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缭绕-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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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觉得很费解。王太孙祁湛死后还不到半年,魏侯原殊就在封邑上公然举行这般隆重的灯会诗会,难道不怕遭人非议?可见他根本没顾忌王太孙的死,也许他还会觉得,他的儿子原澈终于有机会了? 单从这一件事上来看,宁王的选择并没有错,魏侯的确是个没心没肺的庸人,连面子上的工夫都不愿意做了。可想而知,原澈从前那飞扬跋扈的性格是效仿于谁。 不过总的来说,微浓连日紧绷的情绪在元宵佳节的到来之中得以稍稍放松。她不敢露面,只好要了间临街的客房凭窗远眺。这些日子她实在过得太难受了,她迫切需要这样的热闹来打动自己,温暖她越发冷寂的心。 终于等到夜幕降临,城内陆续被各色灯笼点亮,亮如白昼。客栈楼下是最热闹的一条街,也是入城的必经之路,在这种地方摆灯市,能让所有入城的人都感受到丰州的热情。据说,这还是原澈年少时想出来的主意,延续至今已经有十年之久了。 微浓坐在窗前,将窗户悄悄打开一半,初春的料峭寒风扑面而来,夹带着街上的欢声笑语飘入耳中。她探头望去,猜灯谜已经开始了,就在她楼下,成群的人聚集起来,其中不乏身姿窈窕的少女,而且,她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戴上面具。 微浓灵机一动,连忙换了身女装下楼,也买了个面具戴在脸上。戴上面具之后她才明白,为何那些姑娘家都要如此,因为有了面具在脸上,就不会被人发现真实身份,不用顾及女儿家的名节,更不用顾及自己长相美丑,可以尽情游逛,甚至可以与男人们一起比拼才学。 这世上从不乏出众的女子,有些姑娘的胆识甚至在男儿之上,她们也曾有出人头地的雄心壮志,也有能力扭转乾坤。只可惜男尊女卑,她们并没有施展的机会,最终只能甘于为人妻妾、为人奴婢,更不幸的会沦落青楼楚馆。 魏连翩、晓馨,甚至是原澈的侧妃——她连面都没见过的时令叶,已经算是其中较为幸运者了。而从某种方面判断,她自己则更加幸运,论才学,她比不过她们之中任何一个,她所有的地位和见识,都是来自于聂星痕和楚璃的给予。 一想到此,微浓又感到悲伤不已。突然间,耳畔响起一阵欢呼,是有人猜对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灯谜,这欢呼与她心头的悲伤格格不入,她瞬间没了兴致再逛下去,便打算从拥挤的人群之中退出来。 然而就在此时,街上的喧闹声突然变小,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故。微浓朝街角望去,发现是许多官兵在沿街拦人、疏散通道,看样子不像是抓她的。 难道是魏侯过来了?还是什么别的大人物?微浓怕会出事,便悄悄朝后退了几步,站在人群之外方便随时逃跑。 所有的人都在低声地交头接耳,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连回家都不能了,大家只能在瑟瑟寒风中站着,等候官兵的下一步指示。也不知这般站了多久,微浓感到自己几乎都要冻僵了,才听到有人高喊:“所有人脱帽、摘下面具!”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微浓也只得随着众人摘下面具,刚抬起头来,便听到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是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在前开路,拉着一个庞然大物从此经过。 微浓看了一眼打头之人,是个武官,看缨盔至少是三品。后头跟着的也不像是普通士兵,盔甲更像是宁王宫的禁卫军,只可惜隔得太远,整条街灯火偏黄,微浓看不清盔甲的颜色,只看到他们围着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巨型马车,那庞然大物就放在马车之上,盖着精致的绸布,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唯独能看出来是长长方方的形状,大小状如……棺椁? 这个字眼突然出现在微浓的脑海之中。对!就是棺椁!套在棺材外头的大木椁! 如果那马车上拉的真是棺椁,又是谁死了?能让正三品的武官护棺,死的必定是王室中人,至少是侯爵之尊! 耳畔传来接连不断的马蹄声,微浓飞速在心中回忆着,宁王室有哪些人封了侯爵,或者会出现在丰州以南。可想了一圈,没有任何一人。 宁王三子之中,大儿子是庶出,生母地位不高,故一直没有封侯,就住在黎都,其子孙更不必说;二儿子宁太子原真,一门子嗣都已死得干干净净;而三儿子魏侯的嫡子原澈远在黎都…… 难道是魏侯原殊死了?还是他的其他子嗣?不对,魏侯府就坐落在这城中,若是魏侯府有人死了,岂会经过此地?看那队护卫来的方向,这棺椁分明是从城外运进来的! 可丰州之南就剩下闵州和幽州,幽州已被燕军占领,闵州也不是谁的封邑,会有谁的棺椁运过来?而且看这样子,他们也只是借过丰州! 猝然间,一个奇异的念头在微浓心头划过,结合着盈门客栈掌柜说过的话,还有聂星痕的身世,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直觉告诉她,这东西涉及一个天大的秘密,可是她又不那么确定,她甚至连马车上运送的是不是棺椁都不知道! 也许是什么宝藏?什么器物?还是什么绝世的兵器?越想,微浓越觉得头痛,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然而想起自己的处境,她又万分犹豫了。 为了一个一无所知的秘密,值得冒这个险吗?万一与她无关呢?思前想后,微浓掂量了自己的能力,还是决定放弃。等她下定决心之后回过神来看,竟然发现车队还没有走完,放眼望去,至少有五千兵马护送着那个东西,浩浩荡荡占据了一整条街。 微浓恍然发现一个问题:如若这东西是从幽州运来的,燕军大营会一无所知吗?他们是怎么放行的?还是说,这东西根本就没经过幽州?是从闵州来的?微浓突然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可是她摸不着看不透,反而觉得此事越来越复杂。 直至士兵们已经全部撤走,她仍旧在思考这件事。除了猜测那东西是什么,还在猜测会送到哪里。魏侯府?还是黎都?甚至是宁王宫? 经过此事一闹,灯会诗会自然是办不成了,大家都觉得万分扫兴,如她一般纷纷揣测。微浓大致听了听,并没有什么可用的讯息,于是便随着散去的人群返回客栈,翌日一早再次动身,继续南下。 当她马不停蹄赶到幽州时,已经是正月二十三,燕军大营仍旧驻扎在此。微浓开始犯难了——这是聂星痕和明尘远的亲信人马,若是明尘远拥兵自立,毫无疑问,这些人是一定会跟随他的。既然如此,自己逃出来的消息是否要告诉燕军大营?被明尘远知道她的行踪,是好事还是坏事? 微浓有些拿不准。思前想后,她决定先去墨门总舵寻找师父冀凤致,查清楚聂星痕与祁湛到底是死是活。 岂料,人才刚到幽州府,一则小道消息已是满天飞——燕宁要再次开战了!微浓大吃一惊,因为据她所知,明尘远还在燕国对付聂星逸!宁王这是看准了她逃跑、明尘远又不在燕军大营的空档,要发起突袭了!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微浓都无法坐视不理,她只好临时改变计划,先去燕军大营探探情况。本以为回营又将遭到一连串的盘问,可谁知燕军早已接到她出逃的消息,已交代过守营的士兵留意她的行踪。 “你们如何得知我从宁王宫逃出来了?”微浓一入燕军大营,便向聂星痕从前的左姓副将询问。
第367章:内忧外患(二)
“你们如何得知我从宁王宫逃出来了?”微浓好奇询问。 左副将如实回道:“腊月底,宁王已经派人搜到了丰州,我们的探子发现异常,打听到是宁军在大肆搜捕一个女子,当时末将便怀疑是在找您。没过两天,便有人送了匿名信过来,指明交给末将,信上说您正月十五前后会回来。末将宁可信其有,便派人在营外守株待兔。” 说完最后四个字,左副将又自觉说得不恰当,忍不住“呸”了一声:“末将是个粗人,不会用成语,让您见笑了。” 微浓哪里还顾得上纠正他,注意力都在那封“匿名信”上,忙问:“那信你可还留着?” “留着呢,末将拿给您看。”左副将立即差人将匿名信拿了过来,交给微浓。 微浓扫了一眼,字迹很陌生,既不是云辰的字,也不是原澈的字。但是能对燕军大营如此熟悉,知道明尘远不在,点名交给左副将,又能猜到她是正月十五前后抵达,此人必定对她、对燕军大营都很熟悉。 根本不做第二人想,送信之人定是云辰。 微浓心中颇不是滋味,却没有心思伤春悲秋,再问:“据说宁王要主动宣战了,你可曾听说?” 左副将点了点头:“小道消息听说了,但探子没有传回来准话。” “镇国侯知道了吗?他怎么说?”微浓直白追问。 左副将明显不愿意再多说了,只道:“镇国侯腊月底便听到消息,他已经带着援军赶来幽州,如今正在路上。” 微浓沉默片刻:“燕国国内情势如何?” 左副将为难地蹙起双眉,摇了摇头:“末将一直守在幽州,对国内的情形并不知情。不过您放心,末将一直是跟摄政王和镇国侯一心的,誓死追随!” 跟摄政王和镇国侯一心?摄政王死了,他还能跟谁一心?微浓心思一沉,却没有表现出来,故作微笑:“那就好,既然镇国侯能返回前线,可见国内局面已经稳定。他没说什么时候能到吗?” “二月初,”左副将如实回话,“若是侥幸,兴许还能赶在开战前回来。” 微浓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叹道:“您也不能心存侥幸,这段日子就劳烦您和将士们多担待了,我一个女人也出不来什么主意。” 左副将闻言受宠若惊:“郡主说笑了,保家卫国乃是我们的职责,再者您巾帼不让须眉,镇国侯回来之前,我们还得靠您指点呢!” 镇国侯回来之前?很好!微浓笑着摆手:“先不说这些了,我累了,麻烦您给我安排营帐歇息。” 她顿了顿:“殿下的主帐还没拆吧?乾坤阵也还在吧?我就住那儿好了。” 左副将迟疑一瞬,终究是点了点头,把微浓带了过去。 一路上,微浓看到了许多面熟的士兵,大家见烟岚郡主平安回来,都是庆幸无比,却绝口不提燕国的情形。微浓只做不知,随着左副将一同前去主帐,路上又状若无意地问:“我这次从黎都出来,路遇好多宁军在运送一个东西,看似很大一个大箱子,用绸布盖着,你可知道此事?” “知道,”左副将很自然地回,“那东西是从姜国运来的,路过幽州时,末将还曾亲自去看过。” 从姜国运来的?微浓脚步骤停,心思提了起来:“是什么东西?既然是从姜国运来的,你怎么放行了?” 左副将叹了口气:“是宁王从姜国买的东西,全部都是蛇虫鼠蚁,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听说这几年宁王身体不行,每年都从姜国采买新鲜的药材药引,今年买的尤其多。末将当然也想拦下,可毕竟是宁姜两国的事,咱们拦下算什么啊?两国停战期间,拦下宁王的药材,这就是挑衅!反倒落人话柄,也会让姜国不好办。” “你看过了?的确都是药材?”微浓还是觉得很奇怪。 “看过了,通关时末将亲自检查的,本想顺手留下两株灵芝,可惜……嘿嘿,没能成功。”左副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微浓面上也笑了,心里却更觉得不对劲。宁王这人如此谨慎,就算身体再如何不适,在外人面前该是能忍则忍才对,又岂会大张旗鼓地买药材?而且还是向姜国买药材?这岂不是把自己的病情白白透露给姜国?他难道不怕姜国在药材里做手脚,让他死得更快? 但是这话她并没有对左副将说,说了也没用。她只好与他闲扯了两句,岔开这个话题,装作乏累的样子进入主帐。因久无人住,帐内冷得死寂,不过摆设还算整洁。 看见这主帐分毫未动、整洁如新,证明燕军还是尊敬聂星痕的,至少一直派人打扫着主帐,也没有人狂妄到敢住进来。微浓见状心里总算满意了些,遂故作动容地对左副将颔首回礼:“有劳您了,一直惦记着打扫殿下的营帐。” 军中但凡能在聂星痕面前说上话的将领,都知道微浓和聂星痕的关系不一般,故而见她一副女主人的口吻说话,倒也不觉反感:“郡主哪里的话,我等忠于殿下,可不是嘴上说说的。您就在此休息,有事可差人传唤末将。” 此言甫罢,他便喊了一句“来人”,立即有士兵们搬着两个暖炉进来,给微浓夜中取暖。微浓再行感谢,目送左副将出了主帐。 此时天色已晚,营内到处都燃起篝火,微浓状若不在意地进入帐内,直接吹熄蜡烛。但她没躺下,而是竖起耳朵细听外头的动静,便听到那左副将在低声命道:“快!把军幡都换下来!挂上摄政王的。” 帐内暗淡,帐外光亮,隐隐看见那人手忙脚乱地张罗着,影子张牙舞爪。