌害己。留着这个鬼子伤兵,不仅要使用宝贵的药品,还浪费辛苦种出的粮食。赔本的买卖,赔大发了。

他的目光在旁边几个民兵的身上闪过,挑选着合适的帮手。大勇,不行,这家伙的嘴没把门儿的;四秃子。狠是够狠,可有点变态心理,可能会把谋杀变成凶第二十章谋杀杀;小全。不错,人够机灵,又是自己的铁哥们儿;强子哥。也行,对自己言听计从,话语又不多,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

计议已定,孟有田招手将强子和小全叫到身边,低声商议了一番。小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强子略犹豫了一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算是默许了。

眼见周围没人注意,小全接到孟有田的暗示。跑到那个八路军士兵跟前,指手划脚地编着瞎话。这个战士想到有民兵会骗他,信以为真地端起枪,跟着小全去查看沟里的动静,想再找个俘虏什么的。

孟有田和强子交换了下眼sè。快步走到鬼子的担架前。鬼子受了伤,也骂累了,正有些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孟有田假装跌倒,一下子用胳膊堵住了鬼子的口鼻。强子抬起大脚,狠狠一下跺在鬼子的下体,蛋蛋破碎的声音似乎都能听见。

鬼子伤员遭此重创。身子猛地弹了一下,两眼翻白,脑袋无力地歪向一旁。孟有田松开鬼子,站起身又不放心地用枪托狠狠捣了鬼子胸口两下子,听到“咯嚓”的肋骨折断声,他才和强子偷偷溜走。

弄死就弄死了,就算那个八路军战士知道有人下黑手,对群众和民兵也没办法处理。只要小全死不承认,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孟有田若无其事地继续忙活,不一会儿便听到回来的八路军战士气急败坏的声音,“咋死了呢,打了半天,可就抓到这一个活的,俺咋向上面交代呢?”

“抓住时是活的,可他不是受了伤,死了也不稀罕哪!”小全装模作样的找着鬼子暴毙的原因,“鬼子气xìng大,跟老家贼似的,说不定骂着骂着,一口气上不来,就完蛋了。俺听过评书,那个金兀术不就是气死的……”

孟有田可以想见那个八路军的神情,有火不能发,有气不能撒,听着小全的胡说八道,只能翻着眼睛无可奈何了。

正捂着肚子偷笑,“有田哥——”一声呼唤在孟有田的身旁响起。

“阿秀——”孟有田看清看人,忙起身说道:“咱村的妇女来了多少,这喂水喂饭的事儿,还是你们比较拿手。”

阿秀张了张嘴,yù言又止,说道:“来了总有二三十个,民兵们的家属几乎都来了。这仗打得凶,村子又是烟,又是火的,大家伙都担心着你们的安全呢!”

“没事儿,俺们都没事。”孟有田微笑着说道:“你们在南山背还好吧,明天早上——嗯,不行,明天傍黑差不多就能回来了。”

“俺们——都挺好,只是,只是紫鹃姐……”阿秀无声地叹了口气,虽然不忍见孟有田伤心难过,但还是决定把紫鹃的事情告诉孟有田。这也是有田娘的小心思,让儿子快点离开比较危险的地方,在她眼前才最放心。

孟有田听着阿秀的低声讲述,眉头越皱越紧,脸sè越来越沉,心一点点堕入谷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脑子有些乱,不等阿秀说完,便转身就走。

看着孟有田骑上黑骡子,急急忙忙地向南山背赶去。阿秀的眼中闪着复杂的情感,既为孟有田感到难过,又有些痛惜紫鹃,遇到了这么好的男人,咋就碰上这种事情呢?在这两种情感之外,却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困扰着阿秀。

喜欢一个人不是无缘无故的,而且有时连本人也不明确的知道,只是在脑子里不时掠过的不很分明的意念,时而在心头渗开的象蚂蚁爬的滋味。

孟有田在外面的时候,阿秀和有田娘一样为他担心,祈祷他早点回来,不要出事儿;孟有田看过她的身子,在窝棚里还迷迷糊糊地又搂又亲,每每想到那些情景,阿秀的便脸红心跳,却生不出半分怨恨之心。

脚扭伤的时候,孟有田抱着她,她只觉得手软身热,竟没有一丝抗拒之力,反倒觉得很舒服,希望能在他的怀里多呆一会儿;她偷偷的跟着小嫚努力识字,不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得到孟有田的夸奖和高看吗;有田娘的暗示和村里人的闲话,并不让阿秀气恼,反倒有一种羞赧和愉悦的感觉;孟有田手把手教她打枪的时候,近在咫尺的汗味和呼吸,也让她会胡思乱想,为啥有田哥只想着给自己弄把好枪,他的心里还是想着自己的…

第二十一章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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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对于阿秀,或者对于那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是陌生而高深的字眼,但阿秀确确实实已经陷入了这种状态而不自知。暗恋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可以为自己编一个梦?她象一只辛勤的小蛛子,结一张晶莹的网,把自己粘在上面。每天每天,任自己在网心中守着、念着、思着、恋着、痛着、甜着,静静地等着,却不知道在等什么。

“阿秀,有田急急忙忙地跑哪去了?”小全用自己的贫嘴打发走了那个八路军战士,转头却看见孟有田骑着骡子飞奔的背影。

“没,没什么。”阿秀收回目光,有些慌乱地说道:“婶子想他了,怕他出事儿,他回去看一眼。”

……………

十里村的枪炮声彻底停息,在意识到被围的部队已经完全没有希望后,鬼子大队停止了进攻。天亮后,rì军的侦察飞机又在战区上方进行了最后的确认,鬼子大队才黯然后撤,结束了这次孤军深入的扫荡。

至此,rì军对晋东南地区的九路围攻被彻底粉碎。而中**队在随后继续乘胜追击,积极扩大战果,先后毙伤rì军两千余人,收复县城十九座。此役不仅稳固并扩大了刚刚创建的敌后抗rì根据地,而且使部队获得了大发展。并赢得了六个多月的相对平和的时期。

鬼子退了,老百姓又扶老携幼,赶着牲口,拎着家禽回到了各自的村里。接下来的几天,便是军民联合修房盖屋,收拾被鬼子糟蹋得不象样子的家。

孟有田用青砖构筑堡垒村的设想落空了,工程量大。耗时长,老百姓急着要有个遮风挡雨的住处,也只能因陋就简。或用残砖破瓦,或挖土打坯,怎么快怎么来了。

久远的记忆。悲伤的情绪,在马尾与琴弦纤毫的缝隙间生疏艰涩的流移,慢慢变得流畅和清亮,声音象一弯小溪在流淌,让人滋生出一丝隐隐的难过。孟有田双眼微闭,思绪在自己的乐声中越走越远。

开始仿佛是某人一声深沉痛苦的叹息,仿佛在用一种难以抑制的感情讲述他一生的苦难遭遇。在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他徘徊,流浪,而又不甘心向命运屈服。他在倾诉着苦难压迫与心灵上一种无法解脱的哀痛。他在讲述着辛酸悲苦而有又充满坎坷的一生。

乐曲出现了新的节奏,柔中带刚,情绪由平静深沉逐渐转为激动昂扬。那是对命运的挣扎与反抗,也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昂扬的乐曲在饱含不平之鸣的音调中进入了结束,但却给人一种意犹未尽之感。仿佛某人仍在默默地倾诉着,倾诉着,倾诉着……

孟有田长叹一声,将胡琴放下,只有乐声似乎还在袅袅缭绕,给人以“叹人世之凄苦。独怆然而涕下”之感。虽因器物原因,音准有所差误,但奏今rì之曲,方真正知道作者当时之心境。触景生情,境由心生,用心而不是用手来体现音乐的jīng髓,便是如此!哀怨不平,让人顿生断肠之感。

阿秀坐在窗前,望着没jīng打采的孟有田,心中有些隐隐发痛。孟有田高兴的时候,她也心情愉悦;孟有田伤心难过,她也愁眉不展……

身后传来一阵不和谐的轻笑,阿秀回头看去,却是小嫚在炕上玩抓子儿,紫鹃在一旁露出与她年龄不相称的童稚,看得专心,痴痴地笑着。外面那袅袅缭绕的胡琴之声,她充耳不闻,闻而无感。

“紫鹃——”阿秀轻声地呼唤。

紫鹃慢慢转过脸,大大的眼睛里,象是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她看着阿秀,又好象没看着阿秀,眼睛缓慢地眨着,象是刚刚睡醒。

“今天外头太阳很好,咱们出去走走哇?”阿秀象哄着小孩子,温言说道:“去采几朵花,要不去小河边抓鱼?”

紫鹃好象在思索,又好象没听见阿秀的话,慢慢地又转过头,既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阿秀苦笑了一下,对小嫚说道:“你在家好好呆着,一步也别离开紫鹃姐姐,等婶子回来。”

“你去干啥?”小嫚问道。

“俺去地里干活。”阿秀看着院里的孟有田犹豫了一会儿,没进来看紫鹃,而是拉出骡子,装上农具。

心爱的女人变成痴痴傻傻的模样,孟有田心里不好受,看到紫鹃,更增忧愁。下地干活儿,也是想舒缓一下心情,特别是不想等娘回来,再在耳边絮叨。其实有田娘也是个善心人,紫鹃落到这个地步,虽然情绪稳定了一些,不再死缠着自己,能和阿秀、小嫚处在一起,但要她把紫鹃赶出去,这事情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田地上散发出清新的泥土气息,到处都是绿油油的颜sè。几朵野花在绿sè陪衬下更加艳丽,娇嫩得象刚发育成熟的少女的脸蛋。

孟有田将骡子拴好,拿着锄头在地里劳作起来。麦苗已经挺高,长势很好,但孟有田没jīng打采地和田里的几个村民打了个招呼,便皱着眉头自己忙碌。遇上了这种事情,他的心情不好,连话也不想多说。

等他锄过一垄,转身再顺着垄沟锄另一垄时,看见阿秀也赶到了田里,低头干得挺带劲儿。阿秀刨地的动作很熟练,她穿着灰布短褂儿,黑粗的辫子随着镢头的一起一落,一忽一闪地晃动着,黑裤儿卷到膝盖上,露出红润坚实的腿干,两只不大不小板正的脚,插在松软cháo湿的泥土里,一挺一挺的。刨过一会,她抬起头,把掉到脸上的几缕头发理到耳后去,用胳膊肘拭拭前额上的汗珠。看到孟有田在瞅她,就闪动着眼睛笑笑,吐口唾沫到手心上,两手一搓,又干起来了。

风吹rì晒的,阿秀的肤sè没有紫鹃的那份柔弱的白皙,红润却里外透着健康,一举一动落落大方,充满了蓬勃的生气。比起高门大户里长大的紫鹃,阿秀有她值得骄傲的地方,当然这不是她所能意识到的,兴许她还羡慕紫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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